第23章
他们生产大队只有东边一条河, 杜向东得了报信就拔足狂奔。
而我们把时间调回这天午后,吃过午饭杜向东下午去上工,罗树琴这边洗着碗, 小哥儿俩就主动担起了扫地的活。
罗树琴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刚要露出欣慰的表情, 转眼小臭蛋就把扫帚挥舞着如大圣的金箍棒, 她刚想说两句不扫就去玩吧, 就见小狗蛋一把夺过弟弟手上扫帚。
严肃着小脸训斥道,“扫地就好好扫地,咱家就一把扫帚,弄坏了你赔?”
小臭蛋见哥哥生气,到底把扫帚竖了过来认真扫起来, 但不免嘀咕两声, “我赔就我赔。”
“你拿啥赔?”
“我、我长大了赔。”
“切。”
小哥儿俩边扫地边吵了几句嘴,没一会儿两人就把地扫的干干净净的, 罗树琴就赶紧让他们去玩了。
而她也在继续做棉被, 这天气说凉就凉,棉被赶完她还得做别的,时间有点紧。
小哥儿俩见妈妈做被子,也帮不上忙,就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以前家里没吃的, 他们会出去拨草。可是后来爸爸变了,不会不管他们了。也就不用他们出去挣工分了, 可以像许多几岁的孩子一样, 出去疯跑着玩。
不过他们并不怎么出去, 仍然在哥俩儿好的玩些无聊的游戏, 像数蚂蚁之类的。
杜向东那天看到, 觉得他这个当爸的太不关心孩子了。
于是在前几天去县城交货后, 便又去了商店给两个孩子买了玩具,他想着玩具也不能一下买太多,要不一下子都玩腻了以后就哄不住了。
他挑挑拣拣就选中一盒弹珠,就是玻璃烧制的,里面有各种花色图案的小珠子。
玩法也很简单,在地上挖几个小窟窿,谁把玻璃珠弹到小窟窿的多,谁就赢。
俩宝收到玻璃弹珠的时候,两只眼睛都亮的惊人,尤其是小臭蛋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杜向东见他们高兴,他也跟着高兴,干活时也更卖力了几分。
可他当天就发现,小哥儿俩把家里院子挖的到处都是小坑,要命的是能从东边的草棚子挖到西边隔壁家院子篱笆下。
杜向东一看,这哪行啊?
泥地一下雨不得存水?
于是赶紧让他们找隔壁小伙伴玩去,“你们跟小兰不是好朋友了吗?没事也要把你们的新玩具分享给小伙伴呀?”
杜向东受原身连累,几乎没有小朋友跟他们玩,但这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管不了,他总不管逮着个小朋友给他们发糖,让他们跟自己儿子玩伴,那他们是冲着糖还是冲着孩子啊?
这还是孩子纯真般的友情吗?
所以这样的事只能顺其自然,他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出去多接触新朋友。
小哥儿俩倒也听话,因此每天下午三点多就会跑去找小兰玩,挖坑也是去别的地方挖了。
小兰那小姑娘虽说是个女娃,但也不跟这其他家大多数女娃一样被要求在家做家务什么的。
她们家就三口子,她妈就要求她把书念会了就行。
所以每天下午放学,别的小娃可能会帮着家里做做家务,或是去地里帮着拾拾麦穗,而她只用做好作业,或是背会该背的课文,然后就能跟小哥儿俩玩了。
刚开始时,他们在家玩些翻花绳或是跳房子之类的。不过做为一个小学生,她也是有自己的玩伴的,偶尔碰到她同班的小姑娘过来找她,她也就拉着小哥儿俩一块出去玩。
最初,小姑娘们嫌他们个子又小又是男生不爱带他们玩,可是后来小臭蛋每人分她们一颗糖,他们就很受欢迎了。
小女孩一般玩的是跳皮筋、丢沙包之类的游戏,小哥儿俩也没玩过,跟着一块玩的都挺高兴。
很快他们也算是打进同龄小女孩圈子。
不过出来多了自然也就遇到同龄小男孩,那些小男孩就笑话他们跟女孩玩,羞羞羞啥的,他们也不懂有啥可羞的。
