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金桂

    或多或少，有这张脸的缘故吧。（3.1）

    望月峰的主殿修了近一个月, 再有两日，屋顶的琉璃瓦封好便能修完了。

    凭着同族之间的感应，薛决也找到了遗骨所在之处，就在鹤溪派藏书阁中。

    略有棘手的是代掌门李松遇此刻在藏书阁中闭关, 不知何时才会出来。

    若孤身一人, 直接硬闯就是了, 但眼下多了一个苏雁沉，薛决便不得不考虑她的安危。

    也许……沈月璃可以帮他照看苏雁沉？

    苏雁沉同沈雁儿有几分相似，沈雁儿是沈月璃的妹妹，爱屋及乌, 她应当会在鹤溪派大乱时保护她。

    薛决便打算试探一下沉月璃。

    今日不喂少女吃昏睡药了, 他将她带到主殿附近。

    “雁雁会乖乖在这等薛哥哥回来的，薛哥哥放心。”

    少女两手放在腿上, 乖巧无比地坐着。

    她没有挽发, 一头青丝披散着, 衬得清瘦的身子更加娇小。

    薛决为她掖了下发丝,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附近有棵桂花开得极好，你去捡些桂花回来罢，晚上给你制糕吃。”

    先前她碰到沈月璃，染了一身桂花香回来，那沈月璃的居所附近必定有桂花树种着。

    去寻桂花, 便能寻到沈月璃。

    少女咧嘴笑开，重重点了下头：“好，薛哥哥想要的东西，雁雁一定找到！”

    说完站起身来, 先张开手抱了下面前的少年, 然后才转身离开。

    “……”

    薛决目送少女离开, 她拎着裙摆摸索着往前走，发丝和袖口的飘带被风吹动，像一只蝴蝶，扑棱着翅膀飞去寻花了。

    下了台阶是拱门，少女走到拱门下时回过身来，眼睛看不见仍隔着低矮的灌木同他挥手，而后才消失在拱门内。

    拱门处有条石子小路往里蜿蜒，踩着石子小路继续走，走过低矮的灌木丛后是一条小溪，溪上有木桥，大约是平时没什么人走，桥面长了不少树藤和青苔。

    少女一脚踩上去，听到木桥发出“咯吱”的声音，她立刻收回脚，左右张望一下，换了条安全的路过小溪。

    桂花的香味能飘很远，四处走走，很快便闻到香味了。

    那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小筑，水中浮着几片凋零的荷叶，没了荷花的藕杆光秃秃竖立在水面，搭建的有些简陋的小筑也孤零零立在水面，画面看着有些凄凉。

    小筑一角露出些绿意，定睛细看，能看到金黄色的小花掺在绿意中。

    桂花树，找到了。

    少女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向小筑，须臾，似乎是找不到路了，在小筑外不断徘徊。

    木板年久失修，走在上面发出的“咯吱”声同小溪上那座木桥差不多，听着像随时会坍塌一般。

    “哗啦”一声，小筑的门拉开了，一名女子走了出来。

    她容貌秀丽，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衫，走路时手交叠在身前，步子迈得很小。

    少女留意到女子发上插着一支步摇，坠下来的珠子在她走路时几乎不动，可见她走得极为沉稳。

    “姑娘？”

    见到她后，女子显得有些惊讶，随即对她露出温柔的浅笑。

    “你怎么到这来了，是治眼睛的灵药没有了吗？”

    她摇摇头，回到：“我想要一些桂花制糕吃，姐姐，你能帮我吗？”

    “好呀！”

    女子一口答应，接着走到她面前，亲热无比地拉着她往小筑后面走。

    桂花树就种在小筑后，花开得极好，满树是花，满地是花。

    女子将她带到桂花树下，引她牵着裙摆，柔声道：“实不相瞒，我有个妹妹也喜欢吃桂花糕，每当金桂盛开时，她都会站在花树下打开裙摆，我便摇动花树，摇一裙摆的桂花带回去。”

    女子说完就开始摇动桂花树，金黄的小花“扑簌”往下落，如绵绵细雨般，很快落满裙摆。

    女子又掏出一条丝帕，帮她装好桂花。

    之后她温声细语地将她送到小筑外：“你若想吃桂花糕，也可到此处寻我。”

    苏雁沉将手举到眉间，对女子恭敬行礼：“雁雁多谢姐姐。”

    女子愣住，“你叫……雁雁？”

    苏雁沉眨眨眼：“对呀，我叫雁雁，姐姐觉得这个名字不好么？”

    女子连忙摆手解释：“不不，我没有觉得不好，雁雁……雁雁是极好的名字。”

    苏雁沉好奇地反问：“那姐姐叫什么呢？”

    闻此言，女子面上露出恍惚之色，少顷才低低出声道：“月璃……你以后可唤我月璃姐姐，我那个妹妹也是如此唤我的。”

    苏雁沉对她笑，甜甜开口：“月璃姐姐。”

    “唔……”

    女子低吟一声，突然抬手捂住胸口，清丽的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月璃姐姐，你怎么了？”

    苏雁沉关心地询问，不等她伸手搀扶女子，女子便转身跑回屋里，发髻上的步摇晃动地极为厉害。

    “雁儿妹妹，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改日再同你说话，你先回去吧。”

    她急急说完，“呯”的一声拉上木门。

    看得出来，她的身子定极为不适，否则也不会称她为“雁儿妹妹”。

    她不是雁儿，是雁雁。

    苏雁沉转身往回走，她又来到那条小溪边，这次，她直接踩上木桥，摇摇晃晃往对面走。

    这座木桥不知多少年没人走过，根本承受不起什么重量。

    “咔嚓——”

    木桥断裂，桥上走着的少女直直往下摔，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黑影窜了过去，搂着少女的腰肢将她带到安全之处。

    “薛哥哥！”少女满脸惊喜，“你怎么来啦！”

    言罢，她举起手，晃了晃手里的丝帕，“你要的桂花我找到啦！这些够不够，若不够，我再去找月璃姐姐讨一些。”

    薛决放开怀里的少女，淡淡启唇：“看来月璃姐姐待你不错。”

    这么快连名字都告知了。

    或多或少，有这张脸的缘故吧。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月璃姐姐待雁雁很好，她说若还想吃桂花糕，可以去她那。”

    “知道了。”薛决面无表情地拿过少女手里的丝帕，下一瞬，将丝帕里包着的桂花直接扬了。

    “薛哥哥，我们回去做桂花糕吧，雁雁想吃。”

    少女微微歪着头，眼睛还是没有焦距。

    薛决抬手拂去她发上的落花，“嗯。”

    他哪会做什么桂花糕，其实早就买了一份放在屋里了。

    反正少女看不见，届时她能吃上桂花糕就行，至于这桂花糕是不是他做的，不重要。

    他把少女带回屋里，让她乖乖等他回来，他去做桂花糕。

    少女乖得很，不必喂她吃药，主动到床上躺下等他回来。

    房门关上，冷冰冰的气息渐渐消失。

    软绵绵的木床上，少女没有睡着，她睁着水润的眸子在看头顶的床帐。

    不多时，一个小纸人从床帐中钻了出来。

    小纸人抓着床帐荡秋千般荡下来，轻飘飘地落到她枕边。

    “苏苏！”

    作者有话说：

    那么问题来了，雁雁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