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朝禾一出门, 面前就被递过来一瓶热好的牛奶。

    舒荔就站在他面前，踮着脚尖努力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与自己温度相同。

    “你好点了吗？”

    休息了一晚, 少年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温和, “好多了。”

    课间的时候，她很主动的拿了两人的水杯去打热水。

    “中华民族传承五千年的神秘养病配方——热水。”

    “多喝热水这话虽然听着很直男，但很管用。”

    抱着两个保温杯回来的时候, 她看到位置上坐着一个沉寂半个学期的不速之客。

    聂嘉文报了一大摞的卷子过来, 有种要把她同桌所有课间都占满的既视感。

    声音温温柔柔的, 就仿佛当初那些讽刺的话从未说过，“林朝禾，我有点题不会，你能帮我讲讲吗？”

    上次的事情历历在目, 林朝禾没有看她递过来的卷子，冷冷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不配。”

    聂嘉文僵在原处, 双手还是递卷子的动作，脸色刷的就白了。

    自从上次被老王公开惩罚，她一直努力找立威的机会，想要通过为班上做贡献那会班长的地位，让她和同学都淡忘那件事情。

    半学期过去了，已经不会有人再提及那件事情, 她也学会了自我欺骗。

    没想到好不容易封尘的过往就被他轻飘飘的扯开了。

    公开处刑的感觉又重新找了回来。

    “我……不是……”浑身的血液都在向头顶冲，她脸色由白转红, 一时间语塞。

    林朝禾神色如常, 没有半点故意为难的样子, 轻飘飘的将她当初说的话还了回去。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阐述事实，你看不上的同学跟我是一类人，所以我不配给你讲题。”

    以其人之话还治其人之身，舒荔心里就一个字——

    “爽”

    见聂嘉文呆愣，她便将林朝禾的保温杯递了过去，将自己的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当”的一声，聂嘉文像是被震了一下，猛地惊醒。

    “班长，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问道。

    “没有了。”聂嘉文抱着卷子有些狼狈的回了座位。

    她帮林朝禾把保温杯打开，双手奉上。

    “感谢你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不止帮你，她带了那么多题过来，我这大病初愈的，要是给她讲完，得累死。”

    早上一到学校就被同桌看着吃药，现在好不容易有卖惨的机会他可不能放过。

    “还有，出恶气不能依靠我帮忙，你要自己努力，超越她的成绩，才是真正战胜。”他正经的说道。

    舒荔点头同意，“我会努力的，不过看在你大病初愈，我今天就少问你几道题，让你放松一点。”

    “我看是你想放松。”林朝禾不留情面的戳破她的小心思。

    “不用减少，给你讲题不费力。”

    看到聂嘉文如同行尸走肉般失魂落魄的冲到走廊，阮静走出来安慰她。

    “嘉文……”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聂嘉文现在觉得耳边传来的声音，无论说着什么都带着讽刺。

    阮静没有听她的，直接表达她的想法，“上次他并不知道情书是你写的，他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心意才把你当成普通同学，如果知道你的心意，或许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提起情书，聂嘉文浑身抖的更厉害了。

    她还记得情书被班上男生从林朝禾课本里抢走的时候，心跳如同站在悬崖边一样快。

    幸好，她忘记写署名了。

    “你要不然再尝试一次？”阮静很真诚的建议道。

    “不了。”聂嘉文咬咬牙，不想在人流来往的走廊哭出来，“上次还不够丢脸吗？我要是再来一次被班上人知道，那可就是笑柄了。”

    “我不是说让你尝试再写情书，我是让你再尝试接触一下他。”

    阮静像分析试卷一样开始跟她详细的分析，“你看他对同桌很亲近，是因为他同桌在他面前一直都在示弱，一副小兔子乖乖的模样。”

    “而你每次在林朝禾面前的形象，都是班长统帅，盛气凌人的指挥，看来像他这样的男生，也是不落俗套的喜欢软妹。”

    “你去跟他解释一下上次的事情，语气放温柔软一点，解释开了就把软妹人设在他面前立住，这样你就能绝地翻盘。”

    聂嘉文本来喜欢林朝禾的勇气不过只有一点点，但在阮静添油加醋的说着他的好后，她觉得错过了林朝禾就会错过青春时代最惊艳的人。

    她一向是宁可错抓不肯放过的性格。

    虽然风险很大，但聂嘉文听着很是心动。

    面上言辞锋利的回绝了阮静，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事情的可行性了。

    刚入校的那天，她一眼就看到了林朝禾，干净俊秀，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所以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她本想主动搭讪和他做同桌，没想到被向霖抢了先。

