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就这么在乎他？

    奶奶去世的时候温碧玉没有告诉他, 在把他卖了之后就带着这个消息消失了。

    这么多年他根本找不到奶奶的墓地，就连去看奶奶一眼都做不到。

    可顾辞念说去看奶奶？

    他直直的看向顾辞念，心底涌上的热意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微微张唇，声音哽咽着：“真的吗？真的能去看奶奶吗？”

    “真的。”顾辞念心疼的帮玉淮星拭去眼尾的泪水,“之前我一直都在寻找奶奶的消息，前些天我已经帮奶奶迁移了墓地, 以后只要星星你想去看奶奶, 我都陪你去。”

    奶奶出车祸离世后温碧玉直接把奶奶随意葬在一个山头, 好在那座山头曾经的人家还在，而且还记得当年的事。

    “星星你说过奶奶喜欢清静，也很喜欢花草，所以我把奶奶迁移到了靠近湖泊的那片地方。”他亲了亲玉淮星的眼尾,“不知道奶奶会不会喜欢。”

    玉淮星蓄在眼里的泪水滑落，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眶滑落, 在脸上滑过一道泪痕。

    “不哭，星星不哭。”帮玉淮星拭去脸上的泪痕, 顾辞念心疼的哄着,“奶奶肯定也不愿看到星星你哭, 不哭了好不好？待会眼睛该难受了。”

    “谢谢。”玉淮星扯着嘴角露出个笑，他抱着顾辞念，哽咽的声音低喃,“谢谢你, 顾辞念谢谢你……”

    “星星。”顾辞念打断他, 顺着他的脊背温柔的哄着,“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和我说谢谢的吗？我想要的只是星星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答应我, 星星？”

    玉淮星双手搂着顾辞念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好……”

    “那不哭了，待会我给你煮点面吃，好不好？”顾辞念边顺着玉淮星的背边哄着，温柔的没有一点往常散漫暴戾的影子。

    “好……”

    靠在顾辞念怀里，玉淮星缓了一下才抬起头，他的眼尾已经泛红，眼眶也有些微红。

    拿来热毛巾，顾辞念心疼的给他敷着眼睛，等到眼睛的微红逐渐散开他才下楼去煮面。

    玉淮星坐在客厅沙发上，不自觉的捻着指尖，刚才他听到奶奶的事情绪有些过激。

    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复杂的情绪让他心口又开始闷涨。

    顾辞念煮好面后端出来，面是用香浓纯白的鸡汤熬得，把煮好的滚烫香油淋在煮好的面上，再把煎好的鸡蛋和煮熟的青菜放在上面，洒上小葱，屋子里都飘荡着浓浓的香气。

    他还很称职的履行了自己「爹爹」的职责，给半夜也醒来的小毛团盛了一小碗。

    晲着自己面前的面，玉淮星抿了抿唇抬头说道：“你也吃。”

    顾辞念嘴角勾起：“好。”

    香浓的鸡汤面热气蒸腾，在空气中飘散着，给玉淮星白皙细腻的脸染上了几分粉色，漂亮的眼睛笼着雾气，水光潋滟。

    顾辞念吃面时余光朝玉淮星看去，顿时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一声又一声，砰砰作响。

    “好吃吗？”他问。

    玉淮星点头，柔软的唇瓣上沾着一些水光，顾辞念伸手帮玉淮星擦去，温柔道：“喜欢我天天给你做。”

    拿着筷子的手紧了下，玉淮星低着头继续吃面，心尖不自觉的又开始发热。

    玉淮星的胃口不大，一碗面吃了大半碗就吃不下了，顾辞念勺了一勺之前特意给玉淮星晾的鸡汤喂他，接着把玉淮星剩下的面和汤都吃了。

    吃完面顾辞念和玉淮星看了会儿电视打算消化消化再睡，不知道是不是影片无聊，还是外面还在孜孜不倦落下的雨声太过催眠，玉淮星靠在顾辞念怀里睡着了。

    把电视关掉，顾辞念小心翼翼的把玉淮星抱在怀里往房间走去。

    伴随着雨声入眠，顾辞念晲着怀里宝贝的侧脸，映着暖色调光晕的眼眸甚是温柔。

    他轻声道：“宝宝，晚安，我爱你。”

    ……

    这场雨下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清晨这场连绵不绝的雨终于停了，树叶上聚集的雨珠滴落，滴在湿漉漉的泥土里。

