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白芷节日
月色如练,今夜的街头热闹不休,灯火流明,男男女女混迹其中,带着各式各样形状怪异的面具,手中拿着或多或少香喷喷的锦囊,里面填满的都是缠绵含蓄的情诗。
今天是大周一年一度男女相配的时节,每年十一月十五这一天,每家每户未结双成对年纪又适宜的男女,都会走到街头,有些带上面具,手中拿着香囊,见到喜欢的公子或者姑娘,就将自己手中的香囊丢给他。
每年这个时候,俊男靓女相看两欢欢喜,每年在这个节日上不知道要成多少对,正是各家各户说亲的好时候。
同样也因为这个节日,街上流光溢彩的甚是好看,所以沿街的各个酒馆酒楼就成了观赏风景的好地方。尤其是沿窗的二楼雅座,经常是人满为患,供不应求。
恰好的是,此时的虞岁桉正巧就在这条街上最大的酒楼,又正好坐在靠窗的风景最好的一间雅座中。
不过现在的她根本顾不得看窗外的风景。
“——喝。”
那个紫衣女子松松握着手中的一小坛酒,站在虞岁桉的对面,朝着虞岁桉伸出酒盏:“喝,嗝,男……男人算什么好东西!我……他……和么多年的……”
“嗝……情分,说翻脸就翻脸……老娘以后一定要拿那个……豆腐撞死他!”
那女子喝的烂醉,站在地上身子都是不稳,此时看虞岁桉都是重影看不清,方向感几乎没有,连说话都是颠三倒四的,但是这并不影响虞岁桉陪着她一起义愤填膺,伤心流泪。
“对!”
虞岁桉红着眼,一双水润葡萄眼里面全是朦胧水雾,明显是已经喝醉了酒,已然是神志不清。
但此时的她手中也同那女子一样,提着一坛酒,在听到那女子颠三倒四不知所以的醉酒话之后,竟然大喊了一声表示赞同。
“姐妹,你……嗝。”虞岁桉端着酒指着那个女子,哭丧着一张小脸,即使打嗝打个不停也要说:“你说的对!男人……都、都是豆腐。”
“软硬不吃……”
虞岁桉也不管那人说了什么,总之是接上了话,说完后那个女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虞岁桉登时红了眼眶,然后端起酒盏朝自己的嘴里倒灌了一大口。
郁珩他,他就是像豆腐一样软硬不吃,虞岁桉边灌着酒,一边已经烧成一团浆糊的脑子这样想着。
来软的,原来进学的时候她为了少写些课业,或者让郁珩给她放放水,不知道撒了多少娇,说了多少好话,嘴皮子都磨破了他都不为所动,公事公办。
来硬的,虞岁桉懵懵的想,她对他有硬过?就算是一开始两人地位相差那么大,虞岁桉看着占据上风,其实在心底对郁珩也是发憷。
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赢过。
桃花醉酒香醉人,但是性子烈后劲也大,冰冷的酒液顺着虞岁桉的喉头划过,由于喝的太快,她细小的喉咙咽不下这么多的酒,于是多余的酒就顺着细白脖颈流下,浸透衣襟滑进衣物。
靳澜破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窗外是朦胧掩藏在乌云中的月亮,窗下是人声鼎沸喧闹的人间烟火气,然后虞岁桉不甚规矩的坐在窗边,醇美烈酒沿着她的白皙脆弱的脖颈滑下,三者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融合,自成一派,美好的叫他心头一颤,一时间竟移不开眼睛。
“别喝了。”靳澜几步上前,夺走虞岁桉手中的酒盏,带这些怒气将这坛酒丢到地上:“别喝了,走,我带你回去。”
虞岁桉正喝的起劲儿,手中的好玩意突然被人夺走,身体少了这烈酒入喉灼烧的感觉,一时还觉得有些空虚。
她醉了酒烧的她神志也不太清楚,只感觉整个人都是难受,想继续保持着刚才的感受,烈酒入喉的感受。
“别、别……”
虞岁桉的手顺着靳澜将酒盏拿走的方向追去,眼见着够不见酒,已经被靳澜丢在地上摔成了一堆碎片,于是下意识攀上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将她酒丢到的坏人的理论。
她单只手软趴趴扣在靳澜的一只胳膊上,坐着倒是安稳,盘着腿瞪着眼睛看着靳澜的方向:“你打碎了我的酒……要赔……”
此时在虞岁桉的意识里,是不太认得靳澜的,实际上现在你要是将顾淮景或者小七任何一个人带到喝醉了的虞岁桉的面前,那都是不一定能认出的。
对于此时的虞岁桉来说,一切都是浮云,喝酒才是正事。
靳澜原想着将虞岁桉扶起,却不成想真喝醉了酒的虞岁桉竟是如此的难缠。
她的眼尾是一片绯色,一双水润葡萄眼睛隔着一层雾气与他对望,盘腿安生坐在席上,只有一只手不安分的搭在他的小臂,没什么力气的摇晃着他的手臂,口中喃喃着要他赔酒。
