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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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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长宁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终于在新公司这领略到世态炎凉,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占了别人的位子,公司的一把手不想让另一名董事安排他的人进公司,于是大手一挥招了季长宁进去,给他画饼先在部门好好干着。

    横竖是个部门主管,但季长宁名义上的下属们对他态度却有些消极,导致季长宁找同事帮忙都相当客气。

    只有一个小姑娘听他的话,为人踏实,工作认真,那姑娘姓陈于是办公室的人都叫她小陈。

    小姑娘见他和善,跟他关系挺好。她比季长宁入职早一个月,隐约感受到公司远没有外表那么光鲜,内部凶潮暗涌,正在犹豫要不要跑路就来了个新的领导,自然就亲近他一些。

    不久后发生了件事,一个在季长宁来之前的项目出了差错,甲方挺生气的,小组讨论完说是新人粗心大意,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于刚毕业的小陈无异于天塌下来。

    他们跟老总汇报后的处理是全员扣绩效,而小陈的试用期考核自然不太妙。

    出于同情季长宁帮小陈说了两句,她一个刚入职新人也就打打杂罢了,能有什么决定性影响。当然,在座的所有人也清楚这点,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代罪羔羊。

    事后老总找他单独聊了聊,季长宁好脾气一一应下,说自己在未来的工作会多注意。

    谨言慎行,不做出头鸟,季长宁懂得这个道理。

    等他回到办公室,小陈跟个木头一样站在边上,见到他两眼发红,话还没说出来就开始掉眼泪。

    季长宁头更痛了,但面上只是轻松地笑,“好啦,你今年也24了,职场灰暗人情冷暖什么的,在心里想想就好。”

    小陈愣了两秒,擦干眼泪低声道谢。

    小陈出去后季长宁捏了一会鼻梁,这话说是给小林听,倒不如是给自己说的。

    他端起在桌面上放着的水杯,咕噜灌了两口凉水,把这些思绪丢到脑后继续埋头工作。

    忙起来的时候做的事反而更多,能从早上起床开始计划到睡觉要干些什么,换做是一个月前的季长宁大概只会懒散的在家里打游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周五加班开会,会议结束又回办公室处理工作,等他出办公楼都晚上8点了,季长宁还有兴致去消遣,毕竟明天休息。

    路上他打电话约梁旭出来,梁旭说又是上次那个酒吧,我不去,都是基佬。

    季长宁笑,其实那里不是专门的gay吧,只是对lgbt群体比较友好,梁旭人到30还是单身,季长宁便带他去体验了一把。

    “那夜宵来不来,烧烤?”

    “不去,有事要忙。”

    “那算了,我自己去。”

    “去哪?”

    季长宁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一个人吃烤串还是酒吧,选了后者,最近工作上的繁琐事物多得让他心烦意乱,他要喝一点酒,然后回去睡个昏天暗地。

    梁旭:“你一个人去?别喝太多了。”

    季长宁:“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其实他也不太想一个人去,有伴的话能省去很多麻烦,但他都走到路上了,又不太想绕路回家。

    季长宁懒得换衣服,他把领带抽出来,解了两颗衬衫纽扣,还把袖子卷上去几公分,看上去比较休闲,像他这种下班后直接去酒吧的白领也很常见。

    酒吧还没到深夜场的时间,人群还没彻底high起来,季长宁来这不是为了蹦迪也不是猎艳,也许是他初出茅庐在会所工作过的经历,让他对酒吧这种环境很有亲切感,看别人群魔乱舞会让他心情愉悦,仿佛自己游离在外是个大脑清醒的局外人。

    在酒吧里他这种人应该是个奇葩。

    调酒师是他前阵子旅游认识的人,跟酒吧老板是一对,同样来自江城,性取向也相同,于是他俩自然聊起来了,调酒师很热情的让季长宁来光顾他的生意。这人还八卦,知道季长宁单身就使劲的给他介绍对象,“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

    “这种事讲缘分的。”

    怎么会有人真的想去酒吧找对象,期待炮友转正,还是指望能跟ATM机修成正果,这是季长宁18岁时就知道的道理。

    至于平时对他表示有好感的人,一打听到他有个谈了十年以上的前任,大多当场打退堂鼓,更别提他们还不知道他与沈逸尘之间不是单纯的谈恋爱。

    不介意他的情史的人,就是何立那种类型,本身就玩得花。

    调酒师嗤笑一声,“那别人跟你搭讪你怎么也不理人,来酒吧就别端着,看着真令人无趣。”

    季长宁抿了一口酒,不搭理他。

    调酒师给了他一杯新的酒,“尝尝这个,特意为你做,酒味很淡,你肯定喜欢。”他压低声音继续道:“哎,不是,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季长宁瞥他一眼,“我非得要随便找一个人上床吗?”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趁年轻找个伴不挺好的,浪费时间就是谋杀生命。”

