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集合啦！浪人之家

    老吴看着小芳端来两盘肉,于是说，“腰花拿来烫火锅有点浪费了，还是先留着吧。吃会儿火锅，等我来炒,虽然我手艺不如余叔,但总比直接烫要好。”

    说完他接过那盘腰花,放在灶台边，换了个小盆来装，打开宋婆没用完的半袋食盐，往里面洒——

    美东捂住嘴,假装咳嗽两声。

    ——请问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食材,需要提前用盐腌制？

    她真的不介意烫火锅会毁掉高级食材的精妙口感,真的！

    但是拜托，别再让她看见往软家伙上面撒盐这个画面了——

    美东出来的晚,大厅饭桌上,两口电饭锅，一红一白的汤底已经烧开了，正在咕嘟咕嘟冒泡，其他房客兑好了蘸碟,正准备下第一批菜。

    lily一看美东,就招呼她,“快来，这个位子给你留的。”

    美东一看，额,lily特意安排了粉毛身旁的空位给她。

    真贴心。

    她也不是不想挨着倪墨坐。

    但是……

    她现在需要争分夺秒,从卷毛口中得到尽可能多的有用信息。

    而不是利用这次火锅的机会,来给她和粉毛的cp升温。

    ——她当然知道，从厨房对暗号开始，她和粉毛的cp热度肯定直线下降，将来这部分的积分不会乐观。

    但，现在的麻烦是，她能不能熬到商城都是个问题，哪里还管得了其中一个cp的积分？

    等她真的火锅，哦不，活过了这个本，再考虑积分这事吧。

    再说，反正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跟粉毛的cp积分亏损，她也许能从跟卷毛的cp积分上面，补回来一部分。

    于是美东甜甜的笑道，“……不用啦，我们就坐这边好了，要拿个菜什么的，进出也方便——而且这边红锅在下风，你们挤挤，正好让宋婆和彤彤娘俩坐白锅上风那边，少受点影响。”

    她这个提议得到大家认可，于是开始调座位。

    “行吧……”lily眼睁睁看着她特意为美东留出来的“c位”就这么没了，但美东的考虑又合情合理，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一时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额，美女这是干嘛……刚才在厨房跟卷毛耳鬓厮磨那么久，就算为了刺激倪墨，也刺激够了吧？怎么还拿上乔了？】

    【有没有可能，她是真的喜欢卷毛呢？反正卷毛一出场就是我的菜——会弹吉他的文艺青年，哪点不如倪墨啊？】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真是水性杨花。】

    【海后的事你们不懂啦，反正倪墨已经是她池塘里的保底鱼，不兴人家端端水、养养别的鱼吗，万一明天来个音乐类关卡，还不得靠卷毛？】

    【保底鱼是什么鬼哈哈哈，是不是上午粉毛表现太让人失望，美女慕强，所以对他下头，火速换人啦？】

    【这话说的……谁还没点软肋了？再说卷毛不是更丢脸，一个大男人还哭唧唧呢，倪墨和强哥至少没哭啊。】

    美东往蘸碟里放了一勺油泼辣子，又放一勺，再放一勺。

    她又换了一个空碟，往里面加满辣油，两碟一起端回饭桌，给卷毛和自己一人面前摆了一碗。

    卷毛受宠若惊，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美东心想，等会儿你最好能跟我说点有用的，才不枉我毅然放弃“c位”，背负这么多吐槽，兢兢业业来当这个海后！

    老吴举起可乐当酒，“今天我们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

    但他立刻说不下去了。

    上次房客们欢聚一桌干饭，余叔还在。

    lily打断他的emo，“唉，别说那么多，都懂的。金针菇熟的快，先捞吧。”

    好几顿没认真干饭的房客们，纷纷开动。

    唯有干饭，才能忘记恐惧。

    高汤冒出的热气，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美东心生一计，“别干吃，咱也来点音乐助兴啊。”

    卷毛立刻打开手机。

    虽然不能联网，但本地曲库存了不少歌，他仿佛明白美东的意思，特意选了个慷慨激昂的歌单，于是大厅中立刻响起重金属摇滚的乐声和嘶吼声。

    有了配乐，房客们都吃的更欢了。

    美东听到弹幕立刻开始抱怨环境音太大。

    她想，就要外放，就要这么大声。

    故意的。

    “来，你吃这个，”美东捞了一块冬瓜给卷毛，“这个赶紧，多煮一会儿就化了。你是歌手，吃这个好——对了，你们当歌手好玩吗？”

