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上辈子血染红的半边天。

    “因为我不确定能给它一个家。”

    一个家……

    玉淮星悦耳的声音很轻, 轻的就像是一团白色的云，风一吹就散了。

    却化为云烟萦绕在顾辞念的心尖。

    “星星……”顾辞念心脏刺疼，他放轻声音道,“能给它一个家，我们能给小毛团一个家！我什么都会干, 我可以好好照顾它，星星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越说越急切, 顾辞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实他知道自己即使说出来也不该抱有期待, 这是自取其辱, 玉淮星不在乎他的感受。

    可即使是知道，但他控制不住——或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呢？

    玉淮星在乎小毛团，要是他能照顾好小毛团，也许玉淮星会给他一个机会。

    “我能照顾好小毛团, 要是我哪方面没做好，星星你不满意你可以说出来, 我会改，我也会去学！”

    顾辞念紧张急切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本就低沉的嗓音愈加的磁沉。

    不知道是不是听电话有些久, 玉淮星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把手机拿开一些, 他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朵，耳边却还在一直萦绕着顾辞念刚才那句话。

    即使没看到顾辞念的脸，玉淮星却能在他急切的语气里感知到顾辞念的慌张和期待。

    可是他为什么会慌张, 又为什么会期待呢？

    “你以前,”玉淮星轻微顿了下, 继续道,“不是不喜欢宠物吗？”

    顾辞念没有一秒停顿应道：“我现在喜欢了！我喜欢小毛团！”

    爱玉淮星所爱, 只要是玉淮星喜欢的, 他也会喜欢。

    玉淮星默了几秒，没有应声。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攥了攥指尖，感觉自己破碎的心脏又开始发热发烫。

    心底深处有堵看不见的墙正在断断续续的崩塌。

    “星星……”话筒里又传来顾辞念温柔低沉的嗓音：“行吗？”

    听着他话里的央求和期待，玉淮星攥紧指尖，他缓了缓，轻声道：“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脏，给出去了就要不回来了。被温养着，或许被碾碎，总有它的结局。”

    玉淮星这话没有指明，可顾辞念却明白他的意思。

    曾经玉淮星捧着自己的真心献给他，可他却无情的碾压踩碎，现在……

    “那件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玉淮星说道，“我有些累了，晚安。”

    「晚安」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忙音。

    顾辞念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落，往后身体倚靠着沙发背，另一只手手背搭上自己的眼睛，缓缓的呼吸着。

    早就该猜到的结局。

    这些都是他欠玉淮星的。

    ——

    B城的天气在这个盛夏开始迷幻起来，捉摸不透的雨晴时刻让天空变脸。

    从把小毛团带回家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玉淮星的私心，也也许是小毛团隐约察觉到玉淮星的想法始终粘着玉淮星。

    “嗷呜——”小毛团嘴里叼着一个小球过来，晃着尾巴放到玉淮星的手上。

    伸手把小毛团抱起来，玉淮星摸了摸它的头，额头和小毛团的额头相触碰。

    “小毛团，真的很抱歉。”

    “嗷呜……”

    察觉到玉淮星的情绪变化，小毛团刚才还晃着的尾巴也慢慢垂下来。

    “咚咚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毛团听到声音瞬间警惕起来，他咬着玉淮星的衣角不许他去开门，随后又飞快的跑进主卧去躲着。

    “小毛团？”玉淮星循着小毛团过去，见它躲在床底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可不管他怎么哄，小毛团就是不肯出去，无法玉淮星只能先去开门。

    小毛团在床底下躲了许久，试探着从床底下出去，再见到玉淮星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回来才没有再跑到床底下。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多少次玉淮星已经记不清了。

    “嗷呜……”小毛球跑过去在玉淮星的脚边蹭了蹭，又恢复了以往乖巧的模样。

    将香槟玫瑰插在花瓶里，玉淮星把小毛团抱起来抚摸着它的头。

    细想这段时间小毛球的奇怪之处，玉淮星忽然手顿了顿，垂下长睫轻声说道：“小毛团，你是怕我给你找了个新家庭吗？”

    “嗷呜……”小毛团仿佛听明白似的，耷耸着耳朵又蹭了蹭玉淮星的手心。

    “可是找新家庭对你好啊，他们都会疼你，我……你跟在我身边真的觉得好吗？”

    “嗷呜！”

    玉淮星轻轻笑了笑，他抱着小毛团鼻尖和小毛团的鼻尖蹭了蹭，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小毛团……”眼眶微红，他歉意道，“抱歉小毛团，我可以自私点留你在我身边吗？和我在一起你可能不会像拥有完整家庭那么快乐，可是我能自私点吗？”