    季长宁有点烦了,他觉得调酒师会絮絮叨叨到他离开为止,又给他脑补一堆奇怪的经历,他扫视酒吧,目光无意识的放在东边的一个角落里,那边正在玩游戏很吵闹,他缓慢开口:“我喜欢……唔,要好看,性格好,有钱就更好。”

    调酒师无语,“谁不喜欢这样的,要不你降降标准,只要求长得好看吧,别的不敢说,来这玩的俊男美女多得是。”

    “你说得对。”季长宁郑重地点头,“我这就去找个帅哥搭讪。”他站起来,把杯里剩余的酒一口闷了。

    调酒师笑骂他:“又想跑了是不是,每次说起这个你都要跑。”

    季长宁扯了一下领口,他觉得脸有点热,调酒师在一旁朝他挤眉弄眼。

    季长宁环视四周的人群,他想装模作样的混入人群给调酒师做做样子,省得下次来又被那人打趣,然后自己溜出去,也差不多时间该打道回府睡觉了“你倒是去啊,让我看看什么样的男人才合你胃口。”调酒师在他身后怂恿。

    季长宁无奈,抬起脚往东边走,好吧,搭讪这种事他也不是不会,他见得多了。随便找个人打招呼,聊两句,然后借口有事先走一步,如果对方是异性恋那就更方便了。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走的,没必要玩这种搭讪游戏,但他有点着魔似的往那边走。

    他只是有一点点好奇。

    仅此而已,季长宁心想。

    他先前看见一个让他在意的背影,烟灰色衬衫加直挺的西裤,裁剪恰到好处显得身材很好,光论外形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个子很高,瘦,但又不让人觉得文弱,那人坐着的时候背挺得很直。

    一个光是背影都很有气势的男人。

    酒吧的灯光昏暗,诡谲的光线在男男女女的面孔上飘忽不定,就算面对着面也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季长宁走近时才犹豫那人万一正脸长得尴尬怎么办,但他还是走快两步迅速说道:“你好,能请你喝一杯吗?”

    那个男人闻言偏头看着季长宁。

    两人对视的一刹那,季长宁愣住。

    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有了解释,但季长宁丝毫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从未设想过沈逸尘会出现在他眼前,如此的突兀。

    沈逸尘其实来了好一会,看他跟调酒师很是熟络,只好默默的在远处看他。

    “你喝醉了。”沈逸尘看着他移不开眼睛,面前俊美的年轻男人脸色绯红,眼睛雾蒙蒙的看着自己,嗓音低缓柔和,沈逸尘有几秒的恍惚,曾经季长宁也常常眉眼带笑地望他,会在他怀里露出这样的神态。

    “不喝拉倒,我找别人。”季长宁嘟囔,立马就要转身走人。这也太尴尬了,他居然在搭讪沈逸尘,要是地下有洞季长宁肯定钻进去。

    旁边有人在听他们的对话,甚至有个男人跃跃欲试,沈逸尘有些不悦。

    “我陪你。”他站起来,挡住旁人的目光。

    季长宁在原地定了两秒,缓缓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揪住沈逸尘的袖口,把他往吧台的方向带。

    好吧,喝酒,请他喝酒,季长宁走路步伐都有些机械。

    调酒师震惊地看着季长宁走而复返,还带了一个野男人过来。

    调酒师让季长宁去搭讪是故意逗他玩的,他们在旅途中同行几天,每天都见季长宁雷打不动的跟人打电话,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能听见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声,结合季长宁通话时的神情和语气,调酒师笑问他跟对象煲电话粥呢?真黏糊。

    季长宁说不是对象。

    调酒师:“那就是说还在暧昧期喽?”

    季长宁坚持摇头,死鸭子嘴硬跟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关系。

    呵。既然季长宁说他单身,调酒师便做好人给他介绍对象,果不其然季长宁对此毫无兴趣。

    调酒师看着季长宁带过来的人,心想季长宁眼睛可真贼,这从哪里勾搭来的。男人看上去三十上下,五官俊朗,鼻梁高挺,显得眼睛很深,看人都透着股深情。

    笑面虎,调酒师在心里下了评价,他没有被沈逸尘外表的温和儒雅蒙骗,也可能是因为沈逸尘看着季长宁的眼神过于直白。

    只是季长宁的脸比先前要红很多,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他的双手放在吧台上纠缠在一起,调酒师都要疑惑他酒量有这么差吗,明明跟以前点的差不多。

    调酒师露出营业微笑:“两位要喝些什么?”

    季长宁低下头似乎认真思考,沈逸尘看着他异常红润的脸庞,轻声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调酒师最讨厌听见这样的话,来酒吧寻欢作乐,你搁这装什么呢?

    季长宁比他反应更快,他皱起眉头,挖苦道:“沈逸尘,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许久不见都变成良家妇男啦?”

