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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十八、夫妻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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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渡衣服虽然破烂, 但因为天冷没出什么汗,身上还是干净的。他和假裴渡换了衣服,又把假裴渡的头发散了, 丢在了床榻上。

    随即,裴渡带上面具,俨然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番子。

    “走罢,”督主凝声道, “此地不宜久留。你出去之后, 咱家便管不了你, 我给你安排个住处, 你自己看着办罢。”

    只要他顶着这张脸,就一日不得安宁。

    裴渡沉默了一瞬, 开口:“你不怕被查出来吗?”

    督主笑了:“咱家知道你不甘变成一个普通人, 你还有心爱的女子要娶。你会先方设法翻身, 到时候别忘了咱家就行。况且——这怎么查得出来?他的确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裴渡笑了一声, 不置可否。

    一行人朝外头走去,那几个狱卒守在外头,见人出来了,忙恭恭敬敬道:“督主好走。”

    督主挥了挥手:“逼着他吃了两口饭,人就死在了里头。不知道你们收了谁的钱要他死,反正咱家助了你们一把, 也算是积德了。”

    那几个狱卒大喜过望, 这回能向江弦交差了, 钱也能拿到。

    若是问起来, 就说是饿死的。这毒药是西南特制, 难以发现端倪。

    至于厂督的事情……怕影响到拿钱, 还是不说了罢。

    狱卒们满脸含笑:“督主慢走, 督主放心,小的们一定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裴渡跟在一群番子后面,顺利地出了大理寺狱。

    —

    成远侯府。

    江弦眼皮也不抬,问:“人死了?”

    眼前的探子点了点头:“钱也都发下去了,他死在了狱里,那个惨状呦……两眼一翻,死不瞑目。侯爷放心,那毒药制得好,西南特制,难以发现端倪的。”

    江弦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可遏止地勾了勾唇角。

    裴渡一死,容宛就会死了这条心。反正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做的。

    只要她死心了,就会嫁给自己。一个傻子和自己,她会选择谁?

    肯定是自己啊。

    他和燕王做了交易,自己派人杀了裴渡以表忠心,投靠燕王这一边,燕王就把容宛嫁给他。

    今夜,有宫宴。

    —

    容宛双目无神地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盘弄着自己的乌发。

    那丫鬟明白新来的小姐得了老爷青睐,忙夸她:“小姐生得真是天姿国色。”

    容宛笑了笑:“天姿国色吗?”

    她觉得裴渡生的才是天姿国色,她又算什么?

    一想到他,心里又难受起来。

    梳完头发,丫鬟靠在她耳边问:“小姐,穿什么?”

    容宛有些疲累,抬手道:“穿青碧色罢。”

    丫鬟明白,她喜欢穿青碧色。

    丫鬟给她拿了一件来,是好看的青碧色。她穿了衣裳,一步步走向府外,上了马车。

    梁晨不能以嫡女的身份去,便是她去,而且她还是今后三皇子的侧妃。

    礼仪在今日走完,三皇子成年落府,封陈王。

    她坐在马车上,一掀帘朝外一看,发现是陈王落府了。

    以后,她就是陈王侧妃。

    噼里啪啦地放了鞭炮,她却听不明晰。脑袋里嗡嗡的,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马车颠簸,不如提督府的好坐。

    走在宫道上,今日是三皇子及冠生辰,也是落府的日子。

    入座,她觉得有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一直在看着她。

    看着这个陈王的妾,似乎有怜悯,又戏谑,有幸灾乐祸,看得她浑身发冷,一刻也不愿待在这里。

    她曾经是太监的对食,之前太监得势也就罢了,一朝跌落谷底,谁又能看得起她?

    容宛冷眼瞧着,饭菜动也没动一口。

    燕王就坐在她身边,满脸含笑,而她一脸淡漠。

    宴席上,她借口肚子疼,低声对燕王道:“父亲,我身体不适,想出去。”

    燕王点了点头。

    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宫灯下突然闪过一个小小的人影。

    她皱了皱眉,却看见那个小皇子正好奇地看着她。

    容宛看了那小皇子一眼,想了想还是上前来恭恭敬敬请安:“臣女见过六殿下。”

    小皇子扯了扯她的衣角:“今后,你就是皇兄的侧妃?”

