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在一分钟结束之前, 温时玉接起了电话。

    通话时间很短，温时玉也就说了两个字“嗯”、“好”，就挂掉了电话。

    顾斯杭没办法从这简单的应答中得知具体的信息。

    虽然作为晚辈, 不应该置喙长辈。

    但从闵修杰口中了解了当年的事之后，没办法再对她抱着正常的亲戚长辈去看待了。

    无论如何，她作为温时玉的母亲，都是不称职的。

    她给了闵修杰母爱，却那么狠心地对温时玉。十二三岁的孩子，哪有什么独立生活的能力，把女儿丢给了保姆和学校，就安心地在新的家庭当别人的母亲, 把自己的爱给别人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却甩手不理。

    他越想越觉得温时玉可怜, 但也知道自己作为外人, 能够理性地看待万立雯跟温时玉之间的关系，可对于温时玉来说，那无论如何都是她的妈妈。

    顾斯杭没有多问，但温时玉却开了口：“你看到是谁打来的电话了吗？”

    顾斯杭见她神色如常，就点了点头。

    温时玉仿佛想要跟人倾述：“她说想跟我见一面，约在她家楼下的咖啡厅, 三点见。”

    他看见她手指摩挲了一下碗沿，就开口道：“我送你去。”

    温时玉忽然笑了起来：“也是, 你比较熟路。”

    作为闵修杰的朋友，他肯定去过闵家的。

    其实她也去过的。

    这十年，闵家换了两处房产居住, 两个地方她都私下去过, 偷偷跟在万立雯身后去的。

    那里住着她渴望见到妈妈, 她小的时候有多羡慕闵修杰，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那么多年万立雯都没提过让她到那边去，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温时玉心底隐隐有猜测，她答应见面的时候，心情很复杂，说是开心，却又像期待了许久并以为不会来临的那天终于到来。

    这些年来，温奶奶对万立雯更不待见了。

    温时玉交代过顾斯杭之后，两人都默契地没在温奶奶面前提起这件事。

    按照习俗，把家里收拾出了一副除旧迎新的整洁模样，温奶奶下厨整了几个家常菜跟两个孩子吃了，对面的陈爷爷踩着点就送来了点心。

    吃了一点后，听说两个年轻人要出去逛超市买点年货后，温奶奶笑得一脸灿烂：“去吧，奶奶现在饱得很，玉玉不用着急回来跟奶奶吃年夜饭。”

    因为是除夕，温奶奶就没有要留顾斯杭下来吃晚饭，除夕夜团圆夜，当然是得让顾斯杭回家去吃，毕竟目前还不是一家人，虽然她很想把这个孙女婿订下来。

    两人刚在车里坐下正准备出发，温奶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外头那么冷，怎么忘了拿围巾，快回来拿，晚上的风吹得耳朵都得冻起来。”

    老人家说点话的声音也大声，顾斯杭也听到了，就让温时玉坐着，自己跑了回去拿。

    温时玉坐在开着暖气的车里，看着顾斯杭跑进巷子的身影发呆，等他身影消失在转角，车内就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不是她的，是顾斯杭落下的手机，在驾驶座上响个不停。

    她看了一眼，见备注是‘响三声内必须接’，她心中一念转过，就数到已经是第六声了，就毫不犹豫地接起来。

    正想帮他解释，下一瞬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臭小子，前几天拜托我帮忙拦住其他人骚扰温温的时候，倒是很积极接我电话，现在就又故态复萌了是吧？又开始磨磨蹭蹭不给你老子电话了是吧？”

    温时玉：“……”她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儒雅的顾泷，跟顾斯杭说话的时候是这样的。

    顾泷没给温时玉开口的时机，噼里啪啦地又在电话那头道：“一声不吭的是干嘛，你跟温温相处可不要这样，没有女孩子喜欢闷葫芦。你妈问你今晚有没有把握带温温回来吃饭？还有她爱吃什么菜？”

    温时玉这会有点骑虎难下了，这，开口了多尴尬啊。

    顾泷对儿子可没什么耐心：“说话。”

    温时玉讪讪地解释道：“叔叔好，我是温时玉，顾斯杭把手机落下了，待会就回来。”

    顾泷在听到电话那头温时玉的声音之后，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说出口的话：“……”幸好没说什么太过火的话。

    他咳咳了两声，找回了在未来儿媳面前的形象，语气瞬间端正了起来：“温温啊，吃了吗？”

    嗯？京兆人不知道没话找话的时候下意识就问会：“吃了吗？”

    温时玉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看来这种电话，也不止她会紧张，她语气变得轻松许多：“吃了，您呢？”

    顾泷也回应她的寒暄，虽然他在电视上看了很多直播，心里已经把温时玉当女儿来对待了，但是真正相处起来，还是有些不太自然，本来想从儿子里知道的关于温时玉的口味，这会也忘了要问。

