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直白一点

    被赶出来的白虎寻了个舒服的角落, 仍旧坚持自己没有看错，愤愤不平的情绪尽数表现在脸上。

    不等他想出什么办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就见一张轮椅从里面冲出来, 化作流光冲出院子，速度之快，等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是那个魔, 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他蹭的一下子站起来, 想到某种可能, 面带喜色。

    难道是那女人终于发现小爷我是对的，跟那狐妖闹翻了, 一时没看住让人跑了？

    思及此，他也化作流光，顺着气息追过去。

    要是能帮忙把人抓住, 也算是能洗刷他堂堂神兽白虎竟被人抓住差点卖掉的耻辱。

    “你来凑什么热闹？回去。”

    耳边响起那女人的声音, 他一愣，一股大力揪上衣服后领，刚想反抗，就惊悚的发现白虎天生的巨力不及这女人。

    难道他猜错了？

    他被扯着领子丢回来处时晕头转向，到底是有些危机意识, 没又追上去作死。

    ……

    顾临渊操控着轮椅飞回养伤的小院，人刚进去一道法力就打在门上。眼看一阵强风吹动门板, 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闭合。

    只余一道夹缝时, 四根纤长手指卡住门缝, 门就再也闭合不上。

    顾临渊弹出一道黑色魔光, 黑色流光挤出门缝推了那外边的人一把, 可惜半点作用都没有, 被一只手轻松捉住, 在手里揉揉搓搓，从头到尾的撸了一遍。

    好好一道魔息，被□□的瑟瑟发抖。

    里面的人随着楚茜把玩那道魔息，脸上也越来越红，先是耳垂尖薄薄一层红晕，再是脸颊也染上些许绯色，喉结滚动，他又羞又怒的隔着门板瞪了外面的人一眼，却莫名生出了好胜心，不想认输。

    他跟魔息共感！

    顾临渊憋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收回魔息，他不说话，楚茜就当不知道手中这道魔息的特别之处，察觉到它在抖动，只管笑着道：“你这小东西，倒像是生出了灵智。一道魔息还会知道害怕吗？”

    原本笃定她知道魔息特别之处的顾临渊犹豫。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那自己更不能露出破绽。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实则咬牙切齿：“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门外？”

    快点放开你手里的东西！

    楚茜对他的情绪故作不知，最后戳了戳魔息的尾巴，看着它剧烈一抖，刷的一下消失，房间里面传出的呼吸声都断了两息。

    直到屋里那位重新想起要呼吸，恶声恶气：“你到底进不进来？还是说外面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尊者？让您流连忘返，到了我这门口都舍不得进来？”

    狐狸这是炸毛了。

    楚茜片刻都没耽误的回道：“那怎么会？最让我流连忘返的那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我是怕你不想让我进去。”

    顾临渊冷哼：“那你就不进了？”

    收回魔息，刚才被撩拨出的红晕还在，他现在是真不想让她进来看到。

    “还是得进。”楚茜推开房门走进来再把门合上。

    换来他一个不出所料的眼神。

    “但是别的可以听你的，比如关门。你刚才要关门被我拦住，现在我帮你关上。”

    “强词夺理，关门就是要挡你，你进来了在给我关上门有什么用？”他转着椅子推到桌边，扶着桌子站起身，总坐着不行，慢慢在屋里转两圈。

    这要是别人，楚茜当然能瞬间蹦出十句话把人气死，但要是那么对待道侣，怕是一辈子的孤寡命。

    她没回话，只面不改色，坦荡和他视线相撞，两人像是较劲，各不相让。

    该场面常见于小学生中间，不，也许是幼儿园。

    何苦为难她一个老人家？

    “头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你的眼睛果真好看。”她毫不吝啬地直白夸奖，瞬间打破僵局，同时也推翻了谁先开口谁就输一筹这个定律。

    相反，被她一记直球击中的顾临渊就没有那么从容了，他语速都快了不少：“你到底要干什么？不去开会讨论正事，跑到我这边来？”

    “他们今天讨论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楚茜摆手，突然两三步走到他面前，用力拽了一下，脚下不稳，两人一起摔在一旁的软榻上。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更何况我这也是来办‘正事’的。”

    “我想了想，先前你说的过分理智那个问题说到底是不安，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用直白一点的解决方式。”

    他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眼神里全是不服输的意思，任凭那只手在自己脸上作乱，反问：“怎么直白？”

