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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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完纪德的问题并成功使对方成为自己的工具人后, 青木泽真诚地邀请对方一起吃早餐，但纪德表示了拒绝，没和他再多聊, 拿上资料很快就离开了。

    青木泽倒是无所谓，他填饱肚子喝完茶泡了澡, 美滋滋地睡下了。

    等到醒来, 时间又到了下午。青木泽继续之前的行动，他邀请认识的朋友们出来聚会, 把自己想要和菲茨杰拉德先生谈生意的事散播出去, 同时联系上青木家在北美的外贸公司, 并在三天后，成功拿到了一张宴会邀请函。

    拿到邀请函后，青木泽终于联系上了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 随后来到了他们目前的居住地——一间位于郊外的破旧小楼里。

    他敲了敲门，很快一个黑色的脑袋探出来，看到是青木泽后愉快地开了门, “我们还以为你已经死了，电话打来时还在想会不会是幽灵呢。”

    “那没看到幽灵你会很失望吗？”青木泽随意回了一句, 他跟着太宰治进了屋, 然后就看着眼前场景愣住了。

    他沉吟着，想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说：“嗯……所以这几天, 你们就是去抓食尸鬼了吗？”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间看起来陈旧的客厅，墙壁斑驳，家具破烂, 但大概是已经收拾过了，所以看起来还算干净, 甚至充满了人情味，一切也都很正常。只是红棕发的男人拿着枪，指着的怪物却和这间老旧平淡的房间格格不入。

    长着一个狼狗脑袋，却拥有人类四肢的丑陋怪物挣扎着想要摆脱铁链的束缚，而织田作之助紧紧盯着他，好像只要对方有一点挣脱的可能，他都会立刻开枪。

    太宰治抱怨着说：“才不是呢。我们只是在普通的工作，是这只小狗自己跑进来想要袭击我们的。”

    “……”青木泽想起来，这片区域附近是有一处墓地的。虽然食尸鬼喜欢腐烂的食物，但也并非不会袭击活着的人类。只看众多coc模组中食尸鬼的出场次数就知道了。

    太宰治还在说：“青木君你一落地就不见了踪影，我们只好跟着接应的人来到这里。毕竟我们和你可不一样，贫穷的饭都要吃不起了，哪里有钱去住豪华酒店。”

    青木泽只当没听到这句话，他看了看织田作之助手里的枪，表示：“织田先生，食尸鬼可以免疫一部分火器和投掷物武器的伤害，你不如找根棍子或者一把菜刀。”

    “啊。”织田作之助恍然：“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之前总觉得这家伙皮很厚。

    但织田作之助四处看了看，没能在附近找到趁手的武器。太宰治倒是拿起桌子上钢化玻璃质的烟缸递给织田，“只要不是投掷类的攻击都可以吧，那就无所谓武器的形式了。”

    青木泽看着那个大概有两斤重的烟缸，沉默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说：“确实可以。”

    食尸鬼被绑在角落里，它仰着头看向青木泽，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些哀怨，发出‘呜呜’的泣音。青木泽扭头当作没看到，他转移了话题，说：“我拿到了邀请函，是菲茨杰拉德举办的慈善晚宴，时间在下周三。”

    今天是周六，也就是说还有四天准备时间。

    “哦哦，这就是有人脉的好处啊。”太宰治感叹到：“我们还在漫无目的的摸索，你这么快就有机会了。”

    青木泽却说：“如果你们想要加入‘组合’，我想菲茨杰拉德先生会很高兴的收留你们。”

    太宰治摊手：“那就算了，我目前还不想加入任何组织，那太麻烦了。”他给异能特务科打工也不过是坂口安吾表示这样可以帮他洗白身份，等到打工时间结束，他也不打算留下去。

    再往后的事他还没有想过。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就自杀成功了？

    “好吧。”青木泽：“你们这边呢，有什么进展吗？”

    太宰治表示：“没有，组合的信息我们都知道些大致的，但他们内部守的很严。目前能够知道的只有他们开了个新公司。”

