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你这里有一颗痣。”

    忙完沈渡的事情后回到家里, 裴昭疲惫的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两个人还在高中时期的回忆。

    裴昭平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仿佛洁白的天花板上有一块巨幕，循环播放着从前被他忽略的细节。

    不知不觉中, 裴昭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

    炎炎夏日，室外闷热, 惹的人心烦意乱, 让少年本就难以厘清的心意, 更加混乱如麻。

    邑阳高中星期六的课程只上半天，因为第二天休息，所以很多学生都早早的收拾好东西，等到放学铃声响起，一窝蜂的冲出教室。

    这些人仿佛感受不到裴昭的存在, 呼啦啦地从他身边飞驰而过，裴昭清楚地知道, 他现在是在梦里。

    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 裴昭凭着记忆回到昔日的教室，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还留在座位上，一个是少年模样的沈渡，还有一个是少年时的自己。

    少年裴昭脸颊带着稚气慢悠悠的收拾书包, 嘴里还叼着一颗苹果。

    沈渡收拾好书包，见「裴昭」还在座位上磨蹭，抬脚踢了踢前面的椅子。

    “你怎么还不走？”

    听见这句话，裴昭回忆起上学的时候, 他每次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 也难怪沈渡会这样问。

    裴昭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也想不起来自己合适和沈渡产生过这样的对话。

    反正这是在梦里，那两个人也看不见自己，裴昭干脆走到二人身旁，拉出一张椅子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咔嚓」一口咬下嘴里的苹果，「裴昭」吭哧吭哧地嚼着，含糊不清道：“家里没人，我爸妈出差了，要周一才能回来。”

    “一个人在家？”

    沈渡将收拾好的书包放在桌面上。

    “嗯。”「裴昭」咬着苹果点点头，“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

    “行。”沈渡答应着。

    “吃什么？”「裴昭」兴冲冲地转过身，趴在沈渡的书桌上。

    “随便。”

    见沈渡好像没什么兴致，裴昭讪讪的转过身，继续整理书桌的东西：“那就去吃唐记，我想吃饺子了。”

    “行。”沈渡收拾好东西，坐在座位上等待裴昭。

    沈渡单手托腮，目光缱绻的盯着裴昭的背影。

    少年裴昭只顾着低头整理书包，注意不到沈渡的目光，可在一旁围观的裴昭却看的一清二楚。

    顺着沈渡的目光望过去，裴昭见到「裴昭」垂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原本藏在耳后斜下方的皮肤处的黑痣，清晰地暴露在眼前。

    下一秒，沈渡颤抖地伸出食指，指腹轻轻按在痣上，「裴昭」跟触电似的抖了下。

    裴昭在一旁看着，下意识地捂住颈侧地黑痣。

    “你戳我脖子干什么？”「裴昭」瞪圆了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沈渡。

    “你这里有一颗痣。”沈渡笑着说。

    “痣？”

    「裴昭」从没听人提起过这件事，被沈渡说的有些好奇，自己又看不到，只能偏着头，让他帮忙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拍个照我看看，很明显吗？”

    沈渡拿起手机拍下一张照片，递给「裴昭」。

    “还怪可爱的。”

    「裴昭」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痣能有什么好看的？”

    接过手机放大查看，看了半天「裴昭」忍不住跟着沈渡一起笑。

    “是挺可爱的。”

    梦境进展到这儿，裴昭猛地想起来，这个梦好像是在帮他回忆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有些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可他记得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脖子上有颗痣的时候，就是沈渡告诉他的。

    沈渡见「裴昭」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鼓了鼓腮壮着胆子问道：“我有一个朋友..”

    “嗯？”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不知道要不要表白。”

    说完，沈渡观察着「裴昭」的表情。

    “要啊！当然表白了啊！不表白对方又不知道你朋友喜欢他。”「裴昭」觉得表白是最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可是他们两个是朋友，关系很好的那种，所以他有点担心。”沈渡补充道。

    拿着手里的苹果咬的咔嚓作响，「裴昭」又问道：“有多好？能有我俩关系好吗？”

    沈渡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含糊道：“差不多吧。”

    “这么好啊？”「裴昭」惊讶地张大嘴巴，“那还是别表白了吧。”

    听见「裴昭」改变主意，沈渡正色道：“为什么？”

    裴昭的瞳孔骤然缩小，浑身血液仿佛被凝固在体内，强烈挣扎的意识让他想要冲上前捂住「裴昭」的嘴，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半透明状的手只能在「裴昭」的身体穿过，触摸不到实体。

    不，不要——

    “万一告白失败了，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反正我是会觉得尴尬，如果是我肯定不行，太尴尬了，连夜打车逃离地球的那种尴尬。”

    「裴昭」一边嘟囔，一边将吃完的苹果扔进口袋里，准备等下出门一起丢到垃圾桶。

    拎起书包甩到肩上，「裴昭」一转身，见沈渡还坐在座位上发呆。

    “走啊？不吃饺子啦！”