    容宛点了点头。

    风冷了,她裹着披风,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只觉得心冷。

    一提到“侧妃”两个字,她就心中难受。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只要能救出裴渡,为妻为妾又有什么区别?她应该开心才是啊。

    她挤出一个笑容来:“这里风寒,六殿下还是早些回去罢。”

    小皇子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想在这儿玩。我不喜欢皇兄,也不想到他那儿去。”

    容宛怔了怔。

    她失笑:“你不喜欢三殿下,又为何与他玩雪?”

    小皇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看着她,思索了片刻,还是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肯定是因为三皇子是贵妃的儿子,他出身低微,生母也只是个答应,能傍上三皇子,对他有利。

    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说罢,小皇子又道:“姐姐,我看你心善,今后到了府中,可要小心点。皇兄可会折腾人了。”

    容宛沉默了片刻,摸了摸他的头:“回去罢。”

    她一人站在树丛里,树影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一边脸在黑暗中,一边脸在宫灯下。

    她望着天,靠在了树上。

    “宛儿。”

    有人唤她。

    她一个激灵回过头去,看见江弦向她走来,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却退无可退。若是再退,就要退到树丛里了。

    容宛冷眼瞧他,江弦却走上前来。容宛看着他,只觉得身上被他扫过的地方都沾了泥污,洗都洗不掉。

    她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却越来越冰冷。

    江弦喉头动了动,哑声道:“宛儿,你想嫁三皇子吗?”

    容宛嫌恶地看着他:“我宁愿嫁他做妾,也不会嫁你。”

    江弦知道她说的定是气话。他又上前来,不敢贴容宛太近,低声说:“宛儿,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是真的想娶你,你若是跟了我,我定会对你好。”

    容宛没正眼看他。

    江弦又低声道:“宛儿,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容宛还是不理他,路被他挡住了,她稍稍皱了皱眉:“让开。”

    江弦没回她,只慢吞吞地说:“裴渡,死在了狱里。”

    她仿佛聋了。

    风一吹,带了些细细的斜雨。天上乌压压的一片,像是要下雨了,容宛睁着一双眼,靠在一棵歪脖子大树上,顺着树跌坐了下去。

    电闪雷鸣,那云浪翻涌,轰隆隆的雷声一阵又一阵,风太冷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

    突然间,那闪电撕裂着天空,雷轰隆隆地一响,由闷声变成喊叫,一声声惊雷让人心里一惊,恐惧涌上心头。

    但是容宛却丝毫感受不到,雷声都似乎在耳边远去了。

    “轰隆隆——”

    那雷声更响了。

    她嘴唇翕动着,灰败的眸无神地望着天空,半晌,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

    裴渡死了?

    他怎么可能死?他那么不可一世那么无所不能的人,为什么会死?

    他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会死!

    歪脖子树在黑暗中,显得愈加瘆人。

    江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想扶她起来,还是住了手:“可是,他真的死了。死在狱里……”

    死不瞑目。

    他没敢把最后一个词说出来。

    容宛疯了一般扯住他的衣领,他看见她的眼眶里都是骇人的血丝:“他……他死了?你在胡说!”

    “一会儿你回家就知道了,”江弦低声道,“大街小巷都会传疯。宛儿,他已经死了,逝者已矣,忘了他罢。”

    她会慢慢地忘了他,然后接受自己。

    “啪”地一声,随即自己的脸被打偏过去,落下一个五指印,火辣辣地疼。

    “畜生。”

    他任由容宛打着,沉默着没有说话。

    “是贵妃娘娘让他死的,”江弦说,“我奉命办事,也没有办法。”

    她看见江弦与燕王做了一个交易,他骗谁呢?

    容宛没有哭出声,也没有哽咽,眸中的血丝遍布,骇人得很。

    “好……好,”她指着江弦,疯了一般笑出声,“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想逼死我。”

    那她偏不死。要死,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江弦忙扯住她,低声道:“宛儿,我怎么又想逼死你?我明明是想要你。裴渡他是个太监啊,怎么给你幸福?”

