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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碗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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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眉眼忧愁, 眼角挂着泪珠,泡在热水中,不时的痛吟。

    他性子温和, 从不与人争辩, 就算被嘲笑出身, 也躲在人后,不言不语。

    偏偏, 他有一张极其貌美的俊脸,如菟丝花般柔柔弱弱,轻笑时,美得不可方物。

    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长年穿着长袖长裤的人, 竟藏有令人心疼的苦楚。

    白皙的肌肤上,有大片大片的淤痕,泛着青紫, 新伤添旧伤。

    丝丝血痕溢出,白的、黄的药粉敷在伤口上, 可伤得太重了, 又不曾好好养伤,刚一结痂,又被打伤。

    反复以往, 伤痕触目惊心。

    两人震惊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叶长青心痛如麻,颤抖着指尖, 轻轻碰了碰他的腹部, 惹得昏迷之人失声痛吟, 渗出薄薄冷汗。

    “别怕, 我不碰了。”

    叶长青眉头紧蹙, 细心为他擦了擦冷汗,视线不禁看向旁人。

    江元化一愣,矢口否认:“不是我!”

    “倘若不是你,那么,你可知情?”

    这句话,着实把他问懵了。

    江元化张口结舌,视线投在少年的腹部,心里又酸又涩。

    很难堪,可他的确不知情。

    甚至,少年从未提及,亦不曾痛呼一声,总是痴痴笑着,每日每夜在别墅里等他回来。

    这一刻,江元化心如刀绞,悔恨如滚烫的炼油,狠狠洒在他的心上。

    显然,少年长期遭到虐打,身体已不堪重负了,却强撑着,装作无事发生。

    江元化不敢想象,这样的伤势会有多疼,是否彻夜难眠?

    “我……若早知道……”

    早知道,他必定不会容许,可时间不能回溯。

    “他的伤,可能不止这些。”这句话,江元化说得万分艰难。

    显然,在衣服覆盖的地方,必定还有伤痕。

    江元化不敢大意,脱下他的衬衣后,哑声I说:“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就行。”

    叶长青心知,再往下的肌肤,就不是他该看的了,虽心情压抑,仍不以为意地起身。

    “行。”

    水汽弥漫的浴室里,一个颀长的人影三步一回头,在担忧中,离开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随即,江元化放轻动作,将他全身的衣物都褪下。

    刺眼的灯光下,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用力眨了眨眼,才惊觉,眼前这一幕不是幻觉。

    一具伤痕累累的躯体仰躺着,淤青随处可见,膝盖更是血肉模糊,丝丝血水在水中飘荡。

    这样的伤痕,非一朝一夕造成的。

    他该有多痛,哪怕昏迷着,轻轻碰了碰伤口,都能让他无意识的抽搐。

    少年低低,蜷缩着身子,作出防备的姿态,仿佛将自己紧紧抱着,就不会害怕。

    江元化面色如土,愤怒和心疼在心里冲撞着,无处发泄。

    眼下,却不是深究的时候。

    “不怕不怕,很快就好了。”

    男人以从未有过的怜惜,将他抱在怀里,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用大毛巾为他轻轻擦拭身体。

    摸了摸额头,稍稍有了温度。

    江元化心急火燎,在房间里到处翻找医药箱。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越来越急,甩下一背包时,几瓶药滚了出来。

    嗯?

    江元化一顿,捡起药瓶,又打开背包,再次震惊了。

    背包里,装着两本书,满满的瓶瓶罐罐,拿起一瞧,多是消炎药和止痛药,甚至还有安眠药。

    不少瓶子都空了,还有许多看不懂的药物,一瓶又一瓶,让人胆寒。

    江元化心头剧痛,此刻也顾不得多想了,在惊骇中,挑出一瓶止痛喷雾,喷洒在少年的身躯上。

    冰凉的、刺鼻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少年不禁颤了颤,在药效发作后,才慢慢放松身子,舒展了眉头。

    这时,敲门声响起。

    “等一下。”

    江元化为他穿上衣服,才起身开门。

    叶长青伸头眺望,轻声问:“如何了?”