    调酒师听见某几个字眼时眨眨眼,觉得异常耳熟,那不就是季长宁打电话时对面那人的名字吗?

    “沈逸尘你好啰嗦。”

    “沈逸尘你好烦。”

    “沈逸尘我拍的好不好看?”

    “沈逸尘……”

    只听其名,不见其身。

    调酒师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人,感情是追到酒吧来了?原来季长宁不是醉酒导致的脸红,而是因为害羞,这俩人可真有意思。

    “那要不要来杯今夜不回家?”调酒师拱火道,这酒被戏称为失身酒,酒精含量颇高。

    季长宁:“不要,难喝。”这种呛口的酒他一向不喜欢。

    调酒师依然面带微笑,他为他们调了两杯鸡尾酒,透澈的橙色很漂亮,口感柔顺,充满果香。

    沈逸尘皱起眉头,他对酒比季长宁懂得多,又是亲眼看着调酒师调制,他知道那杯酒并不像表面那样无害。

    但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季长宁就跟喝白开水一样一饮而尽,他迟疑道:“长宁,你还好吗?”

    季长宁镇定道:“我好的很,你喝不喝?”

    “我开车过来的。”

    “哦。”

    调酒师插嘴道:“客人,我们可以帮忙叫代驾的哦。”

    真烦。

    调酒师真烦。

    沈逸尘真烦。

    季长宁觉得越来越热了。

    他想要拿起另一杯酒,沈逸尘却按住他的手,重复一遍:“你喝多了。”

    季长宁看着调酒师一副看戏的表情,又扭头看着沈逸尘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抿起嘴,“不行,我还没玩够。”

    说完正好到11点,人群躁动起来, DJ在台上呐喊,季长宁眼睛闪了一下,他拉起沈逸尘过去舞台。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季长宁边走边问。

    沈逸尘眼睛紧紧追随着他,说:“巧合。”

    季长宁哼笑一声,“狼狈为奸。”

    季长宁不信,沈逸尘先前为梁旭拉经费帮了大忙,后来梁旭就时不时提一句沈逸尘,明里背里夸得不少,今晚自己去酒吧的事肯定与梁旭有关。

    沈逸尘爽快承认了,“好吧,我放心不下你的酒量。”

    季长宁瞥了他一眼,他们混入舞台,季长宁大脑跟着音乐兴奋起来,可能本人并不知道,他其实站不太稳。

    沈逸尘握住他的手扶稳他,他以为会被甩开,但季长宁只是被他的戒指吸引住注意力,硬硬的,硌人。

    迷幻的光线让人看不清戒指款式,季长宁温热的手指在他手间摩挲,然后把他的手抬高,低着头,脑袋还往前凑,一副认真打量戒指的模样。

    沈逸尘全身一僵,他似乎感受到季长宁的呼吸撒在他的手指上,他们已经很久都没这么亲昵过。

    季长宁看不清戒指,心底有点恼火,阴阳怪气地说:“听说沈总您结婚啦,是哪家千金啊。”

    沈逸尘笑起来,“不是。这是我们的婚戒。”

    场地太吵,季长宁听不清,茫然地望着他,沈逸尘凑近他的耳朵说,“没有结婚,那是我们的戒指,是我跟你求婚的那对。”

    季长宁模糊听出他说不是,后面他嫌沈逸尘靠的太近,一巴掌推开他的脸,人群有些挤,旁边跳舞的人差点撞到季长宁身上,他又被劲爆的音乐转移了注意力,季长宁跟着人群蹦迪,沈逸尘小心翼翼护着他,怕他打扰到别人,更怕再有人撞到他。

    过了一会,季长宁头更晕了,沈逸尘半搂着他防止他摔倒,季长宁甩了下头就没骨头似的靠在沈逸尘身上,两手圈着沈逸尘的脖子。

    沈逸尘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抚,“很晚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季长宁没答,下巴搭在沈逸尘硬邦邦的肩膀上,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走动,他几乎是被沈逸尘拖着走的,沈逸尘带他离开舞台。

    季长宁说话声音很轻,但他们离的很近,他几乎是贴着沈逸尘耳朵说,嘴唇还会碰到沈逸尘的耳垂。

    季长宁问他,你又在跟谁鬼混?

