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叫顾临渊对吗
“你怎么……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皇帝又气又急,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总觉得那里面带着嘲讽,好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又像把他整个人剖开,露出那下面不可见人的溃烂血肉。
楚茜看看他捏的死紧的拳头,好心答道:“第一次用这个阵法的时候。倒是你, 连灵根长什么样、自爆又会是什么效果都不弄清楚就过来?”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如果说先前楚茜的表情像是嘲讽, 那现在说的这些话干脆就是嘲讽。
楚茜不在乎他怎么想,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本以为今天能见到布置阵法的那位, 结果你竟然自己过来?该说你自负还是什么?”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有个短暂的停留。
“不,不是自负,是不够信任。”
“那人修为高强, 如果合作破裂想要抢走灵根, 你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所以你是怕他看上我的灵根。”
皇帝脸上表情僵了一下,这是他恼羞成怒的表现,有那么一瞬间楚茜都以为他会冲上来,哪怕是最笨拙的给她一拳, 可惜他明显没有那个勇气,在不确定她状况的时候贸然靠近。
“闭、嘴。”
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 皇帝恍然大悟像是看破了什么, 冷笑道:“第一次就识破?那天晚上你被灌醉意识不清, 别说识破阵法, 恐怕你连这个房间都没出去。”
楚茜没说话, 看着他认定自己发现了真相, 刚才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 洋洋得意:“不管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你都实实在在的在阵法里待够了时间,所以阵法还是生效了,你把灵根藏到哪去了?还是说勉强留在体内?”
“是朕想岔了,修真者自然需要修真者来对付,你的伤势不轻吧?”
“这样,先把你控制住,再找人提取你的灵根。”
“到时候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根为朕所用,而你只能变成一个废人。”
他的这番作态,真的是愚蠢又恶毒。
身后的门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几个留在门口放风的太监被像扔破布似的丢进来摔在地上,皇帝转身,木门被一劈两半,皇帝错愕,愣在那没反应过来,直到门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他倒退两步,瞪大了眼睛看向外面的人。
吴公公发出短促但是尖锐的惨叫,木门砸下来迸出了一块木头扎进他的腿上,他捂着腿,又去捂嘴,快疼昏过去也不敢再出声。
皇室的其他成员都站在门外,看表情怕是把他刚才说的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这会看见皇帝,表情各异,要是挨个去解读,怕是能读出来一页纸都写不下的内容。
皇帝眼前一阵发黑。
他的目光在皇室一众人身上短暂停留,又看向旁边那一批气质独特仙风道骨的人,大部分都是青林院的仙长,只有一个不认识的。
还不等他问话,就见那个不认识的人快步走进来绕开他直奔床边,手里还提着剑,显然门板就是他劈开的。
皇帝不敢拦。
林宪在门外听见这楚鄞皇帝的话时,天知道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差点力道一个控制不好,连人一块劈了!
这会儿看见楚茜的脸色,更是实实在在的被吓了一跳:“老祖您没事吧?”
老祖?
皇帝大脑有短暂的空白,没能第一时间理解这简单两个字的含义,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冷静下来,我还不至于这么轻易的就被伤到。”楚茜的目光依次扫过外面那些人,看见广德了然的模样和嘉栩错愕到愣住的眼神,心情莫名有些愉悦。
大概是出于看了一场好戏的缘故,性格里恶劣的那一部分得到了满足,看着皇帝那张惊慌恐惧的脸,突然就失去了继续在这里纠缠的兴趣。
她起身下床,脸色渐渐红润,刚才的惨白不过是一场精心伪装下的假象,又像一个玩腻了玩具的孩子,对皇室几人道:“布置阵法掠夺灵根,情节恶劣,这是你们楚鄞皇室和青林院的事,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决定,只希望能尽快给我一个答案。”
太阳在天际线上艰难的挣扎着露出一个头,按理说谁大年初二一大早就被叫出来都会不高兴,可惜皇室的几人现在不敢有半点不高兴的情绪。
嘉栩思维一时没能转过弯,习惯性的脱口而出:“你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处理?”
都已经说了“情节恶劣”,还说“你们自己决定”?他们能决定吗?
甭管真心假意,青林院的那些个院长,除了李致远之外是全都到齐了,现在闻言一块面色不善的看向嘉栩公主。
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嘉栩半点没有收到迫人气势的影响,对上楚茜的目光,眼睛甚至瞪得更圆了几分。
傻孩子挺有活力。
太后没忍住,在后边扯了扯嘉栩的袖子。
嘉栩回头:“母后?”
太后:“……你添什么乱?”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很乐意把倒霉孩子打一顿。
嘉栩气恼:“我说的有错吗?她这分明是逼迫!”
众目睽睽之下恐吓一个小了不知道多少辈的傻孩子似乎有点太掉价,但要是什么都不做更说不过去,以防让某些人产生自己脾气好,不管谁都能爬到头上的错觉,楚茜特地折中选了个适当的处理方式。
她的眼睛依次扫过楚鄞皇室的人,明明平静之极却让人心底发寒不敢对视。
“你们能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对吧?”
