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等我分手很久了。 庄斐,我是个恋爱……
庄斐像往常一样早起晨跑。
庄母乔艳之在卫生间里洗漱, 她听到门外有了稍许动静,紧接着,门外响起敲门声。
庄母一开始以为是庄斐在敲门,可能是冬天气候比较干燥, 指纹识别功能出现了故障。
但……
仔细听听。
敲门的声音不急不重, 可见来人是个慢性子。
这与女儿的急性子完全相反。
庄母擦干净手上的水渍, 从卫生间的方向走过来开门。
入户门打开,什么人也没有。
视线逡巡, 她看见入户门旁边的置物架上摆着一个很大的绿颜色的保温箱。
庄母了然,原来, 是外卖员。
大约是女儿叫了早点外卖。
但……
她叫的什么啊?这么一大箱, 是把人家餐厅的厨房给搬来了吗?
庄母把保温箱抱回屋内,摆放在餐厅的置物台上。
她揭开保温箱的箱盖一看,有些诧异。
保温箱里摆放着几十种精美的粤式早茶。每一份都保持它刚出蒸箱的模样,连屉笼都没有撤下。
庄母皱起眉。
这孩子这几年在外面创业, 怎么家里的教导没记着,尽学了一身商人的坏习惯?
又不是宴请别人, 自己吃个饭怎么还铺张浪费起来了?她们两个人能吃下这么多吗?
虽说孩子长大了, 有了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但祖辈良好的品质不该丢弃, 该说教孩子的, 她也还是会说上几句。
庄斐跑完步回来,出了一身汗。晨跑是她从大学时期就养成的习惯, 总觉得早上跑上两圈, 这一天的精力都是旺盛而充沛的。
她一边从晾衣架上收取睡衣,一边对母亲说:“妈,等我洗完澡, 我们出去吃早餐。”
“出去吃早餐?”庄母落在保温箱盖上的手收住:“那这外卖不是你叫的?”
她就说,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不该是什么讲究排场的人。
“什么外卖?”庄斐走到卫生间门口又折返回来,她看到了保温箱里的早餐种类,很震惊:“哇。”
“可能是外卖员送错了。”庄母合上保温箱的盖子:“这一单也不少钱,等会儿外卖员发现送错的时候,应该会回来取。”
她又道:“这个外卖员可能是刚开始做这一行,也还不知道贵重物品要当面签收。”
“谁家过得这么精致啊?”庄斐倒觉得挺有意思:“吃个外卖,连屉笼都买回来。这么讲究仪式感的吗?”
庄母不和她讨论这个,既然不是女儿买的,她也不会去跟她唠叨价值观:“你先去洗澡吧。”
庄母抱着保温箱就往门外走,打算放置原处。
庄斐走进卫生间,打开暖气。等待室内温度变高的同时,她习惯性的看了眼手机。
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她昨晚新交的男朋友发来的。
陈瑜清:【早餐放在门外】
庄斐这才想起来,自己又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
以前,她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
在这段失败的感情里头,她并未享受到前男友的额外照顾,所以,当母亲说到有一保温箱的外卖早点时,她也没有想到这可能是她的新男友的行为。
庄斐的内心涌起一些异样的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拨了个电话回过去。
因为母亲在门外,她塞上AirPods。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通。接通后,他也不说话。
庄斐听到地铁靠站的语音播报,下一站便是靠近他公司的站点。
庄斐主动先开了口:“你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吗?”
“嗯。”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夹杂在嘈杂的背景声中,语气似乎有些别扭:“你晨跑完,别忘记吃早餐。”
他早起给她买了早餐,不是当初宦晖追求她的时候,五块钱一份的早点,而是网红店里的网红菜单,甚至为了保证原汁原味,他连屉笼和店里的餐具都买了,还用了保温效果很好的保温箱。
他似乎还知道她有晨跑的习惯?
庄斐睫毛轻扇,她这新男友似乎是惊喜不断。
“你几点起来的啊?”庄斐问。
地铁门打开,身边的乘客来来往往,上下有序。
陈瑜清似乎被她这个问题问倒,他偏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晚没太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庄斐听了他这话,心跳突然加速跳动了起来。明明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她怎么还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生那样呢?只是男朋友说了点好听的话,这一天的心情就会感觉很好,连周遭的空气都暖和了。
不可以这样。她要端住,要拿捏。
“哦”,庄斐抿起唇憋住笑,干咳两声,故意打趣他:“你兴奋啊?”