    “涂了药,还没醒。”

    “我给他检查一下。”叶长青提着医药箱,挤进房里,头也不回说:“你先出去吧。”

    江元化皱了皱眉:“我要出去?”

    “自然,我检查病人时,不能被打扰。”

    这番话,江元化自然是不信的,可他心里乱得很,每看少年一眼,都压抑得难以呼吸,顺势出去了。

    阳台上,烟雾缭绕,扔了一地的烟头。

    他吹着冷风,一根又一根地抽烟,看着车如流水的街头,心情难以平复。

    忽然,铃声响起。

    “查得怎么样了?”

    “多久了?”

    “这么说,还有谁知情?”

    不知听到了什么,江元化神色一变,用力地踩灭烟头,冷淡说:“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江元化眼神复杂,又抽出一根烟。

    此时,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怎么样?”江元化收回香烟,迫不及待问。

    叶长青看了眼一地的烟头,面色不佳:“低烧,发发汗就好了。”

    “这样……”

    江元化偷偷松了口气,心里总算不那么担心了。

    叶长青不清楚他的过往,本着医生的职责,提醒说:“他不能再受刺激了,真的会崩溃。”

    今晚,少年为何在雨夜中昏迷,他不想深究,但不可再次发生。

    倘若好友不珍惜,他不介意横刀夺爱。

    “刁吉要回来了吧?”叶长青推了推眼镜,语气认真:“你若为难,我可以带他走,最起码要养好身体。”

    江元化心乱如麻,又点燃一根香烟,装作无意:“再说吧。”

    不久前,他确实让少年明天就离开,在心里,刁吉才是独一无二的。

    可那个瘦弱的人影,阴魂不散般,扰乱他的心扉。

    江元化不愿承认,他对少年知之甚少。

    愧疚难安下,他……想补偿。

    昏黄的灯光下,他静静站了许久,直至脚都麻了,才迈出艰难的一步。

    江元化缓缓走近,坐在床边,傻傻看了他一会儿,自嘲说:“只有一次。”

    下一次,他可不会再心软了。

    群星暗淡,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当第一缕阳光投在楠枫大地上,唤醒了沉睡中的万物。

    时间不以外物而转移,冷漠得可怕。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眼睑上,如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

    萧靖缓缓睁开眼睛,浑身无力,鼻子呼吸不顺畅,哪里都痛。

    “宿主,你终于醒了?”系统大呼小叫,感慨道:“你睡了整整一夜,喊都喊不醒,我都吓坏了。”

    “喊不醒?”记忆中,他不曾睡得这么死。

    系统哈哈一笑,改口说:“也不是,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在接触人类社会后,它学会了夸张叙事。

    萧靖懒得理它,脖子都僵硬了,环顾一圈问:“我在哪里?”

    “不出意外,你就在这里。”

    萧靖:“……”这坑货,问都白费。

    随即,一幕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昨晚,他被伤透心后,冲了出去,被人救了。

    这共情太强了,原主的情绪如山倒,再来几次,他都扛不住了。

    不过,剧情有变,允许他提前下线,这倒是意外之喜。

    想起江狗冷漠的话语,萧靖心里笑开了花,拖着疲倦的身子下地:“渣攻让我今天就离开,我都迫不及待了。”

    系统:“啊……”看得出来你很兴奋,可也别表现得太明显。

    “你不懂,自由使我快乐。”

    萧靖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哼起了曲调:“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踏着轻快的步伐,刚走几步,门从外面打开了。

    江元化捏着门把手,静止不动了,似乎走错了房间,还看了看门外。

    此时,萧靖手舞足蹈的动作也僵住了,笑容有几分酸涩。

    大型社死瞬间,一地尴尬。

    江元化嘴角微扬,挑眉说:“这么开心?”

