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解酒

    前一天晚上翘晚自习时意气风发, 一个个都无知无畏嚣张得什么一样。

    等第二天被蒋主任找上门来，众人才忍不住蔫了。

    “好啊，又是你们几个！”

    眼看又是这几个熟面孔, 蒋主任忍不住拍着桌子，怒气冲冲：“都是多大的人了, 居然还敢明知故犯、顶风作案, 一个个是都不把高考当回事吗？！”

    尤琪跟鹌鹑似的躲在时琛背后, 结果却被蒋主任一下给揪出来。

    “尤琪, 你出列！”

    “……”救命！怎么这么倒霉！

    见她依旧磨磨蹭蹭，蒋主任冷笑一声：“还躲, 以为我看不见你是吧？”

    尤琪：“……”

    倒也不只是这个原因。

    单纯是因为她今天清醒过来，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拽着左彦的衣服非要听他唱儿歌, 对方不唱还不给走……这种丢脸到不行的事简直足以让人社死了，她实在没有脸面对左彦。

    最终在蒋主任的连声催促下，尤琪还是站出来了。

    面对她的时候, 蒋主任活脱脱一个冷面阎王，横眉冷对道：“说说吧，昨天一大帮子人都去了哪？”

    尤琪指了指自己：“……我说？”

    蒋主任：“不然还有谁？”

    “……”

    尤琪郁闷地张了张口, 刚准备随便编个理由出来，就听得他又说：“对了尤琪，老师友情提醒你一下, 七班那个同学我刚才已经找过他了。”

    蒋主任指了指站在不远处面壁思过的凌子航，不客气地说：“看得出来他比你们来得都早吧？”

    尤琪：“……”

    “要是你给出的答案和他不一样……”蒋主任冷笑一声，没把话说完。

    但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尤琪已经听出来了。

    她咳了一声, 转头跟嘉伊对视一眼, 在对方沉痛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后, 才视死如归地回头，“蒋主任……”

    “嗯？”

    “其实……我们几个就是去吃了顿饭。”

    尤琪斟酌着答：“昨天晚上太累了，大家又都没有习惯晚自习模式，所以我们就……”

    “所以你们就怎样？”蒋主任的声音已经严肃了起来。

    他双臂抱胸，冷哼一声：“尤琪啊尤琪，我可是有言在先了的，你说的要是和凌子航说的不一样，那你们这几个人都有问题，明白吗？”

    尤琪：“……”她不明白。

    迟疑着和不远处的凌子航交换了眼神，当发现对方眼中露出绝望的表情后，尤琪突觉不对劲。

    果然。

    蒋主任开口了：“凌子航刚才来的时候可是说，你们是一块儿出去复习考题的。”

    尤琪：“…………”

    “怎么说？”蒋主任的视线在左彦和应知年身上飘过，然后又慢悠悠看向她，气定神闲问：“你们这几个人，一块儿出去边吃饭、边复习考题？”

    尤琪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时琛、左彦：“…………”

    他们已经不忍直视了。

    蒋主任冷嗤一声，点了薛程哲让他回答：“你来说，三个理科生，两个文科生，加上一个艺术生，你们能怎么边吃饭边讨论考题，讲讲呗？”

    薛程哲：“……”

    火怎么烧到他身上了。

    “……不好意思啊蒋主任，可能是尤琪刚才的表述有误，其实我们是先吃了饭，然后再开始学习的。大家都是朋友，所以讲题比较方便嘛。”

    薛程哲想尽可能把这事圆过去。

    可谁知听了这话，不远处的凌子航表情却更扭曲了。

    薛程哲：“？”

    尤琪：“……？？”

    蒋主任：“呵。”

    “我就知道。”他慢条斯理说，“你们这几个学生啊，就是不老实。”

    凌子航：“……”万念俱灰。

    “我要是没有确切的把握，能把你们叫到这儿来吗！”

    蒋主任点了点他们，冷笑着开口，“行啊，一个个胆子都大了是吧，小小年纪就敢出去喝酒，你们爸妈知道吗！”

    “蒋主任，其实吧……那是我哥开的店，就是单纯吃饭的……”凌子航弱弱开口解释。

    “你闭嘴。”蒋主任不听。

    “你爸妈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还给我在这儿编！”蒋主任冷哼，“一人一份检讨，一个都少不了的，听到了吗？”

    “…………”