    沈逸尘说没有谁,只有你。

    季长宁说,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季长宁的指控让沈逸尘眼神幽暗,抱着季长宁的力度不受控制般加深。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季长宁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语气很平淡。

    沈逸尘呼吸加重,他看季长宁的眼神像护食的野狼。

    下一秒季长宁继续喃喃自语:“难道你不应该像大白一样扑过来吗?你以前明明跟狗一样热情。”

    沈逸尘按住季长宁的后脑勺深吻,封住他的嘴,防止他再说些扫兴的话,虽然沈逸尘很想告诉季长宁他会比狗更加热情。

    旁边有人吹口哨。

    调酒师看着那个男人带季长宁离开酒吧,季长宁胳膊紧紧搂着对方,调酒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烈酒加气泡,不信你不醉。

    沈逸尘把季长宁带回家,季长宁几乎是沾床就睡,沈逸尘伺候他擦身换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旁,抱着人也不敢动,怕他第二天醒来生气。

    长夜漫漫,沈逸尘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但他听着身边人和缓的呼吸声,竟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沈逸尘醒来时季长宁在他怀里睡得香甜,沈逸尘手都麻了,但还是抱着他,看他哪哪都好,不过最后还是败给该死的生理反应,他起床冲了个凉水澡,洗完人也冷静不少。

    他把季长宁一个人留在卧室,自己先下楼了,他想季长宁会更喜欢这样。

    季长宁睡了很久,清晨天刚亮时他有短暂的醒来,但是被窝实在太暖和,还有一种很安心的味道围绕自己,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往被窝里钻了钻继续睡。

    季长宁还记得昨晚去喝酒了,他迷迷糊糊的想果然喝酒助眠,连带着感觉床都舒服多了。

    突然,他睁开眼睛。

    这是沈逸尘的床,也是他们曾经的主卧。

    季长宁的脑袋很清楚意识到这点。

    因为有沈逸尘的味道,很淡,但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已刻骨铭心。

    季长宁爬起来坐在床上,他昨晚在酒吧见到沈逸尘,然后就跟他回来了?

    不是吧,我喝了多少。季长宁有些头疼。

    环顾四周,卧室的摆设跟他离开时毫无变化,甚至床旁的矮柜上也放了个白色杯子,他起床后总觉得口干,因此习惯睡前在床旁放一杯水。

    这个杯子明明被他打烂了。季长宁把杯子拿起来看,他才发现跟原来那个有细微差别,不过里面也装了一杯水,季长宁犹豫了几秒,没喝。

    他想起来这个杯子也是他亲手做的,那时候他做了两个差不多的杯,后来送了一个给沈逸尘当生日礼物,美约其名情侣款。

    他送过沈逸尘两次杯子,第一次是随手送的,那个杯子被人打烂后沈逸尘很不高兴,他以为他很喜欢便做了一个新的送给他。

    没想到居然还留着,他以为早就没了,而且沈逸尘还把它放在卧室。

    季长宁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睡衣的尺寸很合适,穿得也很整齐,身体除了喝醉酒后头有一点晕后没有任何不适。

    椅子上放了一套衣服,很明显是给自己穿的。

    季长宁怀着复杂的心情起身洗漱,新的牙刷漱口杯毛巾都准备好了,沈逸尘家还是老样子,方方面面都有人准备得很妥当。

    季长宁下楼时看见小月,小月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季先生,早安,或者说午安。”小月的眼神有些打趣。

    一切都跟让他恍惚,家中陈设还是老样子,人也还是那些人,见到他的态度照旧。

    就像他从未从这个家里离开,只是普通的一天,而他还跟沈逸尘在一起。

    但季长宁知道这是现实,而他也跟沈逸尘分手。

    季长宁朝小月笑,“好久不见。”

    管家不知从哪走过来,态度异常尊敬地说:“先生,午安,请问身体有无不适?”

    管家对他的尊敬多了几分真心,季长宁与沈逸尘分开的日子已足够让管家明白沈逸尘的心意,他的雇主已经完全沦陷无法自拔。

    季长宁也向管家问好,说他没有大碍。

    管家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他过去吃饭,沈逸尘马上就来。

    季长宁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总不能拍桌子说他不吃,谁让他正好饭点起床,主人家也是尽地主之谊接待他。

    季长宁到饭桌坐着,王姨先给他盛了碗汤垫肚子,就像以前一样,要等沈逸尘来了才能正式开饭。

    总共上了六道菜,色香味俱全,季长宁三两下把汤喝完,他笑着跟王姨说:“厨艺还是那么好,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王姨也笑,这个家里也就季长宁最捧她的场,“谢谢,您喜欢就好,下次要吃什么可以提前跟我说。”

    沈逸尘走过来,问:“在聊什么?”

    季长宁熄火了,低下头,不理人。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吃饭,季长宁干完一碗饭时沈逸尘刚喝完汤,沈逸尘拿着碗朝他伸出另一只手,“给你装一碗?”

    季长宁的手比他思考得更快,很自然地把碗放他手上,“谢谢。”

    沈逸尘给他装了一碗满满的米饭,王姨的手艺很合季长宁口味,季长宁吃的开心之余偷偷抬眸看眼沈逸尘,无视沈逸尘显得很不礼貌,于是他清了清喉咙问:“你最近减肥吗,好像瘦了点?”

