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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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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破晓,晨光乍现,伴随着一声凤鸣,一只巨大的彩凤自云端深处而来,绕着九重天翱翔,直上最高一重天的栀草宫。

    天空洗去昨日的阴霾,金色的朝霞落在被彩带缭绕的九重宫阙,各处皆洋溢着喜色。

    数以百计的紫衣仙侍手持鎏金漆盘踏云而来,早早守候在栀草宫门口。

    随着宫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仙侍捧着手中之物依次入宫。

    “帝姬——”

    昨日才调来的小仙侍惴惴不安地守在寝殿门口,她看看中庭等候的众仙侍又看着眼前的红漆大门,心中焦急万分。

    眼见着就快到时辰了,莫栀栀还没有醒来,她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

    在她天人交战之时,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进来吧。”女子的声音沙哑,透着憔悴。

    小仙侍眉眼染上喜色,欢快地推门而入,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止住了步子。

    少女仅着一件单薄的雪色中衣坐于榻边,目光落于一处,毫无生气,纹丝不动。

    曦光透过窗棂射入殿内,落在莫栀栀苍白无血色的面上,往日精致灵动的杏眸此时如一滩死水,眼底带着青色,菱唇褪去了血色因缺水而干涸起皮,整个人形容枯槁。

    小仙侍颤抖着靠近她,欲伸手扶她,“帝、帝姬,我伺候您梳妆?”

    没有回应。

    她大着胆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指,那双失焦的杏眸倏然转向她,直勾勾地盯了她一会,唇角翕动:“什么时辰了?”

    “回、回帝姬,巳时了...”小仙侍被那双如深井的眸子吓得低下头,抖着双肩颤颤巍巍道。

    “原来天亮了...”她垂下长翘的睫羽看向自己虚扶在膝的双手,一晃眼它好像又沾上了血色。

    “帝姬...”小仙侍硬着头皮继续唤她,心中的焦急万分。

    “替我梳妆吧。”

    小仙侍眼前白影一晃,少女已然坐于梳妆台前,歪头看向她,平静道:“还不过来吗?”

    “是!是!”

    小仙侍急急打开殿门,让如沐的日光照了进来,洗去了一室的味道。

    中庭等候的紫衣仙侍见状立刻迈着莲步移至殿内。

    在最前面的两名仙侍,一人托着一件华美绝伦的蓝色婚服,另一人托着一顶白金嵌珠的精美凤冠。

    莫栀栀毫无波澜的双眸扫过二人落至她们的皓腕,又转瞬移去。

    “帝姬我替您换上?”

    “嗯。”

    莫栀栀全程宛若一尊雕像,任她们摆布,看着琉璃镜中被装点得看不出任何憔悴之色,她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她用了一夜的时间才接受所有的记忆,除了在一千年多年前与沈棠一同经历的事,还有万年前神界发生的所有事——包括那些在魂珠中她并未看到的事实。

    谢云衍曾说他的日子都是偷来的,她又何尝不是呢?

    白榆合该死在万年前,为神界所有人陪葬。

    琉璃镜中映出的少女,在宝蓝绣云纹的嫁衣衬托下更显肤白如雪,唇如丹朱。

    白金嵌珠的凤冠于两侧垂下精致纤长的流苏落于那白嫩脸颊两侧,一动一静间,泠泠作响。

    面上画着精美的妆容,眼尾处撒了细细的金粉,美得惊心动魄。

    莫栀栀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是她第三次穿上嫁衣,却没有一次满怀期冀与欣喜。

    一套繁复的流程下来时间已至正午,待鸾轿来后,小仙侍在莫栀栀身边为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等下的流程。

    她还需和谢云衍去最高一重天的证天石处上证天地,寻求天道庇佑。

    所有的流程结束后,才会在日暮时分前往凌霄殿由天帝为二人执礼。

    方踏出宫殿,莫栀栀就见到了云端那处迎着正午的艳阳静候她的谢云衍,他同样着了宝蓝色绣云纹的婚服,昨日苍白的俊脸此刻已恢复了血色,雾霾蓝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向他走来的莫栀栀,眼神复杂。

    他立于鸾驾左侧,待她走近才伸出手将她带上鸾轿。

    身形交错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着带头的彩凤一声凤鸣,鸾轿平地而起,向着证天石所在之处翱翔。

    谢云衍的声音从帘外透进来,“师姐,你...”

    莫栀栀知道他要问什么,她的视线落于自己的指尖,淡淡回应:“我全部想起来了。”

    谢云衍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嗯”了声后就在轿外不再出声。

    直到来到证天石前,莫栀栀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二人默契地设了一道障眼法,在外人看来二人双手交叠,共步而上。

    实则谢云衍只是虚虚地放在她手上,莫栀栀能感觉得到他隐隐透着一丝莫名的紧张。

    至二人在证天石面前停下,天帝都未出现,想来得等到最后一个环节他才会出现了。

    莫栀栀嘴角微微勾起,讽刺地笑笑,证天?天道若是发现她的存在该是劈下一道雷。

    正当她如此想时,那块见证了九重天众位仙人合籍仪式的证天石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当着所有人的面碎旧shigG独伽成了两半。

    “这是...什么情况?”一旁负责监礼的司礼星君亦是不解,看向身侧的同僚面露惊慌。

    有些窃窃私语便传了出来。

    “大凶啊..”

    “天道不认可!”

    “你说天帝陛下为何贸然为帝姬与溪亭仙君赐婚?”

    “二人即使相识到现在也不过几日吧?”

    “别乱说了,传到陛下耳中就完了!”

    “......”

    莫栀栀丝毫不在意这些闲话,她的目光飘远,落于某一处厚重的云层,嘴角的笑意加深。

    起初她也以为是天道所为,但是她在那处裂缝嗅到了一丝神力。

    她还以为他要到最后才会出现。

    “师姐,怎么了?”谢云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没事。”莫栀栀压着嗓音,冲他摇了摇头。

    谢云衍会意,垂于身侧的手掌握着拳又松开。

    那边司礼与同僚商议后,大声唱道:“礼成!”

