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芳有些疑惑,“那个留言墙一直在啊，我们以前还讨论谁的字写得好呢。”

    美东心想，看来她是彻底清醒了，连这种瑕疵都能迅速发现。

    果然,系统提示OOC警告。

    美东连忙见招拆招,“……害,这院子关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再次开放，我刚走进来的时候，恍如隔世,充满了新鲜感，就像变成新房客, 第一次注意到这些细节呢！”

    果然大家接受了这个说法,露出人同此心的表情。

    ooc警告取消。

    老吴点头，想着有几位房客是新来的,就说,“‘浪人之家’虽然不是什么五星级大酒店，但跟旅游订票网也有合作，不少网友是看了评价来的——因为大部分房客都住的很满意，主动留下好评,手写的就直接贴在上面,有些网上的评价,我就把它们打出来展示了。”

    美东接着说，“我刚才重新看了那些房客留言，发现了一些诡异的地方——”

    她之前说过,因为院子关闭数日再度开放,自己感觉恍如隔世,尽管这些留言以前看过，但如今难免因为心境不同，看到新的角度，于是可以顺利解释，无人质疑。

    “……我发现，很多留言都提到了宋婆，说明宋婆是个老房客；我用了一些还原点，发现甚至在最久远的一些留言里面，依然有她——”美东转向管理员，“老吴，宋婆到底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老吴忽然被cue，一时愣住，迅速回忆起来——

    “她……来的挺早，就在大牙之后吧。那天我买菜回来，大牙说门口捡到个晕倒的老太婆，营养不良，体质很差，好像还无家可归，问我怎么办？

    等她醒来我们问了她，说是早前家里出了点事，她只能流落此地，在公园乞讨为生，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就想，房东建立这个‘浪人之家’的初衷，就是让流浪的人能有个落脚地，于是收留了她。本来觉得她一个老人家，住楼上比较方便，但她坚持说能减免房租已经很感谢，住楼下心里好受点。”

    lily心直口快，“但现在……大牙也不在，没人能证明了呀。”

    其他房客以前多少听过这个故事的简略版，心想人家一个老太婆晚景如此凄凉，问多了也是徒惹伤心，所以都礼貌的不去打听。

    如今这么一说，众人都纷纷觉得宋婆可疑了起来。

    小芳若有所思，“对了，我记得留言里有人说过，宋婆教过她高级衣物的清洁技巧来着……还有，昨天处理鲍鱼的时候，她也很有经验的样子！”

    卷毛狐疑的望着宋婆，但还是努力就事论事，“那，也只能证明宋婆早前的确过过富贵生活，最多再加个来历不明？不能确定她就是那个特殊房客啊。”

    美东看他紧皱眉头的样子，怕是还过不去心里那关，始终认定他自己这个意外闯入的游客才是科洛斯要找的人，势必要把这些疑点分析得清清楚楚。

    宋婆依旧表情木然，仿佛对一切怀疑都全盘接受，但就是不承认。

    何况就像卷毛说的，即使她真是富贵出身，即使她跟原本的房主同姓，也不能得出“她=特殊房客”的结论。

    美东无奈，只能拿出新的证据。

    “我对那面留言墙使用了还原点数，还看到一些已经不存在的留言——它们不存在，可能因为是来自早期房客，也可能是被人为抹去了。”

    lily不明所以，“什么意思……差评吗？”

    如果是公寓管理方觉得有些留言可能影响到公寓口碑，对准房客起到劝退作用，那么出手搞掉也能理解。

    美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差评。但这些留言都提到了同一个信息——就是房客们第一天刚到这里、看房或者入住的时候，好像都会不约而同的看到宋婆；要么是看到她烧东西，要么碰到她上楼倒灰。”

    卷毛如梦初醒，“对，我也想起来了——我大前天来看房的时候，老吴带我下楼，也是刚好碰到她在烧火盆！”

    美东点点头。

    其实她的真实经历跟卷毛是一样的，所以还原那些留言之后，能迅速发现不对。

    “为什么这么巧——宋婆平时不是深居简出吗？为什么刚好每个新房客入住的时候，偏偏都能碰见她？或者说——刚好被她碰见？”

    房客们：“……！”

    弹幕：【……！】

    除了美东，只有一个房客还保持着清醒，是倪墨。

    他若有所思，“所以，这间公寓真正的‘管理员’，很可能不是老吴，而是宋婆？或者说，她根本才是这个‘浪人之家’的房主？”

    房客们：“……！”

    【课代表发言，爱了爱了！】

    【大白天的，没有血没有尸体，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想不到美女看上去无害，讲起鬼故事来，还真让人瘆得慌！】

