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钟溯眉头一蹙。
这次回来A市, 夏千沉和钟溯准备用环塔赔偿金雇来一支维修队,随行川藏高原拉力赛。
生活回到了常态,每天起床体能、洗澡、练车、体能、回家。
只不过在平常的生活里掺了些不太寻常的事迹。
偶尔钟溯会警告夏千沉,“请不要在晚上十点以后跟我有眼神交汇。”
“为什么?”夏千沉疑惑。
“呃……”钟溯说,“你当我在发情吧。”
倒也耿直,夏千沉想。
言尽于此, 夏千沉在潜意识里也能理解,大家血气方刚, 又是热乎乎的刚谈的恋爱, 连生活都在一起, 要是不「发情」, 还真不太能说得过去。
所以夏千沉有点……为难中带了点欣慰。
这人属实是弯得很彻底, 连发情都进化出来了, 真是面对自己这幅虽然没那么猛男,但不妨碍是完全男性体的身材,能如此自然且干脆地发情……
他可能以前是个深柜吧……夏千沉边洗澡边想。
洗完澡出来,钟溯坐在家里厨房水吧台的延伸台边看电脑。
“川藏拉力开始报名了。”钟溯说,“7个赛段, 1200多公里, 有一段在……可可西里。”
最后四个字让夏千沉双眼倏然发亮,“可可西里!?汽联怎么拿到许可的!他们在格尔木公安局跪了几天?”
钟溯噗嗤一笑,“谁知道呢, 但也不是可可西里腹地的禁区,是在边缘。”
“那也够了啊,可可西里!!”夏千沉刚洗完澡, 带着一阵桃味的沐浴露在他旁边坐下, 把电脑拿过来细看。
果然, 在汽联新发布的新闻里看见了今年川藏高原拉力赛的最后一个赛段,SS7:可可西里,景区管制部分,及可可西里特殊赛段55公里。
没有详细标出位置,但足以让人沸腾。
钟溯支着下巴,“川藏之后是最后一个站点,明年我们要找个车队吗?”
“明年……”夏千沉抬起头,思考,“PEM已经联系我四次了,还有那个杨稻,他们车队也联系了,但他们车队资历太浅,干这么多年了,改出来的车……哪都好,就是赢不了。”
钟溯又笑了,“杨稻他们已经两年没成绩了,怎么敢找你啊。”
“他们说……”夏千沉清清嗓子,坐直了点,“有个美女领航员给我。”
钟溯:?
钟溯:“多美?”
“人美声甜。”夏千沉说,“还会叫哥哥。”
钟溯:“你要是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能屈能伸吗?”夏千沉错愕,“叫一声。”
“千沉哥哥。”钟溯凑过来,像是用嗓底在发声,凄怨又性感,“她还会干嘛,一起说了吧,我这阵子提高一下业务能力。”
“你这么有冲劲,很让我怀疑你真的能生孩子。”夏千沉故意往他腹部瞥了眼,然后忽然整个人被环着腰往上一提,被挪过来的钟溯抱在腿上。
夏千沉想骂,但坐在别人腿上,还是管住嘴了,换成感慨,“从前觉得你不够弯,是我唐突了。”
因为钟溯这掐腰抱起来放腿上一套行云流水的Combo,就像深油门后的手刹甩尾一样流畅。
钟溯的下巴搁在他肩上,“报好名了吗?”
“好了。”夏千沉偏过头,垂下眼和他对视,“你发/情/期有多长?”
“可能发到死吧。”钟溯说,“你要给我打棺材了吗?”
“你硌着我了,小伙子。”夏千沉说;
——
车队依然是个问题,尽管汽联最终允许夏千沉和钟溯以自由人参加这个赛季的站点赛,但今年过完还没车队的话,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车队意味着有非常完备的一系列保险,对汽联来说,有车队更好管理,对赛车手来说,有车队就有了后勤,更轻松。
这是相辅相成的,总的来说车手需要一个车队。
尤其夏千沉这种习惯了众星捧月的车手,让他跑完一个赛段不能休息,径直去维修站里修车,其实挺折磨的。
这天,照常去叶哥店里再调校一下翼豹。
其实从沙鲁里山回来后,叶哥说翼豹的情况有点糟糕。
仓房里,叶哥把车升起来,随着升降器嗡嗡的响声,翼豹逐渐上升,底盘出现在众人头顶。
三人仰着脑袋。
叶哥:“看到了吧,你们底盘纵梁整个歪过去了,我都不知道你们啥时候歪的,歪着纵梁也能开吗?”
