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特别
“不拉就不拉, 你走慢点。”
司梨争取到了慢点走的权利,这才听江朗慢慢道,“清河被人叫走后回来发现你不见了, 丫鬟被母妃派来找你,刚到梅林中问了两句, 就被人喊出来说你失踪, 闹大了事情。”他脸上有些厌烦,比过去总是神色淡淡时表情生动许多, “我听闻时已经晚了,偏生袁方同还要跟着问袁贵妃的事,实在讨厌。”
十分常见的狗血套路,就是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司梨若有所思, 正想着事情, 就见江朗信誓旦旦道,“大哥已经让人去查的, 事情肯定会水落石出。你放心, 这件事闹出来不会让旁人知晓的,不必担心。”
对太子的信任和崇敬几乎要在话里溢出来,司梨上下打量他片刻, 总觉得有种微妙的不和谐感, 但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以前江释之也会这样吹太子吗……?
司梨倒不太担心名声,事情什么也没发生,就算是为了越王府的名声,也会封人的口。确定了阿珠被清河安顿在花厅附近,司梨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也有心思去问别的事了,“这次做的肉松小贝想着要给王妃吃, 不是太甜,你吃得惯吗?吃不惯的话店里还有一份加糖的芋泥肉松小贝,等晚上花宴结束了你跟我回去拿。”
谁爱吃甜了?!
“……”江朗神色扭曲一瞬,敢怒不敢言,含糊地应了一声,走过游廊,“母妃在等你,进来吧。”
看着他神色变化,司梨心中直觉猛然绷紧。违和感处处都是,她警惕地退后一步,脱口而出,“你真的是江释之吗?”
江朗停下无言地看她一眼,司梨转念一想,能这样来见越王妃,不是世子又能是何人?暗笑自己多心,打了个哈哈,“我什么也没说。”
对上江朗疑惑又催促的眼神,司梨神色一正,理了理鬓边垂落的一丝发,跨入了有着隐隐笑声的房中。
越王妃所在陈设清雅,和她的稚气感并不相同,司梨进门便看见萧绮正为越王添茶,不太讲究地跪坐着,口中说的是西北这些年的变化。瞧见司梨被江朗引进门,萧绮先咧嘴笑了起来,“怎么才来,王妃让人去好久了。”
房中气氛显然是还未听闻先前发生的事情,司梨便也没开口破坏众人心情,先施礼拜下,“臣女拜见越王殿下、王妃娘娘。”
还没跪下口称千岁,司梨就被迎上来的王妃亲昵地托着手站了起来,“瞧你,不必如此拘谨。阿朗,送送萧小姐。”
江朗把人带到算是解脱了,如释重负地抱拳拱手,“是,母妃。孩儿告退。”
他一走,房中除了丫鬟们就只剩下越王夫妇和司梨,越王拍拍肚皮,“年轻人就是活泼些好,阿朗这紧张得。过些天要是有空了,让人去你家订个锅子吃好不好?也让老头子我尝尝鲜。”
“世子邸下在往来居有定额,殿下与王妃要来,自然是有位置的。”聊到自家经营方向,司梨放松了些,唇边挂上了笑。
“诶,他是他,我们是我们,指望他孝顺啊,还是算了。”越王摆摆手,“我去歇歇。”
“恭送殿下。”司梨再次要起身拜别,又被越王妃压住了手。
越王妃笑眼盈盈,温柔又和蔼的眼神超出了她容貌的年轻,真正有了些长辈味道,她拍拍司梨的手。“阿梨是个好姑娘,难怪释之……释之这孩子啊,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过去宫中出了事,又有些事情压在心上,性子是淡了些,这些年没见他对谁假以辞色,能和你走得近些也算是缘分。”
司梨有些尴尬,听到人家娘这样直白说起,总有种还没拐走他们儿子就见家长的感觉,嗫嚅两下没想到该说什么,脸上着火一样热。
越王妃抿唇笑笑,“你家的事我们都晓得了,打司夫人那边走一遭,怕让你吃亏,与简家说怕耽误事,之后若有难处和变化,便直接让人来越王府寻我,总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瞧见你就像见女儿似的,你的及笄礼上正宾可请了谁?若是没有,我来做怎么样?”越王妃三言两语定下了及笄礼正宾的事,言谈温和,是一位极好相处的长辈。
话里的暗示司梨听明白了,这就是越王府要站在她背后撑腰,一时又感谢又脸红。但是及笄礼的事她是知道些的,若与江释之定亲,越王府就算是半个主人家,怎么能做正宾?还是说,越王妃不是要提亲,只是想做个朋友的意思?
想了半天,司梨有些糊涂了,和越王妃聊起京中时兴点心,和江释之平日里做些什么。
江衡云收了僚属传来的最新消息,神色微冷,但看到越王妃门前守着的江朗,还是缓下了神色。江朗迎了上来,“大哥!”
“嗯。”江衡云与堂弟进了一侧厢房,窗户打开,正好能看到一星半点正房内的景象,他的目光落在霞飞双颊的少女脸上,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温柔。江朗看着堂兄神色,汗毛竖起一片,惊吓地搓了搓手臂,“大哥,你怎么就认定她了呢?”