    关于这一点青木泽也知道，他坐到沙发上，背对着食尸鬼。他点头：“我知道，虽然明面上还没公布消息，但那家新公司是做海产品养殖的。”

    “菲茨杰拉德手下的资产大多是第三产业，忽然搞出一个养殖业，大家都疑惑了很久呢。不过他以妻子喜欢为理由，最后倒也没什么人怀疑。”青木泽说：“菲茨杰拉德夫妇的爱情故事可是流传很广的。”

    但对于有目的的他们来说，这一点很难不让人多想。毕竟坂口安吾给的异种资料上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名叫深潜者的生物。它们的生活范围也都是在海边，很少能在其他地方见到它们。

    “不过这一点还是有些片面，反正我们已经确信‘组合’确实有和这些生物的接触，所以也没什么用。”太宰治：“但我和线人联系的时候，得知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

    青木泽托着下巴，“什么消息？”

    黑发青年眯起眼，意味深长道：“青木君知道‘死屋之鼠’吗？”

    “啊，我知道。”青木泽坐直了，他回想着，“来自俄罗斯的老鼠们，他们有很好的情报系统呢。不过价格很贵，信用也不是很好。”

    太宰治：“总不能指望下水道的老鼠和人讲诚信。”

    “看来你很讨厌老鼠。”

    “我还讨厌狗。”太宰治看了眼青木泽身后的食尸鬼，视线在对方脑袋上转了一圈，“对方告诉我，如果想要知道关于组合更详细的情报可以去找死屋之鼠，据说他们曾和组合有过短暂的合作，甚至现在也还有成员留在北美。”

    青木泽想了想说：“你怀疑魔人参与了这件事。”

    死屋之鼠的头目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简称费奥多尔·D，地下世界知道他的人们称呼他为魔人，因其诡谲的手段和难以捉摸的性格，仿佛魔鬼一般，用言语迷惑他人，用诡计操控他人。

    没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么多年来对方虽然在世界各地都引发了一些事件，但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可那些手段又确实堪称诡异，令人怀疑魔人的异能是否为预知未来。

    青木泽以前虽然满世界的跑，但他自己玩自己的，哪怕知道一些死屋之鼠的情报，却也并没有和对方接触过。不过根据他的分析，魔人并非疯狂娱乐之人，对方应该是有明确目标的，只是这目标青木泽并不清楚。

    信息不足，也就无法分析。

    但只要知道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死屋之鼠拥有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那么关于克系生物的存在，对方也必然是会知道的。青木泽相信，只要知道这些生物的存在，任何组织任何势力都很难不对它们投去目光。

    更何况，这些生物中有很多堪称不死的存在，比如出名度很广在模组中也相对常见的深潜者，只要没有人刻意狩猎它们，它们就能一直活下去。长生不死是所有生物都难以拒绝的事，历史上有多少人为了这点而放弃一切。

    死屋之鼠会对克系生物感兴趣……也不是不可能的。

    太宰治说：“对，但也只是猜测而已，时间有限，目前能得到的信息只有这些。”

    “已经很好了。”青木泽：“反正是长期任务，也没有说绝对不能失败，就当公费旅游了。”

    “是啊，所有青木君你居然这么积极，我其实还有些惊讶呢。”太宰治笑眯眯地看向青木泽，他意有所指道：“而且你对这些生物很熟悉的样子，资料中没有提及的你也知道。”

    青木泽淡然表示：“以前到处乱逛，该见的都见了。”

    “哎，这样吗？那还真是不错，我也想出去四处看看了。”

    青木泽：“等离开异能特务科，你可以尝试一下。”

    太宰治忽然兴奋起来，“你说得对！我要找一条最美的河流，和同样美丽的女士在夕阳中结束这一生。听起来就像童话故事一样。青木君，你的故事会里那些孩子们会喜欢这样的故事吗？”

    太宰治果然还是调查了自己，青木泽想。他并不在意，反正那些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他思考了一下，说：“应该不会，这故事太老套了。”

    “啊——为什么——”年轻人倒在沙发上打滚。

    青木泽不再理会这个人，他挪到织田作之助旁边，又开始向对方打听最近的情况。

    织田作之助很真诚的表示：“一切还算顺利，大部分都是太宰在处理，我负责协助。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除了这个……”他看向好像放弃挣扎的食尸鬼。

