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气氛诡谲
在路上奔波了几日,虽然条件比不上国公府,不过神奇的是,在来时就怕会发热染病的虞岁桉的身子骨,在唐瑜每日一碗黑黢浓稠哭的要命的药之后,竟然十分顺畅一路走到了岐珞山。
虞岁桉一到地方便迫不及待跳下马车,也不用人扶,平稳落地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森然有序的严肃景象。
在围猎场之外架着不高不矮的围栏,将地上葳蕤草木一分为二,围栏旁每隔不远处便站着一名铁盔弯刀的侍卫,站的笔挺守卫岐珞山的安全。
岐珞山及其山脚下的一大片土地都隶属皇家,是历代皇室宗族围猎的场地。钟灵神秀,质朴自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
“虞岁桉!”
她方才一下车赵姨和她爹就迎着走上前,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吊儿郎当,不怀好意明摆着来看好戏的顾淮景。
他们在第一天的时候耽误的时间太多,以至于比大部队晚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等他们到的时候,众人早已经到了一天在岐珞山安顿好了。
这事儿虞岁桉托郁珩传话给她爹和赵姨他们了,他们也都知晓,所以今天赵姨他们的出现虞岁桉并不意外,来这里等着也是意料之中。
虞岁桉心下知晓躲不过,也不避讳就硬着头皮迎上去,站到赵姨和她阿爹的身前,低头轻唤一声:“赵姨,阿爹。”
赵秀秀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黑着脸,印象中这还是赵姨为数不多的对她黑脸的情况,相较之下她爹的那点不高兴就显得微不足道。
赵姨从一开始便不喜郁珩,即使他现在位高权重,也一样不喜欢。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赵姨知晓她同郁珩坐在同一马车之后,该是如何怒火冲天,不过家丑毕竟不可外扬。就算赵姨现在约莫着气的都想给自己翻白眼,表面功夫也是做得滴水不落。
“过来。”赵秀秀深吸一口气,一把将站在郁珩身侧的虞岁桉拽到身后,旋即不动声色往左边一挡,她同虞岁桉的身量差不多高,这一移正好将虞岁桉挡个结实。
“多谢肃王殿下有心,小女顽劣,一路上给殿下舔了不少麻烦,过后我们定亲自登门拜访感谢。”
赵秀秀如是说,身后的凌睿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帮了国公府的嫡女,这件事可大可小,凌睿赵秀秀虽为臣子,但硬算起来也是郁珩的半个长辈,如此这般已经算是给足了郁珩面子。
不过国公府的面子也并非像想象中那样好拿。
他们这般重视就表明关于此事之后所有后续都只能在明面上,国公府给了足够的礼数面子,也就将两人因此事私下交涉的可能性断的一干二净。
郁珩闻言站在原地挑挑眉,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顾淮景不明所以,嘴比脑子走的快。
“这有什么,不过就是顺道拉载一程罢了,对于郁珩来讲那不就是顺手的事?毕竟也一起同窗数月,再不济郁珩还是岁桉半个哥哥,自家人那里用分的这般清?”顾淮景摊开手掌道。
话音一落就感觉脸上异样,往右看发现虞岁桉正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一双水润杏眼瞪得像个圆溜溜的葡萄,撇起嘴,将眉眼压低。
这表情顾淮景熟悉的紧,从小他每次惹虞岁桉生气,她都是这样一副表情,紧接着便是他受难的时候。
顾淮景被盯得莫名打了个冷颤,朝虞岁桉无辜眨巴两下眼,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又是在哪里惹虞岁桉不开心。
结果那边虞岁桉接收到顾淮景的眼神之后更生气了,直接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将脸朝向赵秀秀的后背,不在看他。
顾淮景:……嗯嗯!?
