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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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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宜修太过熟悉这种眼神, 就仿佛是陆瑾之的视线是一条无形的线,一看向她,那根线也黏到了她身上。

    宛若蜘蛛网, 扯都扯不开。

    楚宜修用手指头都能数清两人才刚刚大婚几日,所谓日久生情决然不存在。

    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是见/色/起意!

    果然呐果然,陆瑾之还是那个陆瑾之!如假包换!

    楚宜修来到陆瑾之面前, 男人正对她笑。

    他笑起来,唇角斜斜扬起, 眉目风流尽显。

    笑与不笑,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不笑时,他清冷如玉,就是一朵遗世而独立的白莲花, 生人勿近。

    可这一笑,又成了花丛君子, 浪到没边儿了。

    陆瑾之嫌美人走得太慢,“夫人,你太弱了, 与我还不甚匹配。”

    楚宜修差点跌倒。

    匹配……?

    他是指哪一方面?

    他到底想要如何匹配?

    定远侯, 你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纨绔不化么?

    楚宜修含蓄一笑, 羞羞答答,像半开的妖娆牡丹,在离着陆瑾之还有一步的距离站立, 懵懂的眨眨眼, “夫君,我天生体弱, 胎里带疾, 这今后只能如此了。”

    一言至此, 楚宜修用帕子搵了搵并不存在的泪,“我这副身子亦不知几时会西去,不能长久陪伴夫君,委实是憾事。日后夫君再娶良人,我定不会怨恨。”

    她都“娇弱至厮”了,陆瑾之总该做个人了吧?!不要再想着把她这样那样了!

    陆瑾之眉心倏然一蹙,依旧自信洋溢,“无妨的,为夫定能医好你,你我来日方长。夫人有所不知,为夫对你甚是感兴趣。”

    男人嗓音低醇磁性,每一个音发出来,都仿佛还蕴含着另外一层意思,宛若靡靡之音。

    谁要跟他来日方长?!

    不要对她有任何兴趣!

    楚宜修捏着帕子,在陆瑾之面前甩了甩,嗔道:“夫君呀,你好坏。”

    陆瑾之仿佛被/取/悦/,笑得更加浪/荡,“哈哈哈!”

    他忽然俯身,脸凑近了些,“夫人,你这是污蔑,夫君哪里坏了?你倒是罗列出来。”

    楚宜修后脊背挺直,宛若土拨鼠受惊吓后的站姿,“……”这厮酒醒后,到底会不会记得一切?

    趁着他还不清醒,楚宜修只想速战速决,“夫君,我给你解衣吧。”

    陆瑾之自是欣然接受。

    他站着不动。

    楚宜修先给他解开绳子,柔弱如她,当然要解好半天,也免不了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这厮身子骨着实结实硬朗,处处都是砖块肌理,楚宜修一时间并没有找到钥匙。

    绳子终于解开时,楚宜修的双肩被握住,她愣了一下,还没等到抬头,就被人一把摁入怀里,下一刻,她看见陆瑾之的脸凑了过来,“唔……”

    楚宜修,“……!!”好气呀。

    如此攻击性的吻,她再熟悉不过。

    陆瑾之很喜欢亲她。

    上辈子就是这样。

    他每回亲完,还会问她的感受。

    这厮行军打战会反复复盘、自省,任何事情都妄图不断进益,男女之事也是如此。

    楚宜修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软美人”,饶是此刻想把陆瑾之给大卸八块了,可她只能虚弱到嘤嘤嘤。

    陆瑾之的手也没闲着。

    等到楚宜修几乎“昏倒”,陆瑾之才良心发现,放开了她,“真是个娇娇。”

    楚宜修,“……!!”

    又是这句话!

    她才是不是娇娇!

    总有一天,她会让陆瑾之成为手下败将,在她面前痛哭求饶!

    楚宜修虚弱的“喘”了半天,这才从陆瑾之怀里出来,抬头看他,“我还是给夫君解衣吧。”

    陆瑾之心情甚好,不……确切的说,是愉悦到了极致,他敞开双臂,“好啊。”

    楚宜修心里暗暗咒骂。

    但为达目的,她只能忍着。

    她伸出的手,开始给陆瑾之解开腰封,顺便留意着他身上的一切。

    既然那只锦盒对陆瑾之而言如此重要,那他必然会把钥匙藏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以陆瑾之的警惕,还有哪里会比他身上还要安全?