“差不多,庄斐。”陈瑜清旁若无人地说:“我因为你失眠了。”
妈妈呀!他是在公共场合跟她调情吗?
他平时那么拽逼的一个人,他居然跟她调情。
庄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不能再将这种话题继续下去了,再任由他这么聊下去,她担心她要忍不住去找他,继续昨晚的未完待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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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斐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那你今天这么早去公司,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安排吗?”
地铁门关上,继续往下一站驶去。
“有。”陈瑜清全然不觉自己已经过站:“我今天会辞职。”
昨晚上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今天就知道要向着女朋友,不能再去给女朋友不喜欢的人打工了。
这思想觉悟,庄斐表示爱了爱了。
也不能再聊下去了,再聊下去,她怕她忍不住冲到宦晖面前,一沓子钱扔他脸上:“给你五百万,放我男朋友走!!”
挂了电话以后,庄斐脱了衣服,打开淋浴。
水柱流到地上,她拿着手机,把微信里的陈瑜清的备注,改成了男朋友。
会不会有点太直白了啊?
庄斐想了想,把男朋友三个字改成了小可爱。
心脑倏然一缩,有被自己肉麻到。
庄斐嫌弃地把小可爱三个字删掉,改成了陈瑜清。
卫生间里的暖气环绕,水柱里流淌出来的水温已经达到了三十□□度的样子,庄斐想起什么,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妈,你还是把那个箱子抱回来吧,是我叫的外卖。”
说完,她站在淋浴下面,热水淋上皮肤,冲淡了母亲在门外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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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斐洗完澡出来,母亲已经把精美的早点摆出来,六边形屉笼紧凑地挨着,摆了满满一桌。
洗澡之前,她只是略略看了一眼,现在这样摆出来,她才觉得很夸张。
真的很夸张。
“这外卖真的是你叫的?“
庄斐点点头,在餐桌旁坐下。
她大概是知道母亲又要说什么的,无非就是将她爸爸当年创业的辛酸史拿出来再鞭策她一遍。
果不其然。
“斐斐。”母亲看着她的眼睛,仍保持着微笑和平静,说:“虽然我们家里的条件还不错,但你既然选择了创业这条路,就应该有肯吃苦的精神。你爸爸当年创业的时候,吃盒饭睡火车站,下熟化车间和工人一起忍受着严热高温……”
庄斐表示有苦说不出……
母亲性格很好,从来不对她大声吵嚷,为人也是恬淡寡欲那一挂的,唯独就是喜欢把父亲的创业史拿在饭桌上讲。
庄斐默默地吃着人参百合水晶包。
庄斐默默地吃着金粉流沙包。
庄斐默默地吃着参汤虾饺皇。
庄斐又默默地喝了碗苹果雪耳汤。
就是现在了……
庄斐放下筷子,朝母亲笑笑:“亲爱的妈妈,我要去上班了。”
“去吧。”庄母被打断也不生气,想到什么,她提醒道:“跟妈妈一起吃饭的事情……“
“艰苦奋斗。创业的人怎么能总想着吃吃喝喝呢?”庄斐半举起右手,手心握成拳,手肘下压,热情而高涨:“我今天的工作会非常多、我特别的忙。”
“饭局我就不去了,亲爱的妈妈,代我向那位阿姨问好!”
庄斐抓起手包,一口气走到门外,才松了口气。
她边下楼边想,以后要是带陈瑜清上门,一定要让他空着两只手去,免得他也得听一遍她爸的创业史。
他那样的人,听到这些,估计得疯。
想到这里,庄斐忍不住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以后,她又漠然起来,谈恋爱就谈恋爱,想那么远干什么?
