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所以说， 最后一把钥匙到底是什么？”

    望着极为忙碌的舍友们，赤羽鹤生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道。

    “那种东西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费奥多尔摊手，

    “这上面就是这么说的，也没有具体说是什么钥匙。”

    “最后的钥匙是白夜，最后的密码应该也只有他知道。而我们明显和白夜的关系一般，所以也只有小鹤生你才能去说啦～”

    ……说到底还是得让他出手啊。

    晚上寝室聚会的时候，生天目莲也被一起邀请过来了。赤羽鹤生倒是有看到垃圾桶里空掉的锡纸盒。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得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总而言之，谢谢你，安吾麻麻！！！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注意到赤羽鹤生诡异眼神时， 坂口安吾莫名背后一寒。

    “没事。”

    赤羽鹤生收回了目光，

    “我把生天目莲带回来了，有什么话就慢慢说吧。”

    因为海啸的缘故小半个横滨都被淹了，疏散肯定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 他们要先将谜题解开。

    生天目莲换了身新的衣服， 原本的衣服早该换了， 但是由于和他身材相近的只有赤羽鹤生， 于是赤羽鹤生还是面色复杂地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了对方。

    “说起来，既然你是白夜的话， 就没有那种比较轻巧点的便捷技能吗？”赤羽鹤生好奇道。

    “什么便捷技能？”生天目莲没好气道。

    “类似于那种一键换装的技能啊之类的……”

    “你真当白夜是奇O暖暖吗！！”

    ……

    结果还是被骂了一顿。

    赤羽鹤生揉了揉自己的脸， 总感觉有点委屈。

    不过好歹生天目莲对他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看得出来他依旧处于痛苦之中， 但是总比之前的封闭状态要好。

    关闭了太久的门是很难再重新打开的，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的那两个舍友， 他们没死。”

    就在赤羽鹤生沉思的时候，生天目莲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准确来说， 当时间意识的连贯性存在时， 人是不可能真正死亡的。”

    “你是什么意思？”赤羽鹤生微微一愣。

    “意思是他们还能回来。”生天目莲将目光扭转，

    “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平行世界，所以你问我我也不清楚。”

    “那么，亲爱的莲君～”

    费奥多尔轻佻的声音响起，

    “你对世界意识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

    相比起赤羽鹤生，生天目莲对费奥多尔的警惕度自然要更高些。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费佳天生的气质就不太让人容易信任，赤羽鹤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想要一拳揍到对方脸上去。

    后来熟悉了赤羽鹤生才知道那家伙天生就这样，其实没什么太坏的心思——前提条件是，你得是自己人。

    “别那么紧张，起码小鹤生都愿意信任我，你偶读不肯稍微信任一下小鹤生吗？”再一次被警惕的费佳很委屈。

    “那还真是抱歉，我也不相信赤羽鹤生。”生天目莲冷冷道。

    费奥多尔一脸幽怨地看着赤羽鹤生，仿佛在问他[你不是把他攻略下来了吗？]

    然而后者只是半月眼，甚至懒得搭理他。

    攻略个鬼……

    恐怕他在生天目莲的心中地位还不如那碗焗饭。

    就很悲伤.JPG.

    “这是我们得到的资料。”

    寝室长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了一旁的生天目莲，

    “如果决定要合作的话，信任是第一步。既然你愿意信任我们，那么我们也不会对你太设防。”

    “说到底，其实这件事从本质上就是双赢，你之所以一直不愿意给我们回应，不仅仅是因为不愿意信任吧？”

    寝室长安静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在他的眼中找到些其他的感情，

    “你在恐惧着什么。不是吗？”

    ……

    很意外的，同样的话在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或许会让他更加愤怒，可是偏偏在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来时……他却莫名生气不起来。

    他还模糊地记得寝室长的身影。

    再怎么说，他和赤羽鹤生也是有着相同的过去的。虽然分别走了不同的IF线，但是开端和结局还是一样的。

    寝室长是从小到大陪伴着他的人，就算他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也无法将那个身影彻底删除。

    “不用担心，如果不想说，我们暂时也不会逼迫着你说。”