    也可能是错觉,季长宁只是觉得他没以前精神。

    沈逸尘:“你也比去新疆那会瘦了,工作有这么忙吗?”

    季长宁:“还好吧,旅游不就是到处吃吃喝喝,那段时间胖了才对,现在才是正常的。”过了几秒,又谨慎道:“没有胖吧,只是照片把人拍宽了。”

    沈逸尘笑了下,这回季长宁总算觉得他有点熟悉的模样。

    季长宁打量沈逸尘的脸色,“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公司出事了?”

    沈逸尘刹那间心底柔软几分,他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只是失眠。”

    季长宁知道他有过这个毛病,年轻时比较拼连睡眠时间都压缩,但也是曾经了,“你不是早就好了吗?”

    沈逸尘给他舀一勺肉沫豆腐,平静道:“你不在家,我睡不着。”

    这是实话。

    季长宁一脸不信,“以前也没见你天天回家,在外边不也睡得很好。”

    沈逸尘心说不一样,那时候他知道只要回家就能看见季长宁,但现在不管他去哪里,季长宁都不会等他。

    沈逸尘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季长宁,饱含深意。

    季长宁被他盯的要起鸡皮疙瘩,他立马夹了一块扣肉放到沈逸尘碗里,“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

    沈逸尘不爱吃这种油腻的东西,季长宁又叭叭说这块是里边最瘦的了,特意留给你。

    沈逸尘慢吞吞地用筷子把扣肉夹断,他一边看着季长宁,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

    季长宁被他看得受不了了,“看我干什么?”

    “下饭。”

    季长宁低下头,不理他了。

    只是他不由自主回忆起很多年前沈逸尘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说是跟他吃饭食欲会变好什么的。

    饭后消食季长宁到院子散步,家里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他轻车熟路地到猫狗常玩的地方找它们,他要找他的猫猫狗狗叙旧,大白远远的没认出他,等走近就活泼地摇起尾巴,猫则要谨慎许多,在远处墙角一动不动的盯着季长宁,季长宁拿着它的饭碗哄它,小咪终于肯踱步过来吃饭。

    折腾好久,小咪愿意让他摸头了,季长宁心满意足,“很好,没白养你们,记住了我才是你们亲爹,沈逸尘充其量是个后爸。”

    午后的太阳灿烂,季长宁在院子里晒得发困,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毛,猫跟狗都撸够了,他也该走人了。

    这边别墅区交通很不便利,打车也进不来会被山下的门卫拦住,他得让沈逸尘送他出去。

    沈逸尘在书房里,季长宁在门口站着没动,他俩现在的关系不足以让他随意闯进沈逸尘的私人空间。

    管家端着咖啡上来,朝他微笑点头,“先生,您愿意帮个忙把咖啡送进去吗?”

    季长宁只犹豫了一秒就接受了管家的好意,管家替他敲门、推门,季长宁小心翼翼端着托盘进去,他还记得自己曾撒过咖啡。

    沈逸尘听见动静抬头看人,颇感意外,竟是季长宁给他送过来。

    沈逸尘连忙把桌上的文件挪开,“谢谢。”

    季长宁把咖啡杯放在桌上,“不客气。”

    说完他自己就愣了一下,他们居然这么尊敬而疏离,隔着屏幕聊天他们偶尔还会开玩笑,真面对面了又浑身不自在。

    季长宁倚着桌子,半坐在桌上,这是他的惯用姿势,因为桌前只有一把转椅,他以前去书房找沈逸尘时也这样站在一旁看人。

    沈逸尘见他送个咖啡都能走神,但也不做声,默默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喝前还怀着说不定是季长宁给他磨的咖啡的心情,喝进口里就知道是自己痴心妄想,他尝得出这是管家的手艺。

    季长宁心不在焉问他好喝吗?先前在咖啡馆工作过他对咖啡味道有些敏感,看他喝就随口问道。

    “尝尝?”沈逸尘抬了下杯子。

    “嗯?”季长宁还没回神,就被沈逸尘拉下去,被那人抱在怀里,跌坐在他身上时还听见对方喉咙里传出的闷笑声,然后是一记深吻。

    季长宁被亲懵了,口腔里蔓延着咖啡的苦味和香气,季长宁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臭流氓,他大掌一挥拍在沈逸尘脑门上,沈逸尘停了一下,然后抓住他的手背在他身后,又重新吻了上去。

    季长宁嘴里发出唔唔声,在沈逸尘怀里不断挣扎,用眼神威胁说你再不松我就咬你了。

    沈逸尘这才放开,季长宁喘着气,一边用手背擦自己嘴唇,眼睛还不忘瞪着沈逸尘,他不知道自己这姿态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沈逸尘看他整张脸都红了,连耳垂都在发红,心情雀跃,又心软的不行,他放低声音哄人,“别拒绝我,好不好?”