    容宛挣开他。

    她呢喃道:“太监吗?”

    把这些人送下地狱,她就和他们一起死,叫他们给裴渡陪葬。

    她终于想明白了。

    其实燕王一开始就想杀了裴渡,于是他在贵妃身边埋眼线,自己女儿不愿,白来一个女儿,肯定要她干。

    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裴渡,于是配合她演戏。

    江弦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燕王用激将法,让江弦杀了裴渡,让自己误以为是贵妃唆使他干的,于是嫁给三皇子埋伏在贵妃身边害死贵妃为他出力。

    好一个计划!

    现在手上没有刀,杀不了江弦。容宛呆呆地跌坐在歪脖子树下,疯疯癫癫地笑起来,又哭了起来。

    江弦不好待太久,先行离去,他还要赴宴,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容宛。

    容宛变成这副模样,他看着也不是滋味。

    一会儿就好了罢?一会儿她就会嫁自己了罢?

    时间一长,她总会忘记裴渡的。

    他会把她抢来,她总会成为他的妻。

    她听见了众人一哄而散的声音,宴席被撤去了。这个时候终于下了雨。暴雨倾盆而下,淋湿了她的披风和青碧色的衣裳。她头发被打得湿透了,贴在脸侧,滑下来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脸苍白得厉害,没有一点血色。

    她淋着雨,一步步走在宫道上。宫道上有不少来赴宴的权贵,都撑着伞回府,认识她的和不认识她的,都把她当成了空气。

    她没去找燕王,径自一个人回府。

    因为下了雨,宴席被临时撤去,皇帝和三皇子还有些不高兴。

    真是天公不作美。

    屋子里烧了炭火,那炭火足了,烧得整间屋子都暖和得很。

    皇帝一人坐在御书房批阅折子,却见御前太监齐公公挑了灯进了屋子,又把灯放在外边,恭恭敬敬道:“皇上,在大理寺狱那位……死了。说是不肯吃饭喝水绝食而死的。”

    皇帝猛然放下了折子。笔滚在地上,墨污了地面。

    他皱眉:“谁死了?”

    齐公公不敢说话,抖抖索索地挤出几个字:“裴、裴渡。”

    裴渡死了?

    齐公公低着头,不敢去看皇帝的脸。

    自己还没拿捏主意,却没想到他会死……

    皇帝的脸上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半晌,他疲倦地瘫软在椅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死了就死了,好生埋葬罢,给个全尸。”

    裴渡死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发疼,转而又疼得厉害。但一想到他那一家的乱臣贼子和自己心爱的元皇后,他又狠下心来。

    他一向把裴渡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如今出了这么一档事情,他定心里不好受。

    心里又烦躁更甚,他叹了一口气,折子也不想批了,将折子随意丢在桌案上:“朕今夜,去贵妃那里。”

    齐公公道了一声“是”,觉得这掌印真是可怜,居然以这个罪名惨死大理寺狱。

    依他这个飞扬跋扈的性子,一朝跌入尘泥,定会受不了。绝食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守在贵妃宫外头,却听见里头传来瓷器和茶碗摔碎的声音,想必是皇帝发怒了。

    贵妃在里头啜泣着,齐公公低头守在外头。

    皇帝怒气冲冲地出了屋子,一边走一边吼:“没有一个深得朕心的!你们一个个,是想气死朕!”

    就连贵妃也哄不好皇帝了?

    齐公公惊诧地看了一眼皇帝,又低下头去。

    —

    燕王府,灯火通明。红灯笼高悬,印着“燕”字。

    燕王回到府中,将沾了些雨的外衣脱掉,皱眉问一旁的家丁:“容宛还没回来吗?”

    家丁忙上来回他:“小姐是回来了,说是吃不惯府里的饭,胃饿得难受,出去吃面了。”

    燕王点了点头:“方才下雨,她回来的时候换了衣裳吗?”

