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默默爱恋

    山禾一如既往的热闹, 能坐的地方都坐满了人，纪詹伟与骆梓在外接待，金潘婷与许之昂在操作间跟着袁依茜做蝴蝶酥。

    他们这次做的是大版蝴蝶酥, 大小是普通蝴蝶酥的两倍, 比人脸还大，而且还要扁, 难度系数比以往要大。

    蝴蝶酥就是一种靠反复与黄油折叠起到酥层作用的甜品, 中间白砂糖如果放少了就会很淡, 特别是这种大型蝴蝶酥, 需要确保速冻时间足够，否则会在烤制时膨胀变丑, 不像原版那样轻薄又紧凑。

    不过这种蝴蝶酥掰开就能听到酥脆的声音, 层层酥皮配上撒的白糖，配上一杯红茶, 简直就是享受。

    原本是纪詹伟和许之昂来做这个蝴蝶酥的，后来金潘婷毛遂自荐, 纪詹伟就自动退出, 给了金潘婷这次机会。

    袁依茜拿了一点自己做的成品给金潘婷和许之昂品尝。

    金潘婷拿到手先掰成两半，放进嘴里后直夸又甜又有滋味。

    “蝴蝶酥这玩意的重点就是开酥，开酥的话许之昂是会的，潘婷你第一次学先看一遍, 下次找机会再试一次。”袁依茜在做之前先讲清楚。

    抱着笔记本的金潘婷疯狂点头：“好的好的好的。”

    [我下一次就要做成功然后在许狗面前炫耀两百次！]

    两百次太夸张了, 一百次就够了。

    “那许之昂这次你教她吧，我在旁边看着, 检查一下你。”袁依茜对许之昂说。

    许之昂不慌不忙地回答：“行。”

    “啊——”发出泄气声音的金潘婷被许之昂瞪了一眼之后, 立马假惺惺地解释, “我可没什么意思哈, 许师父教我我也是开心的哈。”

    “……”许之昂没有说话，走到高筋面粉缸边开始称面粉。

    金潘婷跟了过去。

    “然后呢然后呢？多少克啊？”

    “之后呢之后？”

    “还得擀面是吧？多久啊多久啊？”

    金潘婷的问题很多，话也很多，相比之下，许之昂的回答真是又精简又短小，有时候因为太过概括，袁依茜还得插嘴补充几句，金潘婷才明白。

    不过念在许之昂的做法与讲解步骤都是对的，袁依茜就没喊停，一直让他们做完。

    甄美法走进操作间，来到袁依茜的旁边，问：“怎么样了？”

    甄美法今天穿着绿底黄鹂鸟的旗袍，与平时的颜色相比倒是普通端庄了不少。

    “你指哪件事？是这蝴蝶酥呢。还是那画呢？”袁依茜笑眯眯地问。

    “明知故问。”甄美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下班了吧，走了。”

    “好好好，等我。”袁依茜跟着她走出了操作间。

    袁依茜换好衣服，下班打卡后，坐上了甄美法停在门口的车。

    车辆缓慢启动，而目的地是林昼的画室。

    周一的时候，林昼将自己画室里一些能卖的画都拍给了甄美法，还真有几张让甄美法满意的。于是说定周三的时候见个面看看实物。顺便也能谈谈价格，直接交易了。

    又到了周三，又是一周过去了。

    今天的周三，太阳比那天要毒的多。

    “你可是我帮了我大忙了。”甄美法把着方向盘，跟副驾驶座的袁依茜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就传个话而已。”袁依茜把遮光板放下来。

    “不能这么说，这也是人际关系的一环，如果不是你，我哪里会接触到画师这类人群。”甄美法趁着堵车慢行，瞥了眼袁依茜，“就算是巧合，那也是运气的一部分。而运气也是商业里重要的一环。”

