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妞妞同宁芙回到下人住的船舱内, 两个人都已经有些疲惫了。

    宁芙将妞妞放回到床上，亲手给她盖好被子。

    “乌雅姊姊，今日若非有你。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妞妞回握住宁芙的手, 自出生以来, 她便一直依靠着宁芙。哪怕是作为神兽的视角来看, 乌雅姊姊也是无所不能的。

    “你身边一直都会有我。”宁芙轻声温柔说道, 示意妞妞先躺好。

    “嗯，我知道。”妞妞重重点头，却还是不老实的撑起手看向宁芙。“现如今我是定嫔了，日后便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咱们。”

    “傻妞妞, 日后做了定嫔。只会有更多的人欺负你，更多的人想要算计你。”宁芙摇摇头, 在她眼中, 妞妞是最为良善之人。

    妞妞并不蠢, 只是从来都不屑于去用心计。

    这样的她，却误打误撞入了康熙的眼。往后前路, 只怕会无比艰辛。

    “我知道。”妞妞扬唇, 她进宫时日不长。然身为奴才，便更能瞧明白后宫泥潭中的艰辛。只有最底层的人才能看清真相，此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有乌雅姊姊你，还有我这张讨喜的脸, 日子总不会太难过的。”

    妞妞撑着脸蛋，笑眯眯望着宁芙。

    “你落了水, 怎么瞧上去精神还不错。”宁芙失笑, 伸手摸了摸妞妞的额头。已经是正常人的温度了, 妞妞的恢复能力要比小寒强些。

    一旁的小寒现如今还昏迷着, 不过好在太医说她无碍。

    “我可是小貔貅啊, 得了金子便什么病都好全乎了。”妞妞嘴上虽这般说着，然她一双眼却慢慢悠悠的耷拉了下去。

    精神再好，也敌不过困意。

    “先睡会吧，万岁爷先前叫御膳房的人给你新做了鲜虾，现下还蒸着呢。等你醒过来后，便可以用了。”

    宁芙压低声音，帮妞妞盖好了被子。

    不多会，妞妞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她睡得极为恬静，瞧上去不像是刚经过生死劫难。

    定嫔，宁芙低声呢喃着这个封号。

    苏东坡的定风波倒果真契合妞妞的心性，一蓑烟雨任平生，实在再为恰当不过了。

    宁芙回忆着太皇太后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琢磨太皇太后问自己话时候的样子。她老人家眼神中除却欣赏外，还有几分警惕。

    还是太锋芒毕露了吗？宁芙轻笑着摇头，看来她又错过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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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妞妞一觉便睡到了黄昏时分，彼时御驾已经准备回銮。

    下人们复又坐回到原先的马车上，妞妞半睡半醒，小寒也还昏昏沉沉睡着。

    回去的路比不得来时的兴奋和快活，外头夜色很浓，众人都疲于赶路，自然失了兴致。

    回到紫禁城已然夜半时分，身为奴才哪怕再疲惫，却还是要先伺候主子们梳洗睡下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宁芙自然也是如此，她带着胤礽回到卧房。小太子倒还是颇为兴奋的模样，拉着宁芙的手一个劲念叨着金湖的景色。

    “若是每个月都能去一趟金湖就好了，那个鲜虾面实在美味。”

    胤礽一边说一边回味着那虾的味道，小嘴还跟着啧巴啧巴的。

    “太子爷，以后会有机会的。不过今儿个呢，咱们要先休息了。”

    宁芙有些无奈，她轻轻摸了摸胤礽的脑袋，先将他的外衣脱下来。

    “嗯，的确有些困了。”胤礽轻轻颔首，乖巧靠在宁芙怀中。“今儿个姐姐真厉害，太皇太后还专门夸了你呢。”

    听到太皇太后这四个字，宁芙下意识蹙眉，她微微一笑。“是吗？太皇太后说奴才什么了？”

    “她说宁芙姐姐极为聪慧，性子也沉稳。不过还说什么……”胤礽略微眯起眼睛，太皇太后同苏麻喇姑说话时，他碰巧就在隔间睡觉，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

    “还说了什么？”宁芙眯眼，给胤礽解辫子的手略微迟疑了些。

    “说的话听不大清，不过我依稀记着是什么烈马还需良将御。”胤礽话刚一说完便觉得头皮一痛，发出哎呀的声音。

    “奴才知错，奴才弄疼太子爷了。”

    宁芙忙松开手，眼底却浮现出一丝薄凉的笑意。烈马还需良将御，这话听起来实在恶心的很。

    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在太皇太后口中，竟只是一个工具。这后宫之中，奴才的性命就这么轻贱不值钱吗？