    五月的美好日常，从写检讨开始。

    尤琪觉得自从蒋主任来青阳之后，她就没从“检讨”这个噩梦逃离过。

    出门前时琛被蒋主任叫住，让他留一下。

    “应知年，关于你们明扬那个交换生的事情，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时琛给尤琪递了个眼神，让她先走。

    尤琪出门后，就被凌子航双手合十的道歉吓到了。

    这家伙一脸悲痛，抱歉地跟他们几人说：“实在不好意思了各位，我爸妈从我哥那儿听说我带人过去，以为是我和什么不学无术的混混在一起，昨天晚上把我家法伺候了一顿，今天就给蒋主任打电话了，我是拦也拦不住，真的没辙啊！”

    尤琪：“…………”

    “其实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可以先跟我们串个口供的。”

    凌子航万分歉疚：“他们好像是在我去学校之后再打的电话，我是真不知道……”

    那就没办法了。

    尤琪叹口气，只能认命：“算了，反正写检讨这事我也习惯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嘛！”

    何况她也不是一两回的事了。

    蒋主任办公室的检讨纸放在哪儿，她比蒋主任自个儿都熟。

    可以说很专业了。

    至少刚才蒋主任习惯性去开抽屉，结果却没找到纸的时候，尤琪顺口提醒他：“主任，你上次换地方，放在柜子上面了”之后，身后几人看她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除了时琛和左彦。

    这两人都和她一块儿挨过检讨，对这套流程也算熟门熟路。

    不过因为应知年按理来说没被罚过，所以当时出声的是左彦：“蒋主任，检讨纸在柜子上面第二格，您找错了。”

    “…………”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夸他们乐于助人好，还是该骂他们该学的不学，不该知道的记得比谁都牢。

    蒋主任把检讨纸给他们，摆了摆手眼不见为净：“走吧走吧，都出去。”

    “蒋主任再见！”

    这其中，还属尤琪答应得最响亮。

    回去的路上凌子航想和左彦一道，被何嘉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薛程哲在一旁平静笑笑，表情很温和，但不知为何凌子航却突然有了种发毛的感觉。

    小心翼翼与何嘉伊保持了距离，凌子航挠了挠脑袋，试探性地说：“我回七班走对面楼梯，跟你们俩不顺路，先走了哈……”

    何嘉伊：“反正都回教室，一块儿呗。”

    薛程哲：“好，没问题，下次见。”

    两道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发出，凌子航脸上微妙了一瞬。

    何嘉伊：“……哈？”

    薛程哲改口：“我的意思是……咱们一块儿走吧，到楼梯口再分开就行。”

    凌子航：“……”

    与此同时另一边，尤琪和左彦去了小卖部。

    一路上她都有些忐忑，生怕对方提起昨天的事，自己会社死当场。

    好在左彦这人还是挺贴心的，只是问了她今天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头疼不舒服。

    “……这个没有，毕竟我喝的也不对。”

    而且喝的还是奶啤，酒精度数也不算高。

    要不是老哥后来说，她是酒精不耐受的体质，尤琪觉得自己压根就不会醉。

    左彦嗯了一声，淡淡开口：“没有不舒服就好。”

    少年把手心里攥着的解酒糖放回校服口袋，默默松了口气。

    尤琪想了想，决定先发制人开口：“那个左彦，我昨天……真的不好意思啊。”

    “没事，不用在意。”

    到了小卖部后，左彦熟门熟路去了零食区，拿了尤琪喜欢的番茄味薯片，然后又走到冰柜那儿：“还喝以前一样的？”

    尤琪点点头，然后又摇头：“……算了，今天喝番茄汁吧。”

    这个解酒。

    左彦应了声好，然后从冰柜里拿出瓶鲜榨果汁来，边走向柜台边说：“看你昨天那样，还以为今天会不舒服，既然没事就好。你酒量小，以后最好还是少喝这些。”

    “……哦，好。知道了。”

    视线追上他的背影，尤琪微微屏息。

    少年身形清瘦，穿得又单薄，但侧颜看起来却有种锋利感，站在那儿的时候，有种干干净净的朝气。

    就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不好接近又冷淡，可是昨天，却任由她拽着衣角，唱儿歌哄她睡觉。

    如果是被老哥这样叮嘱的话，尤琪可能只会坏心眼地跟他对着干。

    但是被左彦这么关心，尤琪却突然有了种，莫名其妙慌乱的感觉。

    像是脸在发烫，心也在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