    莫栀栀差点笑出了声,不愧都是那人的属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

    再次上了鸾轿后,彩凤调转方向向着凌霄殿而去。

    只是因为证天石处出现的意外,时辰比预计的早了许多,还未到黄昏。

    平日里庄重肃穆的凌霄殿今日也被仙侍们里里外外装点了一番,诸位仙家本还在殿内三两成群地闲聊着,等待黄昏。

    却见空中霞光铺散,鸾轿由远及近。

    “怎么回事啊,这么早就来了?”

    “是不是司礼星君弄错时间了?”

    “.....”

    虽说众人措手不及,但该有的仪仗不会少。

    天兵整齐划一立于凌霄殿两侧,貌美的仙侍手提花篮站于最前方。

    待莫栀栀下了鸾轿,随之而来的是漫天花雨的洗礼。

    然而她的面色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喜色。

    谢云衍一如往常,容色冰冷,浑身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两人的神情丝毫不像即将合籍的仙侣,倒像身赴战场之人。

    逶迤在地的蓝色裙摆载着粉色的花瓣一路行至殿内,莫栀栀见到了两日未见的天帝,此时的他头戴冕旒去了视障,端正肃穆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看不出来昨天受了伤,只是十大金仙今日都在殿内两侧护着他。

    天帝的目光下垂,落在莫栀栀和谢云衍相执的手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见过父神。”“见过陛下。”

    两人如寻常一般向他行礼。

    移开视线后,他看向身侧刚站定的司礼星君沉稳道:“开始吧。”

    又是繁复亘长的流程。

    直至流程结束莫栀栀都没有换过神情,她的余光始终落在天帝身上,等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请天帝陛下为帝姬与溪亭仙君执礼——”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莫栀栀的长睫动了动,心中思忖着他怎还不出现,不然天帝这边就该有动作了。

    谢云衍的身子紧绷,亦在等待他与沈棠约好的时机。

    “你们九重天帝姬大婚竟不邀请我神山之人前来观礼?”

    方才入殿后关上的凌霄殿大门从外徐徐打开,橘红的夕阳霎时间落入殿内。

    莫栀栀转眼望去就看见了人群最前面的那个人,雪发白衣的青年身姿修长,容颜绝盛,散漫而贵气,右手执着通体漆黑的琅玡剑,信步踏入殿内。

    他背着光,仿佛身上镀上了一层神光,身侧仅仅跟着两名属下,其余神仆皆停留在殿外。

    随他身侧那两人赫然是末荇和末匀。

    天帝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棠,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保持着执礼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他走近。

    而殿内众人慌乱起来,十大金仙纷纷召出仙剑,严阵以待。

    “沧渊、沧渊神君!”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来抢人?”

    “不会是来破坏帝姬大婚的吧?!”

    毕竟昨日才宣布与神山对立,今日沧渊就带人上门来,若说没有别的意思没人信。

    沈棠那双洞穿人心的黑眸越过所有人对上莫栀栀的平静的双眸,眉峰轻皱,她这是怎么了?为何神情如此不对...

    谢云衍见此悄然松开了莫栀栀的手,另一手负于背后召出佩剑。

    雪发青年于众天兵包围之间,闲庭散步般走向莫栀栀与谢云衍两人面前,眼神冷冽扫视一圈,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看来九重天不欢迎本君呢?”

    他说话时周身的气势如霜雪逼得围在身边的天兵急退三步,兵器“哐当”落了一地。

    天帝身边一方脸金仙从高台上跃下,执剑指着他,气若洪钟道:“哼,沧渊神君你伤天帝在前,还有脸问我们为何不欢迎你?!”

    “哦?你们怎么不说是天帝欲伤本君?”沈棠黑眸微微眯起,睇着高台处一言不发的天帝笑道:“难道诸位当时都在一旁观战不成?”

    “你!”方脸金仙被他一句话噎到,虎目怒瞪着他那张完美的脸你你你了半天。

    天帝敛着笑意,“沧渊神君若是来参加小女合籍仪式,九重天自当欢迎。”

    “小女?”沈棠咬着这两个字,笑出了声,讥讽道:“她是你的女儿吗?”

    此话一出除天帝和他身边的子苍仙君面无表情,殿内所有的仙人都变了脸色。

    “帝姬竟不是陛下的女儿?”

    “唉,我听说帝姬是除却已故的几位帝子外天帝唯一的孩子了?”

    “我怎么听说帝姬是陛下三百年前从别处带回来的?”

    一时间议论纷纷。

    莫栀栀位于漩涡中心,神情平静地面对着众人的打量,长长的眼睫垂下盖住了杏眸,不知在想什么。

    “看来沧渊神君上九重天实非诚意。”天帝‘适时’地冷下脸,瞟了一眼身边的金仙。

    “本君何曾说过是来参加帝姬的合籍仪式?”沈棠唇边勾着讽刺,眉宇间失了同他虚与委蛇的耐心,“你倒不如与这些忠心于你的愚仙说一说。”

    “究竟是为谢云衍与莫栀栀办合籍仪式?”他的笑意更深了些,话音一转,吐出一句惊人的话语,“还是为了你自己与莫栀栀办合籍仪式?”

    “神君怎能说如此有悖伦理的话?!”人群中一位白胡子老仙看不下去,站出来强烈指责他口出狂言。

    浑然忘了眼前之人曾是他们景仰的神君。

    沈棠甚至连视线都没移到他脸上,白胡子老仙气的脸涨得通红。

    倒是他身边的末荇笑出了声,抬手指着高台中心的天帝,厉声质问:“他是天帝吗?”

    “还是一只在阴暗角落中伺机寻找他人躯体赖以生存的鼠辈?”

    刚才的方脸金仙见自己心目中的天神被如此诋毁立时站出来呵斥他:“大胆,竟敢如此污蔑陛下?”

    另一位金仙亦是气愤难当:“天帝陛下护佑仙界数千年,岂容你如此污蔑于他!”

    方脸金仙向末荇攻去,却被他轻易躲开,化出他的武器折扇反手就是一击,两人瞬间打成一片。

    莫栀栀微惊,这一千多年末荇竟然成长到拥有足以与金仙抗衡的实力。

    然不过百招,方脸金仙竟是落败了!

    “子苍,你去。”

    “是!”

    当子苍仙君出现在末荇眼前时,态度散漫的末荇面色倏地变了,双眸渐渐染上血色,一字一顿道:“父、亲、大、人。”

    “别来无恙啊。”

    子苍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终是出现了惊愕,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识破身份,“你...”