    “诶，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做什么大事了哈。”袁依茜往上坐端着了一点。

    要说甄美法怎么能当老板呢，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把她说的真像救命恩人那样伟大。

    甄美法笑道：“要不要学，我开个班，收你半价学费。”

    “你还真是处处有商机啊甄老板，连我都不放过了，可怜可怜我这么点工资吧。”袁依茜说。

    “哈哈哈哈。”甄美法笑了几声，又淡淡地问，“不过，他对你还好吧。”

    袁依茜轻轻点头，如实回答：“嗯，挺好的，他想着办法让我开心。”

    “对你好就行，要是对你不好，我就疯狂压价，让他血亏。”甄美法咬了咬牙，假装生气。

    袁依茜被这玩笑给逗乐了：“不亏是商业人士啊，手段都是我想不到的。”

    “哈哈哈——”

    车子停到画室门口的遮凉棚下，袁依茜和甄美法下了车，而林昼早早就在门口等她们了。

    甄美法比袁依茜反应还要快，脱下手套，跟林昼握手，恭敬地说：“你就是林昼先生是吧，你好你好。”

    林昼慌忙地握手回答：“是是是，甄老板你好，叫我小林就行了。”说完看了一眼袁依茜。

    那眼神除了惊慌就是紧张。

    袁依茜抿着嘴，微微摇头，林昼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摇了摇头。

    这里唯一不紧张的大概只有甄美法了，她认识过那么多商业巨鳄，林昼对她而言大概只是一个小鸡仔。

    她自若地回答道：“行，那小林你也没必要这么恭敬，叫我甄姐就行了。”

    “好。”林昼收回手，“那我带你们上去？”

    “行啊。”

    于是林昼带路上楼，甄美法跟在他后面，袁依茜走在最后。

    林昼走路速度明显比以前慢了很多。

    这是在配合甄美法穿旗袍不便。

    袁依茜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那既然她看出来了，甄美法肯定也注意到了。

    不知道会不会让林昼增加点好感度。袁依茜想。

    要说山禾其他小伙伴，那大概是兄弟姐妹的存在，而甄美法则是她的长辈，她现在算是提前体验了一把带男朋友见家长。

    明明是林昼和甄美法的事，她却担心会不会失误，会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过好在甄美法看上去对林昼挺满意的，画也是。

    林昼在她们来之前已经把甄美法在微信里看中的几张单独放在了桌子上，不过甄美法在进到画室后，还是绕着走了一圈，四处看，边看边评价。

    “这幅的实物比拍的要好看啊。”

    “这幅也不错，就是太大了，装不下。”

    “嗯，笔触确实很好，能看出画展上摆的是什么水平了。”

    袁依茜与林昼两个人站在门口，林昼双手在前面交叉，格外虔诚。

    袁依茜听到他小声地说：“怎么办，我好紧张。”

    袁依茜笑了，小声回复：“紧张什么啊，什么大领导你没见过？怕我们店长干什么。”

    [对哦。]

    林昼看样子也想起自己跟美院教授一起吃过饭的事了，身体立马挺拔了一点，单手放在背后，扒拉了两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想偷摸着拉手。

    于是袁依茜靠近林昼，就在手要碰到前，她一个转弯，跟着林昼的西装短裤捏了一把屁股。

    林昼怎么会想到袁依茜在这时候也敢耍流氓，当即惊讶地低吟一声：“啊！你……”

    袁依茜却恶人先告状，一只手拉着林昼，一只手放在嘴前：“嘘——别打扰人家看画。”

    林昼便焉焉地不说话了。

    [可恶！]

    心里小小地像是撒娇了一下。

    于是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一个笑得很得逞，一个抿嘴不知是笑还是别有深意。

    甄美法看了一圈后，锁定了两幅一米乘一米的画，一幅是黑夜下的向日葵，一幅是颇有莫奈风格的海边油画。

    “多少钱？”甄美法轻轻地摸着画问。

    “你看着给就行。”林昼说。

    甄美法抬起头，拒绝了：“那怎么行，要不，你出在画展上的画是多少钱的，我按那个……”