    外裳褪下,里面就是雪色中衣,就在楚宜修准备“搜身”时,一件女子小衣从陆瑾之袖口滑落。

    楚宜修一愣,目光落地,看着那件十分眼熟的小衣。

    嗯……

    这不是她的小衣么?!那上面的牡丹花/苞,是花嬷嬷亲手所绣。

    此时此刻,楚宜修已无以言表,她虽重活一世,但到底是个女子,精致的小脸立刻红得能滴出血来。

    敢问……定远侯,偷她小衣,究竟为何作甚呐?!

    她简直没法继续想象下去。

    陆瑾之也看见了那件小衣,他不以为然,还狂妄一笑,“呵呵,夫人,你都是我的,何况这小衣。”言下之意,但凡与楚宜修有关的东西,也都属于陆瑾之。

    男人嫌小娇妻动作太慢,自行褪下中衣,他似乎对他自己的身段甚是满意,“夫人,你就不想看看为夫么?”

    楚宜修,“……!!”臭不要脸的定远侯!她才不想看他!

    美人垂眸,在陆瑾之看来,她是羞涩的不行,不然也不会面若夹桃。

    陆瑾之又接着动作,楚宜修看着掉了一地的衣裳,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幸而,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动静,是李年与张峰。

    “夫人,热水与花瓣送来了。”

    楚宜修继续低垂脑袋,“夫君,我这就去开门。”

    丢下一句,楚宜修一路小碎步,果断远离了陆瑾之。

    她打开房门的刹那间,李年以为自己眼花了,竟看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但很快那抹杀意又消失了。

    楚宜修笑得很沧桑,“把水抬进去吧。”

    李年与张峰照办。

    这个时候,陆瑾之已经进了浴桶。

    李年与张峰倒水时,他就靠着浴桶壁,眸光微眯,似笑非笑。

    侯爷这副神色,显然是还没醒酒啊。

    这到底要闹到几时?

    侯爷以前沐浴都是不让旁人近身,他此刻就这么大剌剌的躺在浴桶里,李年与张峰就算不想看,也会瞥见几眼。

    啧!

    外界传言都是真的!

    倒完水,撒好花瓣,李年和张峰神色复杂的离开了屋子。

    他们大概会一辈子自惭形秽了……

    房门再度从外面合上。

    楚宜修听着净房的动静,确保陆瑾之没有出来,这才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在那堆衣裳里翻找。

    她没有放过一丝角落,但根本不见钥匙。

    楚宜修舔了舔锋利的门牙,想咬人了。

    敢情她忙活了半天,毫无所获!

    楚宜修站起身子,在陆瑾之的衣裳上面愤愤跺了几脚。

    这时,净房内的男人喊了几声,“夫人,夫人你过来。”嗓音慵懒磁性。

    楚宜修没搭理,直接离开了屋子。

    她走出房门,又搵了搵并不存在的泪,低低埋怨了一句,“这日子没法过了!”

    丢下一句,楚宜修一路小跑出了竹里斋。

    如此,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李年,“……”看样子夫人又被欺负了啊。

    张峰,“……”夫人衣裳凌乱呢,侯爷他又酒后/乱/性了么?

    两人望着天,无论陆瑾之如何喊“夫人”,皆充耳不闻。

    此时,陆家女眷都在老太君的千秋居。

    萧氏一门心思想把蔷薇塞给陆瑾之,今日或许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但她又不好意思对老太君开口。

    毕竟,陆家几人都在忧心忡忡。

    虽然陆瑾之暂时被压制住了,可他今日在宫宴上的的确确把突厥太子与使臣给怼了啊。

    万一开战的话,陆家可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皇上到底会不会降罪,还未必可知。

    一小丫鬟疾步走来,撩开湘妃竹帘,便开口道:“老太君,不好了,侯夫人她哭哭啼啼的从竹里斋跑出去,奴婢还瞧见夫人她、她……衣裳凌乱。”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用去问,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家主,终究是英明全毁!

    老太君年纪大了,格外要脸皮,老人家摆摆手,“今日之事,都莫要往外说,咱们侯府自己人知道即可,都散了吧,我也乏了。”

    闹腾了大半天,能不累么?