广德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站出来救场,她长得艳丽,这会儿站出来,身上那种能挑起大梁的气势与自身的相貌加成,形成一种相当赏心悦目的画面:“尊者说的是,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还请尊者在神都多留几天。”
楚茜余光看见原本犹豫想站出来又不敢的肃亲王,他脸上的表情定格在被人抢了风头的愤愤不平,半点没有反思自己不敢站出来的怯懦。
再看看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吧不敢出声的皇帝,她真心实意的怀疑,难道这楚鄞皇室的男性群体所有的优良品质都被集中在莫名死去的先帝身上,才让剩下这些人这么拉垮?
然后她听见嘉栩在那小声嘟囔:“我话还没说完呢,生什么气?皇兄做的确实过分,换我我也生气,是该逼迫。”
她说的声音特别小,就连站在她身旁的太后都没有听清,可修士耳聪目明,这话一字不落的灌进楚茜的耳朵里,当然,也灌进在场其余几位修士的耳朵里。
林宪眼神诡异的看了嘉栩公主一眼,可惜这位公主真的是一点灵根都没有,否则真实适合做他们天衍宗弟子的好苗子。
没看老祖都被噎住了吗?
楚茜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额角。
头疼至极!
她装作没听见嘉栩的话:“广德带路,我要去御书房。”
广德没有意见,其余人也不想离队,但楚茜这明显是要办私事,其他人再好奇也不敢过问,只能看着听她们走远。
御书房
皇帝今早去朝霞殿走的急,又隐蔽,没带多少人,门口的护卫想拦人,被广德公主挥退。
御书房还有零散的没来得及整理好的奏折,楚茜没在它们身上做任何停留,依次扫过桌椅地面,两边的烛台、装饰用的花瓶,甚至墙壁,冥冥之中的牵引感从进入御书房开始就变得特别强烈,她没有动作放空片刻,目光终于落在椅子背后的挂画上。
她凑近,将手放在这幅山水画上,下一刻一道灵光突然从画中飞出,广德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去挡,好在看尊者没有任何动作,她也赶紧停住自己的动作。
一阵天旋地转,失重感过后,两人好像还在御书房,只不过场景有细微的差别,桌案前的椅子上还坐着个人。
广德惊愕:“皇兄?!”她试图交流。
楚茜打量四周:“是幻象,不,是场景的还原。”看起来有点像摄像头的记录方式,不过更高级,更立体。
眼一幕幕在眼前上演——太监进来递竹筒、亓官灵和万俟泽的交锋……直至最后亓官灵杀了万俟泽,尸体化作光电消散。
“亓官灵!”广德只能看着皇兄死去,双眼变得赤红,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呼吸急促,她捏了捏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废了大力气才没在九霄尊者面前失态。
“亓官灵不对劲,她被控制了,最后动手的人不是她。”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几乎让她立刻就想到了几天前死在自己面前的叶尘。
“是魔种。”
还有想不通的地方,魔种为什么会选择附身一个普通人?她有什么独特之处?杀人之后她又藏到哪去了?
如果说附身隐藏在人界的魔种这么多,那这仗要怎么打才能有胜算?
她叹息,眼前一花,两人脚踏实地,重新回到那个空房间,来不及再想什么,又是一道灵光飞过来,只不过这次仅仅直奔楚茜面门,她克制住身体近乎本能的反应,这次不是记录,而是记忆。
记忆不算清晰,画面摇晃而且时断时续,这竟然是玄门被灭门的那一日!
长剑挥舞,剑气纵横,血液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一片狼藉后,视角的主人还是一动不动。
这长期的隐匿最终还是起了作用。
他看见一名披着黑袍的人匆匆赶来,捡起染血的剑塞进失去知觉的顾临渊手中,又拨开他的衣袖看了看他手腕上银色染血而越显得发妖异的锁妖环。
距离太远,窃听者修为不够,没能听见他说的话,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因为那人的行为举止处处透着轻蔑。
好像欣赏够了,他单手按上顾临渊的头,用的是魔气,楚茜以旁观者的角度清楚的看见,他在——修改记忆!
最后,披着斗篷的人带走了明显还有气息的玄门掌门单棱,又布置出这一切都是顾临渊所为的假象。
楚茜从记忆力跌出来,略有些耳熟的男音在耳边响起,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带了两分笑意:“这是来自残魂的最后一份礼物。”
这是第一段记录里先帝万俟泽的声音。
果然,楚鄞皇室继承的所谓“神力”,是她当初散落的灵魂碎片。
只是她从未想过,继承了全部“神力”的万俟泽本身也不简单。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本身魂体力量微弱,被残魂吞并;要么就是那一丁点残魂凝聚后冲进怀孕的母体,占据了还没来得及诞生灵魂的胎儿身体,当然,也可以简略的理解为转世。
万俟泽最后一句喟叹几乎模糊在风中:“眼光不错,主魂,他叫顾临渊对吗?若不是朕就要消散了,我真想……”
刚生出来的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瞬间换成如鲠在喉的感觉。
该说不愧是她灵魂的一部分吗?热衷于互相伤害,不给她添堵,死了也不甘心?
你真想什么?想都不许想,没门!
别说门,窗户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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