经历了上一段失败的感情之后,庄斐对婚姻有了新的看法。女人有钱有事业,也不一定非要结婚。像现在这样,只是谈谈恋爱就挺好的。
哪天感觉没有新鲜感了,觉得腻味了,就快刀斩乱麻迅速抽身。
庄斐出门上班后,庄母乔艳之起身收拾桌子。
收拾完之后,她往庄斐摆在咖啡台上的大捧花束上滴了些清水延长花期。
她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自家老公。
庄严的电话立即打进来,老头子好像有点不高兴。
“乔艳之,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冬泳会死在黄河里?为了让我死不瞑目,你趁我冬泳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
乔艳之含笑:“瞎说什么呢?你女儿收到的。“
“我马上就下水了。”零下几度的天气里,庄严脱得只剩下条内裤:“等我回去给你买高宽两米的老桩罗汉松,行不行?“
“注意安全。”
乔艳之收起手机笑笑,生活还算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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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瑜清从反方向步行去公司上班,因为坐过了几站路忘记下车再重新折返,一来一去浪费了点时间。
走了更远的路,他感觉到有些热,脱了羽绒服搭在手臂弯里,往门卫处走。
他在厂门口又看见了抓迟到的孟……孟什么的。
这女的真挺闲的。
他迟到的时候,她在厂门口抓迟到。
他准点上班的时候,她还在厂门口,等着抓迟到。
陈瑜清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孟菁菁看到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陈总,早上好呀!你今天没有迟到哟!”
陈瑜清脑海中浮现宦晖夸她的那句形容词小太阳。倒也未必,陈瑜清唇角微抿。
孟菁菁没打算和陈瑜清打招呼。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收入也不少,可别说买房了,连租房都租在离公司那么远的经开区。
他还连部车都没有,每天靠倒地铁上下班。
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但他今天穿了条藏青色的棉麻长裤,上半身穿了件灰棕色的开衫外套,外套没扣纽扣,露出里面的白T。
就很少年。
是那种清心寡欲的少年。
于是,孟菁菁没忍住和他打了招呼,还又没忍住夸了他一句:“陈总你今天穿这身衣服真好看,软糯温暖,少年感十足呢!”
反正夸男人的话她脑子里有的是。
“……??”陈瑜清冷淡地看她一眼,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但想到什么,他突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孟菁菁要吐血。她怎么说也来公司有段时间了,他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他不是开口问了吗?他问了,不就是想记住吗?
“我叫孟菁菁呀,宦总让我来接任运营总监的工作。”
陈瑜清点点头,他能和庄斐在一起,这个孟菁菁还真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庄斐并不是个会轻易变心的人,要不是孟菁菁打上宦晖的主意,庄斐身边可能还真没他什么事儿。
“孟菁菁”,他开口,态度真诚,“谢谢。”
孟菁菁有点儿飘。
看,谁说石头捂不热的?
这不是,他问了她名字,还对她说了谢谢吗?
致力于要做所有男人的小太阳的孟菁菁膨胀上了天:“不用谢啦,您是真的帅嘛,我就是实话实说呀。”
“不是这个事。”
“嗯?”
“是别的。”
“别的什么事啊?”
陈瑜清似乎也斟酌了两秒中,然后直白道:“你撬庄斐墙脚的事儿。”
旁边陆续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员工经过,孟菁菁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涨红了脸,才背过身去。
她恨死了这个陈瑜清。
陈瑜清没回办公室,他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总经理办公室。
宦晖正在审核费用,孟菁菁提交上来的表单数据出现了多处错误,这让他心生出许多不满来。
也让他愈加怀念起庄斐的好来,庄斐从不让他在这些小事儿上操心。
看到陈瑜清这个点出现在办公室,宦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迟疑地看了眼腕表:“你今天来这么早?”
“手上没什么项目了。”陈瑜清声音淡淡。
他站着,挡去了窗外升起的太阳折射进来的一抹亮光,办公室里似乎在一刻变阴冷了起来。
宦晖揣摩他话里的意思,随后心里开始偷着乐。
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连一天到晚嫌项目多的陈瑜清都开始主动要项目了??
“哦?有点意思。”宦晖笑容满面:“你想多接几个项目?你是不是看到庄斐从我们这儿出去开始做全屋定制,开始感到着急了?是不是?”