    “虽然子弹没法伤到它，但也不算非常难对付。”曾经的金牌杀手如是说。

    青木泽就点点头，他看了一眼食尸鬼，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六点四十分。

    他今天起床时就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的作息一直没有调整回来，自己也不在意。此时看到时间已到傍晚，他打算找家酒店订一桌外卖，对织田表示今天他请客，并问他们想吃什么。

    太宰治表示想吃螃蟹，而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我还是想吃咖喱，辣的最好。”

    青木泽找了一圈外卖，他说：“咖喱倒是有，但你做好心理准备，这边的东西味道和国内的差距还挺大。”

    织田点头，他觉得没问题。

    好在青木泽运气不错，或者说花了大价钱的东西味道怎么都不会太差。三人美滋滋的围着食尸鬼吃了顿晚饭，青木泽表示：“今天晚上我先留下来吧。”

    另外两人都没什么异议，本来这里也是给青木泽留了房间的。

    只是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食尸鬼的存在猛地突显出来。没人能保证这只怪物不会突破束缚并去袭击他们。

    “而且这家伙明显是拥有智慧的吧。”太宰治说：“说不定会像人类一样阴险。”

    青木泽随意说了一句：“那就杀了吧。”

    太宰治看他一眼，像在观察什么，最后他拒绝道：“才不要，好不容易遇到一只活的，据说这些东西可是很难亲眼见到的。”

    青木泽也没什么异议，他神情淡然。

    织田作之助很想说，他们不能一直看着食尸鬼。但看到太宰治看向自己的眼神，把话咽下去了。他提议：“那我们轮流守夜吧。”

    这回太宰治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表示他守下半夜，其他的交给他们了，随后就打着哈欠回屋睡觉。织田作之助无奈，他看了看青木泽，体贴地说：“那我守上半夜，青木还是好好休息吧。”

    青木泽的外表是真的很有迷惑性，苍白和瘦弱的让他人总会下意识认为他的身体不好。但他自己还是清楚的，他说：“没关系，还没到我休息时间呢，现在也睡不着。织田先生可以先睡一会儿，如果有事我会叫你。”

    织田作之助有些犹豫，但青木泽说：“别太小看我了，织田先生忘记扣工资的事了吗。”上次他出逃，织田作之助作为保镖兼监管者，理所当然被罚了。

    织田还有些纠结，却最终还是被青木泽说服，先去睡了。

    此时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客厅里只剩下青木泽和被铁链绑着的食尸鬼。青木泽坐在沙发上，并没有看向食尸鬼，而是打开手机玩起了游戏。

    食尸鬼低声呜咽两声，青木泽也没抬头，于是食尸鬼开始挣扎起来，锁链哗哗作响，青木泽被吵到了，他看了一眼食尸鬼：“安静点。”

    周围瞬间寂静下来。

    接下来的上半夜什么事也没发生，下半夜换人时，太宰治满脸睡意晃晃悠悠从屋里出来。青木泽收起手机，打算回房。

    “青木君。”太宰治却忽然叫住了他。

    青木泽停下，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盯着青木泽看了半天，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讨厌你这样的人。虽然无法完全预测行动会带来些意外，可和织田作完全不同，你这样的人太没意思了。”

    青木泽歪了歪头，他语气疑惑：“意外不该会感到有趣吗？我很喜欢意外。”

    “……所以才说你无聊。”太宰治说：“你看，就像你现在表达出的疑惑，不过是通过模仿他人所做出的表象。但我知道你的本质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只要这么一想，就会觉得无聊透顶了。”

    青木泽懂了，他摊手，也很无奈：“那也没办法，这是天生的。”

    “这不是天生的。”太宰治忽然说：“在你15岁之前，你还是个正常的拥有喜怒哀乐的人类。15岁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青木泽叹气：“这种事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啊。”

    太宰治却说：“你没有想过解决这个问题吗？”