    心更累。

    陆家女眷皆离开千秋居之后,老太君一想到今日陆瑾之看着楚宜修时,那股子猴急的眼神,她不由得沉/吟一声,有些认命的意味,“去我私库取几根百年野人参,给郡主送过去,让花嬷嬷给她好生调理身子。”

    能调理好,那是最好不过。

    若是不能……

    只怕日后又会是一桩麻烦事啊。

    楚宜修回到海棠斋。

    第一桩事,就是用花露漱口,随即换下一身衣裳,一想到陆瑾之偷偷藏了她的小衣,楚宜修在这一世罕见的感觉到了后怕之意。

    她怕是被一个/色/魔盯上了!

    换好干净衣裙,楚宜修在花厅喝了几杯凉茶压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这一世没有退婚,选择直接嫁给陆瑾之,可事情却似乎不像她之前计划的那么顺利。

    藏宝图还没找到。

    陆云天那家伙也不知所踪。

    她总觉得眼前有一团迷雾在困扰着她,只有迷雾散去,她才能看清事情原本的面目。

    陌陌凑了过来,一脸喜滋滋,“郡主,今日当真太好玩了!那周家公子离开时,腿还在哆嗦呢,哈哈哈哈……”

    楚宜修却高兴不起来。

    她眼下危机重重啊。

    等陆瑾之酒醒后,该不会还惦记着她吧……

    入夜,雾气弥漫,夜风携花香,自茜窗拂入。

    陆瑾之悠悠转醒时,人还躺在浴桶里。

    水早已凉透,花瓣粘在他的唇角,花香扑鼻。

    屋内没有盏灯,月色从窗外倾泻入内,亮了半室。

    陆瑾之从水中抬起手,却见手臂也俱是花瓣,此时,他头昏欲裂,指尖揉了揉太阳穴,诸多断断续续的记忆涌了上来,从入宫赴宴开始,再到突厥太子敬酒,随后……

    记忆中的画面虽然都是片段,但也不妨碍陆瑾之自行拼凑。

    他尤其记得,他吻住楚宜修时,那股差点失控的悸动,还有她双眸含泪的控诉。

    陆瑾之,“……”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做了一个梦?

    陆瑾之从浴桶出来,一丝不苟的撇开了身上沾粘的花瓣。

    这个时候的陆瑾之已经完全清醒。

    他兀自从箱笼里找了衣裳,穿戴整齐后,发现地面落了一地的脏衣物上,还有一件女子小衣。

    陆瑾之视野极佳,即便屋内没有盏灯,他也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被她发现了么?

    清冷无温、禁欲孤冷的定远侯愣是僵了片刻。

    须臾,陆瑾之打开房门,庭院中竹叶沙沙作响,夜风微凉,吹在人身上,总算消除些许燥意。

    陆瑾之酒醒了,体内情/蛊一时半会还没反应,他此刻无疑是放松且畅快的,唯有脑壳有些胀痛。

    李年与张峰垂首,不敢多看自家侯爷一眼。

    已是子夜,陆瑾之当然不可能这个时辰去叨扰陆家其他人。

    但他才刚刚醒来,眼下着实没有睡意。

    为证实自己脑中的记忆片段不是做梦,陆瑾之让李年把一切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李年对此是颇为排斥的。

    今日可谓是惊心动魄,他半点不想重述一遍。

    李年保持着垂首的姿势,只看着自家侯爷白/□□/的皂靴,一桩桩,一件件,娓娓道来。

    “侯爷今日在宫宴上,多饮了几杯,将那突厥太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属下听说,突厥太子一回到驿馆就气吐血了。”

    “从宫里归来后,侯爷您命人绑了隔壁的周公子,还将他挂在了树上,好在那周公子还算识时务,被六小姐威胁之后,再不敢对周御史提及半个字。”

    “侯爷您今日醉酒,还召唤出了咱们侯府的十八人团,最后是夫人的陪嫁护院制伏了您。”

    “另外,您已经成功把咱们侯府诸人都得罪了。侯爷,你今日揭了二公子的情史,说到了三公子的痛处,骂了五公子,还说两位姑娘是饭桶。还、还……还对夫人动手动脚了。”

    说到最后,李年深呼吸,声线愈发低了下去。

    他如此条理清晰的阐述了一遍,侯爷应该能听懂吧?

    总之,侯爷今日当真是唱了一出大戏。

    风起,竹竿摇曳不止,月影婆娑,投下重重剪影。

    许久,陆瑾之都没有说一个字。

    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陆瑾之:只要本侯不尴尬,尴尬的只能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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