    家丁恭恭敬敬回道:“换了,还喝了姜汤。她带话说让王爷您莫担心,方才是迷路了。”

    他这才放下心。容宛今日有些反常,这样一说,他心里又舒坦了些。

    这个姑娘也是,胃这样刁钻,连府里的菜也吃不惯。

    他顿觉困了,走进了书房。书房里挂着西洋表,他开始用心批阅公文。

    呆了约莫一刻钟左右,有人敲了敲门。

    燕王知道是容宛来了,道了一声:“进来。”

    容宛进屋,关上了门,笑眯眯地背着手走上前来:“父亲,您在做甚么?”

    燕王打了个哈欠,头也不抬:“你怎的这个时辰才回来?胃难受吗?”

    燕王喝了一口刚被婢女端上来的茶,对她道:“爹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容宛大约知道是裴渡死了的那件事情。

    她也没必要和他再演下去了。

    她凑了过来,佯装紧张低声问:“父亲,是什么事情?”

    燕王刚想开口,脖颈却一凉,原来他是被一把刀抵住了脖颈——

    他瞳仁缩了缩,不可置信地看向容宛。女孩儿对他笑着,却笑得森然。

    她疯了,疯了!

    那刀锋利得很,他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声音是掩不住的慌张:“你这是干什么?”

    “爹也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容宛愉悦地笑了,像是在做世间最痛快的事情,“你马上就要没命了。”

    燕王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不敢再乱动一分,生怕自己葬身于此。

    “既然案子是冤案,”容宛声音一寸寸发冷,“那你们定然查出来了。案卷和证据在哪里,交出来,饶你不死。”

    燕王冷哼了一声:“若是我不给呢?你杀了我,你也会被抓到大理寺,一样没命。”

    容宛笑了,疯了一般在他耳边低语:“方才的茶水,早就被我动了手脚。”

    她刚说完这句话,他的小腹就一阵翻江倒海,隐隐的绞痛让他心中惊恐更甚,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这个亲生女儿。

    方才不见她人影,原来是做手脚去了!

    “你若是把证据和卷宗交出来,”她愉悦地说,“我三日后给你解药。若是不交,我就看着你死。”

    燕王怒道:“若是我不交,你杀了我,你也一样没命!”

    “你以为我怕死?”容宛挑了挑眉,“裴渡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帮他平反冤案。”

    燕王沉默,他没想到容宛会这么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她什么时候知道裴渡死了?难不成江弦告密?

    他懊恼,这个废物东西!

    燕王哑声道:“你当真为了那个太监不要命了?”

    她这一招,是和燕王拼一个鱼死网破。裴渡死了,她也跟着他死了罢。

    容宛皱了皱眉,有些不耐:“废话那么多作甚。答应还是不答应,你选一条。”

    “好,好,”他不敢再多说,颤颤巍巍地点头,“我答应你。三日后,你一定要给我解药。案册就在柜子里最下面那个箱子里,上了锁,钥匙在抽屉里的那个小盒子里面。里面都记录了案子的来龙去脉,还有证人证词等。但若是要彻底平反,还是要三司会审。”

    燕王抖得像只鹌鹑,眼睁睁地容宛拿到案本,一步步走出了房门。她看了一眼那册本,翻到最后,皱了皱眉。

    容宛勾了勾唇。她又怎么会拿到那样神的毒药,还有解药?

    这种毒是寻常毒药,服用多量,立刻暴毙,服用少量,会在三日之内暴毙。燕王,必死无疑。

    而自己若是被抓起来,抓起来便抓起来罢。

    死便死罢,她也不怕。

    粗略翻了翻那沉甸甸的卷宗,她发现这案子的始作俑者,是贵妃。

    十几年前,贵妃因为嫉妒元皇后而设计除之,被大理寺查了出来,大理寺却胡乱找了沈家当替罪羊。

    她这么一拉,就把燕王和贵妃都拉下了水,随她一起下地狱!

    但燕王这么想除掉贵妃,为什么没有把这件案子给报给陛下,反倒是找了一个替罪羊呢?

    除非,贵妃手里有他的把柄。

    容宛回头,阴森森地又扫了燕王一眼。

    她冷笑着问:“你做了什么?被贵妃拿住了把柄。”

    燕王看着她幽若寒潭的眸,惊恐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

    真好笑,这么坏的一个人,在自己手上却是这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她立在寒风中,幽幽地道:“解药还要不要了?”