    “我?是想问我如何识破你的身份?”末荇通红的眸子里尽是痛苦之色,“真是可笑,娘亲竟然为了你这样的人去死。”

    他拿着折扇一步步逼近子苍,“你为何不死在鬼泣渊,为何爬出来出现在我眼前?!”

    接二连三的消息无一不令在场所有的仙人震惊,眼前年轻的鬼修若真是子苍仙君之子,那岂不是代表他们天界金仙之首是一名鬼修?

    子苍闭了闭眼,压着嗓音道:“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娘,这位小友认错人了。”

    回应他的是末荇猛烈的攻击,可子苍仙君毕竟不是刚才的方脸金仙。

    他的实力直逼真仙!

    莫栀栀蹙眉,她相信末荇不会随意认错父亲,可是潺苍当年不是为了救妻儿和沈棠被离人焱他们击落在鬼泣渊?他是如何出现在这的?

    难道又是阿流的诡计?

    她下意识侧首看向高台,正对上天帝向她看来的目光,黏腻而阴鸷,宛若被毒蛇盯上。

    一旁的谢云衍察觉,侧身挡在了她身前,替她隔绝了天帝的目光。

    末荇终究太年轻资历不够,败在了子苍手下。

    当子苍的剑尖抵在他咽喉处时,他不慌不乱,嘴角溢出的鲜血直流到脖颈,一双潋滟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人,“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哼,为什么?”子苍目光冰冷,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儿子,言辞冷淡:“救下萤儿的明明是我,却被柳知发现后连夜送出府去,白白便宜了潺虞。”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被寒酥发现,又怎么会被离人焱盯上?!”

    子苍言辞激动,“潺虞那个蠢货根本护不住她!只有我才可以!”旧shigG独伽

    “你说为什么?”说完这些,子苍一剑便要结果了他。

    末荇颓败地闭上眼。

    “砰——”子苍被人大力地甩了出去。

    沈棠出手了。

    神与仙之间隔着鸿沟,纵然子苍再强在他的手下一招都过不了。

    沈棠落于他面前,没有立刻杀他,而神色复杂问道:“当年你将我从鹿山带回府,是否有意而为之?”潺苍幼年时曾是他生命中的光,即便这光出现的时间极为短暂。

    莫栀栀看着沈棠的侧脸心中揪疼,在塑梦珠中所见的一切,她以为至少曾经的沈棠是幸运的,至少有一个严厉的师父爱着他,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泡沫虚影。

    子苍面上沾着血迹,抬眼看向沈棠抖着唇道:“是..”

    琅玡剑光一闪,沈棠

    那一边天帝眼见着沈棠对子苍动手,从高台上跃下,冷着脸道:“神君这是作甚?要当着众仙家的面动我仙界之人?”

    沈棠转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仙界的人?本君不过在处理鬼界的一名叛徒。”

    “你们神山欺人太甚!”是刚才被末荇打败的方脸金仙,“子苍仙人与我等共事多年,怎会是鬼修?!”

    “是啊,根本是信口雌黄!”

    双方接二连三的发生摩擦,有些仙人已经召出了自己的随身武器,站在对立面怒视沈棠。

    而部分中立的仙人躲在殿内后方,静待情况变化。

    毕竟沈棠虽为唯一的神君,但他毕竟出现的时间太短不过一千多年,更何况他的前身是鬼王青玄,与积威已久的天帝相比,九重天众人更愿意信任他。

    被带动的其他人纷纷喊道:“神君若执意要与我们仙界敌对,那我等也不会惧战。”

    就在这时,蓝影一闪,出现在天帝与沈棠中间。

    是谢云衍。

    他转向天帝淡淡道:“陛下,云衍有一事不明。”

    “何事?”天帝敛下的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谢云衍,似在疑虑他为何突然开口。

    谢云衍微微侧身,浅色的眸子落到地上的子苍仙君身上,向来淡漠的他连连发问。

    “为何苍仙人会拥有噬魂散?”

    “为何那日子苍仙君那日将我带去陛下那处?”

    “你们在我体内放了什么,为何我会突然突破真仙?”

    谢云每问一句子苍仙君的脸色就白上一分,他万万没有想到谢云衍竟没有受噬魂散的影响,察觉到了他们所做之事!

    难怪他的身份会暴露,他竟是听到了他与陛下的谈话!

    谢云衍一改常态,咄咄逼人:“陛下可以为云衍解答吗?”

    旁边本来还在吵吵嚷嚷的众仙人都不再说话,若是旁人他们还会说是受了蛊惑,但偏偏是谢云衍。

    他那日突破真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有些人甚至暗暗地看着天帝的神态,似乎在等他给一个答案。

    “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子苍挣扎着起身,跪在天帝面前,“与陛下何干!”

    谢云衍不善与人相争,见他抵死不认,顿时眼神如冰,将周身的气势压向他。

    本就重伤的子苍抵不住,当场呕了几口血。

    这时沈棠缓步上前,似在叹息,“啧,照谢师弟如此所说,本君倒是想到了幼时天帝从本君这取走的一物。”

    “不知本君的神格天帝陛下何时还予本君?”

    在场的大多数仙家都不知道神格是什么,只有零星几位资历老的仙人听说过,神格相当于神族的心脏,若是失了神格就会失去神身,天帝要他的神格有何用?

    难道是...不,这个想法太过骇人!

    顿时几名老仙人的目光惊疑不定地望向天帝。

    纵然所有人都在等天帝作答,他仍是一言不发。

    “还是说,本君的神格被天帝你安在了他人身上?”可他不说不代表沈棠会放过他,他冷然的目光移到谢云衍的左胸口,意有所指道。

    那边子苍额头冒着细密的汗,他不知两人竟早已串通一气,仍是固执道:“是我在溪亭仙君的体内下了咒术,与神君所谓的神格没有任何关系。”

    沈棠轻笑一声,打破了他心底的最后的幻想,“潺苍,你真当他还留着流萤的魂魄?”

    潺苍面若灰白,喃喃自语:“不会的,陛下那么强大,怎会留不下萤儿的魂魄?”

    天帝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否认沈棠的话,那双幽深的眸子直直地对上他的,他道:“那天的谢云衍是你。”

    沈棠笑着回应,“是又如何?”