    “我当然想。”青木泽说：“不然之前还能使用异能时也不会做那么多多余的事了。”

    青木泽对于太宰治的话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是觉得对方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所以即使这些对话毫无营养，他也留下来了。

    不过他想，如果自己是个正常人，应该挺讨厌太宰治这种谜语人的。

    好在，太宰治没再多废话，他问青木泽：“那你知道【书】吗？”

    青木泽愣了一下。

    【书】。他当然知道这个书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大脑却一片空白，想不起来任何有关信息。可又有种感觉在明确地告诉他：我知道这个东西，我甚至……曾想过如何去得到它。

    太宰治一直盯着青木泽，当然发现了他的愣神，但他继续说：“那是一本空白书，也是一种异能道具，据说只要在这本书上写上自己的愿望，就一定能够实现。”

    青木泽下意识问：“即使是毁掉世界也可以做到吗？”

    这回换太宰治愣住了。

    青木泽慢慢弯起眼，“只是开个玩笑。”他说：“这是驳论吧，如果世界毁灭了，【书】也要消失的。这种愿望它也会实现吗？不可能的吧。”

    “……但你是怎么想到这里的。”太宰治回过神，他状似无语，“我只是说如果你想恢复到以前的模样，或许可以用【书】试一试。”

    因为我总觉得我恢复了世界也要完蛋了。

    哈哈，虽然这么想会让人觉得很羞耻呢，好像自己幻想自己是什么故事里的大魔王一样。青木泽想，但这种莫名的感觉确实存在着。

    ——在刚刚得知【书】信息的那一刻。

    青木泽说：“好吧，但你应该不是这么好心免费告诉我情报的人，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诶？原来我在泽君的心里居然是这样的人吗？太叫人伤心了。”太宰治捧着心口，皱眉闭眼一脸受伤的样子。他睁开一只眼看着青木泽，冷声道：“魔人的目的是得到书，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存在的新世界。据说【书】现在存放在横滨的某处，被异能特务科保管着，那么之后他一定会去横滨。”

    “我没想让你帮我做什么，只是觉得，如果有两个不正常的家伙同时去争夺【书】，那场面一定会非常有趣。”

    “……”

    青木泽沉默半晌，最终他叹息着，用一种无奈却纵容的神情看向太宰治，只是那神情让对方极其厌恶，仿佛高高在上的存在纵容着地上挣扎的蝼蚁，而那纵容甚至也只是做出来的样子，令人恶心。

    青木泽说：“你是这样想的吗？确实，会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呢。那我就试试看吧，虽然【书】并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的机会变多，不是吗？”

    太宰治一愣：“等等，你已经找到解决方法了？”他眯起眼，狐疑地看向青木泽：“你找到的方法是什么？”

    青木泽笑得纯良极了，他说：“不能说哦。”

    “……”太宰治眼神凉凉地扫他一眼。往日他总能一眼看出他人内心在想些什么，甚至因为太过轻易、仿佛一切事情都在预料中的日常生活而感到极度无聊。

    可现在，面前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他看不到对方的内心。他只能隐隐察觉到，他们双方之间存在巨大的信息差，这使得他什么也无法探知。

    侦探从蛛丝马迹寻找信息，他揣摩人心从而获得信息。可面对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人，这种方法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不过无所谓。太宰治想，时间还长呢。况且如果不是为了织田作，他也懒得管这些破事。实在不行，让织田作继续留在东京也可以。

    这么想着，太宰治摆了摆手，一副不想搭理青木泽的模样。然后坐到沙发上，和食尸鬼大眼瞪小眼。

    而青木泽回了房，也没睡。

    他想着食尸鬼说的那些话——【同伴被抓走了。】

    食尸鬼依靠气味识人，它认出了青木泽，哪怕那个“吟游诗人”和他的长相完全不同。

    食尸鬼说，它是在附近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才专门找过来的，并没有想要袭击太宰治他们的意思。而他之所以找到他，是想要这个人类来帮忙，它的同伴们被人类抓走了。食尸鬼很想不通，为什么这里的人类这么厉害，明明以前从幻梦境出来溜达时遇到的都很弱，但现在想这些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它请求青木泽的帮助，想要找回它的同伴们。

