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索性趁他不在的这段时间, 抓紧把饭菜都给做了,省得等会儿又被他赶出去。
虞十六抽了抽鼻子,心想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撸起袖子, 将那两条鱼抛在盆里,好好地洗了个遍,又往大锅里“吨吨”加满水, 点起火往灶台里添了好几把柴。
她拿柴火时才发现,这柴火上似乎有几把野菜, 她仔细地拿起来看了眼,两眼冒光。
这不是马齿苋嘛,做成小菜配粥吃最棒了!
*
贺稚回来时,已是正午。
太阳实在刺眼极了,明明早上根本没这么烈的。
他拖着满身是伤的身体颓废地走在石子路上, 一边用手半遮着头顶的阳光。
今日那群人又来找他麻烦。可他并不擅长剑术,只能任他们欺凌。
虽说他擅长制毒, 但这里药物的获取都需要掌门级人物的同意书,不然他连碰到碰不到那些毒药。
而且, 他不能反击。
一旦反击,他连呆在这里的资格或许都是没有的。
他神色晦暗难明,似有不甘。
他不是自己拜入慕隐派的,他是被捡回来的, 被楠掌门从魔窟里捡来的。
他自嘲似的一笑, 嘴角传来撕裂的痛感,可他丝毫不在意。
只不过,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
找了一阵子, 她终于从厨房里某个犄角旮旯地发现个大圆木桌。
她费力将它拖出来, 抹了一遍灰, 将所有热气腾腾的菜都摆了上去。
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笑眯眯地撑着脑袋等着贺稚的到来。
他说过他不喜欢吃酸梅,那这盘樱桃烙是甜的,总该是喜欢的吧?
清野的风缓缓地吹着,梨树上的花骨朵坚韧顽强。
树下的人影恍惚朦胧,贺稚远远望去,仿佛陷入场空梦。
虞十六眼尖,那黑色身影单薄小小的,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贺稚。
她穿着一袭白衣,头上玉钗珠帘相互碰撞,提着衣摆向他奔去。
明明他们之间还有段距离,他的耳边好似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珠玉碰撞的声音。
他摹地眨眨眼,一时怔住,好似还未回过神。
她离他越近,就愈发欣喜,可是瞧见他一身狼狈的模样,却顿住脚步,不肯上前。
他嘴角带血,衣衫凌乱残破,仿佛身上的衣裳都被人踩在脚底□□一番,唯有那高高束起的马尾却依旧如故,倔强似初。
面前的白衣萌团气喘吁吁,粉面薄汗,发丝凌乱不堪。
她双手叉腰,停在他面前——
一副泼辣无理的小娘子模样。
不知道是她的哪个动作戳中了他的笑点。贺稚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撕扯到嘴角的伤口,他条件反射般“嘶”了声。
“你怎么了?出门打架去了?”
虞十六紧蹙着眉,瞧着眼前的小少年,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滋味。
他们身高差得挺多,她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表情。
贺稚毫不避讳地盯着面前的人,心脏莫名慢跳半拍。
可只那一瞬,又恢复成原来那副懒散模样。
“对啊,你怎么不问我打没打赢?”贺稚半抬眼皮,漫不经心地越过虞十六。
身后的她自然是追了上来。
“那你赢了吗?”
虞十六下意识走在他的同侧,没好气地同他说着。
贺稚扫了眼矮他一截的少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自然是赢了。”
胡说。
虞十六撇撇嘴。
人菜瘾大,这么小就学会了打架。
明明是输了嘛,还输得很惨。
要不是为了把他唤醒,她才不会这么捧他的场呢。
“那你饿了没,我给你做了饭。”
她本还想问问他要不要先疗伤,可还未开口就被贺稚拒绝了。
这个话题就这么撇过,谁也不再提。
虞十六让他想想开心的事儿,就比如现在这一大桌子的菜,有没有符合他胃口的。
贺稚一声不吭,连一点笑意也不肯施舍给她。
这也太不捧场了吧?好歹为这桌也费了“巨大”心神,不带这样儿的吧。
好吧,谁叫他是大爷呢,得哄着。
之前的他好歹还能同她斗斗嘴,现在什么话也不说,反而让她不太习惯。
她强颜欢笑,指着那盘红色樱桃点缀的糕点,故作活泼,“我猜你最喜欢吃这个!”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摹地一沉。
“你这果子哪摘的?”