    萧靖无从回答,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睁着眼睛说瞎话:“看到你,我很开心。”

    这个回答,出乎男人的意料,他静静看着少年,似乎在沉思。

    萧靖心头一跳,一股不祥之感涌入心头。

    这感觉太微妙了,萧靖不敢大意,拧眉想了想,视线愣愣地往下看。

    谁换了他的衣服……

    视线缓缓看向眼前之人,似乎有了答案。

    江元化被他看得发毛,耳根微微发红:“昨晚,你的衣服湿透了,我给你换的。”

    “那……”

    他岂不是被看光了?

    这一刻,萧靖如遭雷劈,好似遭到了重大打击,脸色都白了几分。

    一身的伤痕,都被看光了?

    他的惶恐,明眼人都看得到。

    江元化冷了脸色,安抚说:“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言罢,他转身就走。

    萧靖不明所以,急忙跟上去:“不……你你……”

    说什么,给什么交代?

    男人猛地止步,萧靖一不留情,直直撞在他结实的后背。

    “小心点,别莽莽撞撞的,疼的还是你。”

    江元化转过身,揉了揉他红红的额头,不禁想,连撞一下都能留下印子,太娇弱了。

    不过,娇娇弱弱的也行,他又不是养不起。

    忽然,江元化停止了念头,将手背放下,淡淡说:“下来吃早餐。”

    “啊……”萧靖哭丧着脸,他好歹是病人,还得准备早餐?

    他浑身提不起劲儿,看了看男人,眼神逐渐暗淡,悲戚说:“江总,天亮了,我得走了。”

    男人一愣,显然想起了他说过的话。

    “这几年,谢谢你的照顾,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他红眼角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事,容后再提。”

    江元化一晚没睡,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他对少年没有感情,出于愧疚,想补偿一二,又怕刁吉多想,不免烦躁。

    怕少年误会,他笑了笑,言语如和风细雨:“你别怕,我会处理好的。”

    萧靖呆若木鸡,只想打自己一巴掌。他是故作可怜的,他认了。

    “江总,我不愿你为难,我现在就离开!”萧靖着急忙慌的,生怕他不信,转身就去收拾行李。

    说是捡铺盖走人,当打开衣柜,才发觉,他的衣物少之又少。

    没事,少就少吧,还轻松些。

    萧靖恨不得立刻走人,将衣服一股脑地卷起,却被男人制止了。

    “你去哪了?”

    “我回家。”萧靖低垂着头,挤出几滴眼泪,哑着嗓子说:“天大地大,我去哪都行。”

    不料,渣攻却一反常态,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江元化打定主意,在解决伤害他的人之前,不能让人离开。

    萧靖有苦难言,“系统,我错了。”

    “让你浪,翻车了吧。”系统静静看好戏。

    不过,江元化也并非要软禁他,“今晚,你陪我出席一个宴会。”

    本来,这种名流聚会,不该带他的,可少年的受了刺激,精神不稳定,江元化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说到底,还得亲自看着才行,假手于人都不安心。

    宴会里,坐着就行,看在江总的份上,也没人敢为难他。

    萧靖思绪万千,有千百个理由去拒绝,都卡在喉咙里:“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我……我带不出手!”萧靖咬咬牙,自贬一句:“我出身不行、样貌不行、学历不行,样样都不行,去了,也是给你丢脸。”

    好家伙,他都自贬到这程度了,要还带他去,就说不过去了吧?