    借着弹幕一阵吐槽，她压低声音——

    “这个直播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谢强大的环境音，说话方便多了。

    她终于问出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强忍已久的疑问。

    卷毛表面上夸冬瓜好吃，随即小声说，“有天我写歌，但怎么也写不出来，于是去便利店买烟，出来后听到两个人在聊科洛斯要出的新游戏，很激动很期待的样子，于是我假装抽烟、听了一会儿。据说是从没有过的颠覆性实验游戏，大型虚拟实景、深度沉浸交互式，不同于一切游戏、一切直播、一切影视综艺……我也是手欠，回来就搜了关键字，发现真的有个独立网址，但点进去啥也没有，除了倒计时。”

    美东心想，那个时候，自己应该还没来这个世界，也许是科洛斯正在招募、筛选玩家的阶段？

    这段话说的有点长，她赶紧暂停，装一下。

    于是当着房客和直播观众的面，美东星星眼的望着卷毛，尖着嗓子说，“哇，当歌手居然这么好玩？可惜我大白嗓，不然也想试试。”

    卷毛心领神会，立刻像她一样无缝切换，开始扮演略带点愤世嫉俗的文青人设：

    “唉，也不光看唱功。我们场子里有个女的，五音不全，照样压轴，为啥？因为台下大佬们喜欢她，每天来给她捧场啊，这比什么唱功弹奏啥的，重要多了……你要来，绝对也没问题！”

    美东为他的演技暗暗叫好，露出一脸跃跃欲试，“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那你再跟我讲讲呗——你们平时都唱哪些歌啊，必须摇滚吗？不会吉他、也行吗？”

    【……她还做着明星梦呢？也不看看自己在什么环境。拜托，逃生呢，大姐！】

    【她本来就比很多明星都好看啊，而且人也好玩。可惜了，要是换成日常背景，当个十八线小明星没问题。】

    【卷毛不也刚去，只是个练习生？自己还没站稳呢，美女求他有用？】

    【你以为她真想去唱歌啊，明显装的吧。就很标准的绿茶操作啊：做小伏低，假装崇拜，满足了卷毛的大男子主义，以为猎物上钩了，却不料自己才是被钓的那条鱼，傻乎乎的为她鞍前马后——直男看不懂绿茶的，他们就吃这一套！】

    超大背景音+弹幕吐槽+她提了一个可以慢慢聊的话题。

    叠了三重buff，美东放下心来，示意卷毛继续。

    “……游戏界面上，光是倒计时也没劲啊，我就随手点了个预约然后退出页面。第二天上班问同事知不知道这玩意儿，他是游戏迷，说是知道科洛斯，他家出过几款传统桌游，但销量一般。他也在关注这个新游戏，但还没到时间。后来我忘了这事，直到前几天，我开着电脑，忽然听人说什么游戏开始了，第一个是丧尸本，我才想起来，点了进去……”

    没想到，他看了这个游戏不到一分钟，就爱上了它。

    因为做的如此逼真，特效比电影还好，尤其几名玩家，更是比看过的任何一部电影里的角色，都要真实生动，就像是身边会出现的人。

    还有七嘴八舌的弹幕陪伴。

    “我第二天想找同事讨论，却发现他出差了，手机也联系不上，没法分享，我想要把这个游戏安利给其他人，但很奇怪，我怎么也说不出‘科洛斯’这三个字，想要描述游戏内容，也诡异的说不出来。”

    卷毛回忆起来，依然一脸茫然，“我再去网上搜科洛斯相关，但都搜不到了，好像相关交流只能局限在游戏里面，弹幕里面，而跟现实世界有壁——我只能自己猜测，觉得这可能是新游戏刚出的测试版，加上它强大的vr功能，也许能影响现实，触发保护机制也说不定。”

    美东发现自己听得太沉浸，忘了干饭，不管怎么解释都太牵强，赶紧捞几块荤的素的，喝一口可乐。

    【茶得看不下去了……是要立‘爱吃不胖’的人设吗？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吃货，但到现在，她才动了几筷子？】