    天帝的目光逐渐阴沉下来,“你将它拿回去了。”

    沈棠挑眉颔首,唇边的弧度加深,“得亏天帝亲手送还给本君。”

    两人的对话有人可能听不懂,但莫栀栀却听懂了,她恍然想起当时出现在她寝殿的‘谢云衍’种种怪异的行为,一切都有了答案。

    “倒是本尊愚蠢了。”天帝突然袭向谢云衍,五指成爪抓上他的腕间一探,脸上尽是被毁了计划的怒意,阴恻恻道:“竟没有察觉到他的体内早已没了神格。”

    听闻此言的沈棠眉头蹙起,谢云衍怎么会没有神格,难道?

    他的目光立刻转向莫栀栀,头戴白金嵌珠凤冠的少女立于人群之外,杏眸如水,回视着他,抹了丹朱的红唇轻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木木’

    还不等他飞身过去,这边已然打了起来。

    谢云衍虽被天帝掣肘,但他毕竟有真仙的修为,藏于身后的剑出鞘,反手劈了过去。

    天帝似乎气的有些神智昏聩,竟扬手一挥,将身边的人连带着谢云衍一同掀翻。

    谁都没想到他会出手,登时场面一片混乱。

    “陛下...?”

    “难道溪亭仙君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被天帝蒙蔽了多年?”

    “......”

    谢云衍眉间的银白色剑纹快速闪动,他提剑再次与天帝对上。

    沈棠眉目一凛,直接飞升至半空,于混乱间来到莫栀栀身边,拉着她的手将她护于身后,琅玡剑起,剑光泠泠挥退了四周围着的一众天兵。

    莫栀栀看着眼前熟悉的俊脸,以指背拂过他的眉眼,喃喃道:“木木。”

    沈棠抬手捉住她的手,黑眸愈深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唇角动了动道,“小芝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是。”莫栀栀放下手仰头看他,见他眉头再次皱起。

    明知他在顾虑什么,可她已经做了决定,一时间喉头梗住,有些话说不出口,她只能尽量放柔嗓音,“你放心,我没事。”

    恰时那边谢云衍与天帝的打斗进入了白热化,莫栀栀轻轻地移开神探握紧自己的手,安抚道:“去帮师弟吧,这些人伤不了我。”

    沈棠失去了莫栀栀一千多年,怎会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

    他捏紧了她的手腕不肯松手,心中打的是将莫栀栀先送出去的主意。

    “木木...你将我送到何处我都会自己回来。”莫栀栀却看穿了他的想法,轻声哄他:“你知道的,你的结界不会困住我。”

    沈棠冷着脸,垂眸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低沉。

    “望舒大人,您别忘了还有灵儿啊!”灵儿突然从莫栀栀的宽大的婚服袖中钻了出来,半透明的身子好像更凝实了些,拍着胸脯道:“灵儿会保护主人的!”

    沈棠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魂,终是无奈地哑声道:“好。”

    莫栀栀表现得格外配合,随着雪发青年离去的背影,她的目光转向正和谢云衍打在一起的天帝身上,冷了下来,即便是沈棠去了她仍是不放心。

    万年过去了,谁都不知道阿流的实力变得如何,他成了天帝后,出手的次数并不多,就连九重天的人也不知他修为几何。

    谢云衍那方有了沈棠的帮持,他的压力小了些,他侧眸盯着沈棠,眸中似有道不明的情绪,轻声喊道:“大师兄。”

    “嗯。”沈棠加入后,天帝似乎隐隐出现败势,节节败退,竟退至几名金仙身后。

    沈棠缓缓落下,白衣不染尘埃,似乎瞧出了她的窘迫,嗤笑一声:“怎么?这具残躯支撑不了你了?”

    “沧渊你休要胡言!陛下万金之躯怎么会有事?”他的话一经出口就有天帝的死忠党站出来反驳他。

    沈棠岂是忍这些跳梁小丑的性子,一记神力打过去直接夺去了他说话的能力,“若不是本君曾应了小芝,这次你该失的是命。”

    天帝抹去唇角的血丝,不怒反笑道:“沧渊,你以为你们赢了吗?”

    “我在下界就曾说过,剑魂不归位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听着他猖狂的言语,沈棠只是静默地看着他,似乎在找他的破绽。

    谢云衍垂下眼帘,执剑的手捏得很紧。

    眼下的情况看来,面对沈棠天帝确实略输一筹,可旁观一切的莫栀栀总觉得哪里不对。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晨间她看见为她梳妆的那些仙侍胳膊上有着相同的印记,立刻向灵儿询问。

    灵儿听后垂眸深思了许久,面上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她微凉的手紧紧拽着莫栀栀的手腕,“主人旧shigG独伽...这听着像是献祭的印记...”

    莫栀栀顿感不好,拧眉继续问:“什么献祭?”

    灵儿的身形晃了晃,抵着牙根颤声道:“主人你可还记得当年那个堕神为何会被关起来?”

    “不可能!”莫栀栀昨夜就想起了万年前的所有事,她如何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那堕神靠献祭之法夺取他人神力以此祸乱神界,虽在最后他被望舒打伤关了起来,但他仍是对神界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更可笑的是,天道那时不出现,却在她离开神界时追杀她...

    还不等她们细想得出答案那方殿内的情况急转直下。

    本来护在天帝身侧的几名金仙竟一息之间失去了仙元,面色青白倒地不起,其他仙人见状纷纷逃离了那处。

    而天帝苍白的神色渐渐红润,身上的气息开始暴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筋暴起,束发的冠散落头发披散下来,尚算英俊的面孔显得有些恐怖。

    灵儿见此既惊又恐,尖叫道:“又是这样!这混沌族竟真的从那堕神处学来了献祭一法夺人修为!”

    “主人,他难道还要毁了仙界吗?!”

    莫栀栀紧抿着唇盯着与天帝对峙的沈棠,眸中的忧虑渐深,她没有神力而且修为不过金仙上去只会帮倒忙,除了保证自己不出意外似乎别无他法。

    灵儿得了守护莫栀栀的命令,自然也不会上去帮忙,一双眼紧张地注视着战况。

    “谢云衍,你先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

    谢云衍侧眸看向殿内乱窜的仙人神色微动,毫不迟疑收剑来到下方。

    “陛下疯了!”

    “溪亭仙君救救我们!”