    然而,江元化不在意:“你别多想,跟着我就行。”

    以往,若少年这般说,他会觉得厌恶。

    如今,唯有心疼。

    在刁家,他过得很不好吧,才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子,别人微不足道的好意,都能让他感动于心。

    萧靖喉头发紧,不敢拒绝,也不好应下。

    不过,江元化霸道惯了,让他去,就得去,淡然说:“下来吃早餐,晚上我回来接你。”

    “呵呵……”江狗,你出尔反尔,我真是谢谢你嘞。

    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呆了半天,每一秒都是折磨。

    太阳下山得太慢了,好似被一根绳牵引着,艰难地走下山岗。

    傍晚,晚霞漫天。

    一辆车从迂回盘旋的山路驶来,稳稳当当停在了别墅里。

    再见时,江元化穿着端正,戴着一块名表,发丝搭理得一丝不苟,像他的性格,沉稳又不苟言笑。

    一开门,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少年迎出来,他面容如桃花艳丽,眉眼纯净,轻笑时,恍若千树万树桃花开。

    心脏仿佛被击中,怦怦直跳,眼眸中唯有他清丽的影子。

    江元化垂下眼眸,朝他招招手:“过来。”

    萧靖羞涩一笑,走得慢悠悠的,可男人极有耐性,不似平常。

    “系统,我总觉得渣攻怪怪的,难不成想坑我?”

    “你想多了吧。”

    萧靖暗暗叹气,无奈说:“他的眼神,或许想把我卖了。”

    “不会的,你不值钱。”

    呵呵,那倒也是。

    很快,萧靖就见识到了,还有比卖了他更可怕的事。

    宴会里,名流荟萃,人们举杯推盏,互相说着恭维话。

    当江元化出现时,人群纷纷看过去。

    多少年了,这位不可一世的霸总一向独自出席宴会,不曾带女伴,对莺莺燕燕拒之千里。

    这一次,他身边出现了一位陌生的少年。

    他是谁?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这两个问题充斥在人们的脑海,他们交头接耳,以隐晦的目光打量少年。

    萧靖站在江元化的一旁,承受着一道道打量的目光,或讥讽、或妒忌。

    他们以极大的恶意去揣测少年。

    萧靖满头黑线,明明是不礼貌的行为,他们却做得坦坦荡荡。

    置身人群,一道道刺耳的声音扎进耳中。

    “他是谁?”

    “样貌一般般,体态也不好,看人时眼神飘忽,一看就是个穷小子。”

    “嗤,人家傍上高枝,麻雀变凤凰了。”

    “出卖色相罢了,看他能笑到何时。”

    “哎呀,原来江总好这一口的,搞错了。”

    “你们觉不觉得,他的眉眼有些眼熟?”

    “嗯……像那一位呢,哦豁……”

    江元化发觉到少年的紧张,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你不会应酬,就去那边休息。”

    角落出,有休息的区域。

    这时,一名大肚便便的企业家端着一杯酒走来,与他亲切打招呼。

    江元化点点头,不应一句。

    热脸贴冷屁股,他也不觉得难堪,反而与有荣光,好似和江总攀上话,是了不得的。

    随后,人群涌动,纷纷朝江元化走来,舔笑着打招呼,尽说恭维话。

    一些别有所图的女性,故意挤在两人中间,撩发轻笑间,极尽魅力。

    她们或明或暗,用眼神打量、用言语试探,想挖出少年的底细。

    偏偏,这小子像个闷葫芦,问十句,都不回应一句。

    笑笑笑,笑什么笑,像个傻子。

    萧靖被动承受嘲讽,将眼前之人视作一条条竹竿,内心一片凄凉,只想静静。

    “去那边。”

    江元化挥退众人,领着少年,来到角落的休息处。

    “你在这里坐着,等我过来。”江元化怕他惶恐,叮嘱说:“如果不舒服,就喊人找我。”

    萧靖窃喜,压下嘴角的笑意,乖乖点头。

    男人一离开,萧靖就坐不住了,视线落在各色美食上。

    然而,他的屁股才抽离沙发,三个男子就结伴而来了。

    萧靖垂下眼眸,心里不停说:不是找我的,不是找我的……

    “萧靖,真的是你!”