窗外似霜的月光洒在虞岁桉的脸上,靳澜低头望着白衣上那一抹柔白,喉头紧了紧。不自觉探出手,缓缓的想靠近那一抹白。
他想了这么多年的人,如今近在眼前又毫无招架之力。
靳澜身为一个商人,舍本逐利是天性使然。
两只手距离缓缓拉近,靳澜低头看着手,而虞岁桉则是眼神有些涣散的失了焦聚,眼见着两手马上相触。一道破碎声应声打破了这份不堪的宁静。
……
靳澜试探的手在听到陶瓷碎裂声音后边听了下来,片刻后放下,旋即直起身子,望向对面的人,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让她又丝毫反应,较之刚才的兴奋,刚在安静一会儿反而有些困倦,现下已经是半阖眼的状态了。
“喜欢?”
空荡的屋内一道魅惑的声音响起,像是暗夜中勾人的毒蛇,挑逗者将人的欲望提起。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那女子不屑嗤笑一声,靳澜冷着脸转过身去,那人正提着酒往嘴里不要命的灌。
“你怎么会在这里?”
靳澜看着眼前女人不自觉皱了皱眉,一改刚才的温和隽雅,变得冷厉寡薄,是拒人千里的凉薄。
他刚一进来时就认出了屋内余下的另一个人……
紫衣魅惑,姿容倾城,这段时间云京新的风云人物,风华楼新一代的花魁——程施。
他与程施早已经相识,所以即使那人带着面纱将脸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靳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
“今夜的你,不该在这里。”
“哈哈哈,不该在这儿?那我该在哪儿!”那女子捧腹大笑,笑的直不起腰几乎贴在地上,这不拘姿态不想一个美人所做,倒像是酒馆中宿醉街头呕吐不止的路人:“再说了,我要是今日不在这里,又怎么会看到这一出好戏。”
程施的目光落在席上那个半阖这眼,美好纯净的身影上,笑声不止,醉意却清醒了大半。
看着丫头衣装精致,她早知道不会是普通人家,但是没想到竟如此巧合,她在街上随手拉来做陪酒的小姑娘,竟是……靳澜的心上人?
不过片刻,程施脑中将刚才靳澜与那姑娘的一举一动飞快闪过一遍,靳澜抢走那人的酒,生气将酒盏砸碎,然后任由那人靠近……
程施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不会错了,她每日流连于男人堆中,见过如此多的男人,真心又或是假意她一眼就能认得清,刚才靳澜望向那姑娘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虔诚和意乱情迷……
原来他也会喜欢别人。
见她笑的痴狂,细白手指坎着眼角笑出的眼泪,靳澜挑了挑眉,后退一步:“别笑了。”他顿了顿:“任务不完成,谅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程施笑声低沉了下去,变得无声,嘴角全是讥讽酸涩。
可真了解她啊,靳澜。将她看的一清二楚,然后玩弄于股掌之间。想到这里程施嘴角咧的更开,不过也是,自己这条命本就是他们捡回来的,也说不上玩弄不玩弄的,不过贱命一条。
“罢了。”靳澜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将盘坐着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点着头的虞岁桉一把抱起,揽在怀中:“今日我权当没见过你,好自为之。”
说完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虞岁桉,环顾四周将席上散落的氅衣带上,盖在她身上,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走出了玉春楼。
——
天色渐晚,转眼已经是月上梢头。
城外大帐内依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窗外一阵凉风袭来,火舌舔着柱身流下泣血的烛泪,橙黄的烛光随风荡漾了几下后,依然□□着立在桌案边缘,为伏案之人照亮。
“九殿下,现下天色已晚,该是用膳的时间了。”一名服侍的小厮进来换掉帐内快要燃尽的烛火,换完退下之时传达着厨房的意思,提醒郁珩用膳。
郁珩正盯着外城墙修缮的设计图纸,头也不抬:“不用。退下吧。”
小厮顺从应一声是,然后后退着准备退下,忽然大帐之外传来一阵欢呼,是从不远处流民居住的地方传来的动静。再听到这动静后郁珩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是又有人作乱?”郁珩将手中图纸放下,抬头冷艳看向小厮,在询问他。