郁珩将两人的动作看的真切,由于赵秀秀挡住的缘故,她看不真切虞岁桉的神情,只能看到她移动的头顶和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互动,置气。
许是他的目光有些直接,即使不过几瞬,也还是被赵秀秀敏锐捕捉到,她又不动声色将虞岁桉挡的更严实,这下郁珩什么都看不见了。
“肃……”
“十三弟说的对。”郁珩骤然出声打断了赵秀秀的话:“本王帮岁桉也也只是顺势,况且岁桉好养,并不费什么功夫,说到底郁珩不过是个晚辈,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赵秀秀闻言脸色苍白一瞬,旋即张口还想在说什么,不过郁珩像是知道一样,在赵秀秀再一次开口之前,再一次将她的话堵在嘴边。
“时候不早了,皇上还在等着我汇报公务,晚辈先行一步。”说完就带着身后侍从告辞走远了。
——
岐珞山下,太子营帐。
自从那日顾承允撕下了伪装已久的面具之后,凌婉儿被吓的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日日梦里都是顾承允青筋暴起的手将她的脖颈毫不留情的掐断,或是猩红的眼冷笑着盯着她。
惹她总在夜半时分惊醒,每每惊醒都是满头大汗,惊悸让她睡不安稳,总是彻夜清醒。疲惫使她在白日里的伪装扯开裂缝。
“别说了,也不要跟着我,我不想听你说什么诗词歌赋谈天说地的事情你去找别人,别来烦我。”凌婉儿冷着脸驱赶一个一直同她互称知己的公子。
说是知己,其实凌婉儿这样的‘知己’数不胜数,他只能算是其中一个。
且两人本就性格不相合,那公子是大理寺卿家的二公子,长相奇丑无比,还自视清高,整日偏爱鼓捣写文人东西来博人眼球,两人关系能维持的不错全靠凌婉儿的温婉善解人意。
这日他又来找凌婉儿摆弄肚子里那点墨水,不过此时凌婉儿还正在气头上,顾不得考虑利益不利益,根本无心应对这人,三两句话便将人打发。
二公子碰了一鼻子灰,有些黑脸,转过身拂袖而去,不过此时的凌婉儿无心关注,她依靠在帐外门前一颗柱子上,只想现在能安稳睡一觉。
不过天总是不随人愿,她才有些困意便被困搅了她数日令她战兢胆寒的声音吓醒。
“你在干什么。”
凌婉儿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支棱起来,浑身汗毛倒起,直立起身子正对前方。她艰难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太、太子……殿下,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顾承允的眸光沉沉,视线在触及凌绾儿瑟缩样子后勾了下唇角:“皇家围猎场,我身为太子,自然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凌婉儿抖得更厉害,一身白衣抖得像筛子,说话也带上几分颤音:“是。”
那天的事情她还没有忘,顾承允在外一向以温和著称,待谁都是谦逊有礼,广受称赞。他曾经对她也是这样。
体贴入微,笑的如沐春风,所以毫无疑问的顾承允变成了凌婉儿的目标,她多年经营两人才走到如今能肌肤相亲的地步,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他。
但最近凌婉儿发现顾承允变了,说是变了,倒不如说是被精致包裹着的外皮终于破开一道缝隙,露出面具下的真实。
……
只不过这真实叫凌婉儿承受不住。
恐惧让凌婉儿艰难维持的笑意几乎绷不住,她得手指紧攥,眼神飘忽像找些什么话题来转移顾承允此时紧盯着几乎让她窒息的目光。
空荡的围猎场地,住人的营帐由于怕影响各位贵人休息,被皇上刻意吩咐过所以格外安静,偌大空间凌婉儿只能听的见自己被无限放大的心跳和顾承允浅淡的呼吸。
突然,在他们斜前方的恰好被营帐遮挡视线的位置传来几声凌婉儿熟悉的声音。
