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朝禾对于这句话的反应, 远比迟程文想象中的淡许多。

    面上的神情近似于愣了一下与眼神短暂停留之间，“然后呢？”

    因为时间已经过了近一年，迟程文为了反复确认当初的细节, 仔仔细细的想了许久。

    就是为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他一次, 扳回一城。

    但看他面色坦然的样子，迟程文先开始慌乱了，“然后你就拿走了啊！”

    “我是想问你跟我说这件事情, 然后想表达什么呢？”他平日里就不与迟程文交往, 在他眼里他很不好接触。

    这次迟程文本想拿着他的把柄来做点文章, 但还是太心急了，连做什么文章都没想好，头阵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我想说……想说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在对方清冷的目光下，迟程文莫名的感觉后颈冷嗖嗖的。

    林朝禾知道这事情要是捅到舒荔面前, 他的面子肯定很不好看，但在这种博弈的场合，定然是不能露怯。

    “怎么？你是打算要告诉她吗？”

    迟程文起初没有关注这件事情, 是因为觉得他拿走的不过是一根小皮筋，无足轻重的东西。

    但后来问了百度才知道这小皮筋的深刻含义。

    “是！我就是要告诉她！”他终于找回一点握着把柄的高傲。

    “我要让她知道表面高冷的天才学霸林朝禾，暗地里竟然是偷拿别小皮筋的贼！”

    林朝禾走回两步坐在，与迟程文的距离拉进不少，因为他占据身高优势，理直气壮的一位在气势上输了半截。

    “可以, 你当然可以去说。”

    他的坦然让迟程文觉得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且他必然留有后手。

    “你就一点不担心我告诉她？”

    他越淡定迟程文就越不淡定, “不担心。”

    “小皮筋这东西, 小荔枝从小到大丢了不知道有多少, 你去跟她说她也不会记得是那根。”反而还会觉得他小题大做。

    迟程文挺直腰板，眉梢微挑，“难道你不知道小皮筋的特殊含义吗？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拿？”

    他觉得林朝禾和他对舒荔的心思是一样的，不然也不会在意这样含义的小皮筋，刚才说的话不过是在嘴硬。

    在林朝禾眼里，就算这小皮筋的是带有附加意义的，舒荔也不会因着这附加意义追过来。

    如果她来询问，就变相承认她想早恋。

    “难道你觉得，小荔枝会因为一根小皮筋与我决裂？还是会因为小皮筋的特殊含义来找我争辩？”

    他算是有恃无恐，气定神闲的坐着。

    对面的迟程文站在栏杆下，背在身后的手有点抖。

    衡量了一下他与林朝禾在舒荔心里的重量，他确实没有信心赢过。

    他是做好和林朝禾撕破脸皮了，但没想到撕破脸皮厚他竟然落于下乘。

    林朝禾声音冷冷的，嘲讽似的扯了扯嘴角。

    “我们是来集训的，集训的主要目的是学习拿名次，而不是为了这些小事争吵，你现在的状态对得起七中老师的推举吗？”

    场上的形式瞬间被扭转，他也找到一个道德制高点站了上去，“你占了名额却没有专心学习，偷藏手机与外界联系，继续的规矩想必你听的也很清楚，如果偷藏手机被发现，是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明牌了，我手里也有你的把柄。

    “我有好好学习！”迟程文一听说会被取消参赛资格，急的额头浸出一层冷汗。

    林朝禾偏头，目光落在桌上的课本上，淡淡问道：“那今天下午，老师在课上讲的第一道题，最后用的是什么定理？”

    “我……我记得是……”下午的时候他上课只顾着捋顺他偷拿小皮筋的事，思绪神游，那里还听得到老师说什么。

    林朝禾伸手将课本合上，重重的翻书页的声音让他心脏猛地一跳，就像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批评一样。

    “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林朝禾话里带着恨铁不成钢。

    “微积分的内容虽然高考用不上，但你要是参加数学竞赛想要拿奖，还需是需要听一听。”

    虽然私交上他并不想与迟程文多联系，但在为校争夺荣誉方面，这种团队意识还是很强烈。

    “我一早就知道你偷藏手机。”不仅知道，还知道你和小荔枝发微信。

    “集训名额有多难争取你也知道，不举报你是不想让七中的老师同学为难，不是因为你。”