    “嗯。”

    沈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拎着书包跟在「裴昭」身后一起走出教室。

    失神的看着两个人结伴走出教室，裴昭孤零零的站在教室，心脏像是被人用小刀刮着似的疼。

    梦境还在继续，裴昭不知道在教室里站了多久，直到他感觉到脚边有一团什么东西在磨蹭自己，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

    浅灰色的缅因猫毛发茂密蓬松，乍一看威猛的像一只小狮子，此时正淘气的撕咬着裴昭裤脚，两只爪子环抱他的脚腕，怕他离开。

    裴昭注意到缅因猫竖起的尾巴尖上有一撮白毛，蹲下身子轻抚它背上的毛发。

    他可以碰到这只猫，手下柔软的触感不像是在梦境里，更像是真实的感受。

    “你是不是来帮我的？”裴昭轻声问道。

    缅因猫舒服地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一串呼噜呼噜的声响。

    呼噜声听着悦耳，裴昭的意识渐渐模糊，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景象变成的了熟悉的卧室。

    时钟指向凌晨三点，窗外静悄悄的漆黑一片，裴昭这会儿没什么睡意，起身算了算沈渡这会儿应该还在飞机上，干脆起身拿出快要积灰的ipad，打开绘图软件，在屏幕上勾勒出一张张设计图稿。

    裴昭的灵感源源不断手起笔落，设计图的完成度极高，待太阳升起，窗外的天色放亮时，裴昭已经完成了整个系列的稿图。

    揉揉酸涩的眼睛，裴昭将稿图全部保存，然后抱着ipad下楼。

    葛秋正陪裴屹在餐桌前吃早餐，裴阳和裴玥不见踪影，应该是还没起床。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过来一起吃早餐。”葛秋见裴昭抱着什么东西下楼，招呼着他一起过来。

    “睡不着，把新系列的设计图画出来了。”裴昭拉出椅子坐在餐桌前，把ipad递了过去。

    裴屹和葛秋一起凑到ipad前，欣赏着裴昭的新作品。

    “有一些细节没来得及补充，只是初步的想法，我想把这个系列命名为「四季」，分成四组在四个季节推出，昨晚画的是「早春」，还有「盛夏」，「暖秋」和「凛冬」没有完成。”

    裴昭喝了一口阿姨递来的牛奶，不紧不慢的说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早春系列如果要推出，年后就要上，不知道时间能不能来得及。”葛秋有些担心。

    一组服装的推出从设计到制作样衣，从批量生产到推出上市，其中涉及到许多环节，尤其是像PG这种大公司，还需要配合广告营销。

    服装业内卷极其严重，早已不是春天卖春装，夏天卖夏装的时候了。

    裴屹看着裴昭的设计稿，难得的露出赞许的神色，说话时也不同以往冷冰冰的态度：“你放心大胆的画，其他的都不用管，工厂那边我可以让人去协调。”

    裴昭抿着唇，点了点头。

    “裴阳这次回来以后就不走了，我和你母亲商量着想让你哥进公司从基础做起，学习如何管理，昨天你回来得太晚了就没有吵你，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水杯漱了漱口，裴屹正色道，“如果你愿意，我会安排你们两个一起进公司学习。”

    裴昭摇摇头，拒绝了裴屹的建议：“管理公司我不行，我哥的专业对口正适合这个，我就算了吧，自由的灵魂不能被早九晚五限制。”

    裴家的三个孩子各有所长，裴阳继承了父亲的稳重，裴玥继承了母亲的温婉，只有裴昭像是从外面捡来的，性格洒脱不喜拘束。

    “既然你不喜欢我们也不勉强，像你母亲一样当首席设计师也挺好。”裴屹想着等以后稳定下来，把股份给三个孩子平分，就算以后有谁不想工作了，老了也不至于饿死。

    起初对于三个孩子想要学什么，裴屹和葛秋没有干涉，全凭个人意愿。三个孩子的天赋值不一样，裴阳对设计一窍不通，那时候裴屹和葛秋还商量过，以后如果三个孩子不愿意接手家业，干脆找职业代理人。

    好在裴玥和裴昭从小就在设计方面展现出浓厚的兴趣，长大后学的也是设计专业，夫妻二人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裴昭从没想过这么多，他至今都还无法适应成年人的身份，总觉得可以躲在父母的羽翼下，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需要他承担重任的时候。

    裴昭抬头望向两鬓斑白的父亲，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这种话题，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和父母商议完回到房间，裴昭准备回到房间继续给设计稿添加细节，眼睛扫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直面屏幕上塞了好几条消息。

    -沈渡：昭昭我下飞机了。【图片】

    照片配的是沈渡的自拍，背景是目的地机场，怀里还捧着裴昭送机时买的那束玫瑰花。

    作者有话说：

    裴爸爸：就算以后有（pei）谁（zhao）不想工作了，老了也不至于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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