    萧靖:“……”

    怕什么来什么,这运气,也没谁了。

    萧靖以手捂脸,闷声说:“认错人了。”

    言罢,他的左手被一巴掌拍下:“你唬弄谁呢,你化成了灰我们都认识你。”

    三人围坐在他旁边,哥俩好的搂着他的肩膀,嘻嘻哈哈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缘分。”

    萧靖心如死灰,缩着肩膀,装作鹌鹑,一心祈求他们说完了,就赶紧离开。

    这三人,正是方远、红毛和瘦猴儿。

    虽然他们家境殷实,毕竟是学生,想必是随着长辈来的,也不图他们能四处应酬,长长见识罢了。

    方远拍了拍胸脯,意气风发道:“你想来这种地方,尽管跟哥说,哥罩着你。”

    “啊……”萧靖默默点头,该配合他的演出,敷衍了事。

    瘦猴儿最边上,想与少年贴近点,不停地往里挤。

    瘦猴儿可不惯着他,用力推了一下,怒目而视:“你挤什么?”

    “挤你怎么了?”红毛怒了,要不是走慢一步,挨着少年的就是他了:“你不想坐,你就起来。”

    “笑话,我就不起,我凭什么起来。”

    “那我非要挤,就挤你!”

    说着说着,两人还动起了手,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次,闹得不亦乐乎。

    萧靖夹在中间,听着嘈杂的打闹声,只想原地起飞。

    看出少年的不适,方远顿时怒了,“你们吵到别人了!”

    瘦猴儿:“听到没有,你吵到萧靖了!”

    红毛:“你的嗓门比我大,是你吵到他了!”

    就为了这事,两人又起了争执。

    方远火冒三丈,一人敲了一下,生气道:“闭上嘴,烦死人了!”

    两人捂着头,也不发出声音,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动动嘴皮子,无声对骂。

    萧靖呆若木鸡,仿佛一个工具人。

    忽然,瘦猴儿拍拍他的手臂:“你说,我们谁更吵?”

    这一下,虽然没用力,却刚好打在淤青上,疼得直抽气。

    “嘶……”瘦猴儿,我跟你没完!

    萧靖捂着脸,疼得直抽气,难看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方远锤了他一下,怒喝:“你干什么?”

    “我没用力啊。”瘦猴儿摊开手,无辜极了。

    红毛一听,指手画脚说:“说谎,你分明很用力,我都看到了!”

    瘦猴儿推他一下:“你冤枉我。”

    “谁冤枉你了,如果你心里没鬼,慌什么?”

    两人天生犯冲,又吵了起来。

    萧靖被吵得头疼,不想再待下去,刚踏出一步,就被方远扯了一下。

    “你去哪里?”

    萧靖神色不虞,沉声说:“放开我!”

    下一刻,方远蓦然松手。

    萧靖没料到他会轻易松手,仍在往前使力,他一撤力,不禁往前摔倒。

    “哎呀……”摔断老腰了。

    这一幕,来得太快,三人眼睁睁看着他倒下。

    少年俯卧在地,掀起一大截衣摆,露出大片青紫的伤痕。

    “嘶!”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惊得目瞪口呆。

    下一刻,萧靖眼疾手快地扯下衣摆,装作无事发生,晃悠悠地站起身。

    眼神扫过,三人皆捂着嘴巴,双目瞪大。

    “你们看到了?”

    三人齐齐摇头。

    萧靖宽慰一笑,解释说:“我骑车摔伤了,你们能理解吧?”

    三人纷纷点头。

    然而,他们的心里暗藏波涛,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平日里,几人无所事事,仗着家世逞凶斗狠,打过人,也被打过,受伤是常有的,他们心知,少年并非摔伤,而是被打伤的,看那青紫交错的伤痕,恐怕是长期遭到虐打。

    是谁?是谁这么心狠!

    那伤痕,该有多痛啊,他柔柔弱弱的,碰一下都喊疼,忍得很辛苦吧。

    怪不得他一直穿着长衣长裤,扣子都纽到第一颗,原来是为了掩盖伤痕。

    这么说,他的伤不仅眼前所见?