    季长宁被他微红的眼眶刺了下,心里五味杂陈,他以为这个男人铁石心肠绝不会被别人影响。

    沈逸尘爱怜地吻上他的额头,然后是眼睛、鼻梁,最后是嘴唇。

    沈逸尘握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扣着季长宁的腰,他的吻技高超,季长宁从以前起就容易沉溺其中。

    季长宁有些悲哀地想他的身体丝毫不抵触沈逸尘的亲密接触。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久到沈逸尘熟知他身体的每一个痒处。

    季长宁推他的胸膛,没推动,“走开,我不要。”

    沈逸尘的回答是把桌上的文件全部推到一边,然后把他举起放到桌上,细密又温柔的吻一路向下,季长宁从拒绝到抓着他的头发,在这方面他从来不是沈逸尘的对手。

    “冷……”季长宁喘息不稳,他打了个冷颤,沈逸尘便帮他把衣角抚平。

    沈逸尘抽了张纸擦嘴,声音带笑地问:“还要不要?”

    季长宁甩了一记眼刀给他,他有点哆嗦地站起来,拒绝沈逸尘的帮忙,他自己把衣服穿好。

    “我要回家了,你让人送我回去。”季长宁恨恨道。

    沈逸尘:“现在?”

    季长宁:“嗯。”

    沈逸尘:“那我怎么办?”

    季长宁瞅了一眼某个位置,随即扭头拔腿就走,才不管身后那人怎么解决。

    沈逸尘的笑变为苦笑。

    下午沈逸尘亲自开车送季长宁回去,车尾箱放了一大袋从菜园摘的蔬菜,路上季长宁胳膊肘撑在车窗上,脑袋一偏盯着路上的风景,两人没怎么说话,直到季长宁到家准备下车时沈逸尘才叫住他。

    没开车锁,季长宁疑惑地看向他。

    “以后有空回来吃饭吧。”沈逸尘说。

    季长宁:“没空,我很忙。”

    “今天你回来大家都很高兴,王姨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大家大清早就开始准备。”

    季长宁心说那又如何,而且他那也不叫“回去”,明明是你擅作主张把他带走。

    “你之前不是说很想看大白和猫吗?它们也很想你,你多回来看看他们,见不到你都闹绝食不肯吃饭了。”

    季长宁双手抱胸看沈逸尘睁眼说瞎话,还闹绝食,那俩小混蛋明明胖了几斤。

    空气依旧沉默,沈逸尘叹了一声,他转身帮季长宁解开安全带,“回来陪我吃饭吧,家里没人,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他靠的那么近,季长宁心跳忽的加速,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低下头,又是这样示弱的态度,他胡乱应说:“看情况。”

    沈逸尘抬手摸了他的耳垂,“少吃外卖,不健康,要是不方便我让人给你送饭。”

    “不要,多麻烦,我会照顾好自己。”说的他像小朋友,需要家长送饭。

    沈逸尘注视他眼下的黑眼圈,这是长期熬夜导致的,他又说:“晚上别去酒吧玩,累了就早点休息,工作上遇到麻烦也可以来找我。”

    季长宁“哎”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墨迹。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季长宁推开车门,沈逸尘也跟着他下去,殷勤地帮他把车尾箱的菜拿出来,还要帮他拿进去。

    “我不会请你进去喝茶的。”季长宁嘀咕。

    “好,我拿进去就走。”沈逸尘无奈。

    季长宁掏出钥匙,突然停下脚步,从沈逸尘手里拿过那袋蔬菜,脸色有点不自然地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自己拿进去,你可以回去了。”

    沈逸尘看着距离不到两米的门,又看着季长宁别别扭扭不开锁,他眼睛微微眯起来:“怎么了,家里藏人了?”

    季长宁轻轻踹了他一脚,没好气的说:“对对对,我藏了个野男人在床下面。”

    沈逸尘笑,“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家里很乱,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丢三落四,请了几个保姆的情况下都能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季长宁板起脸,还真让他说对了,他家里乱的要命。

    家政阿姨半个月前说要回乡下带孙子,季长宁工作忙,不愿意跟家政公司新派的阿姨磨合,他不是洁癖,但要求很多,比如不能碰他的书架,看到一半的书不能动,厨房碗筷的摆放位置,清理冰箱的过期食品,院子里的花草浇水频率等等。

    他想自己工作一忙也不怎么呆在家,顶多是晚上回去睡觉,家里应该不会乱,就很自信的不请家政打理。

    季长宁打开家门,然后闪身进去,隔着一条门缝跟沈逸尘告别。

    那条门缝已经足够让沈逸尘看见屋里的状况,地板上放了好几个开封的快递箱,他忧愁地望着季长宁,欲言又止,季长宁砰的把门关上,“再见!”

