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永远臣服于他。

    顾辞念怔了怔，玉淮星这是在关心他吗？

    心尖微动，他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柔声道：“不打紧。”

    玉淮星伸手触摸着顾辞念额头上还未痊愈的伤疤，他轻声道：“去看看医生吧，等到你身体全好了就不用这么累了。”

    不用这么累……顾辞念的笑容僵住，他晲着玉淮星淡淡的神色心脏忽然一阵刺疼。

    心口闷涨的难受，他深呼吸一下才哑着声音询问：“星星你觉得我现在做的一切是因为伤到了头不清醒才这样做的吗？”

    玉淮星抬起眼眸，并没有说话，可是他淡然的神色已经让顾辞念知道了答案。

    “星星……”顾辞念心脏恍然间像是被狠狠的撕裂开，喉间哽着，他声音又哑了几分，“你觉得我会为一个不爱的人伏低做小，仅仅是因为内疚吗？我就算是疯了也不会这样做！”

    心口重重的起伏着，撕裂开的心脏缓缓渗出鲜血，扎进心脏深处的刀子还在一寸一寸的往里。

    他倨傲散漫的脾性他自然清楚，哪怕他对别人做过再多残忍的事，哪怕他的手段再狠厉他也没有半点后悔。

    可是对玉淮星曾经所做的一切他后悔了。

    这个世界上，唯独玉淮星能唤醒他的人性，唯独玉淮星能让他感到心痛。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爱玉淮星。

    为了玉淮星他可以摒弃所有玉淮星不喜欢的东西，在他面前可以把自己的獠牙利爪收起来。

    不管是温柔还是深情，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对方是玉淮星罢了。

    “不过没关系，星星你现在不相信我，我会慢慢证明给你看的。”顾辞念拉着玉淮星的手温柔的吻着他的手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玉淮星的身影。

    仿佛他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你愿意相信我为止。”

    在一片微微摇晃的烛光中，顾辞念原本锋利的五官线条柔和了下来，晲着玉淮星的眼眸眼里的温柔与烛光相融，仿佛一场只为玉淮星盛开的烟火。

    攥了下指尖，玉淮星目光在顾辞念额头上的伤痕上流转，他半垂着长睫，余光瞥见地上顾辞念半跪在他面前落下的影子。

    在烛光映出来的影子中，他坐在沙发上，顾辞念半跪着在他面前手握着他的手，宛如虔诚的骑士在宣誓一生忠诚臣服于他的殿下。

    ……

    这场雨又是彻夜未停，蜡烛的烛光照亮着整间屋子一整夜，直到清晨天边露出鱼肚白烛光才被缓缓吹灭。

    晲着自己怀里的宝贝，顾辞念在他微蹙眉心时快速耐心的哄着，玉淮星又重新睡了过去。

    这一夜，伴随着雨声和烛光，墙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顾辞念把玉淮星紧拥在怀里，一整夜里都没敢合眼。

    “哥？”顾辞旭起床喝水时路过玉淮星房间，小声的喊他，“你又一夜没睡吗？”

    昨晚雨势不减反增，这场瓢泼大雨像是要把世界都浸透，玻璃上不断落下雨水打在窗户上滑落的水纹。

    顾辞念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这场不停歇的冷雨倒是让他可以留宿一晚。

    玉淮星晚上依旧睡得不安稳，自从上次他喝醉了难得睡了次好觉后他就一直晚上有喝酒，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效果并不理想。

    那次之后他每晚都喝酒，可是哪怕因为醉意而睡着他半夜也会惊醒，而且头还会涨疼。

    但相比之前，他好歹能多睡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

    半夜雷声轰鸣，顾辞念担心玉淮星敲门进去时就看见玉淮星喝了不少酒倚靠着窗台睡着了。

    晲着蜷缩着身体的玉淮星，顾辞念眼里只剩下心疼。

    把玉淮星抱在怀里，他轻轻顺抚着他的背，后来给玉淮星喂了醒酒汤后他还是一刻都没敢睡。

    玉淮星的过去始终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一直追随着他，每次顾辞念看到他因为噩梦而蹙起的眉他心脏就疼的难受。