    但青木泽不想在太宰治面前暴露太多，他确实已经找到了解决自身问题的方法，可他还没有明确的计划。他总不能在这里召唤外神，甚至任何一个旧日支配者都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极大的破坏，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青木泽不打算这么做。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想过，他现在是打算从组合那里拿到全部资料，不只是异能特务科的任务，他自己也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至于召唤邪神，倒是可以在之后去其他世界时尝试一下，顺便观察被毁掉的世界是否会和本体世界融合。但这是另一回事了。总之青木泽听完食尸鬼的话，心里已经确定了人选。

    “食尸鬼真是倒霉啊，童磨抓完菲茨杰拉德抓，现在又被织田抓住。”青木泽感叹一句，但却丝毫同情都无。

    他不打算去帮食尸鬼，也从没想过。甚至想，如果菲茨杰拉德的研究所真的能从它们身上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他一定会很感激。

    食尸鬼的到来并没有影响任何事，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对青木泽说了些关于幻梦境的情况，据说童磨不知去了哪里，它们再也没有见过。又说幻梦境热闹了许多，梦魇、妖鬼和古革巨人以及一些其他的种族都在陆续出现，只是梦境诸神依旧不见踪影。

    青木泽点点下巴，他想着幻梦境，忽然想到食尸鬼目前算是可以来往于现实世界与幻梦境了，也就是说稳定的通道已经建成。也许未来有机会进入幻梦境看一看呢？梦中的卡达斯太过清冷，远不如书中所写那般有趣。

    想着些有的没的，天再次亮了起来，房间外传来了模糊的说话声。青木泽打算吃个早餐再回去补眠，一推开门就发现食尸鬼不见了。

    而太宰治正在手舞足蹈比划着什么，“那家伙真的能听懂人话诶！我告诉它我可以放它走，但之后就不能再打扰我们了。它就真的走了，没有朝我扑过来！”

    织田作之助不解地问：“但太宰不是想留着它的吗？”

    “可是这样太影响睡眠了。”太宰治抱怨：“总不能每天都看着它，我们还要完成任务呢。”

    织田作之助看到了推门而出的青木泽，他抬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你这是通宵了吗？”

    作为曾经的杀手，织田的观察力还是很强的。他敏锐地发现青木泽的精神状态不对，眼底的黑眼圈也很明显。

    “是啊，所以我打算等下再去补眠。”青木泽说。

    太宰治满是恶意地说：“小心发际线哦，我的前任上司就是总熬夜肝工作，现在的发际线超高的。”

    青木泽表示：“我会注意的，谢谢关心。”

    “啧。”太宰治不爽似的扭过头。

    昨天过来只是为了互通一下情报，今天青木泽就会离开。大概是觉得已经无所谓了，这回织田也没想着拦。

    当青木泽一觉醒来又到了下午，推门一看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他并不在意，自己收拾好后就离开了。

    纽约是港口城市，临近海岸。但大概是人流量大，海岸边大多都被高楼大厦和港口覆盖，青木泽去转了几圈，没发现过深潜者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时间到了周三，青木泽换了身礼服，前往了慈善晚宴。

    作为新兴企业家，虽然菲茨杰拉德本人的能力很强，但对于很多传承百年的大家族来说，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只是菲茨杰拉德的手段和经商头脑确实厉害，一些大家族虽然不屑，也有一些会带着投资的想法去结交。更何况很多人都知道对方身后有着一个强大的异能组织，那相当于私有武装，即使不喜欢菲茨杰拉德的，也不会不给面子。

    因此，今晚的晚宴人数很多，一些小企业家为了能在菲茨杰拉德心里留下名字，不停地竞争拍品。青木泽也拍了两幅画，只是这两幅画都不是什么好作品，画上的内容诡异可怖，没什么人竞拍。

    拍卖结束后，就是舞会时间，同时也是众人们互相攀谈交流的时间。青木泽看着菲茨杰拉德周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叹了口气。只能说他并不擅长这种事，也不想和人挤。如果是妹妹青木岚，现在应该已经达到目的了吧。他也不喜欢红酒的味道，酒也不是经常喝，只好去了女士们多些的甜品区，拿了杯葡萄汁意思一下。