    “那可不能按那些画定价，”林昼赶紧解释，“我们那个算是公益画展，门票与画的钱都会捐到山区，所以他们出的钱要比平时的高一些。”

    “那你平时卖画是卖多少钱。”甄美法问。

    问题又回到原点了。

    袁依茜见状，轻轻推了推林昼的胳膊，提醒他：“你就直说好啦。”

    林昼只好回答：“一般这种一米的是一万二，但——”顿了顿，笑容浅浅浮现，“怎么说也得给甄姐你一个面子。两副一万二可以吗？”

    “两幅一万二，你这打折打的够可以啊，”甄美法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袁依茜，声音扬了扬，“确定这是给我的面子，而不是依茜的面子吗？”

    林昼点了点头，神色未变，语气诚恳：“当然了。依茜在之前就跟我说，让我公事公办，和我谈生意的是您，那肯定是以您为准。”

    林昼长得正直，语气也很真诚，于是让这段满是心思的话，听起来就像是真的存在的规矩一样。

    林昼要比她厉害，她是因为读心术所以处事圆滑，而他是真有这样的本领。

    袁依茜想。

    林昼说完，甄美法沉默了几秒，几秒后，她重重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错，画的好，还会说话。”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成了。

    [我去，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袁依茜也松了一口气。

    讲好价格后，甄美法立马就把钱转给了林昼，重新戴上了手套，准备要走。

    林昼看到进账后连忙感谢：“谢谢甄姐。”

    “下次要是我那些朋友也要画，我让他们来找你，”甄美法的手指点点画，又客气地问林昼，“那能麻烦你帮我搬到车上吗？我直接带回店里装饰上了，反正你后面已经打上定框了。”

    这么一点事，林昼当然答应了，把画用布蒙起来，来回两趟放进汽车后备箱。

    甄美法的手伸出车窗，跟袁依茜短暂地握了握，让袁依茜凑近，在她耳边低语道：“他人的确不错，过关了。”

    袁依茜听罢，直起腰笑道：“那就好。”

    甄美法又对着林昼喊：“我走了，小林谢谢你啊，下次我们几个再一起吃个饭。”

    林昼连忙摆手回答：“不客气不客气。”

    甄美法最后一笑，关上窗，开车离开。

    留在原地的两人走到一起，林昼看着汽车尾灯，想着刚刚像是谈判的剧情，仍然有些紧张：“你老板人还挺好的。”

    “我说吧，你紧张什么。”袁依茜说，点了一下林昼的脸颊，“而且你还真是不心疼啊，减那么多钱。”

    林昼抓住她的手说：“没关系，我更想要那个愿望。”

    “你……”

    “林老师！”

    一位高高壮壮，剪着寸头的男生突然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旁边，吓了袁依茜一跳，手立马松开了。

    男生手里拿着吃了一大半的冰激凌，嬉皮笑脸地问林昼：“这就是师母吗？！”

    林昼都没回答，男生就冲袁依茜鞠了一躬，大喊：“师母好！师母你真漂亮！”

    林昼：“……”

    袁依茜：“……”

    怎么有种既视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画面。

    袁依茜缓缓看向林昼，故意说得模糊：“有师父必有这样的徒弟。”

    这是在暗指那次登门道歉。林昼心里清楚。

    但他先不管那件事，他现在比较注意崔畅为什么在这里。

    今天下午他又不上课。

    “崔畅你怎么在这里？”林昼又跟袁依茜介绍，“这是崔畅，我教的一个学生。”

    “我去便利店买冰激凌的啊，刚一出来就看见你们拉手了，怎么说我也得来打个招呼，不然多不礼貌啊，对吧。”崔畅一正言辞，舔了一口冰激凌。

    “嗯，真有礼貌，”一旁的袁依茜点头，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让林昼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那同学你现在高几啊？”