    【美女怕辣吧，看她一直喝可乐，真要节食也不敢这样啊。】

    【怕辣不还有白锅吗？再说白锅那边还有粉毛。】

    【完了，难道我磕的cp要be了？越来越觉得她是真爱卷毛了，看她听的多入神！话说回来，歌手那点破事，就真的这么有趣吗？】

    “……第一个本里面，倪墨背那几句地铁标语给了我灵感，我随手写了一首歌放在空间里，本来也是觉得好玩，想着也许可以作为新歌灵感；没想到第二次上线，发现那首歌已经成了游戏的衍生商品，自动上架，还挺多人点来听，甚至转化成了积分——”

    美东问，“你们也有积分……也有商城？”

    “嗯，”卷毛夹了一片土豆，大声夸奖了小芳，表示厚薄均匀，刀工不亚于他，然后低声说，“——我们也有。”

    美东：“……”

    行吧，科洛斯算是把游戏直播带货这套玩明白了。

    卷毛一边夸奖食材的丰富、处理的到位，一边见缝插针，跟美东透露，“我们直播观众的积分可以用来买玩家同款，分多的比如我，还可以兑换高分商品比如角色扮演——但我现在真的后悔了；至于积分来源，可以是现金充值，观看时长能兑换少量，发弹幕被点赞也可以，还有一个大头就是根据直播内容制作衍生品，像我就是写歌，上架之后根据热度拿版权积分；其他还有up主复盘分析、剪辑cut之类。”

    同款这个，美东倒是明白，之前那些琳琅满目的战袍，也就是科洛斯希望她带货的清单，经常听到有弹幕说买了同款啥的。

    但是，她不解，“——有什么好复盘分析的？”

    卷毛看她一眼，表示她格局小了。

    “那可太多了，大到玩家战力分析比较、六边形数据、游戏平衡度、副本亮点；小到，比如你的口红色号跟衣服搭不搭……都能分析啊，虽然口红啥的我也不懂。”

    美东：“……”

    她已经来到第三个副本，结合弹幕，多少能猜到一些，但由卷毛这个直播观众+内容创作者明明白白说出来，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她赶快又捞点料吃一吃，大声夸几句，发表一点对卷毛的迷妹崇拜感言。

    听到弹幕开始新一轮吐槽之后，美东终于忍不住问——

    “……那你觉得，这个游戏……它，真的合理吗？在你看来，我们这些玩家……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她知道这个问题有点危险。

    卷毛跟她、跟原主的初始立场不同，之前那些关于游戏的内容，原本他也没有这个义务，非要告诉她这个“玩家”，何况她现在还问到更深入、更挑战的问题。

    但这的确是她一直以来的疑惑，实在是太难忍住了。

    “我一开始看那个丧尸本，以为是特效动画，或者扮演的，后来越看越觉得真实，尤其是玩家角色——我又想，科洛斯号称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型虚拟实境游戏，也许，他的动作捕捉和模拟真人水平，已经到了我不能想象的程度……”

    “所以，你觉得我们这些玩家，这些场景，都是假的，对吧？”美东问的战战兢兢，但就算不为她自己，为了原主，也要知道。

    卷毛神色一赧，“我其实在弹幕问过，说这个游戏到底是不是真的，玩家是不是真人，从哪儿来的；如果在游戏里挂掉，他们又会怎么样……”

    他叹息一声，“但是，那些问题，一发出来，就瞬间被屏蔽掉了，估计都没人看到；我还被警告，说会扣积分，扣成负数会有惩罚，就不敢问了。”

    卷毛沉默几秒，又说，“我本来也觉得，这游戏太诡异，超过我的认知能力，打算不看直播的，但是……”

    但是，只要看过这个游戏直播，就仿佛上了瘾，无法轻易离开。

    不但无法离开，甚至只会更加沉迷其中。

    美东喝口可乐压惊。

    所以这个科洛斯游戏，拥有常人难以想象、难以反抗的力量，一旦被吸入其中，不管玩家、还是观众，都不得不接受它的规则，不管合理不合理；它会让一切对它有所怀疑、甚至不利的声音消失？