虞岁桉双手怀抱胸前,蓦自走在前边,此时正在气头上:“你说说你,老是多说什么话,赵姨和我爹都在,又不是同你讲话,你在旁边插什么嘴。”
方才郁珩走后她眼瞧着赵姨和她爹的脸色都不甚好看,甚至虞岁桉感觉比初见时候还要更黑几分,她爹娘并不想她同郁珩多相处,这人偏偏傻愣的冲上前平白叫虞岁桉欠了郁珩一个大人情。
想到这里,虞岁桉心里叹息,别说赵姨和她爹,她自己都惆怅今日欠下的情以后还不知要被郁珩在那些地方讨回来。
此时不了结虞岁桉感觉心口像被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沿着一样难以纾解,心里闷,火气就憋得更得了。
不过顾淮景还是一脸懵。
“哎哟祖宗你可真是要命,我不就说了一句话,你还给气成这样?关键你也不说我说的哪里不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唉,走错了往右。”
顾淮景亦步亦趋跟在虞岁桉身后,好言相劝还得兼顾给人指路,身兼数职且看热闹莫名被连累叫顾淮景苦不堪言。
“哦。”
虞岁桉回一声,然后转过身绕过挡路的一个营帐,哪谁知一转身就见到两个她并不想撞上的人。
眼前凌婉儿斜对着她站在一个营帐外,看起来整个人绷的很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这边,看起来很紧张;而顾承允则是面对凌婉儿站立,侧过头看她,眼底闪烁着晦暗的虞岁桉读不懂的情绪。
“三哥,凌婉儿,是你们啊,你们俩怎么在这儿。”顾淮景骤然见到这俩人也很意外,挠挠头有些诧异。
此时眼前光景叫凌婉儿挑挑眉,这俩人奇奇怪怪的。
难不成是正在干什么事情却不幸被她们着不速之客撞破?虞岁桉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虞岁桉也并不想同这俩人交涉,坏了人家兴致这种事情她可不喜欢,而且她也并不想同那俩人说话。不过以他们三人的关系,现在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怕更不喜的倒是他们二人。
她抓着顾淮景的胳膊想快点离开,经过凌婉儿时,让她很意外,凌婉儿竟然主动叫住了她。
“姐姐!”
虞岁桉步子停顿,转过身正好对上凌婉儿惊慌失措的神情,她挑挑眉:“有事?”
“没、没有……”她哂笑两声,勾起的那两抹笑比哭还难看:“听爹爹将说姐姐今日抵达,本想亲自去接姐姐,遇到些事情耽搁了,还望姐、姐姐见谅。”
这下虞岁桉真的看不懂了。
她转过身和凌婉儿对视,眼神在顾承允和凌婉儿身上来回移动。这算什么事情?
凌婉儿去接她?听听着说的什么话。自己不想去就不去,还偏要找借口,这俩人在这里恩爱回过头瞧见她还要告诉她他们如何恩爱。
这不存心膈应人?
不过……虞岁桉抬头看到凌婉儿有点瑟缩微弓的身体,她正抬眼瞧瞧偷看顾承允,却在视线触及顾承允的瞬间触电般收回。
今天的凌婉儿确实有点奇怪?
平时要她跟顾承允干了什么,她早趾高气昂恨不得在她耳边来回念叨,恨不得说的虞岁桉长出茧子才是最好的。今日却一声不吭,甚至有点……害怕顾承允……?
虞岁桉看不懂了。
许是她站在原地盯着凌婉儿愣神时间有些久,身旁的顾淮景有些不耐烦的催促:“愣着干嘛,快走啊,赶紧去你的营帐收拾东西,赵姨一会儿还要去检查,一会儿又该说我带你玩不务正业了。”
他情急推着虞岁桉往前走,虞岁桉力气没他大,半推半就的唉了几声也就顺着被拉走。
人员减半,此时四人中又只剩下凌婉儿顾承允两人。
凌婉儿低垂着头攥紧拳头,雪白贝齿紧咬着唇瓣,头顶上方传来幽幽的声响。
“好婉儿,别怕。”那人森白的手指像是淬了毒的毒蛇,冰冷骤然将她的手腕包围,凌婉儿忍不住惊叫出声,下一秒却又被顾承允用另一只手温柔捂住。
“别怕,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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