    刚才,瘦猴儿碰了一下他的手臂,都让他白了脸色,想必也有伤吧。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红毛气得攥拳,凑近方远耳边,嘀嘀咕咕说:“可能是江狗,他出了名的变态。”

    方远眯起双眸,越想越有可能:“江狗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能干出这肮脏事!”

    “嘘!别说话,有人来了。”瘦猴儿适时出声。

    此时,一大腹便便,样貌猥琐的中年男人搓着手,舔着笑走来。

    瘦猴儿朝萧靖努努嘴,示意他往后看。

    萧靖不明所以,刚一转头,那人「咚」的一声跪地,“嚯!”人吓人,吓死人了。

    他双膝跪地,以头抢地,不知心情如何,双肩止不住地抖动。

    哪位啊?

    萧靖心下好奇,瞥了一眼,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下一刻,他猛地抬头,露出一张五官挤在一团的笑脸。

    正是刁年。

    像踩到了狗屎,萧靖往旁边一跳,赶紧跟他拉开了距离。

    机会难得,红毛拉过他的手,半强迫地让少年坐在自己的旁边,笑开了花。

    “这头肥猪古古怪怪的,你别靠近他。”红毛靠近了几分,体贴入怀说:“你别怕,他要是敢过来,我就一拳锤爆他的猪头。”

    萧靖尴尬地笑了笑:“他是我养父。”

    红毛一顿,哈哈一笑,改口说:“原来是叔叔啊,果然人模人样的,还特别有个性。”

    瘦猴儿白了一眼,嫌他丢人。

    刁年跪下后,难堪之下,涨红了脸,嗫嚅许久,说不出半个字。

    这一幕,已引起宾客们的注意。

    在哪里,都不缺好戏,也不缺看戏的人。

    人们指指点点,在得知刁年和萧靖的关系后,雀跃不已,流言蜚语飘荡在宴会中,如一根无形的线,将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一起。

    承受着各方议论,刁年愈发难堪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他抖着双腿,擦了擦冷汗,舔笑说:“我的好大儿,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四人不禁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的好儿子,爸爸被猪油糊了心,素质低下,才一次次出言责备你、动手打你,我惭愧、我有罪。”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你动手,我猪狗不如,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愧对祖宗。”

    说到这里,刁年哑声了,好似悔恨难当,将头埋在双臂里,肩膀剧烈抖动着。

    尝试了几次,都不敢抬起头,把话往下说。

    然而,他方才之言,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红毛跳脚了,指着他怒骂:“你这死肥猪,吃潲水长大的渣滓,心肠比黑狗血还黑,你出门就被车撞死了!”

    随即,红毛的骂人话一箩筐抖了出来,那词都不带重复的,大妈听了都自愧不如。

    瘦猴儿一言难尽,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方远拧眉,怒火中烧:“你够狠的,他做错了什么,至于要往死里打。”

    刁年承受不住重压,浑身发抖,垮着粗眉,都快哭了:“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来的太迟,可惜原主永远也不会听见。

    萧靖心头一痛,快要窒息的压抑将他吞没了,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泪水氤氲。

    他的反常,引起了瘦猴儿的注意,微微侧过头,低声问:“你还好吧?”

    萧靖浑身紧绷,缓缓摇头,却仍紧咬牙关,不溢出哭腔。

    红毛心疼坏了,二话不说,一脚踹倒刁年,“出门被车撞死,都便宜你了!”

    当众打人,本是失礼之举,可没人指责半句,就连他们的长辈都睁只眼闭只眼。

    刁年的自曝太惊人,惹得议论四起。

    “我早说了,暴发户就是暴发户,手段卑劣,令人作呕!”

    “他装得挺好的,私底下真狠。”

    “听说,他常常毒打继子,不拿他当人看呢。”

    “不喜欢,扔到国外就是了,何处要往死里整。”

    “这种丑事,他怎么当众自曝了?”

