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们之前见过面？”

    当赤羽鹤生趴在窗边沉思时， 旁边的少年冷不丁地开口了。

    “应该没有吧？不过我也不确定。”

    赤羽鹤生望着被灰色点缀的大海，若有所思道，

    “毕竟我曾经失忆过……大概失忆前认识吧。”

    其实赤羽鹤生还是倾向于自己认识相岛安生的。虽然他看上去年纪不大， 但是这个任意门一样的异能确实让人难以忘记。

    这么方便的能力真的很棒啊！尤其是在这个交通工具落后的时代，能够拥有任意门简直是人间福音。

    “窥视我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了。”

    相岛安生从桌子上拿了根白砂糖棒含在嘴里， 声音含糊不清，

    “我学校那边都请假了好几个月， 好多人冒充我的家长跑去学校里接我。当初爸爸妈妈会死， 也是因为我的能力引来了不少糟糕的家伙。”

    “你还记得你的能力是怎么来的吗？”赤羽鹤生好奇道。

    “还能是怎么来的， 不都和你们一样吗？”相岛安生耸耸肩，

    “反正都是这样咯， 你们不也是因为我的能力才找上我的吗？”

    “可是你还是选择相信我们了。”赤羽鹤生看着他。

    “还不是因为你的那个好朋友！”

    聊到这里，相岛安生一下子炸毛了，

    “他死抓着我不放， 那个时候我又没地方去了，他说不会杀我也不会利用我， 还会给我一个好地方待，我就来了， 有什么办法？”

    ……果然是这样啊。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费佳那家伙对自己人以外的人都相当不留情面。他的热心和善意只是一时兴趣，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翻脸。

    “起码他没有骗你。”赤羽鹤生诚恳道。

    “废话，做情报贩子还经常搞假信息会影响信誉的好吗？”相岛安生就差给他翻个白眼了。

    话苏依然是这么说，但是相岛安生还是决定和赤羽鹤生一行人合作，恐怕也是走投无路了吧。

    也是，本来年龄就不大， 这样下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压力吧。

    关于黄昏别馆的消息， 赤羽鹤生知道的并不算多。不过既然是乌丸莲耶的财产， 那么他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而这段时间费佳也在做相关报告，大概的意思是[疫医]似乎打算前往黄昏别馆，一边发图顺便买热搜炒作，熟练的一条龙操作。

    ……未来的操作放在过去也依旧很合适呢。

    不过费奥多尔对于情报的垄断欲也很强，知道相岛安生能力的人不多，但是基本上都被他处理掉了。

    至于过程，他也没有细说，估计也不会说。

    只是这样的行为也确实获得了相岛安生的信任。虽然相岛安生嘴上不说，但是他确实因此对费奥多尔的

    总而言之，现在情报界的大部分人都对于疫医的出现深信不疑，剩下的就差一个华丽的登场了。

    不过赤羽鹤生当然不能就这样前往黄昏别馆，毕竟要是被发现了大名鼎鼎的疫医居然搭乘电车或者游轮，恐怕马上就会露馅吧？

    于是时空转移的重任就落在了相岛安生身上了。

    按照他的方法，首先相岛安生一行人会先行根据票据的内容前往黄昏别馆，等到众人来到这个地方时，相岛安生再通过房间转移回到赤羽鹤生所在的地方，随后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么在你们回来之前我要干什么？”赤羽鹤生好奇道。

    “你去附近走走好了。”贝哥提议道，

    “就当做是真正的疫医那样，我的图鉴里面有治疗功能的异能力吗？”

    “唔……好像还真的有。”

    图鉴的一侧上写着的HE级别异想体[巨树汁液]，只要喝下去就能够迅速愈合伤口。

    唯一的缺点是，这玩意喝下去有一定的概率自爆。一天之内每喝三次就会增加自爆的概率，从最开始的百分之零会一直涨到百分之六十，每使用一次就会增加百分之十五的自爆概率，某种程度上还是很看脸的。

    “问题不大。”房间里传来了费佳的声音，

    “要是他自爆了也不会知道你是谁，要是他被治疗好了关于疫医能够治愈百病的传闻就会更加可靠，反正怎么样你都不会亏。”

    “……”

    好吧，这样一看确实是费佳的风格呢。

    “反正前三次大概率还是安全的吧？”赤羽鹤生拿出了那个红色的瓶子，里面的液体如同血液般晃动。

    “我这几天出去逛逛吧，反正到时候也要离开的。”