    【不行了已经不敢看了，我要找人陪我一起。】

    【虽然还没搞明白，但也没来由的头皮发麻……意念召唤男神护体。】

    美东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来着——也许老吴只是将有意愿的人带进公寓，但他究竟能不能住下来成为房客，其实，需要由宋婆决定？”

    小芳睁大眼睛，“这……这公寓对房客也没有门槛很高啊，房租也不贵，话说，我还真没见过想入住的房客被拒之门外的事。”

    美东没回答这个疑问，又换了一个话题，“还有，你们想具体知道，宋婆烧掉的那张照片上，都有哪些人吗？

    我一边说，你们一边跟着我的节奏；

    对了，位置也许很重要——

    首先，照片第一排。

    正中偏右，是宋婆本人。她怀中抱着孙子。

    她的左手，也就是我们看到的她右边，是宋家的门卫。

    再往右，是孙子的奶妈。

    她的右手，也就是我们看到的左边，首先，是宋家的厨师。

    往左，是她小儿子。

    再往左，是她小儿子当时的……朋友。”

    说到这一句，美东微微有些不自在。

    照片背后的原话，并不光是“朋友”。

    好在大家都泡在池子里，她脸上的红晕不太明显。

    再说，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听了她的描述，正努力跟上节奏，试图分析过载的信息量，在脑中重建那张照片；也根本没那个空闲，去关心这些细枝末节。

    “第一排就是这样，然后是宋婆身后的第二排。

    我就不一一数了，总之，从我们的角度看，第二排从左到右，分别是——

    宋家二儿子，宋家小女儿，宋家大女儿。

    宋家的管家，宋家的家庭医生，宋家大儿子。

    ……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众房客：“……？”

    弹幕：【……？】

    老古首先发难，他朝美东冷笑道，“你之前说宋婆可能考察房客什么的，还有点意思；但照片站位就有点扯了吧，我现在又觉得，你才是那个特殊房客了！又想用缓兵之计来拖时间是不是？趁你说这段的时间，池水不知道又涨了多少块瓷砖！”

    美东反唇相讥，“你不是记性好得很，很会分析吗？我看你压根没记住我说了什么吧——就会吹，原来连我都不如呀？”

    老古气得脸色涨红，“有什么好分析的，你肯定记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厨师挨着老夫人坐中间？儿子站在边角？这是哪门子全家福？”

    “哦，原来你还真的记住了？”美东状似惊讶，“——对，当时我也奇怪，哪有人这样拍照片呢？但这些信息，都是白纸黑字写在照片背后的。

    背后还写了一行备注，说是某年月日，宋家人和服务人员相聚一堂、其乐融融，特意打乱顺序，不按主仆、辈分、长幼、尊卑，拍下这么一张全家福，以兹纪念呢。”

    “害，要是能有纸、有笔，列出来看就清楚了，”小芳还在整理思路，“这表示什么——说明宋婆她以前，是个接地气、一视同仁的豪门老夫人？”

    虽然她也不太能理解这种插花式排位，但也许豪门就是不走寻常路呢。

    美东正要开口，粉毛却说，“……有种既视感。”

    美东对他无比感谢。

    原来她说的话，还是有人能理解嘛。

    看其他人反应，她差点以为自己在说火星语呢！

    【淦！粉毛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

    【妈呀，之前还不觉得有啥，想不到这后劲儿越来越大了。】

    【……什么情况？什么既视感？】

    【额，你仔细想想——全家福的站位，跟“浪人之家”的房间布局，是不是，有点微妙的、对上了？】

    似乎跟弹幕观众同步，池中房客们也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lily喃喃道，“所以……卷毛是二儿子，我是小女儿，小芳是大女儿？老吴对应管家，大牙是家庭医生，老古……是大儿子？”

    弹幕发出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老古，竟然是宋婆的好大儿！】

    【忍不住了家人们……他之前还想亲手推老母出局呢，这不孝子！】

    强哥接棒，分析他所在的楼层——

    “然后帅哥美女，是小儿子、和他……朋友？老余是厨师，宋婆就是她本人，彤彤是孙子，彤彤妈是奶妈……至于我，当门卫好像有点大材小用了，至少来个保镖吧？”

    lily安慰他，“这种家庭的门卫都是一专多能，普遍兼职保镖、司机；脑子好的，还能去公司当个助理呢！”

    【门卫什么的……】

    【求强哥心理阴影面积。】

    【lily好像也没有安慰到。】

    【……反而成了补枪。】

    之前lily发现池水上涨，就多了个心眼，在基线做了个记号，此刻去检查，发现水已经上升了一米有余。

    虽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显然，随着水越涨越高，绝不会是好事。

    她忍不住问，“宋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之前那个一直躲在别人影子后面，畏畏缩缩、木讷寡言的小老太婆，此刻竟完全不似其他房客那样心急如焚，仿佛看淡了一切，浑忘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