可却也看出他们看不上他们,他们也不往前凑,不过小臭蛋跟女孩们玩沙包玩腻了,看到男孩们玩扇纸片的游戏就有些眼馋,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他就又想故技重就施拿几块糖出来。
谁知这次哥哥却拦住了他,“你总是发糖干啥?你以为这糖是大风刮来的?给他们糖才跟我们玩,有什么意思?不准发。”
小臭蛋挠挠头,其实他也有些肉疼,之前给过小女孩们一次,但她们人少,就那么几个,而且以后玩在一处,他吝啬的没有再给她们,她们也都没说什么。
可这些小男孩却有十几个,一人一颗就是十几颗。
想想要是真一下给出十几颗糖,他可能晚上就得睡不着觉了。
听到哥哥这么说,他便心安理得的不再发了。
后来爸爸给他们买了弹珠,小女孩们没啥兴趣,他们就自己在附近挖小坑玩,谁知那些小男孩就被吸引过来。
这些小男孩岁数都不大,一般也就是六七岁,大一点的有八岁,叫葛二柱的,他为人活泼,又比较好动,他家跟葛大队长家还是亲戚,隐隐算是这群孩子老大了。
他看到小哥儿俩的弹珠很眼馋,就提出用自己弹弓换他们弹珠玩,小狗蛋闻言没有同意。
葛二柱就有些不乐意,但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
他以前跟他妈进城时才看过这种弹珠,看上去可好玩了,吵着让他妈给买,可他妈一问要好几块钱一盒可贵死了,不但没给他买,回来还骂了他一顿。
他艳羡的看了眼小哥儿俩,心说他们妈可真舍得。
没办法,刚想走呢,却又被小狗蛋给叫住了,就听那对面那板着一张小脸的小孩说,“你们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玩,我们有一盒呢。”
葛二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其余那些孩子也高兴坏了。
然后几个男孩就在小女孩跳皮筋的地方玩起的弹珠,一玩就是一下午。
这之后连着好几日他们都玩在一处,小哥儿俩也出来的越来越早,几乎中午吃过饭就跑出来玩了。
这天他们玩过弹珠,也不知是谁提议去河里凫水,小哥儿俩都不会水就说不去了,不过葛二柱他们说夏天就要过了,后面天凉了就没机会了,不会水就在浅水地方蹚蹚水也可以啊。
小哥儿俩一想也是,于是就跟着去了。
到了河边谁知他们才刚把鞋袜脱了,还没来的及下河,就又来了三个小男孩。
那几个小男孩似乎跟葛二柱这帮不太对付,为首的一个高个子男孩挑衅的看了葛二柱好几眼,然后看到小哥儿俩时愣住了。
小狗蛋正跟弟弟商量要不要下水呢,主要是弟弟有点怕,正说着要不就回家得了,就注意到了视线。
“哥,那不是堂哥?”小臭蛋小小声的道。
小狗蛋也认出来了。
这个高个小孩就是他们二叔的弟弟,比他们大两岁,是他们堂哥,叫杜红兵,小名驴蛋,不过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名,谁叫就跟谁急。
说起来他们长这么大也没去过爷奶家几次,见堂哥次数也有限,可这个堂哥好似不太喜欢他们,一见面就针对他们。
他们两个本来在河边就没啥安全感,见到他当即就想回去了。
谁知刚想走呢,不知怎么回去堂哥那几个人就一言不合跟葛二柱他们吵了起来,吵了两句就推搡起来,两人本来想走的结果却好像被顺着这帮人力道越来越向河边走,狗蛋拉着弟弟想从旁边走,谁知却被冲开了。
狗蛋直接摔了个屁、股墩,等他爬起来,就听到人喊,“有人落水了。”
他再看河里不是他弟是谁,一帮小孩子吓的六神无主,有的跑去叫大人,有的脱掉裤子就跳下去,可弟弟不会游水,还没等下水的几个男孩游过去,狗蛋急的发懵,小脑袋都快转不动了。
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会游水了,扑通一下就也掉下去了。
这时候已经有大人赶了过来,杜向东也是这时候跑过来了。
正好就看到狗蛋跳下水一幕,他瞪大眼睛,想也不想就往下跳,然后就狗刨式的往那边走。
岸上有人是知道杜向东的,“这杜老大不会水呀?”