    季长宁在屋内也发愁,以前的家政说把箱子留给她卖,他就习惯性地攒着,茶几、沙发、椅子上凌乱摆着衣服,季长宁把菜放进厨房,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房子。

    沈逸尘回到车上,摸了根烟夹在手指,点了抽了一口就架在窗边放着,他在季长宁进屋后还守了会,直到手上的烟燃尽他才打火离开。

    季长宁做了一下午家务感觉腰酸,傍晚正要点外卖时想起沈逸尘让他少吃点,又看着那袋被他放在墙角的青菜,他想了想,终究还是起身去洗菜,然后烧了一锅水,加油盐,晚餐就是烫青菜,小碟子放了酱油,不够味就沾酱油,一大袋子的青菜一晚就被他干掉一半。

    晚上季长宁洗完澡就开始捣鼓工作汇报,原本还是一周跟老总汇总一次,后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让每天都写。

    季长宁越写越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凭着点责任心坚持做完手上的项目,薪水是中上水平,至于未来前景,老总确实给他画了大饼,但说实话他还真不稀罕。

    季长宁又一次递交了辞职申请,这次他是认真的。

    老总找他谈话,打感情牌,升待遇,毕竟季长宁用的还挺顺手,他想让季长宁留下来。

    季长宁客客气气地感谢老总的看重,委婉表示自己不适合公司氛围。老总见他油盐不进,也有些怒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年轻人还是要多熬的,再说你也不小了,还这么理想主义,以后有的苦吃。

    季长宁充耳不闻,离开老总办公室后离职申请书上总算是签了名。

    走离职程序也是麻烦的很,交接完成后季长宁已经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想回家里躺一天,家里还乱,季长宁有点嫌弃自己的狗窝。

    季长宁在家里搞大扫除,他一边用力拖地,一边咬牙切齿决定一定要请家政,不然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卧室的被子被他拿出去晒太阳,天公不作美下了雷阵雨,他没收回来,气得他要去酒店住。

    正好沈逸尘又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季长宁拖把一扔,洗澡换衣服,出门约会去了。

    沈逸尘近期一直在约季长宁,每次都被拒绝,说工作忙,日理万机比他都还要忙,沈逸尘想让他别干了,但没敢说。

    沈逸尘挑了个季长宁以前很喜欢的餐厅,季长宁赴约后话也不多说,埋头就是吃,沈逸尘看他又消瘦一些,实在忍不住问:“你那什么工作,这么压榨员工。”

    季长宁用筷子扎透一块鸡翅,恶狠狠道:“资本家就该吊路灯。”

    沈逸尘轻咳一声,“我去找你上司让他关照关照你?”

    季长宁:“不用,我已经辞职了,现在是无业游民。”

    沈逸尘惊讶,又微笑着说:“工作哪里都有,你留在那也是屈才了,休息一阵子也好,现在一个人住的还惯吗,要不要回来跟我住,家里那么冷清,回来住热闹些。”

    对于沈逸尘的顺杆子爬行为,季长宁只是咬着筷子笑了一下。

    至于沈逸尘的提议,季长宁后来的确会去沈逸尘那小住几天,两人的暧昧只隔了层透明的窗户纸。

    白天见不到沈逸尘人,他要上班,晚上他们会一起在家里吃晚饭。

    但沈逸尘也有推不掉的应酬,他向季长宁抱歉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季长宁有点嘴馋,最近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于是趁沈逸尘不回来吃饭他自个也出去觅食,去的是以前曾跟沈逸尘去过的餐厅。

    季长宁去吃完饭结账后就要离开,远远的看见沈逸尘跟一位窈窕的女士前后脚从门口进来,两人低声说些什么,嘴角都带着笑,很养眼,俊男美女。

    越走越近,沈逸尘自然也注意到季长宁,却见对方跟他对视一眼后撇开视线,然后脚步加快。

    季长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决定当没看见沈逸尘,但两人相距两米时沈逸尘突然跟他打招呼,“长宁,好巧,你也来吃饭。”

    沈逸尘旁边的女士也看向他,季长宁只好停下来,“沈总,晚上好,是很巧。”

    沈逸尘看他的眼神深了几分,季长宁才不管他,沈逸尘给他们互相介绍,那位女士原来是他合作的客户。

    季长宁无事人般的离开餐厅,在停车场突然笑起来,他觉得沈逸尘的反应还蛮有意思的。

    沈逸尘跟那位女士吃完饭还有一场跟朋友的应酬,等他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季长宁戴着耳机还在打游戏,等他洗漱完,季长宁也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一切照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沈逸尘睡不着,他忍不住问枕边人为什么在餐厅不搭理他。

    季长宁:“你不说了有应酬,我是避免打扰你。”

    沈逸尘:“打个招呼不碍事吧?”

    季长宁打了个哈欠,“好吧,我下次注意。”

    沈逸尘又说:“那你不好奇我跟她的关系吗?”