    反正时间还很长，他可以慢慢想。再不济……青木泽看着杯中的果汁，想：他还可以从别的地方入手。

    一名穿着工装裤戴着贝雷帽，看起来与这场宴会上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金发青年很快走过来，他面色纠结地看着正慢吞吞吃着小蛋糕的白发年轻人。青木泽发现了对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然后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约翰·斯坦贝克抓了抓头发，他拉开青木泽对面的椅子，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坐了下来。

    “你好，我是青木泽。”白发青年礼貌地冲对方微笑，“请问斯坦贝克先生有什么事吗？”

    约翰·斯坦贝克是组合的成员，异能力为【愤怒的葡萄】。当然别误会，青木泽喝的那杯葡萄汁不是他做的，这确实是个偶然。他也不是因为对方喝葡萄汁才来的，他是因为那两幅画。

    只是听到名字后，约翰恍然，他说：“你就是那个来自远东的青木吗？”

    青木泽之前散播的消息很好的传了出去，看来效果不错，连并不关心商界的组合成员都知道了。

    青木泽浅笑，他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啊，是的……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被陌生人知道……”

    约翰看青木泽这样，倒是不知为何松了口气。随后他疑惑地问：“听说你想要和弗朗西斯合作，怎么不去找他？”

    他说的很随意也很直白，但语气却很真诚，起码即使这样问，也不会叫人生气。

    青木泽也不在意，只是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说：“我其实并不擅长这些，以前也从未做过。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的，但看到现在的场面，反而有些却步。”

    因着青木泽这副苍白病弱的外表，很容易让人想到长期待在病房中的病人。而人们对于弱者总是宽容的。约翰也是如此，他完全不觉得这样的人会喜欢那种诡异的画作。如今看来，或许只是眼前青年随意买下罢了。

    于是约翰宽慰着对方，“不要忧虑，你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还有很长时间。”

    “谢谢您，先生。”青木泽苦笑道：“但我其实已经成年了。”

    青木泽表示：“不过斯坦贝克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听您对菲茨杰拉德先生的称呼，你们应该是相识的吧。但在此之前您并不认识我，所以应该不是关于菲茨杰拉德先生的事……是因为拍品吗？那两幅画？”

    “……你很敏锐嘛。”约翰摸了摸帽子，他有些惊讶。

    青木泽微笑：“谢谢。”

    但真实情况只是因为青木泽在看到那两幅画时，系统忽然跳出来进行了一次SC，这才将画拍下来的。

    “好吧，确实是因为画。”约翰耸肩，他说：“那两幅画是我的一个朋友画的，弗朗西斯说画的不错就拿出来了。”

    事实上，菲茨杰拉德何止是说画得不错，他甚至说：【这是只有真正的艺术家才能够欣赏的画作。】

    但当约翰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自己收藏时，对方却说：因为泽尔达看了会做恶梦。

    约翰内心无语，他想这分明是你自己不想留下来吧。

    可菲茨杰拉德说的也没错，看到那两幅画的人会被噩梦缠身，看得时间久了，甚至会产生精神恍惚等问题。这是组合所有成员看过后都有提出的，他们还强烈要求将画封存起来，不要再让他们看到。

    约翰看着面色苍白的青年，心想这样的人受到的影响应该会更大吧，他得把画拿回来。

    但青木泽却说：“诶，居然是您的朋友吗？确实是很棒的画作，我很喜欢，不知您的朋友如何称呼？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让我和他结交一番。”

    他是真的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画出这种仿佛亲眼见到克系生物般的画。

    约翰没想到青木泽会这么说，他一时纠结起来。但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报了那个朋友的名字。

    “洛夫克拉夫特。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约翰叹气：“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喜欢那样的画……不过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最近的话……确实醒着。但我并不建议你和他认识。”