    这绝对是迟程文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林朝禾说了这么多的话，还说的他哑口无言。

    “关于小皮筋，我就是因为知道它的特殊含义所以才悄悄拿走，我们正处于高中最需要努力学习的阶段，感情方面的事情未来有很多时间去感受。”

    “我与她一起长大，自然是希望她好，不希望受外界不确定因素干扰而自毁前途。”

    他是绝不会让她早恋的。

    任何的苗头都应该被扼杀在萌芽里。

    迟程文张了张嘴，像说点什么又觉得没组织好语言，“不是，我觉得……觉得那你这样做也不对。”

    “那你就做的对？”林朝禾很少这样咄咄逼人，“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同学之外的心思？”

    “我不希望也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耽误她的学习，尤其是你。”

    迟程文本来没有想过高中早恋的事情，只是想自己喜欢的女生多一些相处。

    这心思在不恰当的时候被“情敌”剖了出来，就像是一把利剑刺入心里，挖出来他龌龊的心思。

    他无法辩解，更无法否认。

    原本关于小皮筋的争辩已经进展延伸到早恋上，他对舒荔有好感，自然也是希望她好的。

    “我没想过耽误她的学习，还有，你敢说你拿他的小皮筋，就没有别的心思吗？”

    “……”

    林朝禾没想到第一次被人逼着面对她和小荔枝的关系，会在这样一种场合。

    他承认他对小荔枝的心思无法止步于青梅竹马的友谊，他想与她有更深一步的联系。

    但这些都不是他现阶段的计划。

    高中阶段就应该有高中生的样子，他现阶段的计划就是督促小荔枝好好学习考大学。

    等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未来的事情就可以很顺利的发展。

    “这与你无关。”

    他不会与“情敌”分享他的隐秘心思。

    “我们是不一样的，迟程文。”

    爱之深则谋之远。

    “你想要她留在你身上的目光，而我只想看到她前进的方向。”

    双十一当天下午，一群人齐聚在蒋清檐的院子里。

    周清宜对于蒋清檐还留着去年BBQ的工具表示质疑，毕竟在蒋少爷眼里，大多数东西都是一次性的。

    一开始先进行人员分组，蒋清檐自告奋勇的说和周清宜一起去卖菜。

    自问自答似的同意过后，拉着清宜一溜烟的走了出去。

    舒荔耸了耸肩膀，对于蒋少爷风风火火的做法表示习以为常。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向霖很明显是想和杜诗韵一起去买肉，但觉得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准备有些不好。

    杜诗韵本想和舒荔一起去卖肉，但又觉得两个女生拎着肉，没有“苦力”跟着会很累。

    所以最后决定，杜诗韵带着“苦力”向霖去卖肉，舒荔一个人看家收拾东西。

    因为上次BBQ结束，众人将餐具签子都洗干净放好的，剩下没收拾完的，都被蒋少爷当成一次性的给扔了，然后买了新的补上。

    需要收拾的东西并没有很多，她将炭火小块小块的放进烤炉，将烤盘铺上，找出几个扇子，就坐在一旁等着。

    蒋清檐的院子很大，出门是石板铺成的小路，通向烧烤用的两条，凉亭四周都种着绿油油的草。

    据蒋少爷说，这草是特殊培育的，夏天长一茬，冬天长一茬，在南江这样的天气里，一年四季都是绿的。

    周清宜听着新鲜，环顾一周后，有些失望的说：“可是现在秋天，这草好像要黄了。”

    蒋少爷：“……”

    就离谱。

    耳畔仿佛都是他们成双成对打闹的声音，转头一回神，耳畔只有秋天沙沙的风声。

    她将大衣紧紧的裹了裹，大衣的领口偏低，风一吹就灌了进来，打了个冷颤。

    低头把脸埋在领子里，坐在亭子前望着他们回来的身影。

    翻了几遍手机，林朝禾给她回的微信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的【快到了】。

    也不知道这快到了的人现在到那里了。

    手机振动两声，她赶紧拿出来看。

    是周清宜发来的长串语音微信。

    她谴责蒋清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分不清油菜和上海青也就算了，连葱和韭菜都没分清楚。

