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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芣#%??? “没关系,不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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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想甩掉后面跟踪的车。在明华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街道位置还是熟悉的, 多绕些路也没什么。

    她报了个距离稍远又不算偏僻的商场位置,司机闷不作声地开车。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大众一直跟着,过了好几条街都没能甩开,她看在眼里,表情也逐渐焦虑起来。

    司机忽然开口, “你是不是想甩掉后面那辆A29?”

    “……对。”容谧微怔,被看出意图便也不再否认,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跟着我。”

    “最近是不太平。我带你往外环兜一圈, 总能甩掉的, 你只要不下车就没事。”司机拿起一瓶矿泉水,反手递给她,“别紧张,喝口水吧。”

    递到她面前的矿泉水外表看起来没有异常,容谧却并未伸手接下, “不用了, 谢谢。”

    司机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维持姿势没有动,被帽檐遮住一半的眼睛从倒车镜里盯着她看,“你出汗了, 喝口水能缓解一下心情。”

    “……”

    莫名的违和感令人心生警觉。她原本想叫司机掉头回拉图,可看着面前的矿泉水, 防备地改了口, “麻烦前面路口靠边停下车。我有个朋友就住在附近, 我们约了今晚一起吃饭。”

    一路上都在留意后视镜里的那辆车, 她这时候才感到不对。

    这辆出租车她是随手在路边招停的,不像打车软件上能够看到司机详细的信息资料。忙了一整天,下班的疲惫感让人放松警惕,她上车前也没想起要先拍车牌号。

    进退两难间,她直觉要先下车,话音刚落便打开手机想给朋友打个电话联络安全。

    下一秒,司机忽然松开了手,那瓶矿泉水擦过她隆起的腹部,沉甸甸地掉到她大腿上。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冷不防一个急转弯停车,她被砸得一惊,下意识地护住孩子,手机掉下了车座。刺鼻的气味兀地在车内蔓延,一直沉闷开车的司机放倒驾驶座,湿毛巾兜头捂住了她大半张脸。

    “……”

    慌乱中她努力地屏住呼吸挣扎,只坚持了半分钟,濒临窒息之际不得不大口喘气,吸入麻醉剂片刻便意识模糊,跌进了黑暗里。

    **

    电视剧里的绑架情节居然会在她身上真实发生。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容谧感受到的荒诞和恼火甚至要超过恐惧。

    没有窗户的废弃操作间里,陈旧的灯光昏黄黯淡,闪得快要断气。她坐在椅子上,手脚和椅子腿绑在一起,被空气里的灰尘呛得皱眉咳嗽。

    门口伫立的人就是开车的司机,闻声瞟了她一眼,“她醒了。”

    又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是年轻又傲慢的女人声音,“怎么这么慢,等得我无聊死了。”

    容谧被绑在椅子上无法转头,看不清背后还有多少人,吸入过量麻醉剂的后遗症使她感到头昏恶心。

    她担心会对孩子造成伤害,在这里停留得越久就越危险,“你们想要什么?”

    背后传来拖动椅子的脚步声,有人走到她身边,好奇地蹲下来看她,“诶,你不害怕?”

    出乎意料的,这是个梳着马尾刘海卷曲的女孩,眉眼青涩,身上甚至还穿着高中校服。容谧心中荒诞感更深,声音低哑却还是镇定的,“你们费这么大力气把我绑过来,总不会因为我害怕,就把我放了吧。”

    “我怕死。你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说,我会尽可能地满足。”

    “嘁,原来许灵均喜欢这种女人。”女孩看着她说,“他是为了你才退团的吗?恋爱脑最恶心了。”

    容谧不动声色地问,“你喜欢许灵均?”

    “喜欢?我最恶心他。”她不屑地说,“他有什么可骄傲的?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无脑粉他。你也喜欢他吧?你也很恶心。”

    “Crush里最耀眼的明明是季容与。我们哥哥总是被他家粉丝打压受委屈,现在又要受连累。我一定要帮哥哥讨回公道!”

    “别跟她说那么多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司机闷声道,“后面的事你不用管。我叫了五六个人过来,都在仓库外面守着她跑不了。”

    容谧心里一沉,又听见那女孩说,“不用我管?要是没有我和我的亲友通宵对行程,你们能抓到她?你们连航班都不会查!”

    她的声音变得尖利,提高嗓子,“许灵均明天才回国。到时候我要他录视频下跪给我们哥哥道歉,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他那副样子!”

    司机不耐地皱起眉毛,懒得看她。操作间的门被打开,外面走进一个身材更加魁梧的壮汉,拎着缠绕铁棘链条的球棍,粗声粗气地骂,“嚷嚷什么!人醒了?你那药还有没有,再给她灌下去一瓶睡到明天完事。”

    司机压了一下帽檐,语气阴翳,“她怀着孕。剂量不好把握,会出人命的。”

    “他妈的真麻烦。你说的那个明星不会根本不来赎她吧?干完这一票得好好歇几年。”

    三言两语中,容谧听得心里大概有了底。这些人目的不一,有的为了寻仇,有的是想拿钱,但显然都是冲着许灵均来的。

    “我也可以给你们钱。”容谧说,“你们想要多少?告诉我一个数字。”

    她说得很平静,好像真有千万身家可供搜刮。壮汉明显心动了,可那个女高中生又尖叫起来,“不准放她走!她能有什么钱,还不是被许灵均包养的。凭什么许灵均不用付出代价?必须要等到他来!”