    “宁芙姐姐，你这是不高兴了吗？”胤礽看出宁芙心情不好，伸出手轻轻勾了勾宁芙的小拇指。

    “奴才没有。”宁芙回过神，再看向胤礽时，眼神都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这样可爱的小团子，长大之后是否也会同那些人一样，视人命如草菅呢？

    “太皇太后可能不是这个意思，说不定是我记错了。”胤礽抿唇，拽着宁芙的手摇了摇，他不想叫宁芙因为他的转达而难过。

    “奴才真的没有不高兴，太子爷，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早些睡觉好不好？”

    宁芙低眸，摸了摸胤礽可爱的脸蛋。

    胤礽看出她在敷衍，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早知道说这些话会让姐姐不高兴，我便不说了。”

    “太子爷。”宁芙无奈，知道胤礽聪慧，哄骗他实在是有些难。“奴才的确心下不快。”

    “这世间万物为何偏要分出个高低贵贱呢？咱们是一样的人呀。”

    宁芙低声道，烛火映照在她清澈的眸中，宁芙的神色既哀婉又温柔。

    “太子爷，奴才希望等您长大之时，能够善待这天下的百姓。不论出身，不论家世。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宁芙低声说完，随即却转眸自嘲般的笑笑。这样的话，在当今这个时代，实在是痴人说梦了。

    却不曾想胤礽十分认真的望着宁芙，他睁着自己的大眼睛，一字一句跟着宁芙重复。“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宁芙姐姐，你放心，我都记住了。”

    小太子不过只有两岁，他尚且不能完全明白宁芙话里的意思。只是他认真又诚恳的表情，让宁芙极为感动。

    “好，奴才相信你。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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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节后，天气是一天一天热了。妞妞的位分和封号既然都已然被太皇太后敲定，内务府便已经开始敲定吉日和准备相关事宜了。

    这些天来，妞妞都不必做原先的差事，每日要做的便只有数金子玩。

    康熙果然是说话算话，回宫后第三日便将千两黄金送到了妞妞眼跟前。

    得了这些黄金，妞妞是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就连每日用膳都能多吃一碗饭。

    只是得了这些金子妞妞还尤嫌不够，她心里头尚且还想着康熙答应她的那两座金佛。

    这日同胡太监唠嗑时，妞妞还专门提起来。

    “这些日子我也没工夫瞧见万岁爷，不知那些金佛何时能到我手中。”

    妞妞皱着眉头，心里头有万分不满。

    胡太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叫妞妞再重复一遍。

    “胡叔叔您这是老糊涂了？就是干清宫小库房里头的金佛呀。”

    妞妞特意靠在胡太监耳边大声又叫了一遍。

    胡太监直哎哟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能听见，你这臭丫头。”

    “那您老还问，我还以为您听不清呢。”妞妞轻声腹诽，继续乖巧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同胡太监下棋。

    “我只是不敢相信，万岁爷居然愿意把金佛给你？”

    胡太监连连摇头，心下感叹这天果真是变了。

    “那金佛虽然瞧着的确大气，却不知有什么特别的，为何不愿意给我？”妞妞摇摇头，康熙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你有所不知，那几尊金佛乃是当日入关时打造。对咱们大清朝意义非凡呐，别说赏赐给人了，等闲都不能瞧的。”

    胡太监连连摆手，低眸走了一步棋。

    妞妞一时震惊，她倒是不知那些金佛居然有此等寓意。

    “金佛象征着大清江山，咱们大清多少省府便有多少尊金佛。”胡太监又解释道，越说越显出这金佛的尊贵之处。

    妞妞抿唇，没说话。

    “你可晓得这意味着什么？”胡太监抬眸，笑吟吟望着妞妞。

    妞妞将手心里的棋子略微搓了搓，随即满面愁容看向胡太监。“莫非万岁爷不过是唬我的，这金佛如此贵重，只怕他不会给我了。”

    胡太监疑惑的紧，为何妞妞会这般想？他低下头，却见棋盘之上妞妞的卒已经走到了他的将前。

    “你这小小卒兵是如何将军的。”

    胡太监诧异，此话倒是一语双关了。

    妞妞拍了拍手，“一物降一物，胡叔叔您下棋再怎么厉害，终归还是输给了我不是？”她朝胡太监抬了抬手。

    胡太监无奈，只好拿出一颗核桃放到妞妞手心里。

    “这便是梁九功和安福禄争着抢着要的核桃？”妞妞将核桃放在手心里瞧了又瞧，实在看不出特别之处。

    “是它，只是你要拿它做什么？”

    “先前有件事没办好，乌雅姊姊心中只怕还有个疙瘩。正巧拿胡叔叔您的东西，叫我卖个人情。”妞妞扬唇，这几日宁芙瞧上去心绪不佳。

    她想着给宁芙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