后半句是问夏千沉的。
夏千沉:“其实感觉到了有问题,但我以为是转向机的问题。”
叶哥投去一个「牛逼」的目光,因为纵梁明显是撞歪的,且冲击力很大,说明夏千沉出了事故后,开着事故车坚强地回到了维修站,并且维修站由于人手不够,在完全矫正纵梁和修复其他配件之间,维修工选择了后者。
这就靠夏千沉随机应变的控车,钟溯看向叶哥,笑说:“牛逼吧,我车手。”
“牛逼。”叶哥说,“矫正纵梁可以去市里的另一个三菱车厂,他家能修改装车,还有,你看这儿。”
叶哥指了个地方,是发动机进气口的位置,“你们这个车拉回来之后,我启动了在院儿里试了一圈,你们的电磁阀可能出问题了,但我这儿装置有限,你们还是得去车厂修。”
夏千沉看看钟溯,钟溯叹了口气。
是得找个车队了。
最近练车都是在A市的赛车场,场地有租车,或者夏千沉会开柯尼塞格去。眼下想想,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等到川藏拉力结束,再紧接今年的最后一个站点赛,就真的得找个车队了。
“我让维修车过来。”钟溯拿出手机,“把翼豹拖去车厂吧。”
赛车不能上公路,所以得放在维修车车厢拖过去。
钟溯把头盔递给他,两个人骑摩托跟着维修车一起去车厂。
“你能抱着我,而不是扶着油箱吗?”钟溯在红灯停下,回头问他,“油箱比我好看,对吗?”
“光天化日。”夏千沉说,“满大街的人。”
“你是全盔,没人看得见你脸。”钟溯说。
“呃……”夏千沉有点抗拒。
钟溯也感觉到了。
这抗拒的根源依然是他对钟溯的不信任,这一点,钟溯也能感觉到。
接着,钟溯抓住他扶在摩托油箱上的手,抓着搁在了自己的腹部,“就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夏千沉的第一反应是退缩。他自己明白,在钟溯告白的那个瞬间,他开启了自我保护系统,坦白说他很纠结,在昆仑天路,钟溯能豁出命去保护他,他很担心那个时候钟溯没能分辨「施救」和「爱意」。
“我……”夏千沉想解释些什么。
或许应该说,我不是不想碰你,我也不是不喜欢你。
只是这世界对同性恋人的阴暗我见识过了。
钟溯的指节穿过他指缝,压了压,说:“夏千沉,你怎么比我一个寄人篱下十几年的孤儿还没有安全感?”
——
三菱车厂的维修工对着翼豹叹到第三声气的时候,夏千沉的心也跟着落了三次。
并且夏千沉在思考他们的环塔赔偿金还剩多少钱。
“师傅,您敞开了说吧。”夏千沉说,“我们顶得住。”
维修工看着惨烈的赛车,“你们这个纵梁歪得很有水平啊……避震芯也断了,这是撞啥玩意上了?”
钟溯:“我们……压草侧滑,先撞了个石头,然后甩尾扫树了。”
虽然那石头是个两米多高的山岩,树是一颗三人抱的百年老树。
车厂的维修工不像拉力车队的维修工,从入行到退休也见不着几辆这种程度车损的车,于是震惊地问道:“那不当场报废吗?”
“不仅没报废,我们还跑了那个赛段的第二。”钟溯说,“您看,还能救起来吗?”
“我这儿充其量给你矫正一下纵梁,再换个避震芯,其他东西你还是换个地方问问吧。”维修工说。
夏千沉猜到了,他跑了这么多年比赛,当然知道什么样的车损需要什么样的维修工。
“行。”夏千沉说,“把能修的修了,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吧。”
从车厂出来,这是一片挺荒凉的地界,他们先找了个加油站给摩托车加油,夏千沉在加油站的路边抽烟。
这个点日暮西沉,不少上班族下班了路过来加个油,钟溯在排队。
他的视线一直在路边抽烟的青年背影上,他期待他能回头看他一眼,但夏千沉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直到轮到钟溯的摩托加油。
命途多舛的翼豹被留在车厂维修部,他们骑着摩托返回市区的时候,正巧路过了钟溯之前打工的餐厅。
然而餐厅已经换人经营了,从粤菜馆换成了火锅店。
“进去吃点儿?”钟溯问。
夏千沉点点头。
刚进店,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两人座的时候,忽然纷乱嘈杂的火锅店里有个人发出格外惊喜的声音——
“夏千沉——”
“这么巧啊!你一个人吗?!”
二人循着声源看过去,正是赛车场三番两次想加他微信的那个徐池辉。
一个人?
钟溯眉头一蹙。
作者有话说:
迟到了QAQ不一定二更;
今天感冒了,是那种要不是有阴性核酸,马上就会被逮捕的重感冒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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