    “嗷呜！”小毛团蹭着玉淮星，舔着他滴落下来落在手背上的眼泪，“嗷呜！”

    玉淮星忍不住笑了下，把小毛团抱得更紧了。

    “小毛团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选择我。”

    在接下来的人生，或许他还能再活上十年，直到小毛团老去离开之前，他会一直陪着小毛团。

    紧抱着小毛团，他深深的闭上眼：“小毛团……谢谢你。”

    “嗷呜……”小毛团蹭着玉淮星，哼哼唧唧的安慰着他。

    ……

    最近的天气变化无常，上午才晴空万里，下午就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大雨。

    玉淮星坐在窗台上看着被雨幕笼罩的世界，随意的在本子上画着画。

    前段时间他很少登录画画那个微博，现在登录上去粉丝们都在他最新的一条微博唤他回来。

    【太太在吗？你还记得这个账号的密码吗？】

    【今天又是想太太的一天，希望太太早日想起账号密码，哪怕是发个句号也好啊呜呜呜！】

    【想太太的第不知道多少天，也想念太太的画了，想要充电！】

    看着粉丝的评论，玉淮星随手拍了张刚画好的画，把那张画传到了微博上。

    配字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下雨了。”

    微博才发出去，立刻有了粉丝点赞、评论和转发。

    【啊啊啊！太太终于想起账号密码了呜呜呜我好开心！】

    【太太画的好好看！这次的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之前有种淡淡的悲伤，这次似乎看着心情很放松，太太最近是发生什么了吗？】

    【画上的狗狗好可爱啊！太太养狗了吗？小狗趴在地毯上咬着肉干，配的背景是太太说的下雨，呜呜呜好有感觉！】

    【狗狗叫什么呀？太太现在的画给人感觉不一样是因为这只狗狗吗？另外吹爆太太的画，真的好好看呜呜呜！】

    玉淮星看着最先的评论，挑了几个粉丝的评论回复后他就退出了微博。

    刚才他在画画时小毛团趴在地毯上咬着肉干，时不时抬头看玉淮星，还撒娇蹭了蹭他的小腿。

    看着这个撒娇的小毛团玉淮星轻笑了下把它画上去，小毛团仿佛也知道似的一直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玉淮星。

    画里小毛团可爱又俏皮，活脱脱一个毛团小精灵。

    这条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

    在热搜进入前三时顾辞念正在给玫瑰包装点缀，受到李秘书的信息时他手微顿。

    他对其他账号没兴趣，可在看见玉淮星刚发上去那张画时一眼就认出了小毛团。

    这是玉淮星的账号。

    拿着手机的手收紧，他一条一条的查看玉淮星这个账号的微博，往前看到玉淮星以前的微博时他心也跟着揪紧。

    玉淮星发的微博不多，可是在他仅有的微博配图的那些画里顾辞念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画里的淡漠无感慢慢到厌世，一点一点的感知曾经玉淮星的感受，他重重的呼吸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手攥着他的心脏，狠狠的揉捏揪住，窒息感随之传来，让他呼吸都艰难。

    一条一条微博看完，顾辞念紧紧握拳。

    这个账号发的微博只是这辈子的，上辈子……玉淮星发的微博又是怎样的呢？

    上辈子的他是不是更加的委屈和痛苦？

    握着手机缓了好一下，顾辞念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疼。

    之前被玉淮星发现的那个伤口还未全部愈合，那个伤口还是一直有被顾辞念折磨着。

    手臂使劲过大，难得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别撕裂开，顾辞念的呼吸却缓了些。

    晲着手臂上流下的血液，他随意的止血包扎，接着继续包装着还没包装好的香槟玫瑰。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外面下着的雨没有要停止的趋势，如今还越下越大。

    雨幕笼罩着大地，模糊了视线。

    冒着雨开车去到玉淮星家，这场冷雨夹杂着风，掠过时一片潮湿，给衣服和皮肤笼上一层冰冷的潮意。

    顾辞念手捧着花进入电梯时正在努力用手帕擦掉衣服上沾到的潮意，漂亮的香槟玫瑰的花瓣沾着水珠，鲜嫩欲滴。

    垂眸晲着手里的一大束香槟玫瑰，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脸色柔和了些。

    他每天都有让人送香槟玫瑰给玉淮星，即使今天的香槟玫瑰已经送了，但他和玉淮星之前住过的家里的后院的香槟玫瑰开的很盛，他忍不住想给玉淮星看看他们曾经院子里的玫瑰。

    去到玉淮星家，他早已提前给玉淮星发了信息，但是玉淮星没有回复。

    站在门前，他深呼吸一下才抬起手敲门，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他紧张期间门忽然自动开了。