    清宜的声音又好气又好笑，背景音还是蒋清檐不服气的争辩。

    “明明就是它们长的太像了！”

    “……”

    “那我真诚建议，你第一个放弃的志愿就是植物学。”

    ……

    这边杜诗韵也发来微信，问她想不想吃海鲜，背景音是向霖欠揍的声音——

    “我觉得可以买点生蚝，不是说生蚝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吗？[1]买点对大家都好的东西。”

    舒荔听完回了个【好】，靠在凉亭的栏杆上，孤单的抱住肩膀。

    别人都是出双入对，只有她是形单影只，陪她的只有十一月瑟瑟的寒风，越想越觉得可怜。

    无聊的将餐具签子重新摆放了一遍，看了眼腕表只过了十几分钟。

    转着手腕上小皮筋，金属质地的荔枝图案因为贴肤染上她的体温。

    这已经是她带着手上第五根小皮筋了，前四号都像人间蒸发一样凭空离奇失踪。

    听到门铃的声响，她快步走向门口，应该是先走的周清宜蒋清檐将菜买回来了。

    推开对开的雕花大门，一道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出现在眼前。

    舒荔眼前一亮，快一个月没见，她感觉少年脸颊的棱角好像更加分明了。

    他穿了件白色卫衣，一条深色薄围巾绕在他的脖颈，身上还带着刚洗完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明明很简单的搭配，他穿在身上看起来就是很好看。

    特别好看。

    对视一眼，她看到林朝禾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盛着她的身影。

    仿佛读出来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先是点了点脚尖，然后尝试微微上扬下巴，怎么也做不到与他平视，便放弃了。

    她撇了撇嘴角，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责备的味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都快冷死了。”

    不过就算林朝禾过来，情景也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在凉亭吹冷风。

    这风就像是听指挥似的，话音刚落就猛地吹了过来，将她的留海吹向一边。

    她赶紧转过身去捋了捋，手刚一放下，就感觉到颈间绕来一道温柔和煦的暖意。

    深色的长围巾从少年的脖颈转挪到她的颈间，就像是骤然被他的气息给包围了。

    “暖和点了吗？”

    “都跟你说过毛呢大衣的领口不挡风，怎么就想不起来带围巾呢？”

    她将小脸往围巾里埋了埋，对着林朝禾的唠叨充耳不闻。

    唯一闻到的，只有围巾上淡淡的少年气息。

    “知道了，也暖多了。”

    舒荔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双手扶了扶系好的围巾，暗忖——

    要是带围巾出来，可就没有这福利了。

    作者有话说：

    [1]引用

    林朝禾：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觉得你应该还我一条围巾，最好还是手工的。

    舒荔：……？

    你在想peach。

    推一推蒋清檐和周清宜的预收文啦！

    《薄荷酒酿》专栏可收！

    文案：

    周清宜曾短暂借住在蒋清檐家里。

    那时他还叫蒋青檐。

    他顽劣任性，一身反骨，典型的富家二世祖。

    不知道在哪里算的卦，非说命里缺水改叫蒋清檐。

    应蒋母央求，她辅导蒋清檐的功课。

    补习第一天，她就被拐到一家寺庙。

    周清宜不敢置信，“我就给你讲了一道数学题，你不至于送我来剃度吧？”

    蒋清檐理所当然，“不是说让我想清楚人生规划吗？我来算一卦。”

    周清宜无语，“我明明说的是让你规划……”

    “花钱规划也是规划。”

    “……”

    蒋清檐摇出一只签。

    大师慢悠悠的解签：珍惜眼前人。

    答非所问，纯属骗钱，周清宜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两人在一起后的某天，周清宜问他改名是在哪里算的卦。

    “你这里。”蒋清檐将她拥入怀里，“清檐与清宜，多相配的情侣名。”

    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当年摇签筒时求的是什么吗？”

    周清宜不解的看着他，“？”

    蒋清檐嘴角擒着笑意，“求的是姻缘。”

    “……”

    #原来你蓄谋已久

    #死对头竹马竟然暗恋我十年

    *男追女，可能要追好多年

    *不开窍文物修复师x开窍太早Bking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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