“阿,就在后边那山上。”她一脸茫然,眨了眨眼。
“你不会已经吃过了吧?”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虞十六略带惶恐地点点头。
她摘下来的时候,还尝了尝味道,挺甜的,他应该会喜欢。
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只见贺稚摹地埋起头,肩膀颤抖不停。
“哎呀,你也不必这么感动的。”
虞十六站起身,打算安慰一下眼前打架输了的少年。
虽然爬上后山的确艰难得很,但是她学了术法,可以飞上去的。
不过眼前的小少年肯定只会以为她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弱小姑娘,所以才会觉得特别感动吧。
她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膀,那人的肩膀明显一顿,而后抖得更厉害了。
她脸色一变,凑近一看,他哪是在哭,分明笑得天花乱颤,连背也直不起来了!
“你笑什么。”
虞十六满脸茫然,拍了一下少年的肩。
难不成是那樱桃有问题?
贺稚终于抬起头,眼角泛着泪花,笑得凌厉又张扬。
虽然此时他嘴角受了些伤,但他似乎像感受不到痛一样,恣意地笑着。
“我,我劝你明天最好别出门。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
她微微侧着头,避开他的笑颜。
贺稚从来没这么笑过。
“什么啊……”
虞十六喃喃道。
长大后的贺稚总是恶劣地笑着,亦或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情。
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在意,除了他师姐。
对啊。
莫师姐她那么好,贺稚对她产生超乎师姐弟的情意自然是有迹可循的。
虞十六似乎想得有些远,在意识到有些不太对时,她急于地把话题扭转回来。
“你刚刚笑什么,这樱桃烙有问题吗?”
贺稚倏地一愣,顿时整个笑容变得僵硬起来,下意识投来探究的神色。
那一刻,他对面前的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刹那间,便想起了初遇时的那句话。
这个女孩似乎真的与他相识。
“那不是樱桃,是赤果,有毒。”
贺稚不自然地错过她的视线。
“不过没什么大事。”
最多也就摔断一条腿罢了,他碰见最倒霉的人不外乎此。
她闻言自责地敲了敲脑袋。
差点办了错事儿,居然把毒药送给贺稚吃!
她站起身欲把盘子里的红色糕点处理掉。
可他却按住她的手,趁她转头的功夫,随手拿起一块樱桃烙,递在自己嘴边。
她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
“勉强能入口。”
虽说如此,可他还要抬手,似乎想拿第二块。
“你,你别吃了。”
贺稚注视着她略带愧疚的神情,顿了半刻,挑眉笑道:“那你下次还给我做?”
“不做了不做了,下次给你换个别的。”
虞十六拨浪鼓似的摇头,垂着目光不敢抬头看他。
他不善厨艺,搭建厨房也只是为了方便,再者去饭堂总会惹来麻烦,他不愿多生事端。
今日这餐对他而言算是不错的。
她做的菜都破天荒地合他的口味,清淡不腻口,而且道道色香味俱全,连看着都赏心悦目,更别说入口了。
可是他心里的疑虑越发重了。
虞十六看着面前慢条斯理进食的少年,顿时又开心起来,有人欣赏自己做的饭菜自然是好的。
尤其当那个人是一贯喜欢同她作对的贺稚时,她的满足感噌噌地往上涨。
一饭过罢,他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犹如一只餍足的小猫。
“贺稚。”
虞十六语气轻快,带着些许撒娇。她双手撑头,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地注视着他。
他被这目光闪得不自觉地往后仰,用眼神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即使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必定有诈。
“你看我做饭好吃吗?”
女孩扬起个梨涡,骨碌碌地转着眼球,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贺稚偏过头,故作勉强地说了句,“还可以。”
他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手指却不自觉地瞧着木桌,一声接着一声,极其规律。
“我早上可以帮你给花儿浇水,中午晚上可以替你做饭,帮你做家务,只有一个要求——收留我一阵子就行。”
虞十六双手合十,微微偏着头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贺稚皱眉,条件反射道:“可我没地方给你睡,而且没被子。”
这话可正对她的心。
她不假思索,眨着水灵的眼睛:“这个我来解决。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把桌上的盘子收拾好,径直走向厨房,一边回头一边严声道:“不能反悔哦!谁反悔谁是狗。”
贺稚:……
谁要反悔了。有人免费给他做饭打扫不好么?
*
“你确定要这么睡?”
贺稚右手撑头,看着正在在下面打地铺的女孩,有些好笑。
“没事,你睡你的,别管我。”
虞十六抱着床被子,站起身跑到门外,拍打着被子,随后又放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梨花花语:纯情的爱
油桐花花语:情窦初开
之前几章有出现过油桐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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