    寝室长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的动作很温柔，并不会让人感到抵触，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相处和重构信任。”

    ……

    结果还是寝室长大胜利。

    “你太没用了，小鹤生。”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

    “寝室长只去了一次就升了这么多好感度，你好歹也磨合了这么久，怎么一点进度都没有？”

    “社交这种事情小鹤生本来就不擅长，其实也不奇怪啦。”伏黑甚尔无奈道。

    “噗，虽然但是，小鹤生看起来好像自闭了呢。”费奥多尔一个劲忍笑。

    赤羽鹤生缩在角落里，整个人快变成灰白色的了。

    ……所以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对坂口安吾都没对自己这么抵触啊？还是说真的是他的问题。

    果然，社交好难……还是家里蹲快乐一点。

    “别听他们瞎说。”寝室长rua了一把赤羽鹤生的脑袋，

    “实际上是因为小莲的性格和小鹤生有相似之处嘛，自己攻略自己不一定成功，但是我们攻略小鹤生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这种话完全让人开心不起来啊。”赤羽鹤生猫猫叹气。

    “说到底，当局者莫，旁观者清。小鹤生说不定也没有那么了解自己嘛。”寝室长安慰道，

    “如果人人都能够深刻了解自己，这个世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充满矛盾性吧。”

    他有了解过自己吗？

    赤羽鹤生看向生天目莲的背影，眼中莫名有些迷茫。

    实际上……这个问题确实是个迷。

    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起码他能肯定的是，和舍友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这么说稍微有些羞耻，但是也确实是实话吧。

    不过……似乎也从，某个节点开始，他的性格也在慢慢地发生改变。

    起码这并不是坏事。

    在white room待过的那段时间如同过往云烟，有时候糟糕的记忆远比美好的记忆要更为深刻，但是现在他却突然不觉得有什么了。

    最起码的是现在的幸福，而不是未来的。

    “说起来你居然开始直接叫小莲了啊，进展这么快吗？攻略游戏都没你离谱。”坂口安吾那边还在吐槽。

    “哈哈哈哈，我只是觉得这么读起来会稍微顺口点，而且小莲和小鹤生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某种程度上的话，小莲比小鹤生要更坦率一点呢。”寝室长一边泡咖啡一边道。

    “我大概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了。”

    放下了手中厚重的文件，银发的青年缓缓抬头，语气却沉重了很多，

    “最后一把钥匙确实在我的手中。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费奥多尔，你居然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在里面吗？”

    虽然他记得费奥多尔从很久之前就设置了一个黑盒子在他的电脑里，不过他从未想过，那个盒子的存在……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我也没想到当初的我会如此极端。”费奥多尔的眼中充斥着兴奋的光芒，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说不定会和过去的我相当有共同语言呢。”

    秘密盒子的作用费奥多尔已经破解出来了。

    原本赤羽鹤生以为这会是通往不同平行世界的钥匙，类似于书那样的存在，结果并不是这样。

    这个盒子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摧毁一切。

    黑盒子的根源就是这个世界的根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黑盒子爆炸，世界系统也会彻底崩溃。

    这大概是破釜沉舟之计，费奥多尔那个时候没有时间留下更为精密的系统，所以只能创造出了威胁足够大的黑盒子。一旦发生了不可逆转的糟糕现状，直接引爆黑盒子同归于尽倒也是不错的行为。

    “不愧是混邪乐子人，费佳，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赤羽鹤生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太酷了。”费奥多尔感慨道，

    “另外一个世界的我到底是什么艺术家！”

    “这人脑子没救了。”坂口安吾一脸嫌弃，

    “不过既然你没打算毁灭世界的话，解析出黑盒子又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创造前往不同世界的道路。”费奥多尔解释道，

    “力量可以用于毁灭，也可以用于建设。如果稍微改变一下轨道，说不定会成为类似于书那样的存在。”

    “成功率有多少？”寝室长直接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百分之三十五。”费奥多尔淡淡道。

    “只有百分之三十五？？？”伏黑甚尔瞳孔震惊，

    “这你也敢试啊？”