    门没有关紧，顾辞念心里忽然涌现了一些不安。

    慢慢走进去，他进到客厅时却恍然愣住了。

    客厅里方子淮抱着玉淮星，还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看起来亲密的很。

    愣了一秒不到顾辞念立刻大步上前，在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他要把方子淮扔出去，甚至恨不得掐死他。

    可是走到玉淮星身边时他却紧握着拳头抑制着——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资格那样做。

    “星星哥……”方子淮抱着玉淮星喊着他，声音里带着醉意和疲倦，并没有发现顾辞念在旁边。

    玉淮星看了眼顾辞念，轻轻拍了拍方子淮的肩膀安慰着。

    今天雨下的很大，雨声盖过了其他细小的声音，好在他还听到了敲门声。

    开门看到方子淮时他有些愣怔，以往方子淮过来都会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告诉他，这次他没有。

    “星星哥……”在方子淮开口的瞬间玉淮星对上他微醺的眼睛，“你喝酒了？”

    方子淮抱紧他，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倾泻出来。

    上辈子家里出现了变故，这辈子还是不能逃过。

    费心的处理了这么久，最后他能做的只是弥补了曾经不能见最后一面的遗憾。

    “先进屋里。”玉淮星轻声安慰着。

    他知道最近方子淮忙，只是方子淮没有细说自己的事，也许是忙到没时间看手机。

    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玉淮星大概能猜到什么。

    “子淮……”玉淮星不会安慰人，这些年他所经受的也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忍受着。

    他没有体会过家人的温暖，但他能感受到方子淮有多难过，可他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的陪着他。

    “想再喝点酒吗？”玉淮星问。

    方子淮搂着玉淮星，许久后才抬起头：“喝酒……好啊！”

    抬起头的瞬间方子淮才看见顾辞念，晲着眼前的男人他上下端详许久才仿若醒过神「啊」了声，他轻挑了下眉声音有些飘：“这是谁啊？顾总啊——”

    顾辞念没心思理他，目光都落在玉淮星身上。

    “星星，我替你喝吧。”

    玉淮星胃难得养好了，可底子并不好，而且他酒量也差，他并不想玉淮星陪方子淮喝酒，但他无权劝阻。

    玉淮星摇摇头，他去拿酒的时候方子淮想跟着过去，但因为之前他喝了很多酒，现在头很沉。

    仰靠在沙发背上，他揉了揉因为酒劲上来刺疼的太阳穴。

    把酒拿过来，玉淮星给方子淮冲泡了一杯蜂蜜水，能缓解酒醉和头疼。

    顾辞念看着玉淮星为方子淮做的这些，醋意在眼底翻腾，他却只能忍着装大度。

    虽然说喝酒，但方子淮之前喝的太多，现在仰靠在沙发上已经睡了过去。

    拿来毯子玉淮星给他盖上，桌上还放着他刚倒好的两杯酒。

    拿起一杯他正欲要喝，被顾辞念拉了一下手腕：“星星你吃饭了吗？”

    还没吃饭就喝酒很伤身。

    玉淮星侧过头看了顾辞念一眼，摇了摇头：“不碍事。”

    虽然吃的不多，但他在方子淮来之前和小毛团一起吃了一些。

    喝了半杯酒，在玉淮星还要喝时顾辞念拿过了他手里那杯酒：“星星别喝了。”

    玉淮星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另一杯酒喝。

    “星星！”顾辞念阻止着，玉淮星此刻已经有些微醺，他拿来的这款酒度数比之前那些酒度数要高很多。

    “把酒杯还我。”玉淮星道。

    倚着椅背玉淮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毛团哼唧一声爬上沙发去蹭了蹭玉淮星的腿：“嗷呜……”

    “小毛团……”玉淮星抚摸着小毛团毛茸茸的毛发，把它抱在怀里轻声道，“没事，我没事……”

    刚才瞧见不对劲顾辞念已经让李秘书去查方子淮最近发生的事，这时候李秘书已经把情况汇报给他。

    他对方子淮的死活不在乎，可是玉淮星把他当朋友在乎他的感受，自己也只能忍着。

    “星星，方子淮母亲身体本就有重疾，有些事本就无可奈何。”顾辞念道。

    方子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迷迷糊糊听到顾辞念这句话忽然嗤笑一声。

    无可奈何……好一句无可奈何。

    “顾辞念，这句话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吗？”方子淮看着他，“不记得血染半边天的锦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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