    他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但温时玉却没让这场通话就这样冷下来。

    “叔叔，有个事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您最开始说的‘顾斯杭拜托您帮我拦着骚扰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

    顾斯杭小跑回来的时候，脖子上也多了一条围巾。

    温时玉接过他递来的围巾，看着他脖子上戴着的灰色手织围巾，又看向他。

    他眼睛里像藏着星星，开心道：“温奶奶说给我织的，新年礼物。”

    他觉得温时玉的目光变得很温柔，明明是下午，却仿佛被夜晚的月光轻抚了一般。

    可他不确定她是因为在看温奶奶亲手织的围巾，还是在看他。

    车子启动，往闵家住的小区开去。

    顾斯杭从温时玉那里，得知了刚刚顾泷打电话过来的消息，知道没什么要紧事，也就没放在心上，就说等到了闵家楼下他再回电话过去。

    本来他没太放在心上，但是等车开出去之后，就感觉到奇怪了。

    她变得安静了不少，还一直在看手机，都不太跟他聊天了。

    一通分析后，他把这个变化归到了顾泷打来的那通电话上，他爸该不会跟温时玉胡说了什么吧？

    他脑子里莫名飞出一些狗血的剧情，就像什么“给你五千万，离开我儿子”等等的。

    他自己想到都觉得好笑，温时玉差这个钱吗？

    要不是昨天一家人都在怂恿他带温时玉回家吃饭，然后顾斯楚说：“咱妈肯定不会甩5000万让学姐跟你分手，甚至会贴5000万求学姐跟你在一起。哥，你到底行不行啊，要不你就跟学姐搞个合约情侣，平分5000万，让咱妈开心开心好了。”

    他晃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机的温时玉，心想，还有一周，再熬一周就能过冷静期了。

    然而他眼中正在玩手机的温时玉，点开了微博里他们俩的cp超话，正在看超话里一个又一个repo帖子。

    她不怎么接顾斯杭的话茬，是因为她此时被一些顾斯杭从没跟她说过的事给震惊到了。

    顾斯杭没告诉她的事，在粉丝的一篇篇“偶遇repo”里，都被真心实意地记录了下来。

    如果不是每一篇repo最后，都附上了博主和顾斯杭的合影，她都不敢相信。她点开了至少5篇repo，合照里的顾斯杭衣服每天都不一样，但都一样，是以京兆大学图书馆为背景。

    她不由自主地又点开一篇repo，开篇第一句就是博主的感慨。

    “姐妹们，就是帮我拍照的图书馆保安都在嗑！温温和顾狗...顾总，总之他们真的是双向奔赴。节目结束后的每一天，我都想说，他好爱她！

    原来大家说是真的，只要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遇到温温，并表现出想要跟她合照的想法，顾总就会出现，说温温最近正为项目忙得脚不沾地，拜托大家暂时不要让她分心，可以等她忙完这段时间后再找她合照和聊天。

    因为抱歉，顾总还给我们这些想去找温温合照的粉丝，准备了小礼物qaq人真的好好而且人真的很不上镜，比节目帅好多，还跟我们合照了……

    他还拜托我们在图书馆里也帮着注意一下，如果看到有人去打扰温温，希望我们帮着拦一下！QAQ那怎么能不拦呢？虽然不是经常盯着，但我也帮着拦了2个人，并且能感受到不止我在，跟我一样被顾斯杭‘收买’的其他姐妹也大有人在……”

    她把最近几天的repo都看了个遍，基本内容都是一样的，都是在说顾斯杭‘为爱收买人心’的事。

    超高人气的节目也是双刃剑，看过节目的观众见到温时玉都会想要跟她合照说话。能得到大家的喜爱，对于温时玉来说，她也很感激，自然也是乐意答应跟大家合影闲谈留念的。

    但是坏就坏在温时玉正在忙着完成项目，她一跟人合照，就会有人排起长队开始要求合影，时间一下子就被占去了，图书馆的闭馆时间是定的，所以她只能压榨自己的午饭时间，随便应付两口，甚至放松颈椎的时间也没有，唯一放松时间，就是去书架上找需要用的书籍资料的时候。

    她其实也能感觉到后来找她合影的人变少了，因此她的工作效率也变高了。她原本以为是因为大家见她见多了就觉得不寻常了，所以来找她合照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没想到会是因为顾斯杭。

    他帮她拦下各种经济公司的骚扰，又帮她挡下了工作之外的交际，还帮悄悄地帮她修家里的东西，或大或小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没告诉她。

    明明他们每天都在聊天，她偶尔提起的一句，会被他放在心上。

    他来帮她解决掉她的困扰，却又从来都没提起过。

    温时玉双指放大合照，有清晨天刚亮的时候，也有夜晚路灯亮起的时候，都能看到他的笑和他身后的图书馆大楼。

    温时玉只觉得心口不可控制地在涌出一些东西，她听到自己开口道：“顾斯杭，今晚你有空吗？吃完年夜饭之后，要一起去看烟花吗？”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准备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