陈瑜清:“……不是。”
他不是个多有事业心的人,自然没什么好着急的。
“兄弟。”宦晖先把自己说激动了,根本没听到陈瑜清的否认,他激动地站起身,捶着陈瑜清的肩头:“我的好兄弟。”
“真够意思。”宦晖声情并茂:“我们也去做全屋的产品线,做智能家居。只要你想做,庄斐她就永远别想赶超我们。”
陈瑜清觉得站得有点儿冷,他把手臂上晾着的羽绒服外套穿好,拉链拉上,找了沙发上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揉了揉耳朵,唇线抿得直直的。
等宦晖的演讲结束了,他才敛起下颚,慢慢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宦晖感觉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他收住笑容,声音变沉:“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打算跟你辞个职。”陈瑜清眉骨微拢。
像一颗炸弹从头顶扔过。
又像脚底下踩了颗地雷。
宦晖感觉脑袋嗡嗡嗡地作响,而脚底下一阵麻痹的痛意。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庄斐跟他提分手的时候,他也有类似的慌乱,而此刻,却又比那时候更甚。
说白了,女朋友分手了,他可以再找。庄斐走了,他是有后悔,有可惜,但他可以再有一个孟菁菁。打哪天,孟菁菁也要走了,他也有足够的自信再去找到新的女朋友。
或许后来的人都没有庄斐好,但……
庄斐并不是不可取代。
可陈瑜清要是走了,这将对宦晖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这是个新兴行业,行业里的技术人才稀缺,而且没有一个人能像陈瑜清这样,他不浮躁,没有世俗的欲望,也不在乎功名,他愿意沉下心来认真地做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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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做出来的产品功能齐全,考虑周密,是用户真正喜欢购买的产品。
技术是不可替代的,陈瑜清是不可替代的。
“辞职?你去哪里?他们给你什么待遇?你要是嫌工资低,我可以给你再加。但股份的事儿,我没办法给你更多了,你总不能比我更多吧。”
宦晖试图挖掘出陈瑜清离职的真正动机。
待遇。陈瑜清不知道,庄斐会给他什么待遇。
但……应该不会比这边更好。
她不过是被逼无奈才二次创业的姑娘,除了人格魅力和勇气这些无形的力量之外,她可能没办法提供有形物质的吸引力。
但……她值得。
想到这里,陈瑜清没有说话。
宦晖就烦他这副模样,对什么都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工资给他多少就多少,他不说嫌多也不说嫌少。
他从来也不提加工资的事儿,宦晖还就怕他哪天突然就像现在这样说不干了,到处打听别的公司的技术负责人的薪资水平。
他为了不苛待他,为了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做了很多努力。
好在,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提过要走。
但其实真正将心剖开来看,这些年来,宦晖也没有过真正的安全感。
“你签了竞业协议的。”所以,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开始慌了,他有些口不择言:“你要是走了,你要赔给我很多钱的。对方公司愿意替你赔这笔钱?”
“知道。”陈瑜清说:“我会赔。”
他这话一说,宦晖便知,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今年是个冷冬,而今天,将是这个冷冬里最寒冷的一天。
庄斐走了,陈瑜清也要走。
“陈瑜清。”宦晖忍不住手有些发抖:“这么多年兄弟一场,我没有资格知道你去哪家公司吗?”
“你不会想知道。”
宦晖脑子里出现个人来。
他想起不久前,庄斐开着她几百万的跑车到公司楼下把陈瑜清接走了。
那一晚,他没有打通他们的电话。
他也不知道他们分别搬去了哪里,他只知道他所住的16楼下面的两层,14楼,15楼都换上了别的租客。
这一刻,他意识到,他好像真的要失去他们了。
喜欢的女人,喜欢的兄弟。
“是庄斐?”宦晖粗声低吼:“你要去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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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上,陈瑜清觉得光明磊落:“嗯。”
他并未插足他们的感情,他是在他们分手后,才一步步缩短了和庄斐之间的距离。
“为什么?”宦晖不解:“她那里就是个新公司,未来的一切形势都不明朗。我这儿的平台不比她那边大?你想要做全屋定制,我们就做。你想做智能家居,我们也可以做。我可以去银行借贷款,也可以稀释股权去融资。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为什么一定要去庄斐那儿?”
