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芋圆冰粉

    “他都叫你们惯坏了。”王庭抱怨一句, 皱眉，“灯笼果？是说酸木瓜吧？京城也有这东西？”

    司梨眨眨眼，没想到他居然真知道。她说的是假酸浆草, 西南也有叫草酸木瓜的，系统给出的制作流程里用了薜荔和假酸浆两种植物, 做出来样子都差不多, 但是薜荔是南方植物，京城附近没有, 正好司梨出门在那片树林稀疏的地方见到过看起来像假酸浆草的植物，又不知道大宁对它的称呼一不一样，才含糊地描述一番让王庭去找。

    既然知道是什么东西，找起来就方便许多。司梨点头, “对, 就是它，正好是挂果时候, 这时候过去找找应该能找到。”

    “谁这时候吃它啊？叶子倒是甜滋滋的好吃, 漫山遍野地长着，去年我还带小虫去摘过。这会叶子都老了，果又酸又涩, 根本没人要, 也就药铺会收点。”王庭说着撇嘴，明显当司梨是找了个借口给王小虫解围，转头就瞪住自家侄子，“今天多蹦几下，叔叔看着你蹦！”

    王小虫嘴一扁, 扑过来抱住司梨不撒手了，司梨拍拍他, “就是要这个果子，既然没人要，那就多收些回来。”她顿了一下，想起南城那群孩子，“要是没处去收，就和陶陶一起去南城找那些孩子。摘回来种子我给他们发钱，冬天也好过些。”

    “钱不见你多赚，花倒是不少花。”王庭薅了一把侄子头发，没好气地走了。

    眼看黑脸走了，司梨推着王小虫起来，扮起新的黑脸，“来，我给你数着，蹦够一百下晚上早睡一刻钟。”

    “真的？”

    王小虫顿时不困了，蹦蹦跳跳起来，一边跳一边大声报着数。

    院中下棋的两人不知何时停了手，江如翡怔怔看着这边，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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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庭一去就是半天，中间回来叫了孟陶陶出去，孟陶陶赶在下午营业前回来了，王庭却是到了天黑关城门前才进门，衣裳下摆满是草叶枯枝，跟去茅草堆里打了滚似的。司梨在他踏进后厨前喊了停，对王庭手中布包扬了扬下巴，“带回来了？”

    “一共十五文。”王庭捏了一把凑上来的王小虫脸蛋，小孩吃饭前又被盯着跳了一百下，脸红扑扑的，也不嫌王庭脏，仰头喊着叔叔抱上来。

    司梨手上还有最后一份拔丝地瓜没做完，闻言只是点点头，“放那吧，等会给你补上。明天冰粉要是卖得好，就再找他们去收一些。”

    王庭拉着侄子走了，刚炒完最后一份拔丝地瓜坐下，司梨就听见系统响起了新的提示。

    【系统：检测到宿主已成功获得一百人认可，经过不懈努力，恭喜宿主厨艺升级为Lv.1（一个接触灶台的新手）。成为厨神的路上食客与厨艺相辅相成，请宿主继续努力。】

    司梨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系统在说什么。点开系统面板，她的基本信息已然发生变化。

    【唯一宿主：司梨

    成就点：249

    金钱：十三两七钱白银

    所有酒楼：往来居（员工三人）

    任务：强制任务“阿梨的心愿”（剩余时间69天）；“独特品味”（完成进度50%）

    厨艺等级：Lv.1（火候：Lv.1，刀工：Lv.2，调味：Lv.1）】

    “独特品味”是昨天刷新的一个任务，要求是有两道能够显示往来居格调的菜色，刷新伊始就有了50%完成度，奖励依旧是1000成就点。格调和昂贵经常是摆在一起的组词，司梨估计符合条件的菜色应该是现在的拔丝红薯，任务没有限时，等冰粉做出来应该就能判断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一百人认可度这个任务她很早就做完了，但等级现在才提升，这次忽然升级的厨艺三项评分结合上次升级来看，显然系统还有一个熟练度隐藏属性。厨艺一级要获得一百人认可的话，那再升一级是十倍还是双倍？

    是哪个都好，司梨顾不上还有些疼的脚了，站起身摸了块红薯。

    厨艺一级的世界和零级感受有天壤之别，若说之前司梨只是机械重复，靠着肌肉记忆去模仿视频里老师的行为，此时一刀切下，隐隐的玄妙明悟感浮在心头。全然无知和踏入另一个世界大门的区别如此明显，司梨开始能感受到自己动作的错漏百出和迟钝粗糙，和之前看起来十分精妙的孟陶陶手艺的各种瑕疵。

    她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最可怜的不是永远叩不开殿堂大门，而是站在开启的门前，你却清楚知道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孟陶陶的系统注解是普通厨师，司梨目前见过的唯一二级厨师李秀荷的评价也是普通厨师，这是否就限定了孟陶陶的未来？越是想找到前进的努力方向，就越能感到前路漫漫，越能感到天赋于人的残忍。

    好在，孟陶陶也并不执着于厨艺，只是以此谋生，若系统说的没错，她真正的天赋应当是在经义之上。女子恩科按年份算也快开了，司梨衷心希望孟陶陶能如她家传的菜谱名字一样，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一道拔丝地瓜自炸块开始，至缠糖结束，司梨手很稳，炸地瓜块她这些天做了许多次，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一直做得磕磕绊绊的缠糖也完美完成。切成滚刀块的红薯块夹起能拉出小臂长的糖丝，飘在空中，抚到司梨唇边，甜丝丝的。