    楚茜觉得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伸出爪子的小动物。

    她仿佛看到那么一只狐狸藏在这具强装镇定的人形道体下，张牙舞爪的企图表现出“我超凶”。

    她低头准确的捉住他的薄唇，轻轻落了个吻。

    “这样直白。”

    ……

    年关将近，凡人生活的城镇远比清心寡欲的仙宗门派要热闹，对于生活在青州的百姓来说，近期还有比过年更重要的事。

    ——天衍宗选拔弟子。

    选拔弟子事关门派未来，便是宗主不在，也会照常进行。

    越是靠近千山脚下的城镇，就越是有那种热闹又紧张的气氛，其中又以最近的宁淮城最甚，城内的客栈早早就住满了人，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布衣百姓，全都混在一起。

    仙门收徒，只论资质，就算是乞丐，也有可能在一瞬间飞上枝头变龙凤。

    收徒需测资质，靠的是灵根数量和质量，自有专门测试的石头，只需将手放上去就会根据不同灵根显示不同色彩，再根据灵根的纯净程度，亮度不同。

    青州境内的十座主城都有这样的测试点，其他各州境内也会保证至少有一个测试点，宁淮城的测试点就在城外的空地上，每年这个时候，那些修为够、可以独当一面的弟子就会被分派到各个测试点，今年这宁淮城，便是掌门亲传大弟子萧然。

    亓官灵一身灰扑扑的布衣，脸上也不甚干净，藏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她逃出鄞州一路辛苦，哪里还有半分原先身为贵妃的风姿？现在这般模样，就算是把她扔在楚鄞皇室面前，恐怕也没人能认出她是谁。

    “你确定没问题吗？”她躲着人群，稍为掩嘴压低声音仿佛自言自语。

    脑子里自称系统的机械音顿了两息才回话：【再提醒一遍，宿主可以直接以神识与我沟通，不必说出口。】

    “我又没有修炼过，哪里知道什么是神识？”

    亓官灵到现在也没能弄明白这怪模怪样的东西是个什么，什么“系统”、“宿主”…时间久了她也能理解它的意思。

    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奇怪的很，但当时她看过这东西告诉自己的未来结局后，一门心思先下手为强，现在回忆，她一个贵妃要去刺杀皇帝，还什么都没有准备提刀就去了，想想都是一后背的冷汗。

    兴许是老天都在帮她，万俟泽竟然真的被她给杀了。

    可能这就叫“机遇与风险并存”，这个系统，就是自己的机遇。

    【宿主放心，有我在，宿主一会必定能在测试时大放异彩。】

    得了这么一句保证，亓官灵心满意足：“最好如此。”

    她会这么焦虑是有原因的，身为楚鄞镇国公府的小姐，她小时候当然参加过青林院的测试，可惜当时的结果是她没有半点修炼天赋。

    希望这系统能像它自己说的那么有用。

    测试进行的很快，跟着队伍一直往前走，不一会就快轮到她了，距离前方的天衍宗修士越近，她越不敢搞什么小动作，也不再跟系统对话，视线依次扫过那些穿着天衍宗道袍的弟子。

    两个白衣弟子负责引导大家进行测试，他们脾气亲和彬彬有礼，没有半点仙门普遍的傲慢。另有一个弟子负责登记通过测试的人的信息，还有两位负责为通过测试的人做些介绍整顿秩序。

    不过亓官灵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她一眼就看见桌案后面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那个人。

    系统也看到了，于是亓官灵听到清晰的一声“叮——”

    【更新任务进度，拜入天衍宗，获得宗主亲传弟子、宗门大师兄萧然的好感。】

    亓官灵想问萧然是谁。

    【就是宿主刚才一直盯着看的人。】

    你能听见我在想什么？

    【我们在用神识对话，等到宿主踏入仙途，届时自然能够屏蔽我的感知。】

    这番对话的功夫，轮到了亓官灵，一位引导测试的天衍宗道袍弟子看她始终沉默，以为她这是紧张的说不出话。

    “你不用担心，只要把手放上来，不会有什么感觉。”

    亓官灵这才从思绪中回神，听见这句提醒，她感激的施了一礼，脸色略显苍白，看起来摇摇欲坠。

    “多谢仙长提醒。”

    说完这么一句，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步伐坚定的上台伸手碰触那块玉石。

    “胆子不大，心性还行。”那名出言提醒的弟子挠挠头，脸上微红。

    旁边的另一位听见了他的嘟囔，揶揄的用胳膊肘碰碰他，冲他挤挤眼睛。

    “张师弟你这是动心了？哪怕是为了你的幸福，师兄也先在这祝她能通过测试。”

