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康熙挑眉, 静静的望着妞妞一一数完，突然觉得手里的菜都不香了。

    “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

    妞妞瞧出康熙心情不好, 凑上前笑吟吟的问他。

    “没事。”康熙堂堂一个帝王, 自然不能承认自个儿是因为没有灯笼而生气的。“食不言寝不语。”

    妞妞哦了一声, 只当康熙是朝政上有烦心事故而心情不好。她乖巧颔首, 倒是真乖乖的用膳了。

    牛羊肉吃多了总是觉得腻歪，故而妞妞特意叫竹知将秋天弄的青梅饮拿来解腻。

    “万岁爷您要喝吗？”

    妞妞转眸问康熙，这青梅饮里头放了些酒糟，度数算不上高, 但是冬日里用来暖身子是极好的。

    康熙这心里头还在不舒服，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干脆就不说话, 只是摇了摇头。

    “万岁爷不喝那就只需要给本宫热一壶。”只可惜妞妞是个不爱多想的性子, 她只当康熙心情不好, 却没想过会不会是因为她才心情不好。

    “是。”竹知在一旁瞧着有些着急，就连她都发现了不对劲, 自家主子也应当哄一哄万岁爷才是啊。

    只不过如今当着康熙的面, 竹知也不好开口，只是乖乖顺着妞妞的话将青梅饮放进了暖壶中。

    妞妞一口接着一口的喝完，等吃完这顿饭后，已然有些微醺了。她面颊泛红, 瞧见康熙还是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万岁爷今儿个到底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说出来让臣妾高兴高兴, 哦不对是让臣妾开导开导。”

    妞妞眯着眼睛笑问, 手轻轻攥着康熙的衣袖。

    “定妃喝多了。”康熙转眸, 照样还是冷冰冰的盯着妞妞瞧。

    “臣妾没有。”妞妞轻声摇头, 温柔的贴近康熙。二人挨得很近, 康熙能闻到妞妞身上淡淡的酒味。

    “一点点青梅酒而已怎么可能会喝多呢，臣妾还能瞧出来万岁爷不大高兴。可是朝政太过繁忙了？”

    妞妞扬唇，一旁的下人们瞧见他们如此亲昵，都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

    锅子咕噜噜的作响，桌面上的肉香夹杂着酒香。水雾顺着二人的脸往上升，妞妞当真像个掉入烟火人间的瓷娃娃。

    “不是。”康熙摇头，低眸静静瞧着妞妞。越看他的眼神便越温柔，渐渐的没了适才的冰冷和不耐烦。

    以柔克刚，康熙实在是逃不过。

    “那万岁爷究竟为何不高兴，您偷偷告诉臣妾，臣妾不说出去。”

    妞妞将耳朵凑到康熙唇边。

    她因为醉酒，耳朵根也是红的，触碰到康熙的唇，惹起一阵酥麻。

    纵然二人已经是有过肌肤之亲鱼水之欢的夫妻了，然这个不经意间的触碰还是让康熙无比心动。

    “朕也想要灯笼。”康熙终究还是没绷住。

    他说的声音很轻，说的也很快。不过妞妞倒是听得很是清楚。

    “万岁爷就因为没灯笼生气啊？”

    妞妞听完之后，下意识提高音量朗声问康熙。

    声音很大，康熙皱起眉头捂住妞妞的嘴。

    “小声些。”

    妞妞只想笑，堂堂大清天子居然因为没有灯笼而眼红不高兴，这实在是有些不符合他的形象了呀。

    “万岁爷既然想要的话，早说不就行了。”妞妞拿开康熙的手，伸手在康熙高挺的鼻子上刮了刮。

    “放肆。”康熙蹙眉，“朕乃九五之尊，怎能因此事而小肚鸡肠。”

    “那万岁爷想要什么样子的？”

    妞妞歪头，笑眯眯的问。

    “你做的就行。”康熙不假思索回答，自个儿将帝王威严扔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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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到了年关，除夕这夜众人宴席，晚宴过后，太皇太后一时兴起又带着众人到绛雪轩赏雪。