    “其实已经很高了，起码比广大抽卡水平要高不是吗？”黑发的青年笑了笑，话锋却猛地一转，

    “但是呢，有一个惊喜我可以提前告诉大家。我似乎已经找到了贝哥和琴酒所在的方位，正如同白夜先生所说，他们现在正在其他的世界里游荡，想要找他们回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只有百分之三十五。”坂口安吾强调道。

    “对，只有半分之三十五，但是如果白夜先生愿意来协助我们的话，这个概率会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五。”费奥多尔笑道，

    “当然，在世界意识尚未发现之前，黑盒子想放多久就能放多久，究竟打算怎么做，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我有一个问题。”

    冷不丁的，坐在一旁的生天目莲开口了。

    “说吧，在能够考虑的范围内，有些条件我倒也不是不能答应。”

    “我关心的问题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生天目莲闭上了双眼，

    “我想要摆脱白夜，仅此而已。”

    虽然说摆脱白夜之后他会失去一切力量，但是以他这么多年积攒的经验，在B级区域活下去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他只是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已。

    但是……眼下的情况还算比较严重的。

    “当然可以，只要我动用黑盒子的力量就可以修改你的数据……啊，不过顺待一提，力量这种东西是不会消失的，他只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转移。”费奥多尔眯起了眼睛，

    “白夜的力量依旧不会消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它会重新回到小鹤生的身边，以非融合的状态待在他那里。”

    “我当然知道。”生天目莲抬起下巴，

    “我无法确认，当我失去力量的时候……你们会不会对我下手。”

    “这样的困扰就算存在你们也应该理解，比起这样痛苦下去，我更讨厌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那你要怎样？”费奥多尔问道。

    “我要你们出一个人当做筹码。”生天目莲的目光落在了赤羽鹤生的身上，

    “赤羽鹤生，我要他成为这次交易的筹码。”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杖，而在他的手心中漂浮着的，正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画板。

    “异想体，异世的画像。”生天目莲解释道，

    “只要在画像上画出某个人的样貌，那么画画的人将会和被画的人完全联系在一起，一方会代替另外一方承受一切痛苦。而我们的性命也将联系在一起。”

    这是一个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的异想体。

    “顺带一提，如果我死了，他当然也会死，但是他死了，并不会影响我的一切。”生天目莲语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赤羽鹤生的面孔，

    “当然，等到你们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后，这个联系就会断开。不过我要先声明一点，如果你决定要和我做这种事情，那么我所感受到的一切痛苦也会共享给你，这份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如果到这种程度上你们也愿意同意我的要求，那么我就答应将钥匙的密码交给你们。”

    “我没问题。”

    不等其他人回答，赤羽鹤生就率先应下了对方的要求。

    “等……等一下，小鹤生，你确定吗？？”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的这么快。

    “我并非没有感受过那份痛苦。”赤羽鹤生摇摇头，

    “我们总归还是会回去的，如果生天目莲能够支撑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我也有义务去承担相应的痛苦。”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什么都不做，只会正义凛然地在那里说一些大道理……就算是他也无法接受。

    “因为画板需要双方同意才能使用，而且这个同意，必须是从内心深处认可这样的行为。”生天目莲皱起眉头，

    “如果只是口头答应的话是没有用的！！不要想着能够糊弄我。”

    “好，那都听你的。”赤羽鹤生点头。

    “你都不带犹豫的吗？？”生天目莲愣了一下。

    “可是，这是你提出的要求。”

    黑发红眸的青年安静地注视着他，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没有任何抵触或者厌恶的情绪。

    “我不介意成为你的痛苦承担的一方。”

    望着生天目莲莫名变得阴晴不定的脸，赤羽鹤生继续道，

    “不如说，这么做才会让我的内心稍微好受点吧。”

    “毕竟……你也很不容易，不是吗？”

    他体验过那样的痛苦，所以说出这种话才足够让人信服。

    生天目莲没有理由去怀疑他。

    舍友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没有人想要让赤羽鹤生去冒险，但是……谁也做不出偏袒某一方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做错了什么。

    错的只是这个世界而已。

    有时候中二的话也会让人深感同受，可惜琴酒不在这里，否则气氛大概会更加融洽一点吧。

    “你的画板。”