    【系统：一道平平无奇的拔丝地瓜已完成，成就点+4。】

    “怎么还没歇……梨梨！”孟陶陶瞪大了眼睛，看着在灯下拉起的那条糖丝，见证着司梨的又一次厨艺突飞猛进，“你成功了！”

    司梨笑了笑，将地瓜块塞进她嘴里，“我觉得挺不错的，我都学会了，之后带学徒也方便。”

    “学徒？早了点吧？”孟陶陶有些迟疑。

    招人是司梨想过许多次的，科举之后孟陶陶肯定会离开，她也不可能一直做着量大成就点少的薯条这些，小雀对做菜没有天赋，店里就这么些人，其实是不利于店面发展的，不如早做打算。

    “先找找看，不然像我这次出了事，整个生意都要受影响。”

    将招人的事在孟陶陶心里留下一点印象，司梨坐下拆开布袋，里面浅褐色的小灯笼们滚了出来，掰开后小石子似的种子散落在手心，圆圆扁扁的。

    “都只剩籽了，能吃吗？”孟陶陶和小雀几乎是异口同声。

    司梨笑而不语将黑褐色种子放进布袋，入水揉搓，没一会水就变成了浅黄色，看起来脏兮兮的。铺子里点豆腐的石膏水是常备着的，司梨取了上层清液，倒进黄水中搅拌，分开两盆，让小雀端起来互相翻倒，黄水在三人注视下一点点颜色变浅，变得粘稠挂盆，倒落时不再是哗哗水声，而变成了重物落下的沉闷咚咚声。

    等粘稠流体里充满气泡变成了带一点白的透明色，司梨这才叫停，晃了晃木盆，盆里一大块像果冻似的冰粉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和之前颜色可疑的黄水完全不像是一码事。

    “能吃了吗？”

    司梨拦住要去拿勺子的小雀，“吊井里放一晚上看看，明天第一个给你吃。”

    往来居没有冰窖，好在天气冷了，能靠天然冰库做冷藏，司梨处理完冰粉，转头拉着孟陶陶搓芋圆。

    木薯也是之前皇后派人出去寻觅的作物之一，不过因为口感差并且新鲜的时候有毒，种植木薯的人极少，铺子里这点木薯还是去药铺收的风干块。司梨不太放心，又煮熟泡了一天，到晚上才敢拿出来用。

    有了木薯就有珍珠和芋圆，司梨搓着小圆球，叹了口气，“就是缺个吸管。”看到小雀茫然眼神，司梨解释道，“就是中间是空的，能够吹气的管子。”

    小雀惊讶道，“不是到处都有吗？”

    司梨愣了愣，小雀撒腿就跑，摸了床铺下的席子一把，抽出来一根麦秆，“这个里面就是空的呀？”

    纤细的麦秆韧中带硬，拿这个当吸管倒不是不行，就是之后的珍珠需要搓得很细才能穿过去，可能吸起来也费力些……

    一瞬间闪过司梨脑海的念头有很多，她抓住小雀的手，“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小雀乐了，“那明天我要第一个吃冰粉！”

    如小雀所愿，第二天早上，天还暗沉沉着，东市唯一一家准备早食的往来居开了门，除了往日的薯条土豆外，人人都瞧见了圆脸丫头面前的瓷碗。往来居长桌不大，平常上面挤满了薯条盆、爆米花盆和土豆条架子，连钱篓都得放在怀里，今天却独独给小雀腾出来了一个位置。

    站在桌前，能看到她舀起一块淋着红褐色糖汁的莹亮晶体，和碗中大块晶体分开时还颤巍巍的，看起来吹弹可破。

    一点点晨光透过晶体在圆脸丫头脸上投下斑驳水光，被照亮的晶体如梦如幻，剔透可人，仿佛最顶级的瓷器，看得人只能怔怔发呆。

    游在晶体两侧的小小圆子看起来可爱极了，像是过节常吃的元宵，又娇小无比，黄紫绿三色浸在糖汁里浮沉，明明是杂乱的颜色，却显出十分的和谐来。

    而在小雀一口将它们都塞进口中，排在往来居前的食客群里发出了一声声遗憾的叹息。

    “这是……这是何物？”

    缠着司梨加了两份红糖水的冰粉甜到了心里，小雀满足地眯起眼睛，“新出的芋圆冰粉！五文钱一碟，半两银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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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ps1:关于梨梨想起来的那个站在大门前的话，想不起来出自哪里了，原话可能不是这个，不是我的原创。

    ps2:查了资料，凉粉最早起源于宋，各地都有，不透明，可以直接拿淀粉（木薯或者豆类）做，也有加冰粉籽的。石花粉/冰粉始于明清，属于川菜体系。这里取的历史设定是之前都是淀粉凉粉或者薜荔果凉粉，冰粉籽制作尚未出现。

    假酸浆做出来的冰粉不加别的淀粉时也是透明剔透的，染色好看，现在市面上卖的冰粉籽和冰粉粉都出自假酸浆。薜荔果主要分布在南方，做冰粉不需要加石灰水，味道甜，性寒凉活血，种植的少，加上梨梨位置在北方，所以不取它做材料。而假酸浆南北都有，叶性平微甜，果酸涩，一说有毒，但是没有查到具体毒性来源，暂时认为无毒。由于很多地方凉粉和冰粉是混称的，有的说做冰粉的是薜荔果，有的说是假酸浆种子/石花籽，这里取的是假酸浆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