    空气里带着雨后的清新，混着草木的气息。

    玉淮星坐在落地窗前，小毛团晃着尾巴嘴里叼着一颗球跑上来，「嗷呜」的蹭着玉淮星的小腿。

    “嗷呜——”

    “想玩球球了？”玉淮星揉了揉小毛团的头，把它抱在怀里顺着它柔软的毛发。

    和它玩了一会儿顾辞念端着水果上来，小毛团看见「嗷呜」了声。

    经过顾辞念的不懈努力，顾辞念这个「爹爹」终于深入小毛团的心。

    小毛团蹭了蹭玉淮星的手，然后跑到顾辞念面前，晃着尾巴撒娇的「嗷呜」着。

    顾辞念把切好的水果放在桌面上，然后把那碗水果捞递给玉淮星，看着玉淮星吃下他这才把小毛团抱起坐在旁边给它喂牛肉干。

    晲着眼前温馨的画面，玉淮星有些恍惚，脑海里掠过的「家」让他下意识的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

    他……真的能拥有一个家吗？

    奶奶的墓地迁到了B城，和顾辞念一起坐车过去，看着这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玉淮星眼眶有些红。

    以前奶奶问过他喜欢什么地方，他说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在那里和奶奶一起生活一定很开心。

    奶奶那时候摸着他的头道：“奶奶也喜欢那样的地方，星星开心奶奶就会开心。”

    “星星？”顾辞念牵着玉淮星的手，他手里捧着一束百合，微风缓缓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玉淮星回过神，他伸手就要去揉眼睛，顾辞念连忙阻止着：“别揉，眼睛会疼的。”

    他拿出纸巾倒了一些水沾湿，轻轻的给玉淮星擦。

    湖泊的周围长着漂亮的花草，郁郁葱葱的，玉淮星去到奶奶的墓前，他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晲着墓碑上奶奶的照片他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照片上的奶奶依旧笑的那么慈祥，一如曾经未曾变过，就好像……她从未离开。

    “星星……”顾辞念心疼的握着玉淮星的手安抚，把自己手里那束百合放在奶奶墓碑前，他恭敬的深深鞠了一躬。

    “奶奶谢谢你。”

    如若不是奶奶，他或许不会遇到玉淮星，如若不是奶奶，玉淮星或许会再次离他而去。

    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玉淮星泛红的眼睛看着奶奶墓碑上的照片，他蹲下来轻轻的抚摸着奶奶的照片。

    垂下来的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他嘴角微微弯起，却带着些淡淡的令人觉得心疼的笑意。

    那场大雨过后，耀眼的太阳挂在天上，金色的阳光洒下来，映在旁边的湖面上，微风轻轻拂过，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玉淮星晲着奶奶，浅浅的笑着：“奶奶其实你一直在对吗？”

    眼里的晶莹剔透的眼泪落下，滴在百合花上，给百合花装饰上了晶莹的水珠。

    “星星。”顾辞念泛着心疼，把玉淮星抱在怀里，他放轻声音道，“奶奶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星星你开心，不要哭了好不好？”

    被顾辞念抱在怀里，他无意识的攥着男人的衣角，缓缓抽噎了下，很轻的「嗯」了声。

    在这里陪了奶奶很久很久，临走前，顾辞念再次深深的给奶奶鞠了个躬。

    顾辞念牵着玉淮星的手往车那边走去，橙红色的夕阳挂在天边，染红了周边白色的云朵，连接着水波荡漾的湖面，像是一幅美丽的水墨画。

    微风缓缓吹拂，墓碑上的百合花微微摇曳，散发着沁人的香气。

    橙红色的光晕笼罩着大地，洒在奶奶的照片上，奶奶眼里仿若带着满满的笑意，依旧是那么的慈祥和蔼。

    ……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转，被暴雨包季的酷夏掠过秋天，渐渐进入了初冬。

    对于保送研究生的决定，玉淮星选择了留在本校，顾辞念自然也跟着留了下来。

    这天寒风凛冽，玉淮星上完课天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浅淡的光，映在路上照亮着一个一个的影子。

    前段时间顾辞银给玉淮星发信息，他说他伤已经快痊愈了，闵殷也醒了，现在恢复的很好。

    看见这条信息时玉淮星由衷的觉得开心——幸好这辈子他们没有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回去的路上，顾辞念给玉淮星暖着手，在手机震动时不小心瞥见了玉淮星刚收到的信息。