“你明明知道她过去跟我是那样的关系。”
他甚至有些生气,他吼道:“她是我的前女友。”
“宦晖。”陈瑜清喊他,声音冷淡:“我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我有很在乎的人。”
宦晖被陈瑜清这一句话震慑住。他顺着看过来,他看到陈瑜清平时茫然而寡欲的瞳孔里漆黑一片,很沉很深,似乎可以装下无边的宇宙。
他很白,他的耳骨清瘦,鼻梁高挺,下颌清晰。
他有着比自己更出色的外表,可这些年里,宦晖从未有过这样的疑虑。
“你什么意思?你在乎的人是庄斐?”
宦晖对陈瑜清绝对信任,他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他清心寡欲,不找女人不谈恋爱,不是因为他厌世,不是因为他佛系无世俗妄念,而是因为,他惦记他的女人。
“你对得起我吗?陈瑜清?”宦晖仿佛遭受了天雷般的刺激与背叛,他把一办公桌上的文件全扫到地上。
一支口红在地上滚动,滚到陈瑜清的脚边。
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捡了起来。他掀起眼皮看向宦晖,瘦长的手指拨弹那支镜面口红。
口红重新砸到地上,镜面与口红膏体一分为二。
砸出脆裂声,像那些逝去的情谊,再无法修补。
“那你对得起庄斐吗?”
“那是我跟她的事。”宦晖恼羞成怒:“这能成为你背叛我的理由吗?”
“现在是你们背叛了我。走啊,可以走,你们都走。但你要想好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我怎么补偿?”
“股份。你的股份你一分都不能拿。”
“可以。我会签字。”
陈瑜清对钱对名对利皆没有太多的概念,当初要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也是因为他知道,宦晖那样的人不会考虑到庄斐,他为她要的。
想着如果他们结了婚,有一天,她是该需要的。
他决定和宦晖创业,只是因为那天,宦晖带着庄斐出现在他面前,宦晖告诉他,这是我女朋友的那一刻。
陈瑜清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仍听见宦晖低声吼骂:“陈瑜清,你会后悔的。”
他偏过脑袋,余光里看到宦晖弓肩支撑着办公桌,粗粗喘气,怒气未减,却也掩盖不掉他的绝望。
他眨出下眼,收回视线。
如果感情有先来后到,那么,宦晖,他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一个,不是吗?
庄斐到公司的时候,发现大家虽然都在干活,但目光却是忍不住往她身上飘。
那眼神儿似乎能把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心不在焉的。
庄斐当没看见,站在水柱下,洗了个煮茶壶。
秦霞先吸了吸鼻子,唱了起来:“你身上没有他的香水味儿。”
只唱这一句,她又不唱了。
她给了庄斐一个差评:“也没有□□腐朽的堕落味儿。”
张小曼拇指指腹轻轻捻搓着下巴,仿佛福尔摩斯化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表面也没有红痕,看上去昨晚不够激烈。”
平时最老实的赵晓晗点了点头,指着庄斐的羽绒服,道:“小曼姐,你快扒开斐总的衣领看看。”
庄斐觉得有点儿尴尬:“……”
昨晚上那种情况吧,谁都知道他俩离开酒吧以后,干什么去了。
看吧,就连她的好姐妹周唯都翘了班,到她这儿来蹲守着了。也难为她的好姐妹忍到现在没给她打电话了。
“交待吧。”周大记者跷着腿,姿态闲适:“这周轮到我写故事会了,你快给我提供点素材呢。”
但问题是……
庄斐看着办公室里只有她们几个女人,心里明白了,这群拥有肮脏心灵的女人为了八卦她,居然把这个办公室里唯一的男人李康给赶了出去。
“如果我说,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信吗?”庄斐拆开一个小青柑,丢进煮茶器里。
“斐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说这话,是把我还当在学校里的小姑娘吗?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也是期待美好爱情的,我也是期待和喜欢的人做那种事情的。”
赵晓晗不赞同自己被排斥在女人团体之外:“所以,你大大方方的。”
庄斐虚笑:“我妈来了。“
“等等。”秦霞掏了下耳朵:“我刚没听清楚,是你妈来了,还是你姨妈来了?”