    御花园中红梅林立，茫茫大雪之中唯有梅花凌霜而开，极为动人。

    太皇太后吩咐乐班子在远处奏乐，传到绛雪轩不过寥寥数音，颇有几分瑶池仙境之感。

    众人围在一张大圆桌旁，桌上放着各色点心茶饮，围绕着太皇太后讲故事说笑话用以守岁。

    “太皇太后，四阿哥给您拜年了。”

    快至子时，轮到诸位皇子给太皇太后拜年请安。胤禛这个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也被妞妞亲手抱着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

    “你这个额娘怪促狭的，旁人都是乳母领着来。”太皇太后一眼看穿妞妞的意图，笑着将送给胤禛的贺岁礼物送到妞妞手心里。

    “这是胤禛的，你也有。”说完太皇太后又给了妞妞一份。

    “臣妾替胤禛多谢太皇太后赏赐，臣妾自个儿也多谢太皇太后！”妞妞笑吟吟的颔首，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匣子里头沉甸甸的，定是极好的东西。太皇太后出手，就不可能会有水货。

    一旁的惠嫔讪讪开口，“谁瞧了定妃不羡慕呢？不单单有万岁爷的宠爱，太皇太后对她也格外亲厚。

    不仅如此，眼下还不费吹灰之力得了一个便宜儿子。”

    惠嫔说完，下意识扫了一眼坐在端嫔手边的宁芙。

    “是啊。”端嫔接过话头，颇为忧愁转眸看向宁芙。“若本宫是妹妹，这心里恐怕是要委屈死了。”

    “委屈？此话从何说起？”宁芙轻笑，淡淡的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这人前定妃同你是最好的姐妹，但是人后呢，便背着你去找万岁爷要走了四阿哥。这也就算了，眼下还带着四阿哥给自个儿争宠。”

    端嫔很是可怜宁芙般叹了口气，随即象征性抹了抹自个儿的眼泪。

    “也就是德嫔你脾气好不同她计较，若是换做本宫，定然不会叫她好过的。”

    “是吗？”宁芙轻轻搁下茶杯，风轻云淡瞥了端嫔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何这些人的手段和计俩永远都只有这么些。

    除了煽风点火和挑拨离间之外，还有没有一点新鲜的了。

    “嗯。”端嫔捏着帕子微微颔首，颇为怜悯的望着宁芙。

    “我倒是不这样觉得，毕竟端嫔姐姐的孩子还没有被人抢去的资格。”

    端嫔的二公主是夭折，宁芙这句话对于端嫔来说实在过于恶毒了些。

    “德嫔！”

    端嫔皱眉，被这么短短一句话刺的浑身都在抖。

    “怎么就准端嫔姐姐戳本宫的伤疤，本宫竟是丝毫不能还击呢？”宁芙扬唇，冷笑着问端嫔。

    “德嫔你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端嫔也是为了你好。”

    惠嫔抿唇，她也是没想到宁芙说话居然这么狠辣。

    “原来是为了臣妾好啊，那臣妾不妨将适才二位姐姐的话告诉太皇太后和万岁爷吧。叫他们二位好好的赞扬赞扬你们如何？”

    宁芙挑眉，她分明生了一张再温柔不过的脸蛋，但说的话却字字诛心。

    惠嫔连忙笑着摇头，“若是德嫔妹妹不想听，我们日后不说了就是。”

    “本宫进宫的时间短，资历也浅。有些话其实实在不该冒犯，但是为了二位姐姐好，本宫还是得说一说。”

    宁芙淡淡的扬唇，眼睛甚至都不屑于看这两个人。

    “在这后宫里头没有人是蠢货，千万别总想着借刀杀人，实在龌龊。”

    惠嫔的脸沉了沉，宁芙这话简直是对着她这张脸在骂了。

    “还有，臣妾同定妃之间的情谊也不是你们能明白的，日后还是不要再自讨苦吃丢人现眼了。”