而小厮只不过是刚刚调派过来服侍他的新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他受不住郁珩这样冷厉锐利的目光,吓得‘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不、不是,九殿下是……是、是……”是一年一度的白芷节,本来简简单单一句话,这小厮一紧张变成了结巴,话硬生生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民间流传,传说中这位九皇子生来就是煞星,生性残暴,从小在冷宫长大,是被冷宫里那些恶鬼养大的孩子……
一时间从前听过的流言蜚语现下一股脑的全想了起来。小厮跪在地上打着哆嗦,豆大的冷汗划过眉骨滴落在地上,然后又沁入地毯消失不见。
“说。”郁珩见到这人对他如此恐惧,沉了眉眼,话语也逐渐变得不耐烦。
这下小厮真的要哭了,强忍着哆嗦,压下心中的害怕:“是……一年、一度的白芷、白芷节。大家都在外边,庆、庆祝,所以才这么喧闹。”
白芷节?
郁珩恍然,然后就是一阵懵愣,这节日他倒是知道,是大周男女相配的节日,也是大周几个重要节日之一。但是……
他竟然忘记了。
郁珩沉着眼眸,他选在今日约虞岁桉出来,是因为今日他恰好有时间,能腾出一整天的时间来陪她,但他却忽略了今日其实是个特别的日子。
实木光滑桌案之上,他的手掌逐渐攥拳,握的死紧。
他从前很多年都一直在冷宫中,每年节日与否与他而言并不重要,都是一样的要吃饭喝水,冷宫里全是些疯子,他们不会在意这些虚无的节日,以至于久而久之,这些节日对于郁珩而言也是可有可无,他对于这些日期并不敏感。
但……
虞岁桉大抵是很在意。
她一直爱热闹,这样的节日怕是一定要过的有声有色,她满心欢喜的跟自己在今天出来,临了却被独自丢在山上。她应该是很生气。
郁珩的小臂搁置在眼睛上,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虞岁桉音容笑貌。
以前的她的样子,或哭或笑的,都很美好。让郁珩紧攥着的拳头微微松懈几分、
然后这美好的一幕被一个乱入的人打破。在虞岁桉的身后,那人的身影突然出现,然后十分自然的朝虞岁桉张开怀抱,他温声叫着虞岁桉的名字。
她听见了,不再对着他笑,而是惊喜着回头,将笑颜留给那个人,然后跑跳着扑到在那人的怀里……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郁珩猛地将眼睛睁开,满布红血丝的眸中是一片狠厉破碎,他不能再想了。
而此期间,小厮的头一直紧贴着地,面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苍白,尤其是在他说完之后,上面人沉默着一言不发。他心里一阵发寒。
颤抖着闭了闭眼,完了,怕是今日要折在此处。
小厮这样想着,听到上边吱呀作响,是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音,刺的小厮耳朵一阵瘙痒,随即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小厮的身边。
小厮绝望的闭上眼,本以为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或者被惩罚,结果却是一句简单的。
“滚吧。”
小厮还没有从劫后余生中反应过来,随即一阵风略过,那人的脚步声愈行愈远,等到小厮反应过来之后,人早已走远。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对不起给你们磕头,最近要考试更新真的唉唉唉,不过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儿上,原谅我嘤嘤嘤,哈哈哈哈。
好了那个女生是程施,不是鹅子的麻麻,鹅子麻麻是死投的辽。麻麻只存在于回忆之中。然后……这一章我还是没说清楚郁珩为什么生气,啊啊啊啊没办法感觉写完下个剧情字数直奔六千哈哈哈
明天更!啦啦啦,我去过生日啦,那一个愿望出来,祝各位宝子们,下个月水逆退散!!退散!!!
出门就捡钱,每天都是快快乐乐,左手拿炸鸡,右手是冰阔落哈哈哈。
拜拜,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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