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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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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上回周副将挪用军饷放印子钱被人告了黑状, 惹得司隶校尉陈实亲自前来宜城彻查,眼见是要树倒猢狲散的地步,却因庐陵公桓奕出手保他, 要他将功折罪,这才躲过一场劫难。

    如今周副将对庐陵公自然忠心耿耿,旁的人家顾忌着脸面,大都只有意将庶女送去做妾,周家却与众不同, 来的只一个甚为得宠的嫡女, 小名唤玉娘。

    周玉娘性情活泼张扬,善骑射, 模样也出众,因棱角太过峥嵘, 在女儿家里人缘并不大好。常言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周玉娘也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反而觉得旁人都嫉妒艳羡自己,因此愈发高傲。

    她那样一个人,会被人刻意针对, 也并不十分令人意外。只是也不知是谁家的千金,竟敢这般肆意妄为, 敢在桓夫人的聚会中做这种手脚……

    不多时,孙家的仆从将这位周娘子抬下山来, 隔着老远, 就听得到她因伤口疼痛,不住凄惨地叫唤。整座别院中的人都被惊动, 而原先上山的一众夫人千金也跟在后头, 神色各异地随着进门来。

    臧宓原先并不想出去凑这个热闹, 正坐在窗前细看嬷嬷方才写的东西,荀夫人却风风火火进门来,支开房中伺候的仆从,悄声对臧宓道:“周家那小蹄子一口咬定是秦都尉的千金推的她。你设个法子,帮帮她才好。”

    荀夫人因见臧宓与秦宝儿走得近,这才来悄悄与她通风报信。若当真因登山之时起了龃龉而将别家的小娘子推下山摔出个好歹,今日这别院中这么多有头脸的夫人太太,往后谁还敢与她交道呢?说不得桓夫人为平息周家的怨言,还会重重责罚秦宝儿。

    此事非同小可,后果也许十分严重,臧宓听闻,不由吓了一跳,忙扶着荀夫人的手,一道往厅中去。

    此时厅中早已聚集了不少人,桓夫人蹙着眉坐在上首,各家的夫人太太三三两两围坐在她边上。而周玉娘跪在下首,一手拿染了血的绢帕捂住额头,一手被握在桓家的医婆手中。

    她一身浅蓝色鲛绡纱的裙裾被树枝割破好几处,手肘膝头全是泥土,面上血污混着尘灰,鬓发散乱,花容失色,显得十分狼狈。却跪得直挺挺地,不依不饶请求桓夫人一定要为自己主持公道,严惩推她的凶手。

    “我原本一路遥遥领先,也许因此碍着那人的眼,她从我身后经过时,我听得脚步声跟得很紧,特意让到了边上。哪知她却用力挤了我一下,故意将我推出梯道外。那段路十分陡峭,石梯外全是荆棘碎石,若非我命大,夫人此时焉能再见到我……”

    周玉娘说着,呜呜咽咽放声哭出来,当真十分委屈的模样。

    “可瞧清楚那人是谁?”桓夫人揉着额心,神色间几分不耐烦。这妾室尚未选进门,倒已生出这般是非波澜。一百两银子尚且能引得许多人竞相追逐,更何况是桓奕的妾室之位。

    周玉娘点了点头,“她也穿了浅蓝的衣衫,此时正躲在人群里看我的笑话!”

    此时厅中穿浅蓝衣衫的只一个千夫长的妹妹,年方十三,稚气未脱,听见周玉娘指责,慌得跳起来:“我一个上午都与两个好姊妹在一处,根本还未曾爬到周娘子摔落之处,你不要血口喷人!”

    周玉娘只轻蔑地扫她一眼,冷笑道:“我又未指名道姓是你。上午穿浅蓝衣衫的岂止你一个?”