一直浮在江朗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江衡云蹙眉望向他,“没大没小。”斥责一句,江衡云唇角噙着笑意,“你不觉得人群中她是最特别的那个吗?”
光看着兄长这个笑容,江朗就觉得牙要酸掉了。顺着江衡云的目光望去,坐在母妃身边的少女姿势算不上标准。特别?是说最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吗?
但江朗也只是腹诽几句,断不敢说出口的。他可还记得小时候和兄长学武,因为仪态等等问题被打过多少次手板,只一想就觉得手心疼起来了。
过去只听闻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他大哥这新房子着火,也是不讲道理。
“好了,我神志清明,不必多想。”
江朗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跳,就听江衡云又道,“方才与她说了什么?”
老老实实把之前的话说了一遍,江朗举手发誓没碰到一根毫毛。江衡云神色淡淡,“我知晓了,稍后你去陪王妃。”说完,江衡云掏出面具,大变活人似的,又一个“江朗”出现在了屋内。然而仔细看还是有些区别的,两人体型相近,江衡云略微高出毫厘,收敛了身上气质,有意向江朗靠近后,司梨曾见到的江释之迈步出门。
正房里司梨和越王妃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女学上,越王妃作为妯娌当初与皇后交流不少,此时说起言语中带了惋惜和怀念。
“……衡云也算是为他娘守住了家业,不然云笙一死,倒行逆施者众,哪还有今天的日子过?”
过去和江释之关于皇后的对话浮上心头,想想前世的宋代变法结局,被损害利益的群体反扑可不是开玩笑的。司梨对那位看起来冰冷一片的太子殿下忽地生出一点心软来,皇后云笙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教育出的孩子与这个时代也格格不入,但太子还是一直为母亲的变法革命在努力,给了女子和新生代生存空间。
“太子殿下,是个很好的人。”司梨最终只这样说道。
“人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絮叨些往事。释之,怎么,我还会吃了小姑娘不成?”越王妃脸上的淡淡怅惘消散,挂上了一点促狭。
不是阿朗吗?
司梨回头望去,江释之广袖宽袍,逆着光站在门前施礼,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大片春花绽开,之前的不和谐感尽数消散,她心中舒了口气,果然还是多想了。
“好啦,你们年轻人去玩吧,等会吃饭别误了时候。”
“臣女告退。”司梨起身行礼,越王妃支颐轻笑,“别忘了及笄请我哦?”
“谢王妃青眼。”司梨笑着应了,在江释之又一次行礼后,随他出了门。
江衡云步伐轻缓,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但速度放得刚好,正是司梨可以跟上的速度。进越王妃门之前她还好意思牵袖子,可被明里暗里暗示了知道他们两人暧昧之后,哪还有这样的厚脸皮,跟着江释之的步子一路向前,走到方才那片梅林之中,绿云飘散,一片香雪海。
见到熟悉的景色司梨就是眼皮一跳,有意放慢步子等了一路也没等到少女伸手的江衡云捏了捏指尖,停了下来。司梨见他淡淡神色,心里咯噔一下,“之前我问你是不是你,你是生气了吗?”
江衡云翘起唇角,“没有,我很高兴。江朗与江释之,本就是两个人。”他身后有繁花溪水,美景处处,然而全都比不过他眼中沉沉软成一池春水,司梨怔怔地看着他,江衡云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侧脸,柔声道,“等我来提亲。”
?!
司梨退后一步,拍拍发烫的脸颊,抱怨道,“谁说要嫁给你了?哪有人表白心迹连脸都不红的?”不等江释之说话,司梨又退了一步,“我去吃饭。”
少女离开的步伐越走越快,没几步就消失在了梅林中,婢女清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旁边,低头抱拳,“殿下。”
“去。若再出事,革职查看。”江衡云的声音温柔带笑,内容却是冰冷的,清河深深低头,几个闪现同样消失了。
人声消失,江朗从厢房出来,走到大哥身边,刚看一眼就被江衡云脸上红晕吓了一跳,冰雪似的美人冰消雪融,色若春花晓月,只一眼就让人心头砰砰直跳。江朗别过眼,“大、大哥?”
江衡云已经卸了面具,唇边的笑容始终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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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酥茶”小可爱的九瓶营养液~亲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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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江朗&王妃:可算是老房子着火了,滚滚滚,狗粮不吃!
越王:让太子孝顺我们?折寿哦!
梨梨:什么,你怎么突然告白????
太子(无辜)手都给你看了,不就是默认提亲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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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变法,王安石变法,新旧党争之下,王安石病死,神宗后哲宗给了王安石谥号,但是变法全部推翻,到了靖康时期把给王安石的追封和死后荣宠剥夺,整个一个惨案。不过王安石的动作也的确是有些激进了,导致百姓出事。
文中皇后变革和之前的一部分描写其实是有参考这件事的,伏笔应该也能看出来,皇后和部分女学生代表的是新党,皇室以外的贵族世家代表旧党一直扯后腿抹黑,皇后死前做的是妥协中前进,皇帝面对妻子的优秀,一部分是功高震主,越来越离心,于是皇后死后开始倒行逆施,还好有太子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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