“那他凑啥热闹,赶紧的。”于是一帮会水的汉子脱了衣服也是想也没想就扑通的如同下饺子般往里跳。
大人们来了,小孩子们就都被弄了上来。
杜向东确实不会水,不过他有空间,找准目标就往那边蹿,喘不过气就赶紧沉下去钻空间里,就这样终于在水里摸到两个儿子的衣角。
这时汉子们也都游了过来,七手八脚就把他们拽了上来。
上岸后,杜向东还好,但两上儿子都咽了水晕了过去。
他就赶紧学着电视上急救方法,又是捶胸腔又是往嘴巴里吹气,好在狗蛋很快就醒过来,臭蛋却是吹了好半天才呛出水,醒了过来。
狗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瞅着一个熟悉的高个子从不远处的树后消失了。
村子某个角落,两个小男童惊慌失措问道,“老大,那俩不会有事吧?我听说他们爸以前可狠了,不会找到家打死我们吧?”
“可不是听说,上次我妈说有五个大混混跑他家打砸,结果被他两下就摔倒了,这下我们完了,这可咋办啊?”
被问到的所谓‘老大’就是杜红兵,“怕啥?我们就是吵架不小心撞了他们几下,是他们自己没用掉进河的,怪的了谁。”
两人面面相觑,一想确实是这样,就稍微安心些。
用两块水果糖打发走两人,杜红兵有些心发慌的跑回家。
别看他那么镇定,但他是不是成心撞大家一联想就能知道,所以他也有点担心,不过以往那个混混大伯都是向着他的,就算以前他跟那两个打架,也都是踹他们。
他回家进了灶房看到他妈齐翠娥正在烧晚饭,他在旁边水缸里舀了瓢水大口喝起来。
“怎么又喝凉水,回来闹肚子。妈给你倒碗热的。”齐翠娥很快端了碗热水。
杜红兵一把推开,差点烫到他妈也不管,径直跑回屋去。
齐翠娥赶紧把碗放下追到屋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慌张啊?”
杜红兵本来不想说,可他也仅有七岁,没有那么深的定力,况且他什么事他妈都护着他,他也就把今天这事说了,当然是美化他自己不是故意找茬,而是无心之失。
末了他还是有些担忧,“你说我大伯不会找上门打我吧?”
上次他被葛二柱那帮压地上打,他大伯经过居然不帮他,他就觉得大伯有点变了,这些日子在村子里也听不少人议论杜老大好像改好了什么的。
反正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联系,就是觉得他那让他又讨厌又需要倚靠的混混大伯似乎变的不一样了。
齐翠娥听到这话笑道,“你大伯最疼你了,怎么会打你,你忘了你之前跟他儿子打架,他打的都是他自己儿子。你在他心里那是比他自己的孩子还重要的。”
齐翠娥说完,又觉得有些欠妥,补充道,“你爸跟你大伯兄弟感情好。”
杜红兵看了他妈一眼,算是松了口气。
上次肯定是没看到他,毕竟他当时也没喊他。
狗蛋再次醒来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嗅着空气的味道睁开眼,转头就看到弟弟正躺在他旁边,气管里还发出咳嗽般的喘气声。
他忙就坐起身有些发急,这时她妈就端着面进来,“醒了,正好面刚好,你先吃吧,你弟弟刚醒过来又睡了。”
“臭蛋没事吧?”他睁着汪着水汽的大眼睛问妈妈。
罗树琴有些鼻音的说,“卫生所的大夫来看过,说你们俩都没事,不过你弟弟有点发烧,打过针吃过药了,今天太晚了,你爸说明天再带你们去医院检查下。”
狗蛋听罢这才接过面碗,发现是碗鸡蛋面,白白的面条躺在有些白的汤水里,上面漂浮着绿绿的葱花,面上还卧着荷包蛋。他看了眼弟弟没有醒来的迹象,转头按奈不住就先喝了口汤下肚。
原本之前空空的肚子立刻暖融融起来,他埋头就开始吃面和鸡蛋。
杜向东听到声音也走了进来,待儿子吃饱饭,他又问了儿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什么的,父子两个这么多年可能头一次说过这么多话。
小臭蛋是半夜时候醒的,可能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就喊饿,然后就看到哥哥正在旁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吓了一大跳,“哥,你干嘛看着我?”