    “嗤,有人出头呗……”

    “嘘!小声点!”

    在豪门家族里,他们见惯了恩怨是非,这等狗血大戏还是头一出,转念一想,就想通了关键。

    有人为少年出头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一时间,一道道隐晦的视线瞥向江元化。

    看不出来啊,这高高在上的江总,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得了这一手八卦,不虚此行了。

    萧靖随着众人的视线,怯怯地看向江元化,直直撞入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中。

    人群中,江元化如高高在上的帝王,霸气侧漏,有不可一世的气度。

    当他看着你时,那炽热的视线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这一刻,江元化直勾勾看着萧靖,眼神随他流转。

    萧靖震惊不已。

    江元化说,要给他一个说法,竟是让刁年当众忏悔,出尽丑态。

    “系统,我有点慌。”

    “慌什么,你觉得主角攻爱上你了?”

    萧靖默然不语。

    系统哈哈大笑:“主角攻的官配是刁吉,你的魅力有多大,能扭转主剧情?”

    “也是。”

    在主角光环下,他不过是萤火之光。

    放下心头大石后,萧靖看向刁年,神色痛苦:“好了,你别说了。”他听着,又想吐了。

    刁年闻言一喜,猛然抬头问:“你原谅我了?”

    江总太可怕了,若得不到原谅,他的下场会很惨的。

    少年摇摇头,沉声说:“被你欺侮的萧靖已经死了,我不能替他原谅你。”

    “什么?”

    刁年骇然失色,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抖如筛糠。

    完了,他完了。

    在极度的恐惧下,刁年失声痛哭,跪趴着往前,匍匐在少年脚下,连声祈求。

    那模样,狼狈得像一只落水狗。

    红毛气急败坏,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狗改不了吃屎,人贱自有天收!”

    刁年在地上滚了一圈,挣扎几次,都起不来,惹得哄堂大笑。

    这时,人群中的一贵妇跑出来,将刁年搀扶起身,声嘶力竭地大吼:“萧靖,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爸,你个白眼狼!”

    刁母已不再年轻,眼角长了几条皱纹,可性子依旧泼辣。

    她出身平平,在男人中打滚摸爬多年,善用勾引人的伎俩,也曾被欺骗,生下一儿子。

    幸好,她手段高明,傍上了刁年,如愿以偿嫁进豪门。

    虽然刁年性格暴躁,又嫉恨萧靖的存在,常常对他非打即骂,可养恩大于生恩。

    刁年再不济,也养他这么大,就算打骂,也是为他好,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真没天理。

    在刁母心里,为人父母的,打骂子女是天经地义的。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他怎么就不懂呢?

    刁母越想越气,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恨意:“你不知好歹,纵容外人欺负你爸,你会遭天谴的!”

    刁年赞赏地瞥她一眼,稍稍挺直了腰板。

    这愚蠢的女人,总算出了一回风头。

    一句句的指责,如钢刀利刃,狠狠插在萧靖的心里。

    这番话,他已经听了太久,被折磨了太久,如履薄冰般,一时想差了,将万劫不复。

    萧靖神色痛苦,笑得比哭还难看,看向刁母时,眼神如锋勾:“你是我的生母,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什……什么……”

    “养父打我时,你能不能保护我一次、疼我一次?”言罢,两行泪水流下脸庞。

    刁母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说:“那……你爸都是为了你好……”

    况且,就算被打,他还不是安然长大了。

    刁母惶恐不安,怕出面后,殃及池鱼。

    刁年的脾气太可怕了,倘若惹怒了他,会被打死的。

    “你就不能为我想想我吗?”刁母捶着胸口,在众人面前,哭天喊地:“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吗?”

    为了家、为了这个孽子,她都当众出丑了,还想怎么样?

    难不成,逼死了她才甘心?