    瞧见备注上的「银哥」，他心里的醋海翻腾。

    在玉淮星手机里他的备注，是毫无亲昵的「顾辞念」，可顾辞银的备注却是「银哥」。

    这让他心尖泛酸，但却有苦难言。

    想起之前玉淮星因为担心顾辞银特意去医院看他，他心里的酸涩更甚。

    给玉淮星暖着手，他不动声色的凑近一些：“星星，今晚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听说今晚有流星。”

    玉淮星转头看他，只见顾辞念有理有据道：“晚上八点，在凌华山能看到。”

    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的胜算，他搬出了小毛团：“之前小毛团看电视时看到流星也很激动，我们带小毛团一起去。”

    小毛团哪里懂得这些，只是见玉淮星每次看到星星都会多看一眼所以它也会多看一眼，而那天恰好看到了流星。

    玉淮星往车窗外看，低声喃喃：“流星吗？”

    在凌华山的山顶上，那里有一座观景台，是顾辞念特意建造的。

    在家里他也专门建造了一个观望星星的房间给玉淮星，可家里看到的星星始终没有在山上看到的亮。

    这座山的位置很好，恰好是能观看星星的最好位置。

    他们去到凌华山距离八点还有半个小时，玉淮星站在阳台外面，看着远处亮着的万家灯火，缓缓出神。

    抬起头，他看向夜空，可今晚云层虽淡，却没能看见星星，只有清冷的月光映照下来。

    “外面冷。”顾辞念给玉淮星披上外套，帮他拢了拢衣领。

    夜晚风凉，特别是在山顶，气温骤降连风都是刺骨的。

    在风掠过前顾辞念又给玉淮星把围巾弄好些，遮住他的半张小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快了，还剩五分钟。”顾辞念道。

    其实他对流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玉淮星喜欢，他自然会上心，而且他也不想玉淮星去想别的事，特别是别的人。

    要是他和玉淮星的美好记忆多的能把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和人都挤出脑袋就好了。

    晲着漆黑的夜空，时间慢慢在倒计时，在秒针落到「12」的时候，天边忽然亮起一点星光，接着一片流星雨悄然落下。

    这场流星雨下了很久，半个小时后玉淮星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我接个电话。”玉淮星说道。

    望着玉淮星的背影，顾辞念拳头紧握，他低声自喃：“他那么重要吗？”

    刚才他余光瞥见来电的备注，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玉淮星的背影上，眼眸泛着苦涩。

    好一会儿后玉淮星才接完电话回来，顾辞念从背后抱着玉淮星，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把自己不安的神色收敛着。

    在这场流星雨的末尾，玉淮星晲着清冷的月色说道：“过两天我想去趟银哥家。”

    闻声顾辞念身体一顿，他埋在玉淮星脖颈处好一会儿才哑声说道：“星星，你就这么在乎他？”

    玉淮星侧过头看他，顾辞念很快就收敛起神色温柔的对玉淮星笑了笑。

    他道：“好，我送你去。”

    即使心里的醋海翻腾，可他却始终没敢表现出来，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吃醋的资格，更不能让这些影响到他和玉淮星的关系。

    晚上寒风呼啸，玉淮星冬天手脚冰凉，身体底子又不好，顾辞念怕他受寒没有回去，直接在山里住下。

    凌华山上除了观景台，顾辞念也早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按照玉淮星的喜好建了屋子。

    在阳台处吹了那么久的风，顾辞念担心玉淮星会着凉放好热水给他泡澡。

    在房间的抽屉拿出一包薄荷烟他出去外面的阳台，咬着烟头点燃一根烟缓缓的吸了一口。

    他很久没有抽过烟了，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抽烟，只是因为这辈子玉淮星会抽这款烟所以他也会抽。

    清凉的薄荷在嘴里飘荡，逐渐灌入肺里，他晲着在眼前逐渐飘散的烟雾，慢慢低下眼。

    上辈子的记忆烙印在他的脑海，他忘不掉也不可能忘掉，玉淮星倒在血泊里那鲜明的一幕犹如烙铁一样刻在他的心尖。

    失去玉淮星的那些日子他癫狂的痛不欲生，如今不过是玉淮星不再爱他，可他愿意让他留在他身边。

    这就足够了。

    “顾辞念？”

    房间里传来玉淮星的声音，顾辞念拿着烟的手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