    修炼成仙可享无尽的生命,谁都不想死,但见谢云衍朝他们而来,逃窜的仙人蜂拥而上簇拥在他身边哀求道。

    谢云衍并不想多言,他冲众人略略点头引导他们前往大殿门口。

    然大门却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

    “天帝要将我等困死在此处?!”

    “仙界要亡了!”

    众人挤在大殿门口,谢云衍守在他们身前,双眸盯着与天帝酣战的沈棠,沉声道:“诸位,门上被他下了禁制。”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有些曾经站在天帝那方的仙人此刻如同鹌鹑一般窝在人群中不敢说话。

    就这耽搁的时间,又有两名修为颇高的仙人倒下。

    众人的惊恐达到了极点。

    “沧渊你杀不掉我的。”天帝双目充血发丝凌乱,身上的气息只强不弱,语调中带着点惋惜,“若不是你毁了本尊的计划,何至于死这么多人?”

    沈棠没有理会他,目不斜视沉着应战。

    “你看看他们,是不是和当初那些愚蠢的神一般只会逃窜?”天帝似乎并不想放弃,企图干扰他。

    “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本君还会再犯第二次?”沈棠一个侧身躲过他的攻击讥讽道。

    天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莫栀栀的方向凉薄道:“此番姐姐身边没有危险,你当然不会抛下这群人的命去救她。”

    “可若是...”他顿了顿,又道:“她有事呢?”

    沈棠的视线随之看了过去,但见子苍竟不知何时摸到了莫栀栀身后。

    “你敢伤她?”语音刚落沈棠已向下疾驰数丈。

    “沧渊。”天帝纵身挡在他身前,“你...”

    “末荇!”他话没说完就听见莫栀栀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末荇护在她身后,胸口被子苍的仙剑洞穿,而他的掌心同样捏碎了子苍的心脏!

    末荇嘴角止不住地流出鲜血,滴滴答答落到石青色的衣襟上,他只是看着子苍笑道:“你陪我下去给娘赔罪吧…”

    灵儿一早就发现了子苍的靠近,但旁人看不到她的存在,她和莫栀栀暗中沟通打算等他靠近了再一击解决他。

    可谁知末荇会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挡下了那一击。

    “末荇!”末匀避过其他人来到这处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共事千年的同僚自是有一份感情在的,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你怎么这么傻啊!”

    那边子苍并未立刻断气,他涣散的瞳孔落在某一处,伸出血淋淋的手似想抓住什么,口中念着:“萤儿...”

    “我杀了你!”末匀上去一剑结果了子苍。

    上方的天帝见自己留的后手被断,心中怒意顿起,正欲后退几步再寻他法,沈棠凛冽的剑意随之而来。

    沈棠的眼神萃满了冰,冷声道:“你想去哪儿?”末荇与他自年幼相识,与他的关系何止是上下级?

    “你!”天帝被迫后退几步。

    沈棠提剑压过去,“这次你再无翻身的机会。”

    一切似乎胜券在握。

    莫栀栀心中一直记挂着灵儿提到的献祭一事,见他暂时压制住天帝,立刻飞身而上来到沈棠身边。

    “你来做什么?”沈棠倾身挡在她身前。

    莫栀栀毫不迟疑将她们怀疑的献祭一事说出,沈棠的面色倏地沉下,“你确定是那个印记?”

    正是如此天帝才轻而易举夺取了刚才那几个金仙的修为。

    她点点头,“在场的仙人不知有几人身上有此印记。”

    天帝自莫栀栀出现视线就落在她身上,见她浑然不看自己,还说出了献祭一事,他的面色变了又变,期艾道:“姐姐,你是要将我往绝路上推吗?”

    见对面之人终于不再自称她的父神莫栀栀表现得很平静,对他的‘姐姐’一称嗤之以鼻:“我不是白榆,这一招在我面前没用。”

    “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她缓缓转向天帝,语气低缓,“我来到仙界一事是不是你所为?”

    “是本尊。”天帝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她竟会问这个问题。

    莫栀栀又问:“你如何避过天道将我带来此处?”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明白了她已然想起万年前的事。

    沈棠抿着嘴角,紧攥着她的手。

    当年天道因白榆带回阿流铸成大错,夺去她的神力,还欲毁了她的神魂断了她转世的可能。

    是望舒在最后关头出现,耗尽修为将她的神魂送去异世避过了天道的灭杀,但也从而也错过了救下神族最后的机会。

    这就是魂珠最后莫栀栀没有看到的景象。

    她的神魂若是重回这里必会引起天道的察觉,可时至现在她都毫发未损。

    天帝的嘴边挂上恶意的笑容,“本尊怎么会忍心姐姐殒命呢?不过以我的神魂之力瞒天过海罢了。”

    莫栀栀瞳孔一震,拉着沈棠手掌的指尖微微颤抖。

    如此一来,岂不是他们的命绑在一起?

    沈棠终于明白天帝总说自己杀不了他,并非单指剑魂不归位一事,而是若要散了他的神魂,莫栀栀也会被天道发现。

    他垂下眸,冷声道:“本君未必需要将你的神魂散了。”

    “沧渊,你我现在修为不过在伯仲之间,你若想完全压制本尊除非剑魂归位,不然你压制得了本尊一时,压制不了一世。”天帝将底牌递到两人面前,反倒是笑得张扬恣意,料定了沈棠不会杀他。

    “木木,不要顾虑我!”莫栀栀从昨夜知道当年的真相时便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一切源于她就从她结束。

    此时殿内的再有仙人被献祭,天帝的气息也不再涨,但莫栀栀他们不知他给多少仙人种下了印记,若是现在不作出决定,等他献祭完所有人,修为不知会暴涨到多少。

    就在这时,谢云衍负着剑飞上而上,冷漠的俊脸上满是肃穆的神色。

    莫栀栀心道情况不妙,就听他说:“师姐,我检查过了,下面所有仙人的手腕处皆有你描述的那个印记。”

    她扭过头看着沈棠近乎哀求道:“杀了他!”

    “小芝!”沈棠抿直嘴角,安抚她的情绪,“不要慌乱!”

    天帝笑着添把火,“若是不舍得你那师弟的命,你就彻底散了本尊的神魂,让姐姐给本尊陪葬。”

    谢云衍听闻此言皱紧了眉头,望向沈棠,寻求答案。

    后者冲他摇了摇头。

    莫栀栀推搡着他,“师弟,你先下去护着那些人,这里没有你的事!”