    现在他算是在做的各位中数值能力最强的男人了，毕竟拥有一整个图鉴的异能力，怎么看强太多了。

    所以大家果断决定将赤羽鹤生一个人丢下。

    “如果我们也一起留下。他们一定会对你产生怀疑。”三号将全新的房卡递给了对方，

    “这是我找了其他人帮忙租下的房子，到时候你去那边住好了。等到需要你登场的时候，我们会用内部通讯和你联系的。”

    内部通讯是指赤羽鹤生的耳钉，通过耳钉来交流确实要方便很多。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次日费佳一行人很快离开了这里，而赤羽鹤生也收拾好东西打算去横滨租界附近转转。

    记忆里这时候的港口黑手党似乎还在绝对早期状态，那个时候森鸥外还不在这里，而游荡在港口黑手党多数为老一派的成员，确实很难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不过战争和火拼依旧存在，而受伤的人也云集在这一处，每天因为黑手党之间斗争被波及的人数不胜数，贫民窟最早期的样貌也开始出现。

    赤羽鹤生面无表情地走在贫民窟之间，虽然戴着鸟嘴面具，但是他还是能够透过那层面具看到其他人并不算友善的目光。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些底层的人民，因为从小在这种低端肮脏的地方长大，想要离开也变得极为艰难。

    有能力的人早早就被各个帮派组织挖走，剩下的也大多都是老弱病残。

    工作也找不到，也没有钱，没有食物，更没有住所。

    大部分人都处于一种极为贫瘠的状态。

    这时候赤羽鹤生才意识到港口黑手党存在的必要性了。起码在港口黑手党成立的那段时间里，贫民窟那里还不至于这么严重。

    散乱的分派必然会导致接连不断的斗争，而三刻构想的存在正是为了平衡这一局面才被提出的。

    赤羽鹤生在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面前停了下来。

    “需要我的帮助吗？”

    赤羽鹤生半蹲了下来，女人有些惊吓地后退了两步，似乎被他的鸟嘴面具吓了一跳。

    “您……您能帮助我吗？”

    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女人显然有些害怕。

    “您的孩子受伤了，我可以帮助您。”赤羽鹤生温和道，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话。”

    费奥多尔一行人前往黄昏别馆大概要一周的时间，在先带极为落后的交通载具运输下，想要快速达到目的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周的时间，足够赤羽鹤生在这一块留下自己的痕迹了。

    传闻中的[疫医]能够免费治疗贫民窟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不少地方，很多受了伤或者生病的人纷纷前来确证。而赤羽鹤生允诺一天之内治疗三个人，伤势越重的人越优先。

    虽然说第四次只会增加到百分之十五，但是赤羽鹤生还是不愿意冒这个险。

    不过疫医向来神秘，每次治疗完之后都会伴随着一阵雾气离开。不少人都对这位身披黑袍，脸上戴着鸟嘴的男人很有好感。

    然而越是有这方面的能力，遇到麻烦的概率也就越大。

    果不其然，不就之后，在赤羽鹤生帮助贫民窟的人治疗完毕后，不少人趁机围住了赤羽鹤生，为首的男人毫不客气，直接要求赤羽鹤生和他们一起走。

    “我听说你的能力能够治愈一切？现在立刻和我回去，否则你就等死吧！”

    ……

    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炮灰ABC了。

    贫民窟的大家显然不希望这位疫医先生被伤害，虽然很害怕，但是不少人也拿起了武器选择抗议。那位黑手党BOSS则毫不犹豫地命令身边的人开枪，显然他没有将这些贫民窟的人放在眼里。

    然而子弹迸射出的那一刻，就瞬间卡在了半空中。

    为首男人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还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情。”赤羽鹤生友善道，

    “毕竟就算是行善积德的医生也是有脾气的。我不希望对你们动粗。”

    可惜有的不仅仅是弱小，还没有长脑子。

    解决掉这些人之后已经是黄昏了，赤羽鹤生将那些人全部都捆在一起扔到了战乱的街道上，大概不就之后他们的组织会把他们带回去了。

    并且，没有人会记得一切。

    整整一周的时间都有不少人找上门来，为了不牵连其他人，赤羽鹤生只好选择随机降落在各个角落，有时候还会出现在港口黑手党的边缘位置。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对这位神秘的鸟嘴医生产生了敬意。