    “你这么说未免太过分了吧。”

    端嫔攥起帕子，她心下颇为不忿。

    “好了，此事就当是我们两多管闲事，不要再争执了。”

    惠嫔清楚宁芙不只是说说而已，她的性子比定妃还不好惹。于是惠嫔赶紧拉住了端嫔，示意她住口。

    “知道是多管闲事就好。”宁芙笑吟吟的扬唇，朝妞妞眨了眨眼。

    宴席一直到丑时，等到太皇太后眼瞧着开始疲乏了，才由康熙发话大家可以各自散去了。

    这个时辰大概是诸位妃嫔们一年当中睡得最晚的时候，就连一向能熬夜的妞妞此刻也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偏生康熙还要去她的钟粹宫留宿，其实按照规矩，除夕这夜皇帝是要同皇后共眠的。

    不过后宫并无皇后，妞妞挣扎着瞧了一眼佟贵妃，只好妥协着点了点头。

    哪怕她再怎么不想侍寝，也绝对不能将康熙推去承干宫。毕竟佟佳氏没有恩宠就已经够跋扈了，若是叫她侍寝，岂非要上天。

    “臣妾等恭送万岁爷。”

    康熙带着妞妞坐轿辇走了，剩下的妃嫔也各自带着奴才们回宫。

    宁芙倒是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带着清霜往御花园走去。

    “娘娘，天气这样冷，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不着急，这红梅开的这样好，咱们总得折几只回去插瓶方才不负盛景。”

    宁芙淡然一笑，她钟情梅花的高洁。不论是红梅绿梅还是腊梅，都有独特的美。

    “开得好便应当叫她凌霜于枝头，何必还要将其折下呢？”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宁芙回眸，是宜嫔。

    宜嫔过年才被放出宫来，她禁足了这么久还失去了一个孩子，如此惩罚已然足够。

    宁芙许久不曾见宜嫔，她消瘦了许多。眉眼之间的英气也已经消失殆尽，整个人没了棱角，不过说话还是跟从前一样直。

    “好久不见。”宁芙并不十分恨宜嫔，说到底她不过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从前见你时，你还只是太子爷身边的掌事，没有想到如今摇身一变已然成为了德嫔娘娘。”

    宜嫔走到宁芙身边，淡淡的说道。

    “世间万物变幻莫测嘛，这些都是说不准的。”宁芙扬唇，当着宜嫔的面折下一支红梅。她静静低眸，很是满意这一支。

    “我还以为你会讨厌同我说话。”

    宜嫔轻声说道，自打她解除禁足之后，后宫之中乐意搭理她的人可不多。哪怕是宣嫔都对她视而不见，唯有宁芙愿意好声好气跟她交谈。

    “你禁足这么久应该受了不少苦头吧，我同定妃是一样的，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素来不会放在心上。”宁芙转身将红梅递给清霜，“只要你日后不再同我们作对就好了。”

    “你放心。”宜嫔见宁芙带着宫女就要走，于是轻声说了一句。“我从前蠢，眼下不会了。这一年多来，是定妃吩咐内务府不要苛待于我，我还不至于分不清谁好谁坏。”

    宁芙听完，微微眯起了双眸，她很是疑惑。妞妞居然会吩咐内务府对宜嫔好一些，她怎么毫不知情。

    “早些回去吧，外头风大。”

    宁芙带着清霜往红梅深处走去，她今儿想多折几只。

    宜嫔颔首，静静望着宁芙的背影。宁芙背影清瘦，如同月下谪仙。她没想到自个儿会出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这二人对她竟没有丝毫敌意。

    从前做的那些错事，宜嫔自然是后悔的。尤其是瞧见宣嫔那鄙夷的眼神，她心里头更是悔不当初。

    “日后我会慢慢还你们的人情。”宜嫔轻声说了一句，抬眸看着枝头被抖落的雪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宜嫔请求加入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