    于是，经过过滤留下来，能被她听到的弹幕，只会是那些“理所当然”接受这个游戏、深度且狂热沉浸其中的观众心声。

    【哇他们聊了好久悄悄话。简直是干柴烈火、一见如故啊！】

    【好奇怪，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是突然看对眼了吗？怎么能聊这么投机？】

    【美女有点飘了，再这么刺激粉毛下去，就要翻车了吧？】

    【我看他们两个吃进肚子里的，只怕加起来，都不如彤彤妈或者宋婆；明明提议吃火锅的还是美女本人。】

    不光弹幕质疑，房客们也都投来了无比好奇八卦的眼光。

    美东明白了——她为了套话，跟卷毛相谈甚欢太太太太久，久到已经快彻底崩人设了。

    可想而知，如果继续追问下去，只怕连科洛斯也会开始怀疑。

    如果被它发现，自己这个花瓶玩家，已经知道了卷毛的秘密，那会怎样？

    美东不寒而栗，小声对卷毛说，“行，差不多了，谢谢。”

    其实不够，这些信息还远远不够。

    她脑中依然充满了数不清的问号，但是……

    打住！

    为了她自己，为了卷毛，不能再问！

    仿佛想为这场诡异的对话打个句号，美东连忙端着蘸碟起身，去重新加料。

    她现在无比需要跟卷毛保持一下距离了。

    在加料区，她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

    “——哪种蘸料比较推荐？”

    美东望过去，是她仿佛已经八辈子没见过的粉毛。

    弹幕立刻刷了起来。

    【我等他们同框都等困了，终于等到了！】

    【不禁产生怀疑……我磕的，真是美帝cp吗？】

    【哈哈哈哈过于卑微了，我也快饿晕了，拜托给口粮吧。】

    美东用余光看一眼房客，果然，个个都无心干饭，捧起了瓜。

    直播内外，吃瓜磕糖众占据压倒性优势。

    无人质疑她和卷毛之前聊太久的事了。

    太好了。

    “来，”于是美东拿过倪墨手中的空碟，“我来帮你调，相信我。”

    听到弹幕的狂欢，她松了一口气。跟卷毛的秘密总算是保护下来了。

    美东给粉毛的蘸碟里面加了香油、耗油、油泼辣子、蒜泥、葱花、香菜……

    弹幕欢快的讨论起来。

    【哈哈哈加这么多，小碟都快堆满了，粉毛受得了吗？】

    【他自己让美女推荐的，爱心蘸料，受不了也得受啊。】

    【我坚信美女对粉毛才是真爱！加了这么多，之前给卷毛就光是几勺油泼辣子，一点都不走心。】

    【哈哈，美女怎么不加点麻酱？】

    【从小到大吃火锅，从没放过麻酱……】

    【纯好奇：加麻酱不会觉得齁嗓子吗？】

    【不会啊。我怕辣，就喜欢加麻酱，自带香味，尤其菜比较素的时候。】

    挺好挺好。

    不管吃瓜磕糖还是吵蘸料口味，反正把他们的注意力，从自己刚才和卷毛诡异的长谈中转移开就行了。

    仿佛为了加码，美东给粉毛加好蘸料之后，没急着回座，反而跟着粉毛去到白锅那边。

    “红锅太辣了，我来换换口味，喝点汤。”

    说完也去捞粉毛面前那口锅。

    她刚才光顾着挖内幕，顾不上吃，这会儿赶紧填填肚子。

    她这么一说，其他房客也受到影响。

    “我也去尝点辣的，”彤彤妈把彤彤托付给宋婆看会儿，自己端着碗去红锅那边，“带孩子以来一直忌口，闻到这边红锅好香，我也忍不住啦！”

    于是房客在两口锅之间流动起来，老吴也去厨房炒鲍鱼和腰花。

    lily忍不住凑近美东，八卦的问，“你不会真的想去当歌手吧？”

    美东小脸一垮，“还不是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别老为这破游戏焦虑。”

    lily和小芳对视一眼，仿佛解开了疑惑。

    原来不是移情别恋啊……

    说起来，她们也是迫切吃瓜，有了一段不为游戏焦虑的时间。

    但，游戏始终是游戏。

    正当众人交流食材口味、红白锅、蘸料选择的时候，当老吴刚把炒好的热菜端上来的时候，那个鬼魅的系统音再度响起来——

    【“浪人之家”的房客们，集合啦！】

    作者有话说：

    今天比较肥算加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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