    “所以说传闻中的疫医居然真的存在啊……”

    “听说他只治疗贫民窟的穷人，是个难得的好人啊！”

    “我说……你们确定那是人吗？我有幸亲眼见到过他一面，但是那个男人很快就消失了！！简直和雾一样！”

    “如果能带到组织里就好了，一定会被不少组织抢着要吧？”

    “总感觉稍微有些可怕啊，能够治愈一切的力量什么的……”

    外界评价褒贬不一，但是不得不说，异想体图鉴真的很好用。

    有时候口头无法辩解的事情，直接动用异能就能解决，方便地宛若哆唻A梦的万能口袋。

    一周的时间足够了，虽然赤羽鹤生还想稍微看看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发展的怎么样，但是第二天就要前往黄昏别馆，他也不好再到处乱跑。

    今天再来最后一次，然后就离开好了。

    不过这一次赤羽鹤生并没有选择待在贫民窟，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看海点。原本这里的位置应该有不少黑手党存在，但是因为最近疫医的事情，不少人都将人员集中在贫民窟，试图将整个贫民窟翻出个底朝天出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有时候总会有人持以同样的想法。

    “这里的大海确实很好看。”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不会觉得很危险吗？如果不是我专门将人调开。恐怕你会被不少人围剿吧？”

    不等身后的人说完，那些原本在他四周生长出来的尖锐的冰刺突然消失，赤羽鹤生有些愕然地看向了身后，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你看上去迷茫了很多，你还好吗？”

    穿着黑色西服，肩膀上还披着宽大风衣的坂口安吾正站在他的身后，要不是熟悉的声音和对方熟悉的表情，赤羽鹤生说不定真的会幻视首领宰。

    “我一定是最近没睡好……”

    “这么多年过去你，你逃避自我的台词居然还没有变，我要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了。”坂口安吾一脸沉默。

    真的是安吾啊！

    这熟悉的吐槽感！绝对是安吾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望着黑发男人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赤羽鹤生不免好奇道，

    “你加入港口黑手党了？可是我明明记得现在的港口黑手党……”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坂口安吾长太息以掩涕兮，

    “我原本没想这也的，自从我来到了横滨，我身边一切的想法都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远超出想象的意思是？”

    “因为来得早，所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我的记录。”坂口安吾推了下眼镜，语气沉痛道，

    “于是我想着，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不如先混入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看看能不能遇到熟人先刷一下好感度什么的，没想到我来的实在是太早了。”

    “别说剧情人物了！！现在的魏尔伦就和兰波都还在少年时期吧！我刷个锤子的好感度啊！！难不成要刷那个老头的好感度吗！！我拒绝！！”

    “冷静。”赤羽鹤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道，

    “然后呢？”

    “可是来了又不能随便走，而且这个组织完全和之后的港口黑手党没法比，差别太大了，简直差到难以想象！！！”坂口安吾吐槽道，

    “于是我稍微写了一份内部员工的管理系统，想要让大家稍微系统化点工作。我本来没打算混的太久，没想到我的领导居然看中了我的那份报告，于是……他居然把我提拔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赤羽鹤生好奇道。

    “开始我也以为是好事。”坂口安吾的声音很沉痛，

    “直到我发现……我的工作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难时，突然发现不妙了。”

    “我好像……被我的领导予以重任了。”

    “……等一下。”赤羽鹤生愣住了，

    “冒昧地问一下，你说的那位领导，他难道是……”

    “没错，是他，还处于年轻时期的广津柳浪。”坂口安吾捂住了自己的脸，

    “变化实在是太大我完全没有认出来啊！！所以广津柳浪年轻的时候居然也是个美男子吗！！”

    “这个[也]字就用的很微妙了……”

    “不只是这样，我不过是多加了几天班，顺便把囤积的工作做完了而已！居然被BOSS直接召见，将组织的情报交付给了我！”坂口安吾的声音更加崩溃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才加入组织不到半年啊！这么信任我真的可以吗？！”

    “可能是看中了你的工作能力？”赤羽鹤生表示理解，

    “其实我觉得你确实很厉害啊，在参加学生会读书社以及打工的同时还能去做公益活动甚至连寝室聚会都不落下，完美的时间管理大师呢。”