    “高二，”崔畅回答，又小声问袁依茜，“师母，你和我们林老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袁依茜：“你猜啊。”

    崔畅：“这样吧，要是师母你告诉我，我就做你的卧底，帮你看着林老师，保证不让他靠近其他人。”

    林昼：“……？”

    林昼：“你要做卧底，好歹把当事人支走吧？”

    崔畅：“啊，林老师你还在呢，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林昼：“……”

    袁依茜：“噗嗤。”

    林昼刚要说话，就被崔畅拉到一边。

    崔畅小声地问他：“这个姐姐是不是你之前追的那个啊，我应该没说错吧？”

    原来你不知道啊？那你叫的起劲。

    看着崔畅好奇的眼神，林昼放弃挣扎了，点头回答：“是，就是她。但你别多嘴了。”

    崔畅立马展示出一副“交给我吧”的表情：“欧克欧克，我保证不多说什么。”

    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林昼拉开崔畅，催促他回家画画，崔畅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路的崔畅突然转身，跑回袁依茜的面前，非常快速地说：“师母！要是有机会再见面，我告诉你林老师他在追你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哈。”

    大概怕被林昼踹，说完后一溜烟地跑了。

    “快点回家！”林昼冲崔畅喊。

    他再次后悔为什么要问崔畅买门票，就该换个人。也不该帮崔畅改画，真是小没良心的。

    “你的学生真有意思啊。”

    他听见袁依茜这样说道。

    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林昼牵着袁依茜的手，认真地说：“你不应该附和他，他特别容易蹬鼻子上脸，说话把握不了度，到时候说错话了让你不开心怎么办。”

    不过今天没说错话，而且那句“师母真漂亮”是最正确的一句话。

    袁依茜穿着蓝色的外套，里面是白色背心，裤子是简易的黑色短运动裤，扎着高马尾，显得她特别干练精神。

    他很喜欢袁依茜扎高马尾，这样的脸型轮廓鼻尖就得好好地展示出来。

    袁依茜听完，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那不能怪我，谁让他一声声‘师母’地叫，我直接迷失了方向。换作你，你受得了？”

    林昼仔细一想，确实哦。

    要是袁依茜的小侄女叫他姨夫，那他不得要什么买什么，比袁依茜还迷糊。

    “算那小子逃过一劫。”林昼念念道。

    “而且我能从他身上看出来，你跟你学生的关系应该不错，他看到你还会主动过来打招呼，我高中的时候看到老师都是绕道走的，怕得要死。”袁依茜倍感欣慰。

    她曾经猜测过按林昼的性格，会怎么跟学生相处。没想到关系能这么好。

    看来是一位受喜爱的老师。

    “我主要不是他班主任，只是培训班的老师，要是我是班主任，他也绕道走，”林昼看了一眼崔畅离开的方向，又折回来，“哦对了，刚刚你不是没说完吗？想说什么？”

    “我……忘了。”

    其实她想问他究竟想做什么，不过也无关紧要。

    “那句话重要吗？”林昼问。

    “不重要。”袁依茜回答。

    “那没事了。”

    “哦，现在又有一个重要的事了。”袁依茜正色的说。

    “什么？”林昼看着她。

    袁依茜：“待会晚饭吃什么。”

    林昼愣了一下，几秒后，噗嗤一笑：“你要吃什么？”

    袁依茜甜甜地笑了，回答：“你做的我都可以。”

    “那行，先去菜场，然后再去我家。”

    “这个可以有。”

    “那我们肘！”

    “肘！”

    两个人拉着手，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夕阳笼罩整个小南山，把行人的影子渐渐拖长，蝉在茂密的树枝上叫，他们站在树下，似乎有着比这夏日还要漫长、说不完的话。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也有平淡美好的浪漫。

    浪漫不死，我将永远热爱寻常小事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