    还想要说些什么，约翰却看到对面的人直直盯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冰冷极了。只是这模样只有一瞬间，下一秒青木泽就换上了温和的微笑，约翰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他听到青木泽轻声说：“洛夫克拉夫特……不错的名字。不过即使您这样说，我还是想要和对方结交一番。我在家中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为数不多的乐趣也仅是找些新奇的故事。我很想知道那位先生是在什么情况下画出这样的杰作的，我想那一定也是很有趣的故事。”

    约翰哑然，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他想或许弗朗西斯说的很对，那是只有艺术家能看懂的画作？但他只是个来自乡下农庄的人，他可体会不到什么所谓的艺术。

    组合并没有限制成员私下的交际，只需要在深交之前搞清楚对方的身份没问题就好。而青木泽的身份在他散出想要和菲茨杰拉德合作的消息时就已经被查的差不多了，虽然不能说毫无疑点，但这也是所有人都会有的。他们不可能将每个人的身份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完全无辜的身份反而会让人起疑。

    可洛夫克拉夫特那个家伙……作为名义上的搭档，即使是约翰都搞不懂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之前这家伙一直不见踪影，他也只在加入组合时见过一面。听说是跑到海里睡觉去了。

    直到最近，对方才一边喊着“好吵”一边回到组合。每天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约翰却神奇的没见对方睡过。

    但问他为什么不睡，他也只会说被吵的睡不着。

    可明明周围很安静。

    青木泽还在说：“拜托了，只是见一面。如果对方觉得我合不来，我也不会去打扰。”

    约翰无奈：“不，不是你的问题。”他觉得青木泽言谈举止都很温雅，虽然是个不事生产似乎也很娇气的少爷，但奇异的并没有现在会场上那些人给他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说：“是洛夫克拉夫特的问题，他那个家伙……好吧。”看着青木泽满脸恳求的神色，约翰说：“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不过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如果聊不起来，你也不用勉强。”

    “怎么会呢？”青木泽笑起来，“虽然我不擅长处理事务，不过却很擅长与人相处。别看我这样，我觉得自己还算受欢迎吧。”

    确实，即使本体的面板app只有70，但也算是相貌不错的人了。加上青木泽总是以普世价值观中，人们认为相对较好的那一面来对待他人，与他相交的人很少会有讨厌他的。

    约翰心想，这可不是你受不受欢迎的问题啊，而是洛夫克拉夫特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秉持着这样的心态，约翰先带着青木泽去和菲茨杰拉德说了一声，倒也算间接让青木泽和对方认识了。

    菲茨杰拉德还笑着说：“居然真的有人能欣赏这些画，眼光不错嘛年轻人。”

    青木泽说：“我对鉴赏了解不多，只是喜欢那种感觉而已。”

    两人寒暄了几句，青木泽就跟着约翰离开了。

    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那个名叫洛夫克拉夫特的人身上了，至于其他人？那已经不是首要目标了。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代表作《克苏鲁的呼唤》。克苏鲁体系是他首创，在经过后人不断完善整理，才变成如今这样。可这个世界并没有克苏鲁体系，没有《克苏鲁的呼唤》，也没有《死灵之书》。而青木泽分明记得，即使这世界有，洛夫克拉夫特也是百年前的人了，早就已经离世。

    带着这样的疑问，青木泽跟着约翰来到了他的住所，约翰的住处距离晚宴会场不算很远——组合当然是有据点的，只是大家平时都有自己的活动，除非弗朗西斯说了，一般情况下他们很少聚在一起。他们各有各的住所和生活。

    洛夫克拉夫特没有自己的住所，本来该是住在据点，但约翰总觉得他那样会出事，就把人拉到了自己家。

    现在倒也方便，毕竟他总不能把青木泽带到组合里吧。

    约翰打开门，招呼青木泽进来。这是间不大的出租房，但布置的还算温馨。正因它的空间不大，青木泽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个双手搭在腹部，仿佛躺尸般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青木泽动作猛然顿住，半天都没有回神。

    约翰疑惑，他拍了拍青木泽的肩，问：“怎么了？”

    白发青年沉默着，低头看了看脚下。随后他抬头，露出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我没事哦。”

    “只是想起了一些遗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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