    赤羽鹤生将桌面上[异世的画像]递给了他，暗红色的眸子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杂念，

    “现在开始画吧。如果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幸福，我愿意替你承受这份痛苦。”

    “……”

    沾染了颜料的画笔被他握在手中，却迟迟不肯向画像上画哪怕一笔。

    生天目莲用过这张画板。

    他曾经也想过要找个替死鬼替他承担痛苦——为此他甚至不惜去欺骗其他人的感情。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真正地能让他拿起画笔。

    况且……就算有好不容易完成的画像，在承担痛苦的那一刻，他们都会选择发疯和自刎。

    没有人能够承受那样的痛苦。

    除了他。

    然而这一次却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手中的画笔比任何时候都要轻盈，只要他稍稍动笔，就能够画出眼前人的画像。

    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只要抬手，动笔，就足够了。

    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制止他，那个声音嘶吼着，甚至是发疯般地拽着他的内心，似乎在鄙夷或者痛斥这样的做法。

    [他信任你。]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你经历了背叛，痛苦，惨剧……你拥有过无数的棋子，下属，甚至是情人。]

    [但是，你没有哪怕一次，获得过完全的信任。]

    [那是来之不得的东西，但是你却要把你的痛苦给予这份来之不得的信任。]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下笔之后，就不再有反悔的机会了。]

    无数杂乱的声音从耳畔响起，生天目莲手中的画笔终于还是掉落在了地上，画笔滚到了拐角处，终于消失不见。

    “不……”

    银发的青年死死拽着自己的头发，他痛苦地跪坐看了下来，整个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不……不！！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你怎么了？？”

    “他的状态不对劲……等一下！小心一点！白夜的力量在渗透他！！！”

    我不能这么做。

    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和那些背信弃义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明明说好的要重新开始，难道他真的要放任自己的内心重新坠入深渊吗？

    无数的声音自他的耳边响起，他仿佛坐在盛大的教堂中心，每一次的祈祷都是痛苦的蔓延。

    啪嗒。

    眼泪落在了地上。

    “我不画了……”

    他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你走吧……我放弃了……”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做出这种事情啊。

    ……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突然精神崩溃？？”

    望着彻底昏迷过去的生天目莲，坂口安吾的有些困惑。

    “好像是白夜的力量突然上涨，影响到了精神方面吧？”寝室长面露担忧，

    “他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了，EGO的力量是根据情绪的状态来决定的……幸好太宰在这里，否则很难压抑这股力量啊。”

    一切发生的都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望着突然倒下的生天目莲，赤羽鹤生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他。

    他还是没能动笔画下第一道痕迹。

    ……可是，这是为什么？

    “这下黑盒子的计划又要延后了。”费奥多尔耸肩，

    “没办法啊，毕竟换成我，恐怕也不会信任我们吧。”

    “我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会答应那样的条件。

    结果还是失败了。

    “暂时不要担心这方面的事情，起码白夜的状态稳定也是实验顺记进行的一部分。”费奥多尔安慰道，

    “不过——我倒是有其他的增加概率值的方式。”

    “有其他的方式吗？”赤羽鹤生感兴趣起来了。

    “没错，不过稍微有些小麻烦。”费奥多尔将一个通讯录一样的东西递给了他，

    “稍微出去走走吧，我会给你布置相应的世界任务，当世界对你的信任值逐渐上升时，黑盒子的开启计划成功率也会逐渐上升。”

    “去B级世界，A级世界和S级世界走走吧，起码再和那些人道个别，不是吗？”

    “居然是要做这种事情吗……”

    赤羽鹤生握着通讯录，面色有些复杂，

    “我都快要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了。”

    “安心啦，不管你记不记得，系统总会记得的。”费奥多尔举起了手中的电脑，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我会给你开不同的身份马甲，在调/教了下系统后这种事情并不难做。”

    “行吧，那我去试试。”赤羽鹤生还是妥协了。

    “再多看看这个世界吧，我想……你应该不会太讨厌它的。”

    费奥多尔安静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却颇具深意，

    “毕竟这也是你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