    一反常态,谢云衍没有听她的,而是固执地留在原地。

    “褚妄仙君!”

    “灵云仙君!”

    下面又传来两声惊呼。

    立于一边的天帝笑吟吟地看着僵持的三人,抬手间又献祭了两名金仙。

    莫栀栀浑身都在抖,记忆中神界的惨相一遍遍在脑中回放,她咬着牙关,“沈棠,杀了他..”

    “不要再为了我..”害了仙界的人。

    而那边沈棠似是做下了决定,猛地将她推向谢云衍,“谢师弟,护好小芝!”

    “你当真以为本君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下一秒琅玡剑一剑刺向还在嗤笑的天帝,通体漆黑的剑身贯穿了他的胸口。

    天帝惊愕,“你...不顾姐姐的生死了吗?”

    他凝着天帝,薄唇翕动,“不是只有你可以凭神魂之力欺瞒天道。”

    “你疯了!”天帝万万没想到沈棠竟然选择了第三种方式!

    他话音刚落莫栀栀就知道他做了什旧shigG独伽么打算。

    “木木!”

    “沈棠!”

    “不行!不可以!”

    谢云衍依着沈棠所言死死地桎梏着她,以防她进入两人的战圈受伤。

    莫栀栀修为不如谢云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为了我不值得!”

    “师姐。”

    是谢云衍。

    他问得很直白,“是不是琅玡剑魂归位就可以了。”

    莫栀栀没有答话。

    谢云衍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刚才天帝的话中他可以窥见一二。

    他眸光闪了闪,钳制着莫栀栀的手缓缓松开,同时以仙力化线捆缚住她。

    “谢云衍!”她喊得很急,没有叫师弟,心底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谢云衍不是个爱笑的人,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渠阳镇遇到她之前甚至连说话都不连贯。

    但此刻的他露出了真诚的笑,说了他此生最长的一段话:“我为人至今一千多年,最开始的二十年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提升修为,如何寻到更多的剑谱变得更强,之后的一年是我此生最为幸运的一年。”

    “我认识了师姐你,同时也知道了世间除了剑谱外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

    “当知道自己是剑魂的那一刻,我也曾迷惘过。”

    “我会呼吸,我有心跳,我怎么会是剑魂呢?”

    他的语气很平缓,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谢云衍的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雾霾蓝的眼眸中凝着认真之色。

    “师姐,想我来这世间一遭也许就是为你而来。”

    “师弟..”莫栀栀哭累了,几乎嗓子都哭哑了,泪水冲去了她面上精致的妆容,露出了憔悴的面容。

    蓝衣青年伸出手似乎想帮她擦一擦眼泪,但是伸至一半又颓然放下。

    眉间的银白色剑纹几乎要破体而出。

    在光芒包裹他的一刹那,莫栀栀听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师姐你护了我那么多次,就让我也护你这一次。”

    银白色的光芒汇聚成一团,如一把利剑切入沈棠与天帝的战局,落于琅玡剑身上那个似鱼非鱼的印记上。

    天帝暗道不好,急急后退,伺机离开。

    “大师兄,多谢。”一声喟叹自剑身处传来。

    沈棠得以喘息,侧眸看向手中光芒大盛的琅玡剑,怔忪道:“谢师弟..”

    剑身褪去漆黑的外表,露出了真容。

    银光大盛,流光溢彩,这才是神剑琅玡的真面目!

    与此同时,沈棠周身的神力暴涨,抬手间就将避于一侧的天帝捆住。

    天帝面上失了镇定,他知道沈棠要抽他的魂禁锢起来,可他岂能令他如愿。

    灵儿在莫栀栀耳边尖叫:“不好,他要自爆!”

    她即刻护着莫栀栀往下避让。

    眼见着连溪亭仙君都牺牲了,天帝更是要自爆,下面的众位仙人人心涣散,拼命地拍打着殿门,企图离开。

    “灵儿松开我!”莫栀栀急道。

    纵然沈棠此刻因剑魂归位而神力大涨,恢复了万年前的修为,可他面前的阿流是活了万年的混沌族,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如何能安心?

    灵儿死死地抱住莫栀栀不松手,“主人你没有神力,靠近望舒大人他们的打斗,神魂会被撕碎的!”

    莫栀咬着下唇,双眼通红,耳边充斥着周遭仙人的哀嚎,心神俱崩。

    “本君说过了,不会再犯第二次错。”在琅玡剑的光芒大盛下,沈棠敛眸一剑劈开了天帝罩在周身的流光屏障。

    一道剑影在他身后出现开始分裂,直至化为无数剑影,凌霄殿的柱子坍塌,巨大的冲击力掀开了凌霄殿的固若金汤的穹顶,所有人在瞬间脱困。

    他们仰望着空中那道白色的身影,凌空而立,神情肃然,剑指天帝咽喉。

    “这就是神吗...”他们震撼地看着眼前之景,久久不能回神。

    从方才剑魂归位的震惊中回神,天帝不惊讶于他看到的一切,夜神望舒神界第一战力,本就强悍如斯。

    他看着下方呆滞的众仙,竟还笑得出,“一群只会仰望神族的蝼蚁..”

    沈棠抬指,所有的剑影调转方向,整齐划一,指向天帝,轻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痴心妄想,意图成神?”

    “我想成神有什么错?”天帝古怪地笑着,“难道混沌族就该生活在阴暗的角落吗?”

    “我也有成神的能力,凭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

    “若不是白榆当初的愚蠢,你何来地机会学习神族的能力。”

    是莫栀栀。

    她不知何时挣破了谢云衍下的束缚,御空而上,与沈棠并肩而立,口中说着自嘲的话。

    天帝立刻激动起来,“不是的!”

    “我可以的!”

    他望向莫栀栀,似癫似狂,“姐姐你看看我。”

    他指着沈棠,“若我成神不会比沧渊弱!我也可以的!”

    “只是你们不给我机会!”