他说话声间有些沙沙的,小狗蛋听了揉了揉眼睛,“醒了,饿不?”
不问还好,一问臭蛋肚子就跟着叫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饿咋地?哥你给我做呀?”
他们哥儿俩可还不会做饭,以前想熬个粥,他哥扒着灶台探身看锅,差点一头栽到锅里,还好他眼急手快,后来他哥最多只管烧火,再没看他掀锅说做饭啥的,饿成啥样也就干啃红薯。
谁知他这话一出,他哥居然说,“嗯,我去吧。”
小臭蛋惊了一跳,黑暗中扯着他哥不让动。
杜向东和罗树琴就躺两边呢,也都没睡实,听到他们两个动静,立即就醒了。
杜向东赶紧又烧火做了碗面,待小儿子吃饱了,一家子才又睡去。
待第二天,杜向东赶紧借了自行车,带着两个儿子跑医院给他们做全面检查,待看到检查结果,除了小臭蛋还有些炎症外,没有大事他才放下心,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让小儿子住天院再观察下,毕竟孩子太小了。
这炎症了不知会不会大发了。
医生直说没事,杜向东也不听,医生就嘀咕,“还真没见过这么疼孩子的,行,你也算是好爸爸了。”
杜向东老脸一红,看着狗蛋在旁边看过来的眼神,脸就更红了。
罗树琴在病房照顾小儿子,他带着大儿子到院内,才又问起,“大宝,你跟爸说,你们是咋掉河里的?好好的怎么会去河边,是意外吗?”
当时场面太混乱,好多孩子大人问是怎么回事,他们就说是意外掉河里的。
他当时也没时间深问,不过他本能觉得怎么会这么巧,别家孩子都没事,怎么就他家孩子有事?
狗蛋定定看着他爸,不知是不是该说自己的怀疑。
他就是觉得堂哥是故意找人撞他们的,而且他河边醒来还看到堂哥在树后偷看他们。
至于这么怀疑,他也是觉得驴蛋堂哥一直对他们不怀好意。
他们其实去奶奶家次数有限,有印象的就两回。
一次是秋收时,那时抢收村里忙的天翻地覆,不但大人要忙到从早忙到黑,他们这些小孩子也都要下地跟着拾麦穗,当时妈妈不知被派到哪里割麦了,他们出门前带的小糙窝头从口袋破洞处不知掉到哪去了。
他们两个也不好意思凑到别家大人那去讨吃的,人家不待见他们爸,妈也常说不要麻烦人家。
两人饿的不行,臭蛋觉得自己都要晕了,喊着哥哥。
然后就看到奶奶,虽说去的少但也是认识奶奶的。
奶奶见他们这样就分了个饼子给他们俩,然后就走了。两人高兴道谢后,狗蛋刚想掰开一块给弟弟吃,却不防被人一把抢了过去。
抬头就看到这个堂哥,堂哥抢了饼子也不吃,扔到地上踩了两脚,嘴上还说,“我家的粮食才不给你们吃。”
他们两个当时都傻掉了,怎么会有这种人。臭蛋当时可能是真的饿疯了,也不管扔到地里沾了多少泥,捡起来就想往嘴里塞,狗蛋阻止了他。
然后转身就把饼子扔到了对方脑门上,堂哥气急败坏就想打他们,不过好在被附近经过的大人喝止了。
第二次就是几个月前,他们爸爸带他们去奶奶家,他们爸在屋里跟爷奶说话,也不知说着什么特别大声,他们站在门口就不太敢进去。
这个堂哥就拿土坷垃丢他们,差点打到臭蛋的脑袋,狗蛋气急了捡起刚丢过来的土坷垃就又还了回去,没想到还挺准,直接丢到他正大张的嘴里。
对方吐掉后,满嘴的血。
他们两个吓坏了,大人们也都出来了,都去关心满嘴血的堂哥,堂哥说是他们弄的,爷爷奶奶和二婶都数落他们小小年纪的不懂事。
而爸爸却直接踹他们两个,一脚就把他们踹倒了,特别疼。
所以他觉得就算说了,爸爸似乎也不会帮他们。
因为他比较疼堂哥。
但现在最近爸爸有些变了,他最终仍是抱着希望试探问,“你真的会帮我们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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