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往事

    我便狠狠折磨你，让你清醒的在我脚下哭！（2.23）

    月光照入宽阔又空旷的殿内, 瘦骨嶙峋的女孩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藏在袖中的手心全是汗，已经快抓不住那把小小的匕首了。

    约莫一丈高的高台上，一个黑影动了动, 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响起：“本尊喜欢说实话的人, 你来说说, 是真要拜我为师，还是想杀我。”

    跪在地上的女孩颤巍巍抬起头，大着胆子看高台上，想看清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怎么样的。

    她觉得自己要失败了, 不能报答沈恩公的恩情了, 那便在死之前看清杀自己的人是什么样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光从门口爬到高台上, 玄色绣暗纹的衣摆和一双长靴露出。

    “为何不说话, 莫不是个哑巴？”

    魔头说完, 身体动了动, 他从高台上站起身来，衣袍轻动，高大的身体缓缓走入月光中。

    咦？

    怎么是个小少年？

    女孩呆呆望着露出真面目的魔头，他长得一点都不吓人，还有些好看呢！

    很难想象他竟是沈恩公口中丑陋不堪、狰狞吓人的大魔头。

    “真是哑巴, 无趣。”

    少年魔头居高临下瞥着她，顿一顿，他忽然从高台上飞落下来，挺拔高大的身躯如一座小山般压到女孩面前, 吓了她一大跳。

    “啊啊啊魔头受死！”

    她闭上眼尖叫, 手里的匕首狠狠刺向面前的少年魔头。

    “噗呲——”

    啊！

    她刺中了！

    小心翼翼睁开眼看, 匕首刺在少年魔头的腰上，殷红的血很快涌出，是温热的，流到她手上了。

    她害怕极了，忙收回手在身上来回摩擦，想把手上的血抹掉。

    她杀人了！

    杀人了！

    不不！

    她没有杀人！

    恩公说了，魔头不是人，魔头是最坏的，若不杀他，便会有很多人被他所杀。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捏住她的下巴，面前的少年魔头并不理会受伤流血的腹部，他微微弯腰，清俊的脸庞凑近她。

    “原来如此。”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浅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有点像蛇的眼睛。

    女孩胡思乱想着下一瞬他会不会吐出蛇信子，然后把嘴张成血盆大口，“啊呜”一口吃掉她？

    等了片刻，面前的少年魔头没有变身，他轻轻笑起来：“沈雁时好手段啊……”

    说完放开她的下巴。

    她很惊讶：“你、你怎么知道是沈恩公让我来杀你的？”

    他没回答。

    他面不改色地拔出腹部的匕首，反手将匕首夹在臂弯，修长的手指一拉，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

    他竟把匕首递还给她，“你不是要杀我吗，继续吧，看看捅多少刀能杀了我。”

    “……”

    女孩瞬间瘫倒在地，别说多少刀了，就刚才那一刀，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来，杀了我。”

    明晃晃的匕首递到面前，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腥味。

    女孩瞪着匕首和少年魔头的衣摆，须臾，她紧张到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大床，床上有柔软无比的被褥，布料极为光滑，她醒来后忍不住打了几个滚。

    是床哎！

    除了被沈恩公救了后睡过几次硬邦邦的木床，她还从来没睡过这样软的床。

    “你醒了。”

    大魔头突然出现，吓得她缩进被子里躲着。

    “吃东西。”

    白净细长的手指垂落下来，几颗散发着香味的果子滚落到床上。

    肚子“咕噜咕噜”叫着，她又没忍住，飞快地伸出手拿过一个果子开始吃。

    好甜！

    比她吃过的所有果子都甜！

    “你还真敢吃，知不知道我下毒了。”

    大魔头的笑声传来，嘴里的果子不香了。

    她一把掀开被褥爬到床边，“呸呸呸”吐掉嘴里没咽下去的果子，再用手抠喉咙想把刚吃下去的果肉抠出来。

    白色的衣袍出现在眼前，头顶响起大魔头的笑声：“我骗你的，怎么说什么你都信。”

    她顿住，随即恶向胆生，拿起床边的匕首刺向面前的魔头。

    手腕被抓住了！

    个子很高的少年魔头拎小鸡仔似的将她从床上拎起来，转个身，毫不留情地将她丢到地上。

    他手指一勾，匕首就脱离她的手飞到他手里。

    他冷冷扫了眼手里的匕首，下一秒，匕首化为齑粉飘落到地上。

    他清冷疏离的目光和齑粉一样轻飘飘落向她，幽幽出声道：“你没能杀了我，那便拜我为师吧。”

    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要！我答应了沈恩公，一定会帮他杀了你！”

    他道：“拜我为师也可以继续杀我。”

    这怎么行？

    都拜他为师了，她若杀他，岂不是欺师灭祖？

    像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本正经道：“若没有欺师灭祖的心，不配做我薛决的徒弟。”

    “……”

    真是个奇怪的大魔头。

    女孩那时是这样想的，后来稀里糊涂拜师了。

    之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魔头教她法术剑招，教她怎么杀他。

    她资质太差，学得很慢，他也不生气，一直很有耐心的教她。

    她自己却生气，气到每日吃许多许多东西。

    她打算把冰窖里的东西都吃光，好累死时常外出为她找食物的大魔头！

    再之后，她变得很胖很胖，胖到杀不动大魔头了，也……不想杀他了。

    可沈恩公的人找上门来，她以为只是简单的见个面罢了，不料那些名门正道的人竟捆了她想逼薛决出飘渺城。

    各大宗门来了好多人啊，乌泱泱一大片。

    这么多人，应该能杀掉薛决。

    她被他们吊在树上好几日了，口干舌燥，身体像着了火。

    当他们将她放下来换个地方继续捆着时，她感觉呼吸困难，眼皮也睁不开了。

    嗳呀！估计等不到薛决来，她就要死掉了。

    那也很好……

    因为她……

    不想看薛决死……

    死在她面前……

    师父……

    雁雁走了……

    沉浸在梦中的少女满头大汗地翻个身，一张小脸煞白。

    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发白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口中发出细小的呻·吟。

    “师父……”

    “师父……”

    “呜呜薛决……”

    “……”

    背对着木床的少年魔头终究还是转身了。

    他缓步走到床边，阴着脸看床上痛苦呻·吟的少女。

    “薛决……”

    她还在叫他的名字，眼角有泪花沁出。

    薛决抿了抿唇，随后在床边坐下，伸长手为少女拭泪。

    冰冷的手指落到少女眼角时她躲了躲，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恐。

    见此情形，薛决的手指收起来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昨日他不该救她的！就该让她死在悬崖下的幽潭里！

    他抿紧唇想收回手，谁知一双柔软温暖的小手将他的手牢牢抓住。

    少女眼角的泪花落下，“啪嗒”一下砸到薛决手背，明明是温热的，他却觉得滚烫，烫的他整颗心都软了。

    他僵硬地坐在床边，半响后，咬牙切齿地低声：“等你醒了，我便狠狠折磨你，让你清醒的在我脚下哭！”

    作者有话说：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前四章薛决白被骂了，他真的没有假扮沈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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