    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有支持刁母的,有可怜萧靖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在煽风点火的。

    萧靖处于舆论的漩涡,早就白了脸色,身子挺得直直的。

    他的沉稳,不乏被赞赏。

    然而,只有坐在他身边的三人,才看得到,少年垂下的双手在剧烈抖动着。

    他很害怕、很气愤,也很不安。

    方远心头一痛,悄悄握住他的小手,默默给以安慰。

    红毛见状,也不甘示弱,握紧了另外一只小手。

    他们的耍宝,如神来之笔,让原主悲痛的情绪撞上了厚墙,瞬间停滞了。

    萧靖指尖微动,看了看被两人紧握的双手,压抑又绝望的心情瞬间平复了。

    方远:“别怕,我保护你。”

    红毛:“我也保护你,比远哥保护得更好。”

    萧靖:“……”

    呵呵,我谢谢你们的好意嘞。

    萧靖环顾一圈,在人群中,一眼见到了江元化,他目光沉沉,姿态往前倾。

    深吸一口气,胸膛的苦闷稍稍减退后,萧靖看向趴在地上的男人,冷漠说:“我可以原谅你,但……”

    刁年双眸一亮,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能打消江总的怒火,让他吃屎都愿意!

    “你说你说,你尽管说!”

    “在我落难时,我的生母屡屡旁观,这一次,我想调换角色。”

    两人是闯荡多年的人精,对他的话中意,都心知肚明。

    刁母骇然失色,瞪着一双眼,指着他怒骂:“你乱说什么,你想害死我啊?”

    刁年猛然起身,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暴跳如雷道:“你鬼叫什么,丢人现眼!”

    “啊!”刁母惨叫一声,被打倒在地,脸都肿了,盘死的头发散落一地。

    “哎哟。”人群中,惊呼不已。

    刁母失声痛哭,跌坐在地,拍着大腿喊:“你打我?我做牛做马地伺候你,没功劳也有苦劳。刁年,你没良心啊!”

    她哭得满脸泪水,像个骂街泼妇,哪还有半点贵妇的模样。

    被众人嘲笑着,刁年的面子更挂不住了,惹不起江总,还收拾不了她?

    下一刻,刁年发狠了,像一只乱咬人的疯狗,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又打又骂,往死里踹。

    这手段,像对付一个杀父仇人,竟毫不留情。

    刁母哭喊着,慌不择路地逃跑,却被一脚踹在后腰上,痛得满地打滚。

    “救命,救命啊!”

    “打死人了,救命啊——”

    她的求救声,如石子投下大海,掀不起一丝波澜。

    多年前,稚弱的原主也曾被打得痛哭,绝望地伸出手,向她求救,却从未得到回应。

    报应,姗姗来迟。

    萧靖坐在沙发上,仿佛在看一出狗血剧,听着周遭的嘲笑声,却挤不出一抹笑容。

    红毛握紧少年冰冷的小手,愤愤不平道:“打得好!”

    叫好声,此起彼伏。

    人们沸腾了,议论声毫不掩饰,将这对狗男女贬得一无是处。

    刁母想不明白,她盛装出席宴会,怎么落得个如此下场?

    这一切,都怪那个死小子!

    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

    她越想越恨,后悔在他出生时,没有亲手掐死他。

    这时,三四名保安在授意下,大步走出人群,猛地将两人按到在地。

    刁年摔了个狗吃屎,奋力挣扎,心有不甘道:“你这条看门狗,敢对动手?”

    下一刻,他被塞住了嘴巴。

    “刁总,这里可由不得你胡来。”

    “唔……唔唔唔……”

    随即,两人被提了起来,漫不经心说:“扔他们出去。”

    再不甘,他们仍被一路拖行,如垃圾被丢了出去,尊严尽失,沦为豪门中的笑谈。

    灯光下,江元化挥挥手,众人四散开来。

    看着男人走近,萧靖不悲不喜,心中的一根刺被扒出后,对他的感情,似淡了几分。

    江元化:“我接你回去。”

    萧靖点点头。

    他们的事,该作出决断了。

    明天,刁吉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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