    亓官灵的手碰到玉质触感的测灵石，被凉的一抖差点往后缩，灵石起初纹丝不动，那两个天衍宗弟子摇摇头，心里有些遗憾。

    亓官灵自己也很崩溃。

    你不是说会大放异彩吗？就是这么个大放异彩？

    【宿主别急。】

    就见系统回话的下一刻，测灵石骤然亮起一道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甚至在一瞬间将天上的阳光遮蔽，整片天都骤然暗了几度！

    纯色，纯黑色

    单系暗灵根，而且无比纯粹。

    亓官灵终于安心，露出一抹微笑，在暗色的笼罩下让人看的不真切，只一瞬就恢复了平静，不卑不亢的站在那，看着没有半点穷人乍富的兴奋和激动。

    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心性极佳？

    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萧然骤然睁眼，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姑娘让他想起了一位许久不见的好友。

    他那好友非人却心思澄澈，倒是和这位给人的感觉正好相反。

    但也兴许是他看人不准想的太多。

    离得最近的那两名弟子倒抽冷气的声音亓官灵都能听见，负责记录的弟子无意识的扔下了笔，城中的修士纷纷投来神识围观。

    “稀有灵根，还是这样的灵根纯度……我见识的少，竟然从没见过，别说见，甚至没听说过。”一位弟子喃喃道。

    旁边的弟子点头，他也没见过。

    别说他们这些人，哪怕是亲传弟子的萧然也没见过。

    能被收为掌门亲传弟子，他和几位师弟师妹的天赋已经足够出色，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顶多是令测灵石照亮测试台，像今天这样遮天蔽日的景象，真是想都没想过。

    那负责登记的弟子敬畏的瞥了一眼天衍宗后山的方向，轻声道：“这样的天赋，也不比老祖宗差多少了吧？”

    他说话声音轻，但无数大能投来神识，自然能捕捉到这一句低喃，城内云府，云磊想到那伪装成筑基期在他家住了好几天的九霄尊者，再看看那把一小片天空都遮蔽了的黑色光柱，觉得这猜测有些道理。

    这样的天赋，万年难有一个，两个还全在天衍宗。

    再想想现在渐渐没落的萧家，云家选择坚定的站在天衍宗这边，果然没有站错队。

    “各位仙长，是这样就可以了吗？”趁着其他人都在愣神，亓官灵将手放下，对着身边两名弟子温声细语，到底是进过宫的妃子，和那些青涩的姑娘不同。

    “没错，这样就可以了，你的天赋很好，去那边登记吧。”

    那两名弟子迅速回神，纷纷红了脸，看到这姑娘纯净澄澈的模样，只道自己春心萌动，实在不该。

    “你也不用称呼我们为仙长，以你的天赋肯定会被收做亲传弟子的，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管你叫师姐了。”

    在场的几个人虽然都是内门弟子，但也只有萧然一个亲传弟子。

    他们的对话没有特地屏蔽其他人，底下等待测试的人纷纷朝亓官灵投来羡慕的眼神，却不敢多说什么，没有谁傻到会去得罪一个注定前途无量的人。

    亓官灵飘飘然，还是系统出声提醒，她才想起来还要完成任务。

    于是趁着登记的功夫，她就多问了一句：“这位师兄，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位师兄是谁？他看起来很厉害。”

    负责记录的弟子也是个机灵人，赶紧道：“我可当不得你一声师兄，等你上山你的去处肯定差不了。那位是我们天衍宗的大师兄，宗主的亲传大弟子萧然师兄，反正登记完也是要等，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他是好意，以亓官灵的天赋，以后肯定会常常跟萧师兄打交道，能早一点熟悉也好。

    亓官灵大大方方迎着萧然的眼神走过去，刚要张嘴说话，就听见耳边系统突然“叮——”的一声，差点吓的她咬了舌头。

    【萧然好感度-50】

    亓官灵呆了呆。

    好感度满分是多少？

    【-100到100的区间，满分100。】

    她整理心情做出个矜持有度的微笑：“萧然师兄好。”

    就见对面的青年终于挪开了那带着压迫感的视线，同样客气有度：“师妹不必客气。”

    这位还没入门的师妹，有一个字大概很适合她——假。

    于是亓官灵耳边又是系统一声“叮——”

    【萧然好感度-10】

    亓官灵：“……”

    这人什么毛病？

    作者有话说：

    算补上昨天的，今天字数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