    见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沈棠不想在与他浪费口舌,手中化出一枚锁魂囊,准备以剑影分化他的神魂将之取出来。

    沈棠一手控制着剑影,另一手护着她,柔声道:“小芝,你靠后些,待我先收了他的神魂。”

    她是他的弱点,亦是他的全部。

    天帝闭上了眼,似乎认命了。

    然而殷红的暗芒从云层中降下,落在天帝身上,千万缕红线自他手中顿现,而线的另一端赫然连接着所有在场的仙人,除却这些,还有自下界而来的红线。

    丝丝缕缕,数以万计!

    “这是什么?!”

    “我怎么感觉修为不断地在流失?”

    “沧渊神君救救我等!”

    天帝近乎疯魔的猖狂大笑:“世间唯一的神,昔日的夜神望舒,如今的沧渊神君。”

    “你、要、杀、了、我、吗?”

    沈棠心神一凝,仔细看着这些连接众生的红线,眉目陷入了褶皱中,“浮生咒。”

    顾名思义,以浮生万物为引,与自己的神魂连接在一起,极其阴毒。

    若是施咒者的神魂受到非致命伤害,那世间万物的魂魄都会受到损伤。

    但解开此咒的方法说难也不难。

    直接灭了施咒者的神魂,反而能解开此咒。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帝为自己留了最后一手。

    他还是在逼沈棠作出抉择。

    杀了他,莫栀栀会遭到天道抹杀。

    留下他,浮生万物皆于他股掌之间。

    他微微垂眸,银发如雪,随影而动,身边的剑影如星月包裹着他们三人。

    温软的身子突然扑向他,带着熟悉久违的馨香。

    她的声音被剑影带起的风声吹得支离破碎。

    “木木。”

    “杀了他。”

    “不要再为我,放弃苍生。”当年神族的悲剧不该再发生。

    沈棠倾身回抱她娇小的身子,感受着她因恸哭而颤抖。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眼神幽静,声音哑然,“好...”

    话音落下,周围悬空而至的剑影再度对上天帝,带着无尽的凛冽肃杀之意,他的笑凝固在唇边。

    “你...!”

    沈棠没有理会他,而是轻轻取下莫栀栀头顶的凤冠,如以往一般摸着她头顶的发旋,吻去她眼角的泪痕,碰了碰她的唇,温声细语:“小芝,你先避开点。”

    “待我杀了他,再与你一同面对天道。”

    莫栀栀忍着泪意,“嗯”了一声,似乎也在哄他安心。

    他们二人都很清楚,天道不会留下她的命。

    她能感受到沈棠这次凝聚的剑影中包含的杀意。

    “你们疯了!”

    天帝不断地喊着,没有想到他们会做出与当年不同的决定,他拼命地挣扎,想要逃过纷乱的剑影。

    “我不能死,我还没成神呢!”

    刹那间万千剑影汇成一线,直接涌入他的神魂深处,将他整个吞没。

    莫栀栀垂下头,顺从地退至一边,静静地等待天道的制裁。

    炙热耀眼的神光覆盖了沈棠和天帝两人的身影。

    漫天的万千红线渐渐退去,消失不见。

    底下的众仙欣喜于劫后余生。

    而莫栀栀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神谴,猛地抬起头,看向剑影裹挟下渐渐消失的两道人影。

    她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冲向剑影,然它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她,将她拦在了外面。

    “木木,你又骗我。”

    她聚起体内所有的仙力,试图冲破层层剑影,又急又慌。

    “打开啊,快给我打开,让我进去!”然而剑影纹丝未动。

    天帝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沈棠如有所感回头看向她。

    莫栀栀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仍在拼命地击打着缭绕他的剑影。

    他那张完美的脸于万千剑影中璀璨夺目,薄唇微动,声音低柔。

    ‘小芝,等我。’

    “啊——”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人...”

    剑影渐渐归于烬,天空中殷红的光芒也渐渐退去,露出了初晨的曦光。

    半空中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莫栀栀,曦光落在她的肌肤上,将她照耀地莹白而剔透。

    五百年后,神山。

    “末匀叔,不要告诉娘亲,我就将令牌还给你。”

    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人小鬼大地叉腰看着眼前满脸无奈的黑衣男子。

    “神子..”末匀在心中哀叹着,旧shigG独伽看着智多近妖的小团子拿他没辙,可又想到莫栀栀的吩咐,心中直打鼓,“即便属下不说,君后还是会知道的。”

    “神子你就放过属下吧。”

    末匀真的欲哭无泪,都欺负老实人,金之焕那厮跑得是真快!

    小团子撇撇嘴,又来这招,吃定他心软。

    他睁着乌灵灵的大眼望着他:“末匀叔,你就答应我吧。”

    “我太想去外面看看了。”

    “娘亲总将我关在神山,我哪都去不了。”

    末匀无奈扶额,尝试劝解他:“君后这是为了神子你好。”

    当年莫栀栀万念俱灰,几欲寻死,若不是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怕是早就...

    也正因为如此,生下神子后,他的身子一直不大好,修为也不如寻常的仙家孩子。

    “哼,你们都同娘亲是一道的,就会哄骗我!”小团子见撒娇无效,生着闷气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别过脸去不理末匀,也不将手中的令牌还给他。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露出了一道鹅黄色的身影。

    “你当真想出去?”

    女子身穿鹅黄色的破云仙裙,外披软烟罗,及腰的长发全数盘于头顶,头上没有其他的装饰,仅用一根银簪作为点缀。

    她微微侧过冷眸,落在瞬间变脸的小团子身上,朱唇轻启:“沈隽泽,回答我。”

    小团子见娘亲唤了自己大名,心知她生气了,老实地从太师椅上爬下来,垂着小脑袋,走到她面前,扁着嘴道:“娘亲,泽儿知错了。”

    莫栀栀看着他这幅样子心中窜起的气又消了,伸出手摸着他的小脑袋,叹息一声道:“娘亲问你,真的想出去吗?若是想,娘亲带着你出去。”

    这些年她在神山谪居了多久,泽儿就陪着她在神山呆了多久。

    “娘亲...真的可以吗?”小团子抬头看着自家娘亲,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

    五百年来,娘亲第一次和颜悦色地跟他谈论离开神山这个话题。

    看着他乖巧的模样莫栀栀心中又是一酸,泽儿太懂事了。

    “嗯,娘亲认真的。”她拉起小团子肉嘟嘟的小手,一步步走到椅子边,抱着他坐下,温声软语:“你想去哪?”

    小团子立刻将手举得高高的,“想去季姨家!想吃她说的那种糕点!”