    后来又是随机抽取的排座位的方式，她就没有机会。

    这些天她看着少年温柔的跟舒荔讲题，帮她打水，还在她不舒服的时候陪伴。

    她觉得羡慕嫉妒都在心头滋生。

    原本只是有些好感，便在竞争者和阮静的促使下变成了势在必得。

    据她观察，林朝禾虽然看着高冷难以接近，但骨子里是很温柔的，他对待倒数第一名的同桌讲题都很有耐心。

    于是她在阮静的鼓舞下，写了那封让她后悔莫及的情书。

    她小时候是左撇子，但因为左撇子总是被同学歧视，就改用了右手。

    那封情书是她用左手写的。

    所以当向霖好事的拿着情书和全班同学笔记对比一遍，都没把她找出来。

    还以为是外班的同学写的。

    越是临近期末考试舒荔就越紧张。

    杜诗韵在走廊绕了一圈回来，跟舒荔分享最新消息。

    “我听说这次期末考试年级前十名会上走廊的光荣榜，一直待到下一次期末考试结束。”

    “上面还会贴照片。”

    “贴照片？”

    长得帅的可不可以不贴？她怕林朝禾迷妹太多耽误学习！

    舒荔看了眼帅气惹眼的竹马同桌，“你说学霸就长成学霸的样子不好吗？你这样太招蜂引蝶了。”

    “……”

    林朝禾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你觉得学霸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迟程文那样？

    她赶紧将小脑袋转过来，一转过来就见杜诗韵用要吃人的目光看着她。

    “小荔枝你好好说说，学霸应该长成什么样？”

    “就……你俩这样挺好的。”她干巴巴的笑笑，然后双手托腮畅想道：“要是能加一个我这样的，就更好了。”

    向霖回头拍胸脯保证道：“这件事情小荔枝你放心。”

    “我听上届学姐说，照片就是班主任用手机怼脸拍的，然后随便修一修就贴上去了。”

    “试想一下，老王的拍照水准，肯定自带迷妹防沉迷机制。”

    他说的正欢，没注意到班级里已经鸦雀无声了。

    老王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的时候，他差点感受到心脏骤停的滋味。

    “我的拍照水平如何？”

    向霖僵着身子转回去，努力自然但却一点都不自然。

    “老王，不不不，老师您的拍照水平肯定一流，拍出来的照片都是大片，时尚杂志不请您去拍照都是他们的损失。”

    老王蹙了蹙眉头，地中海的额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就你贫嘴！好好学习！不然我就建议每个班级把最不听话的学生照片挂在走廊，咱班人选就是你！”

    “别……”向霖弱弱的拒绝，这可不是好事。

    “不想就老实点！”

    见老王气呼呼的背影，向霖转身跟他们说：“既然老王这个反应，那就说明照片确实是班主任拍……”

    林朝禾&杜诗韵：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期末考试前一周，聂嘉文又出现在舒荔的位置。

    这次她说是来道歉的。

    回去想了很久，她觉得阮静的话很有道理，林朝禾如此维护舒荔，是因为他们是同桌，关系自然就近一些。

    人都是先入为主讲求远近亲疏的，在和她不熟的情况下，维护相熟的同桌是人之常情。

    要是她能跟林朝禾同桌，他们的关系也能近。

    不过要和林朝禾做同桌的第一步，还是需要和他打好关系。

    “林朝禾，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当时就是一时口快，我没有恶意……”

    林朝禾见她过来笔下不停没打算理睬她，听到这句的时候笔尖顿了一顿。

    聂嘉文见他看过来就是有戏的意思，赶紧乘胜追击，“大家都是同学，未来还有两年半的相处时光，我希望能和你好好相处。”

    林朝禾放下笔，余光扫了眼拿着零食回来的舒荔。

    “你不用跟我道歉。”

    聂嘉文心里一喜，那就是可以缓和了！

    紧接着他说：“因为当初你的话伤害的也不是我，你应该跟向霖和舒荔道歉。”

    聂嘉文心情如坠悬崖，骄傲如她从来没觉得当初说的话有什么错。

    她已经够低三下气了，他不领情面就是不识好歹。

    转身扬者高傲的下巴从舒荔的座位离开。

    舒荔没理会她不善的目光，拆了零食递给林朝禾，“吃不吃？”