    “我觉得不至于这样……可是这不是很简答就能做到的事情吗？”坂口安吾震惊。

    “安吾君，再这样凡尔赛下去朋友就做不成了。”赤羽鹤生郑重其事道。

    总而言之，坂口安吾的人生可以堪称是奇迹了。

    短短半年就升职升职不会遭到其他同行的妒忌甚至是百分之百的赞同率简直不要太离谱。在得到了上司的赏识之后第一时间坐稳了副官的位置甚至得到了所有领导喜爱已经是家常便饭，以至于当那位年迈的BOSS因为一场斗争无意间死去，第一个被推举成为BOSS的人居然是坂口安吾。

    “要知道想要成为BOSS的人简直数不胜数！他们挤破脑袋都想上来的工作，居然暂时交给我了！”坂口安吾更加心痛了。

    “不是说临时BOSS吗？只是临时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吧？”赤羽鹤生好奇道。

    “原本是临时BOSS，因为得知原本BOSS工作任务和内容的人只有我一个，所以这个任务也只能交给我。”坂口安吾叹气，

    “于是我一边完成任务一边看着那几个候补人宅斗宫斗甚至不惜各帮派火/拼，导致不少人对他们都感到不满。结果他们三个就一起挂了！”

    “啊这？”

    “上次和我说我只是当个临时BOSS的声音已经是在三年前了。鹤生，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真的很痛苦啊！！”

    “……嗯，隔着距离都感受到了你浑身上下散发的颓丧呢。”

    于是坂口安吾就这么卷成了BOSS。

    这年头连BOSS都要卷了，相比之下他们几个的西蒙家族竞争BOSS位简直要复杂太多了好吗！！

    虽然说要卷他们估计也卷不过安吾就是了。

    在安吾叙说了关于自己的事情之后，赤羽鹤生也稍微聊了一下关于他们几个之前发生的事情。其过程之复杂，让坂口安吾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在东京？？我就这样被你们抛弃了？？？”

    “只能说降落地点没选好……哎，起码你现在当BOSS很开心不是吗？”

    “谁会因为当BOSS开心啊！！”

    话是这样说，在看到赤羽鹤生的那一刻，坂口安吾内心的喜悦确实无法想象。

    就在那一刻，他感受到内心有什么东西被重新牵连上了，而他也终于不再孤独。

    “原来如此，之后打算去黄昏别馆啊。”在得知了他们的任务后，坂口安吾的表情有些复杂，

    “虽然但是，我个人觉得……如果你们找到了真正的疫医，而疫医要是提出了极为苛刻的条件的话，我们就在这个世界平安过一生倒也不坏。”

    “虽然我很想回家。但是如果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话，我觉得还不如留在这里。”

    “况且……小鹤生你不也不想见到你的父亲吗？”

    这句话倒是说到小鹤生心坎里去了。

    在知道赤羽鹤生报名了一所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学校时，那位年轻的[父亲]对他进行了相当过分的嘲讽，虽然他可以完全不在意，但是没有必要。

    没有人是天生的圣人。而赤羽鹤生恰好是最不可能和这两个字搭边的人。

    “我知道。”赤羽鹤生叹气，

    “可是就算我们几个不在意，那贝哥和二号还有甚尔他们怎么办？再怎么说他们也确实是有家人的人，而且他们的家人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

    “我虽然不太理解所谓的亲情，但是我也能够感受到他们想要回家的欲望。所以我想……如果能回去的话，还是想办法回去好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白色的浪花一下没一下地打在岸边，湿润的沙土很快被冲刷地光滑，留下海水的余韵。

    白色的梦被打碎了，醒来之后，依旧一片茫然。

    没有人想要待在这种地方。

    他们都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小鹤生，确实变了很多。”

    良久，坂口安吾才开了口，

    “这是好事，我也希望……你以后能够多露出点这种生动的表情。这不是可爱很多了吗？”

    “我只是很正常地表达了我的想法而已。”赤羽鹤生认真道。

    “我当然清楚，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是先做好大家交给你的任务吧。”坂口安吾笑了笑，

    “我相信你能够找到疫医，见面的时候别忘记和大家说一下关于我还活着的这件事就好。”

    ……不，其实大家都认为你还活着来着。并且大家都很需要你。

    “嗯，我知道了。”

    最终赤羽鹤生还是如此回答道。

    天色渐渐沉落下去，两个人的身影也一点点陷入了黑色的夜幕之中，最终完全失去身影。

    他终于要重新披上伪装的外衣，戴上遮掩面孔的面具，前往自己的舞台。

    这一次，他是彻头彻尾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