    她声音很凉,凉得燕王发颤。

    他眸光灰败,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我……我儿子,在西南养兵。”

    我他贵妃都有对方手中最厉害的把柄,谁也不敢先动手,拼个鱼死网破。

    原来如此。

    容宛愉悦地笑着,抱着沉甸甸的案本出了门。

    燕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忙问:“你去做什么?”

    他完了,一切都完了。

    策划了这一辈子,结果死在自己亲生女儿的手下。

    容宛侧过身子来,凉声说:“管好你的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一字一句,冷得让他如坠冰窟。

    燕王干裂的嘴唇翕动,瘫软在地上,看着自己绞痛的小腹,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

    容宛出了府门,一路往提督府的方向走。

    提督府在京城偏僻的地方,走过去也不远,一刻钟。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她提着一盏灯,抱着沉甸甸的案卷,一步步走在街上。

    白天车水马龙,此时是在半夜,大家都睡了觉。

    风呜咽着,寒冷彻骨。手上的灯忽明忽暗,突然天上又飘下了些雪。她没打伞,那雪落在她的乌发上,落在脖颈间,还有,大理寺狱里。

    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挂着的酒旗猎猎作响。酒肆里倒是有人,人声远远地飘进容宛的耳朵。

    她走进了些,听见那谈话的声音:

    ——“裴太监死咯!”

    随即是酒碗摔在木桌上的声音,一人醉醺醺道:

    ——“我就知道会死。死得好,死得妙啊!”

    ——“可惜了他那小对食,恐怕还惦记着他呢!”

    几人笑作一团,容宛像是没听见一般,踩着水一步步走向提督府。

    她觉得这路程很长,从来没有这么长过。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在“小对食”那句话中决堤,滚滚而落,娇靥也变得苍白无比。

    她加快了脚步。风吹得紧,她也没裹紧衣裳,任由冷风灌入自己的脖颈里。

    终于到了提督府。提督府偏僻,四周都没住什么人,估计是之前害怕裴渡,不敢和他住的太近。

    大门被贴了一个“封”字,上头落了红漆,掉在地上。

    容宛将灯挂在一旁的树枝上,顿时照亮了一块地方。

    她手中有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亡夫裴渡之灵位”。她深吸一口气,将木牌放在一边,那木牌却又被风吹倒。她很耐心地将木牌固定好,这才站起身来。

    她今日换了一身红衣,那红衣如婚服一般,显得她整个人艳丽无比,像是一只厉鬼一般。

    风一吹动,她头上的红发带也被吹动,飘啊飘。

    她今日要和裴渡的灵牌拜堂。

    灵牌被固定在地上,容宛止不住地哽咽,又想:今日是大喜之日,不能哭。

    黄道吉日,她与裴渡和离了,那么裴娇娇,咱们再来拜一次堂罢。

    就当,我们又成亲了。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靥来,闭眼站着,对着府门的方向。

    黑黝黝的夜色里,一盏灯,一个人,还有一个小灵牌。

    一个红衣女子,和一个灵牌拜堂。她的身影很单薄,在风中却没有要倒的趋势。反而,站得很直。

    一叩首,她唱道:“一拜天地——”

    裴娇娇,你看我们又拜堂了。

    我马上来寻你了。

    二拜高堂省去了,她又唱:“三拜——”

    “三拜夫妻对拜。”

    薄凉而又熟悉的男声响起,容宛惊愕地侧过头来,以为自己听茬了。

    男人眉眼含笑,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拜啊。”

    容宛头脑一片混沌,以为那是鬼魂,迷迷糊糊拜了下去。

    是鬼魂吗?还是真的?

    那灵牌被他踢到一边,孤零零地滚动着。

    裴渡唇角带着笑意,高唱道:“夫妻对拜——”

    二人对拜,正巧都穿了红衣。

    裴渡想,我们和离之后,又成亲了。

    我回来啦,娇娇。

    作者有话说:

    一发虐完,后面都是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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