    林朝禾吃了一块，拿纸巾擦了擦手，打算继续做题。

    “她又来找你干什么？”她压低声音问道。

    “来找我道歉。”林朝禾语气理所当然，“我跟她说不用给我道歉，应该给你和向霖道歉，她就走了。”

    “真有你的！”舒荔为她竖起大拇指，“要不是从小就知道你是这个性子，真会以为你在为难人。”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舒荔这次还是分到的五班的教室。

    靠窗第一排第三桌，比上次的第一桌还退步了两名。

    周清宜没了蒋清檐那个累赘，这次考场就是在一班了。

    她原本学习就很好，不过中考前为了辅导蒋清檐学习才考差了一点，不然今天在一班上课的肯定有她。

    舒荔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进步到四班考试！

    班级名次前进五名！

    老师拆封试卷，同学接过答题卡陛下刷刷的写着，一时间考场里都是笔尖摩擦试卷的声音。

    林朝禾给她讲题并不只是让她会一道题，而是让她学会这类题的思路。

    得了年级第一林朝禾真传，她明显感觉这次答卷顺了很多。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没有立刻放假，而是再上两周的课程，赶一赶下学期的进度。

    在这难熬的两周里，最令人期待的大榜新鲜出炉。

    因为聂嘉文和班上好多同学关系交恶，所以她从老师那里拿来的大榜也没有人愿意帮她发，她只能一个人发。

    递给林朝禾的时候，她看了少年一眼。

    他神色淡淡，扫了一眼自己还在第一行，便将视线向下，开始寻找舒荔的成绩。

    与此同时，舒荔也在紧张兮兮的从后往前的翻找！

    舒荔倏地惊呼一声，“46名！年级137！”

    她兴奋的拍着林朝禾的肩膀，“我做到了！班级前进5名！年级前进16名！”

    林朝禾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宠溺，“嗯，你做到了，很厉害。”

    大榜一出，令人期待已久的走廊照片墙也开始填充。

    当天晚自习林朝禾杜诗韵还有两位同学被老王喊了出去。

    向霖确认老王走远后，转头和舒荔窃窃私语，“你说他们是不是被老王叫去拍照了？”

    “我觉得是。”她看了眼大榜上的排名，这四位确实在年级前十。

    向霖有些幸灾乐祸，“我现在就想知道林朝禾的照片会拍成什么样。”

    舒荔倒是不担心，“毕竟底子在那呢，再糊的像素都能看出来帅气。”

    老师们动作很快，晚自习拍的照片，第二天中午就全都洗出来贴上去了。

    红色的背景前是学生穿着白色衬衫，就是标准的证件照形制。

    林朝禾稳坐年级第一，旁边就是稳坐第二的杜诗韵，之后是三班的郭子舒，还有二班的陈嘉、章妮娅，第十名的位置也是个老熟人，三班的迟程文。

    除了年级前十，单科第一也拥有了自己的大头照。

    走廊人来人往，看到这么多照片谁都忍不住的看过来。

    照片中的少年五官干净利落，坐姿端正，目光平视，三庭五眼的优越比例，使得林朝禾在一众学霸颜值中脱颖而出，就算是老王直接拿手机后置摄像头拍照，但难掩帅气。

    舒荔拉着杜诗韵去走廊欣赏了一遍。

    在看到她照片的时候，她死死的捂住，不想让舒荔看到这个黑历史一般的存在。

    她哀嚎一声，“为什么同一个人同一个背景同一个手机照出来，林朝禾还是这么帅，我就这么肿！”

    “老王但凡给我一点提示，我昨晚睡觉前就不应该喝那么多水！”

    舒荔拍着她肩膀安慰道：“你的照片挨着我最想挨着的人，我已经很羡慕了。”

    她头抵着舒荔的肩膀，“我也想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你呜呜呜，这也太丑了，会影响我找对象的！”

    “谁想找对象？”雄狮的声音倏地从身后传来，两个人浑身一抖。

    自从上次他抓了早恋苗头的张依婷谈话后，现在活脱脱一个校园早恋侦察机，最听不得“找对象”这几个字。

    “没没没。”舒荔扯着嘴角甜笑道：“没人要找对象，她是想问我对……对象限的理解。”

    “对对对。”杜诗韵惊魂未定的应和。

    雄狮扫了眼杜诗韵是光荣照片榜上的人，勉强相信的离开了。

    杜诗韵&舒荔：好险。

    说起找对象，舒荔又多看了林朝禾照片几眼。

    来来回回拿手机拍照的女生不少。

    他这张照片倒是挺好找对象的。

    作者有话说：

    舒荔：小竹马太多人喜欢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