    随即目光便若有似指地落到了秦宝儿身上。

    秦宝儿因爬山时出了一身汗,此时已换过一身衣裳,略作梳洗。但先前她确曾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衫,许多人都亲眼所见。

    此时她因为才从山上下来,累得手脚发软,尚未缓过来,控制不住有些轻颤,神思也有些飘忽。隐约听周玉娘意有所指,猛然回过神来,匪夷所思地站起身,又惊又恼:“我确曾在山道上超过你,但何时挤得你跌下去?我根本连个指头都未碰过你!”

    秦宝儿亦是家中嫡女,且上回庐陵公驾临宜城,便下榻在都尉府,若说今日这许多闺秀里,出身最好的,也仅她可与周副将家的千金争锋。

    一时,许多人又疑心起周玉娘是自演一出苦肉计,攀咬秦宝儿。挤掉最强劲的潜在对手,而她身份比旁人贵重些,又受了伤,破了相,桓夫人怎么也该补偿她。

    可周玉娘却矢口咬定,亲眼所见是秦宝儿将她挤落陡坡,而后胸有成竹地挣脱医婆的手,摊开掌心来。

    “你也不必抵赖。我摔下去时手指不知抓住什么东西,后来发现是一枚耳坠。你瞧瞧这可是你的东西?若无凭据,我岂敢红口白牙诬赖你?”

    她掌心里头果然躺着半枚耳坠子。臧宓扶着荀夫人的手从边上绕过去,凝目往她手心里一看,认出那耳坠正是秦宝儿早晨所戴的。

    一时厅中诸人的目光皆落在秦宝儿身上,而她先前因未曾察觉耳坠断了一半,耳朵上仍挂着剩下的半截耳坠。

    这下子罪证确凿,厅中许多人不由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怪不得一下山就先去换了衣裳。却是百密一疏,被人家当场拿住了把柄。”

    “秦家的丫头瞧着稳重,实在看不出来竟会做这种歹毒之事。”

    “说不得她也想去给庐陵公做妾呢!”

    ……

    听着旁人胡乱猜测,秦宝儿脸色霎时涨红起来,只是那耳坠铁证如山,她此时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我早晓得周家的丫头狡猾。”荀夫人面上嘲讽一笑,“她爹平日在军中,待下头的将士也刻薄。我家那个,不晓得在他手底下吃过多少回亏。若论算计,谁赢得过他家的人去?”

    臧宓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事实真相自然不能以平素的为人来断定,但仅凭着半截断耳坠,当真就能定人的罪么?

    一片窃窃私语的非议之中,臧宓忽而抬高了声音,质疑周玉娘道:“我记得方才周娘子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得很紧,所以让到了边上。她从你身边经过之时,故意将你挤下了梯道?”

    臧宓素来与秦宝儿交好,周玉娘见她此时来为秦宝儿出头,面色凉寒,却仍不惧不畏,冷笑道:“是!”

    “我听闻你善骑射,又怎会那般不济,她推挤你,你竟没有还手就摔了下去?”

    “她趁我不备,以有心算无心,我毫无防备,根本未曾料到她会来推我,尚且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摔了下去……”

    “也就是你听见有人从你身后追上来,你一听就让到了路边,她从你身边经过,在你未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挤下陡坡,甚至来不及还手躲避么?”

    周玉娘方才所说,也正是这个意思。虽悬着一颗心,晓得臧宓或许故意挖了坑等自己跳,但这正是她方才所强调的,一时也不及再思虑周全,因而点了点头。

    “你除了这半枚断耳坠,可还有别的证物呢?”

    “我说了瞧得清清楚楚,那人也穿一袭浅蓝色衣衫,与我身上这身鲛绡纱颜色十分相似!”

    臧宓终于套出她这句准话,继而反问她道:“那人从你身后来,你从始至终只强调看清她身上衣衫颜色,是因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被人推下陡坡,未曾瞧清那人的脸罢?”

    因上午只秦宝儿也穿浅蓝色衣衫,手里又有她的半枚耳坠,周玉娘根本不担心她还有何可狡辩,因此虽有迟疑,仍点了点头。

    “众所周知,你一心想拔得头筹,又向来不甘屈居人下,如何只是听到脚步声就让到边上了?”