庄斐接上煮茶壶的电源:“My mother。”
周唯叹了口气:“阿姨真挺会挑时间啊。”
就……谁说不是呢?
“没劲。”秦霞把人群轰散:“都干活去吧。”
周唯找了张空办公桌,有气无力地把笔电掏出来:“这周的故事会,我还是自己编一个吧。”
下午,庄斐去技术中心查看他们的一个立项进度。
几个组长的干劲都很足,分别拿出了蛮不错的创意点,庄斐很满意。
“不错嘛。”庄斐道:“大家辛苦,我请喝咖啡。”
“不用了。”其中一位组长说:“斐总很会激励员工,自从你说将来的技术负责人要从我们当中选□□之后,我们几个人充满了PK斗志。”
庄斐这才想起一件事儿来。
她当初挖不来陈瑜清,为了弥补自己在技术这一块儿的缺失,的确承诺了技术开发人员,将来这个技术负责人是要从中选拔的,她甚至给他们制定了周密而详细的PK方案。
但她昨晚上,她看到她妈妈之后,大脑一片空白,介绍陈瑜清是怎么介绍的来着?
她说,这是我新谈的技术负责人。
完了。
陈瑜清早上说他今天就要去辞职,他肯定是以为过来是要做技术负责人的。
怎么办?
员工这边做了承诺,肯定不能言而无信。那么,不能委屈员工,就只能委屈自己的男朋友了。
庄斐侥幸地想,陈瑜清他其实是个慢性子,他不像她,想到什么就立马去做。那么,他是不是也有可能早上去了公司以后,先补个觉再去跟宦晖辞职?
毕竟,他昨晚上不是说失眠一夜吗?
庄斐走出技术中心,下了楼,躲进车里给陈瑜清打电话。他要是没提离职的话,要不就先缓缓吧。她这儿现在没有比宦晖那里更好的岗位提供给他了。
虽然是两个人谈恋爱,但她还是要考虑到他的个人发展。
这么想着,电话倒是接通了。
庄斐间问:“你提离职了吗?”
她心里想着,拜托,可千万要说你刚睡醒啊!
千万别说你已经辞了啊!
“嗯,早上辞过了。”
庄斐:“……”
他就是墨菲定律本律吗?
“怎么了?”
察觉到庄斐的迟疑,陈瑜清问。
庄斐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要是现在不说,等他过来了,发现她没办法给他提供同等岗位,他可能比现在更要生气。
庄斐也不是这样的人。
犯了错误,就应该主动承认。
“有个事儿,不知道我说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电话里,那头突然陷入沉默。
半晌,他声音紧绷:“庄斐,你是不是想反悔?”
“什么?”
“跟我谈恋爱的事。”
“当然不是了。”
“那你说吧。”陈瑜清:“我不会不高兴。”
“哦。”
庄斐心里有感受到被他在乎的感觉,她觉得心里面甜甜津津的。
同时,她也就觉得更难以启齿了……
怎么办,好对不起他啊。
庄斐硬着头皮将她承诺给员工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准备好了接受陈瑜清的谴责:“就是,你来的话,我可能只能给你一个工程师的岗位,但这对你其实是不公平的。毕竟你在那边是负责人的岗位,还是合伙人的身份……”
庄斐越说越觉得自己好过分。
怎么可以这么对男朋友?
她越说声音越小。
大概是陈瑜清也听不下去了,他打断她。
“可以。”陈瑜清不关心去哪里工作,做什么工作,又是什么岗位,工资拿多少,有没有股份。
就算不工作,他都行。
他去辞职,只不过是一个分割。
从奇怪的三个人关系中取舍,分割成两个人。
兄弟与庄斐,他选了庄斐。只要庄斐让他参选,他从来没有犹豫过。
“真的可以吗?你确定吗?”庄斐再三确认:“不是技术负责人的岗位哦,就是普通的项目组长,还得参加组长之间的PK制。”
“可以。”
连庄斐自己都觉得让陈瑜清参加PK很过分了,但是规矩是她事先定好的,她不可能不遵守。
但他问都不问,也未免心太大了点吧。
“你都不问问PK什么吗?”
“庄斐。”陈瑜清默了一会儿,嗓音低沉,尾音有一点点倦哑:“我是个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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