    站在门口的顾辞旭看见顾辞念眼底的灰色就知道他一整晚都没睡，知道顾辞念怕吵醒玉淮星他便没再说话，默默的退出去带上了门。

    睡了不知道多久，久到玉淮星再次醒来时迷糊的根本不知道时间。

    外面的雨还在下，昏暗的天色倒是澄亮了些，只是拉回了窗帘看不道时辰，屋里只有一盏小夜灯调到最亮。

    房间里映着淡黄色的光。

    玉淮星在枕头上蹭了蹭，阖上眼睛又眯了会儿。

    这一觉倒是睡得还可以，半夜没有惊醒一觉睡到自然醒，甚至连平常的宿醉头疼都没有。

    迷糊的撑着床准备起来，手触碰到旁边的位置掌心上传来一丝温度时他顿了顿。

    旁边空着的位置还留有一丝体温，看起来躺在他身边的人是刚起来不久。

    掌心抚摸着那块床单，他的长睫垂下，遮住他眼底涌动的情绪。

    在昨晚难得安稳的睡眠中他感觉似乎有人把他拥进了温暖的怀抱里，那人很温柔，耐心的哄着他。

    在熟悉的冷冽气息中，他还暗嘲自己喝醉做的梦都还梦见他想忘记的人。

    可现在抚摸着还带有温度的床单，他轻扇了下长睫，慢慢收回手攥了下被子。

    “原来不是梦……”他垂眸轻声道。

    从床上下去，洗漱完他出了房间，顾辞旭在客厅看见他对他挥了挥手：“星星你醒啦？”

    话音刚落，厨房里忙活的人听见赶忙出来。

    玉淮星看过去，只见顾辞念身上穿着围裙，洗干净手立刻赶了出来：“星星饿了吗？”

    之前做好一直在温着的早餐被端到桌面上，满满的一桌子，全都是玉淮星喜欢吃的。

    泛白的天光映射进来，笼罩在顾辞念身上模糊了他的身影。

    顾辞念热了杯牛奶端出来给玉淮星，见他慢慢嚼着酥鸭掌一直绷紧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

    至少他肯吃饭。

    这一顿早餐吃了许久，等玉淮星吃完顾辞念洗完碗后拿上衣服离开了。

    他知道现在玉淮星见到他可能不自在，那他就给玉淮星独处的时间。

    楼上李秘书在大厅等着，见顾辞念下来了赶紧上前，撑着伞帮顾辞念挡着雨上了车。

    男人一身高定的西装，在面对玉淮星时的温柔在他离开玉淮星家时就荡然无存。

    他所有的温柔只对玉淮星，平常玉淮星不在时在他身上连一丝温柔的影子都找不到。

    李秘书汇报着最近的情况，顾辞念翻看着文件，等汇报完与公司有关的事后李秘书才继续汇报道：“过两天是玉先生的综艺拍摄时间，在何家村。”

    闻声顾辞念翻看着文件的修长手指停下，他微抬眼帘：“最近天气不好，星星的身体也不适宜奔波劳累。”

    李秘书明白顾辞念的意思，这是要让节目组把玉淮星的行程改期，他连忙应下，迅速去处理。

    车子一路在雨中穿行，到达公司后顾辞念在办公室处理着公司的事，顾氏的崩盘以及顾父受到的折磨都远远不足以抵消顾父对玉淮星的伤害。

    他的星星，是上天遗落的一颗最闪亮的星星，在他落下凡间的瞬间恰好砸在了他的心上。

    在看见玉淮星的第一眼，他就注定会沉沦。

    修长的指尖握着笔，处理完事情后他把笔放下，抬眸时目光落在办公桌上放着的相框上。

    拿起他特意放在桌面上的相框，他凌厉的眼睛眸光柔和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相框里放着的照片。

    照片里的少年有着如玉般细腻的皮肤，浓密卷翘的长睫自然垂落，安静的睡在洁白柔软的被子里。

    少年的睡颜安静又柔软，就像是一块浸在清泉中的白玉。

    这张照片是他还没恢复记忆时拍的，某天清晨他先醒来，睁开眼睛一眼就瞧见被他搂在怀里的宝贝。

    玉淮星窝在他的怀里，黑色的软发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露出修长的脖颈。

    那一刻就像是阳光洒落下来，他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随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就忍不住拍了好几张照片。

    凝望着照片里的玉淮星，曾经的记忆掠过，酸涩和甜蜜齐齐涌上，交融在一起。

    “星星……”他低声唤着，可惜他的宝贝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软软的对着他笑着应下。

    食指和中指扣着领带，修长的手指扯了扯领带，扣到最上面的扣子被扯乱，禁欲的气息增添了一丝凌乱与颓丧。

    他手宝贝似的的拿着相框，倚靠着办公椅的椅背，把眼底的苦涩和酸楚生生咽下去。

    ……

    这场下了许久的冷雨过后迎来了初夏，玉淮星在学校的生活依旧平淡却充实。

    这学期的课程任务重了很多，玉淮星成绩优异有天赋，教授特意一直提点他。

    相比于其他人，玉淮星就更忙了。

    这样的生活虽然忙且累，可对于他来说忙碌的生活能让他头脑没时间去回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过去。

    一天时间过去，处理完教授交代的事后玉淮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才出了电梯就看见男人站在他家门前等他。