    “还想去西域妖族!流芮姨上次在玉佩中说要送我好东西!”

    莫栀栀点点他白玉般的小脑门,失笑道:“你啊!”

    两人出行的计划很快就被提上日程,末匀随他们一道出去。

    第一站就是灵泽城。

    经过近两千年岁月的洗礼,灵泽城已经变得与以往不同,谢家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青家和季家合二唯一,成了灵泽城唯一的世家。

    季安鹭本在八百年前就可以飞升,但被沈棠阻止了,当时混沌族阿流的危机未除,他担心莫栀栀最好的朋友受到牵连,故而帮他们几人将修为压制在大乘巅峰。

    直到五百年前她赶来仙界劝慰当时万念俱灰的莫栀栀,修为才得以解封。

    她和青禾在五年前才生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一个叫青灵,另一个叫青卓。

    “隽泽哥哥等等我!”

    莫栀栀抬眼望去,就见季安鹭的女儿青灵跟在自家小团子身后,五岁的小丫头,身形摇摇晃晃。

    她正要上前教育小团子,却看到青灵腰间坠着的红色狐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半晌后,她的嘴角慢慢勾起笑,这样也好。

    衔烛以另一种形式守候着季安鹭。

    从灵泽城离开后,莫栀栀带着嚷嚷的小团子来到了西域,甫一踏入妖族的领地,莫栀栀就被激动的小锦鲤抱了个满怀,“嘿美人!想死我了!”

    莫栀栀:“......”她突然不想去了怎么办!

    “哇,这就是栀栀你的孩子吗?太可爱了吧!”流芮见到小团子后立刻松开了莫栀栀,将好奇打量她的沈隽泽抱了起来,捏着他软乎乎的小脸还不忘diss一下沉棠,“真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团子竟然是青玄的孩子。”

    莫栀栀面对她是既无奈又好笑,“既然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嘛。”

    流芮笑意微敛,随意道:“我年纪这么大了,就不生了,更何况...罢了。”

    莫栀栀目光落在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末崎身上,叹息道:“真的不考虑了吗?”

    流芮看着怀中玩累了睡过去的团子,扯了扯嘴角,“对我来说,三郎只有一个。”

    末崎垂下眼帘,掩住落寞的眸光。

    临走前莫栀栀还见到了小葵,她被流芮当做继承人培养,准备接任她的妖王之位。

    可她毕竟是人。

    流芮似乎明白她的顾虑,笑道:“你别忘了我会制妖丹,我可以帮她变成任何妖族!”

    兴奋之余,她还想送给小团子两颗玩玩。

    莫栀栀立刻想起了被沈棠没收的那颗猫妖妖丹,连连摆手,带着小团子连夜跑了。

    后来她还去拜访了在修真界行侠仗义化名岚圳的金之焕,他最终还是和谢书柠合了籍,收了心。

    还有季付也在季凛的催促下娶了昆吾宗后进门的小师妹。

    还有肖源成了昆吾宗的继任掌门...

    似乎所有人都圆满了。

    她带着小团子走过五域每一寸土地,只是可惜没有赶上鸿硕城的上元灯节。

    而最后一站,被她有意无意地定在了落雁城。

    莫栀栀和末匀压制了修为,化成了普通的筑基修士,入住了秣陵坊。

    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场景,莫栀栀心中五味杂陈。

    小团子表现地异常兴奋,央着莫栀栀带他出去玩。

    她无奈只得应下。

    如今的落雁城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小团子继承了她爱吃的习惯,路过一家小吃摊就要买。

    就当末匀手中拿满了东西,莫栀栀无奈去帮他买梨花膏时,一阵人流涌过来。

    小团子不见了!

    莫栀栀顿时手脚冰冷,手中的梨花膏掉落在地。

    昔日沈棠在她眼前消失的场景似乎重现了,不!

    她不能再失去她们的孩子。

    巨大的惶恐让她忘了释放修为,就宛如一个蠢笨的妇人,在各个摊位前挨个询问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孩子。

    这一寻便是一整天。

    直至华灯初上,她才见到末匀牵着小团子走过来。

    “娘亲对不起。”小团子立刻低头认错。

    莫栀栀上前蹲下紧紧地抱住他,揉着他的头没有指责他,也没有骂他。

    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如失而复得的珍宝。

    “娘亲..我遇到了一个和泽儿很像的叔叔,他的头发是银色的耶!所以才..”

    莫栀栀松开了小团子,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急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在哪里?泽儿快告诉娘亲。”

    小团子皱着脸,娘亲掐得他好疼,可他忍着泪意,继续道:“在城外很远的树林里。”

    吃人林!

    “末匀,你看好神子!”莫栀栀眉目一凝,不敢迟疑,迅速奔向城外。

    待她地身影消失不见后,小团子惴惴不安地和末匀对视一眼,扁着嘴:“娘亲发现我联合那个叔叔骗她,会不会揍我。”

    末匀纠正了他的说法,“神子,主子是你爹爹,不是叔叔。”

    他倒是觉得主子挨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暮色降了下来,吃人林一片寂静,只有鹅黄色的身影不断地穿梭在灰白的枯林间,找寻着,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莫栀栀脱力蹲下,环抱着自己的双膝,鼻子一酸,心中委屈万分。

    不是他吗?

    为何她找不到他!

    “这位女道友。”

    “请问落雁城怎么走?”

    清润好听的少年音自不远处响起。

    莫栀栀浑身震颤,心头突地一跳,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发声处。

    身着碧色长袍的青年御剑立于半空中,一头银丝高扎成马尾,容貌极盛,黑眸亮如星辰,轻挑着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中夹杂着的是深深的思念。

    “女道友我看你孤身一人在这,可需要护送?”

    莫栀栀感觉到脸上滑落湿热,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冲着雪发青年挥了挥手,“好..”

    一切恰如当年。

    她终于等来了她的碧衣少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首先,先跟大家道歉工作太忙我真的来不及写,熬了三个晚上终于写完了。)

    我以为我会有很多话想和大家说的,但是落笔至此,我竟无言以对HH。

    这本书陪伴了我三个月,也是我的第一本小说,感谢一路或潜水或活跃陪伴在我身边的你们!感恩遇见!完结撒花!【更多精彩好书尽在耽美小说网http://www.danmei.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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