    你都说了是应酬我还要怎么猜啊,季长宁无奈,“好吧,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合作商,仅此而已。”

    季长宁:“嗯,好的,工作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沈逸尘心里还是闷得慌,他觉得季长宁不在乎自己在外边跟谁在一起,他不该反应这样平淡。

    其实季长宁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但他不知道怎么向沈逸尘表达。

    说他信任沈逸尘,不全是这样。

    说他不在乎沈逸尘跟谁交往,也不是,他还是在意的。

    但他确实不会主动询问,他无法否认他的好奇心在长久的相处中消逝。

    季长宁能感受到沈逸尘的颓然,他在黑暗中靠近沈逸尘,温声道:“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主动解释。”

    我喜欢你忐忑不安的试探,喜欢你小心翼翼地维护我们的关系。季长宁会为此感到愉悦。

    沈逸尘只是把他抱的更紧。

    他已经不知道要拿季长宁怎么办好,没有人能回到过去,他伤害过季长宁,他想说他会改的,以后再也不会再犯,他会弥补,但季长宁哪怕愈合后伤痕也依旧存在。

    所幸的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季长宁此时此刻留在他身边。

    季长宁没有闹钟都会睡得很沉,日上三竿才起床。

    往日卧室的窗帘会拉得严实,今天他却模糊地感觉到阳光照在眼皮上,好不刺眼。

    季长宁翻身背对着窗,鼻尖却闻到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揉了揉眼睛,迷茫睁开眼,瞬间被一片火红的玩意吓住,他受惊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这什么啊……你发神经?”

    沈逸尘心说你可算醒了,睡得跟小猪一样。

    卧室铺满了玫瑰,层层叠叠很气派,沈逸尘站在床旁看他,一身西装穿得齐整。

    沈逸尘往前跨一步,似乎也被玫瑰挡了路,把怀里的一捧玫瑰塞到季长宁怀里,然后他单膝下跪,向季长宁递了一个黑色缎盒。

    “长宁,跟我在一起吧。”沈逸尘语气很温柔。

    季长宁顶着一头乱发呆坐着,一脸不在状况,“沈逸尘,你好老土啊。”

    居然还是玫瑰加戒指,他记得许多年前沈逸尘第一次跟他求婚那会弄得还挺浪漫。

    沈逸尘脸色不变,他是计划过要隆重、正式地向季长宁求婚,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但他忍不了了,季长宁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不安,昨晚彻夜无眠,等季长宁睡后他就起身准备,他想要季长宁给他一个确切的回复。

    季长宁往那个缎盒里看,一枚样式普通的戒指静静的躺在中央。

    异常眼熟,这不就是他弄丢的戒指,他曾为此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他只在家里摘下戒指,但就是找不到,再后来跟沈逸尘分手,这枚戒指也就不了了之。

    季长宁问沈逸尘,“你重新打的戒指?”

    沈逸尘无奈地笑,“就是原先那个,我找回来了。”

    季长宁把怀里的玫瑰换了个位置,抱的舒服点,好奇问:“在哪里找到的。”

    沈逸尘:“不管你放在哪,我总能找到。”

    季长宁呆愣了好一会,沈逸尘姿势不变,跪在那一动不动。

    季长宁永远是煞风景的那个,但他一定要问,“沈逸尘,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虽然我们不会有法律上的关系,但你对婚姻是怎么看的?”

    沈逸尘深深地望着他,“忠诚,恋人之间应该忠诚。”

    季长宁垂下眸子,低声问:“我该信你吗?”

    沈逸尘:“我希望你信我,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你可以慢慢考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安静的令人尴尬,季长宁缓慢开口:“那你要等很久了。”

    “一辈子也可以。”沈逸尘说的坚定。

    季长宁笑了笑,沈逸尘这方面没有信任感可言,但他说的多好听啊,用甜言蜜语为他编织未来的美梦。

    季长宁终究还是朝他伸出手,让沈逸尘在他的无名指上套上戒指。

    季长宁摩挲指间冷硬的金属,轻声说:“好啊,我很期待。”

    碎掉的镜子可以重新沾回去,但如果那面镜子本来就带有裂缝呢?

    这是季长宁认识沈逸尘的第12个年头,毫无疑问,他们之间有爱情,他确信沈逸尘是爱他的,虽然他们的爱情并不纯粹,不堪的情/欲是他们的开端,金钱利益让他们关系持续,潜移默化下他们像亲人一样相处,他们习惯彼此的存在,同时也拥有对爱人的独占欲。

    沈逸尘第一次向他求婚,他答应了,他心怀期待地认为沈逸尘是认真的,某种意义上说他没有错,沈逸尘真心想跟他过一生。

    沈逸尘第二次向他求婚,他也答应了,他想相信沈逸尘说的话,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性,季长宁希望是光明的。

    作者有话说:番外比较跳跃,小日常,建议先看目录再决定买不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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