    周玉娘一时语塞,片刻后又否认道:“我那时体力不支,已是强自苦撑,晓得无法赢过她,自然要相让。”

    臧宓便转头看向秦宝儿:“我见山下梯道十分宽敞,难道山顶上竟十分狭窄么?”

    秦宝儿摇头道:“往山顶一路皆是丈余宽的条石。我根本不曾碰过她。”

    臧宓点点头,转而面向桓夫人,笑道:“既然路十分宽,即便身后有人追赶上来,也完全无须给人让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若耳坠被人抓断,耳朵不疼么?宝儿也不至于完全未曾察觉。”

    秦宝儿也点头道:“我根本未曾察觉耳坠何时竟断了,应是自然松动脱落,被人捡到,拿来大作文章。此次登山,我是第三,她落到我后头,自觉没了指望,故而铤而走险……”

    若只是几十两银子,自然不会争到这般模样。但桓夫人兴许会在其中择选妾室,而周玉娘原本志在必得,又怎甘心将这位置拱手相让?明着争不过,使出苦肉计卖惨,反正也无旁人瞧见,颠倒黑白反正都凭她说。

    “臧娘子只凭着我不会让道就胡乱揣测,帮着秦都尉家的千金踩我一脚吗?我今日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敢与我赌咒么?”

    周玉娘见臧宓向着秦宝儿,在桓夫人面前揭穿自己,不由赌咒发誓,态度十分激烈。

    只是臧宓并不为她这番气势吓到,反而反问她道:“若桓夫人只从前三名女子里择其一,你当真会谦让旁人吗?你这出苦肉计错漏百出,却这样咄咄逼人一直紧咬秦宝儿不放,只会让人疑心你原本是想推秦娘子下山,却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周玉娘原本就不是肯谦让屈服的性子,此时被臧宓气得咬碎一口银牙。但当着桓夫人,却又不敢太过于锋芒毕露,只得拿帕子捂住脸,哭得声泪俱下。

    桓夫人不由揉着额心,笑问臧宓道:“我原本听闻东山之美,想让大家都来领略一番,不料却惹出这场变故来。如今这烂摊子我却不好收拾,依臧娘子之见,我该如何处置她二人呢?”

    她原想将得罪人的事推到臧宓手上,臧宓却并不肯如她所愿。周玉娘心机颇深,只是小小爬山之事,就要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来,攀诬别人下水,这么一个人,只怕桓夫人也不敢纳进门。因此只故意道:

    “若是我处置,会就事论事。秦宝儿得了第三,就赏应得的三十两银子。周家的姑娘……念在其是初犯,其父又是有功之臣,未能伤人分毫,自己却落下了一身的伤,破了相,往后亲事上说不得有些妨害,自然也该有所补偿。”

    此时提补偿,便意有所指。

    旁人原先测度着她兴许会趁机再踩周玉娘一脚,哪知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得罪了人反而将她捧得那般高,也不怕周家这铁口铜牙心思活络的丫头到时得了宠,反过头就咬她一口么?

    周玉娘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几分忐忑,目光殷殷地望向桓夫人。

    却见桓夫人原本一直维持的得体笑容,在听到臧宓的建议之后,便渐渐沉寂了下去。

    “桓郎的事情,我哪里做得了他的主?不过一句玩笑话,往后都不许再提。”

    她说完,并不觉得自己戏耍了厅中那些心心念念想将女儿送进国公府中做妾的人,若无其事抬手起身,自往后院歇息。

    傍晚回城之时,这位夫人却特意遣人来请臧宓与自己同车而回。见她一路用手臂护在小腹上,眼神难免有几分落寞,惘然道:“我与桓郎新婚那两年,也曾如胶似漆。后来有了身孕,老夫人就做主将几个姿色出众的丫头开了脸,送去他身边。”

    “我听闻孙将军的侄女曾十分心仪刘镇,他却因着你,而对旁的女人都不屑一顾。臧宓,我能瞧出你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你有什么高明的法子,也教教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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