    望着顾辞念玉淮星见怪不怪，顾辞念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他已经数不清顾辞念有多少次在他家门口这样等他。

    忙碌的生活，只剩下课业的脑袋却总会挤进顾辞念的身影。

    “星星你回来啦？”顾辞念见到玉淮星朝他走过来，他手上拎着的是刚买的车厘子。

    昨晚他只是多看了车厘子一眼，顾辞念就立刻拿上衣服出去，只是这么晚水果店和商场都关门了。

    今天顾辞念早上就早早买到了车厘子洗好给他，没想到晚上他又买来了。

    视线下意识的朝顾辞念头上的伤疤看去，目光停留许久，他慢慢收回视线。

    他没有再像第一次一样喊顾辞念离开，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说顾辞念都不会离开。

    玉淮星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直接用钥匙开了门。

    门开了之后进去时顾辞念紧跟其后，生怕没看紧下一秒玉淮星就会把门关上。

    回到家玉淮星先去洗了个澡，一整天的忙碌让他身体很是疲倦。

    泡了个澡出来，放在床上的手机继续震动着，玉淮星朝手机看过去，接了起来。

    “喂，子淮。”

    “好，可以。”

    挂了电话之后玉淮星随意的擦着头发，洗完澡之后现在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清爽了些。

    倚靠在窗台上，他凝望着远处的湖泊。

    现在的生活除了顾辞念的身影一切都这么平静，假以时日等到顾辞念头上的伤彻底好了之后，或许这份平静也能延续。

    出了房间，在厨房做饭的顾辞念刚好端着菜出来，他把菜端到餐桌上立刻擦干净手过来。

    “怎么又不擦干头发？会感冒的。”

    拿来吹风机，顾辞念细心温柔的帮他吹着头发，这些细小却熟练的动作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他们本该如此。

    吹风机的暖风呼呼的吹着，在头发被吹干变得柔软时他的身体也被笼上一层温暖。

    一顿饭，两个人，这是他以前渴求的。

    曾经他每次都会在顾辞念在家时做一桌子顾辞念喜欢吃的菜和他一起吃，只是后来顾辞念随着外面的绯闻增多，也不愿回家后他就不再费心做饭了。

    诺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空旷的就连空气都是冷的。

    顾辞念难得回来时他也精心做过很多次顾辞念喜欢的菜，只是顾辞念除了一回到家就对他索取根本没有多看一眼他为他用心做的菜。

    现在晲着眼前这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记忆里冰冷的客厅凉掉的饭菜与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相冲撞，玉淮星忽然觉得心口有些涩。

    记忆长河里的回忆总让人恍惚，他指尖无意识的掐了下自己的指腹，他看着顾辞念把一个碟子推到他面前。

    碟子里放着好些剥好壳的虾，还都沾好了酱料。

    玉淮星瞥了眼眼前剥的整齐漂亮的虾肉，慢慢抬起长睫，他没有说话，只是夹了块虾肉喂到顾辞念嘴边。

    顾辞念怔了怔，受宠若惊的张开嘴，慢慢把玉淮星喂他的虾肉吃下，眼底是抑制不住的雀跃与欢喜。

    他没想过玉淮星会喂他，这些小小的举动对玉淮星来说可能没什么，可是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惊喜。

    玉淮星见他吃下虾肉，接着又喂给他一块。

    一块接一块，直到吃了第四块之后顾辞念终于在受宠若惊的雀跃中回过神。

    “星星，是现在不喜欢吃虾吗？”顾辞念小心翼翼的问。

    玉淮星摇摇头：“你吃。”

    晲着喂到他嘴边的虾肉，顾辞念忽然恍然，他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神色冷静的揉弄着头上的伤口。

    “是因为那个伤口是吗？”

    “顾辞念你干什么！”玉淮星瞧见他这样有些急了。

    男人头上的这个伤口好不容易才愈合脱痂，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粗暴对待。

    “我干什么？”顾辞念扯了扯嘴角，他握着玉淮星的手看他，含着倦意的眼眸染上一抹苦楚，甚至……还有些委屈。

    “只有我受伤的时候你才会多看我一眼不是吗？”

    他身上的伤口让他得以留在玉淮星身边，可是却也让他和玉淮星之间永远隔着一道触碰不到玉淮星的防线。

    “没关系，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就算这些伤口被折磨的惨不忍睹也不要紧。”

    顾辞念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可偏偏到玉淮星面前他的獠牙和利爪都收了起来，只敢一味谨慎的试探对方的底线，害怕对方冷漠的眼神。

    晲着顾辞念眼底的慌乱和紧张，玉淮星心尖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柔软的嫩肉蜷缩着，残留的烫意慢慢扩散开。

    “所以……星星你就多看我一眼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