    “……”

    容谧看着她被愤怒憋红的脸,心思急转,“如果你想报复他,就把手机给我。我给他打电话。”

    “许灵均那样的人,最要面子。如果他知道我怀着的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一定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这样你的目的也能达到了。”

    容谧说,“到时候就可以把我放了吧?我和我的孩子都跟他无关,不想被他连累。”

    在场的几人闻言一愣,面面相觑,接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被“内情”取悦得意忘形的女高中生笑得泛起泪花,拿出了她的手机,“你再说一遍,把刚才的话亲口告诉他!许灵均是傻逼么哈哈哈……能把许灵均哄得团团转还绿了他,你也是很有点东西啊。”

    容谧看着屏幕上开机画面亮起,嗯了一声,尽力保持平静。

    眼看就要到手,却又被人夺走了。“我看你才是傻逼。”

    司机无语地抢过手机看了一眼,刚刚开机的屏幕上显示许多个未接来电,“现在让许灵均知道自己被绿了,他还会愿意拿钱来赎人吗?你那些小孩把戏,等我们把钱拿到之后再说。”

    “要打电话也要换个手机打,让她出个声就行了。”他不耐烦地把手机重新关机,朝容谧的位置看了一眼,比想象中更谨慎。

    “她很聪明,可能会说些什么我们听不懂的暗号,给许灵均通风报信。”

    容谧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摔到墙上,四分五裂掉落一地,后背浸出冷汗。

    许灵均人在国外隔着时差。她离开店门时也是正常下班,短时间内或许没人能发现她被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夜幕降临,仓库外响起摩托车的引擎声,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吵闹模糊传来。两男一女在身边看着她,容谧垂眼不再说话,脑海中思索着脱身的方法。

    她不知道自己被带来的途中昏睡了多久,这里应该不是在市区,即使脱身她也不见得能找到回家的方向。更别说被紧盯着,她顾忌孩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吵闹声渐渐平息了。没有人再开口,周围安静得可怕。一个小时过去,或许两个小时,时间的流逝变得难以估计。她焦灼着地等待着,想不到稳妥的对策。

    好像有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去了,又像是一转眼,她听见仓库外有异样的骚动,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勒得发疼的手腕挣着绳子,挺直了背脊。

    内间其他三人也很快察觉,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壮汉警惕地捡起地上的球棍,推开门出去查看情况。

    夜风混和尘土灌入,裹着浓重的血腥味。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五六个成年男人躺在地上,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翻折,哀嚎着挣扎在血泊里不敢动弹。

    只有许灵均还站着,身上的白色t恤早已血迹斑斑。将近两米的魁梧男人愤怒地举起球棍冲了上去,被他侧身躲开后回踢在膝盖上,吃痛跪倒。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又被踩在脸上,一脚踹飞出去老远。

    “去你妈的。”许灵均捡起那根球棍,抽空擦了把脸,被抹开的血痕越发鲜红凌乱,像个来索命的阎王。

    缠绕的链条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盛怒之下反而出奇冷静,眼底翻滚的情绪比夜更深。

    剩余所有人在他的靠近中不寒而栗。司机从怀里掏出匕首,厉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

    事态忽然失控。女高中生头脑空白,闻言才迟钝地掏出一把水果刀,抵在容谧颈边,“你别动……别过来!”

    她的手止不住地抖,刀刃碰破细嫩的皮肤,擦出了一道浅红的血痕。许灵均脚步一顿,在数米之外停下,被另一把刀抵住了腰。

    “把球棍放下,跪到地上!否则就把你女人的命留在这。”司机语气阴狠,“妈的真晦气,一群废物。”

    还以为当明星的都是娘炮,外面把手的人全部都掉以轻心,根本没有人拦得住他。

    “你别捅他啊!”女高中生惊声尖叫起来,天真又恶毒,“他要是死了,待会儿还怎么录视频给我哥哥下跪道歉?”

    “……”

    “许灵均。”容谧微抬下巴望着他,胸口起伏,嘴唇同声音一样苍白干涩,“你冷静一点。”

    许灵均冷静不了。

    提前一晚回来想给她个惊喜,在家里等到半夜都没见人回来。原来“惊喜”是在这等着他。

    本来只是想敲诈一笔,事情却发展到这一步,注定是无法妥善收场了,司机咬了咬牙,猛地把刀刃捅进他身体,大声威胁,“快跪下!”

    腹部的刀口里迅速涌出鲜血,一瞬间把他身上本就斑驳的白t浸透。

    容谧连呼吸都停止了,盯着他被染红的身体,粗糙的绳结拼命摩擦手腕,“不要!”

    司机没料到他真的不躲不闪,正惊疑不定地想收回手,却被死死地握住了。刀刃卡在肌肉里无法退缩,一条布满荆棘的铁链以迅雷之势缠住他的脖子,又缠了一圈,收紧。

    在血肉模糊之际,他终于明白,并不是外面的人掉以轻心。不要命的人,根本就没人能拦得住。

    “你别过来!”

    只剩下一个未经世事的女高中生。目睹这一切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手里的水果刀抖得越发厉害,“她亲口说怀着的孩子不是你的!你还要救她吗?你……你别过来!”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许灵均轻蔑地笑了一声,按住腹部的刀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淌血,“作业做完了吗在这学人违法犯罪。”

    容谧看得犯晕,听他居然还有功夫贫嘴,“你真是……”

    “许灵均!”吓到神志不清的女孩被一句话逼得彻底崩溃,露出怨毒的眼神,举起手中的刀刃胡乱往下刺。

    许灵均变了脸色,冲上前来的速度快得不真切,堪堪用右手挡住容谧的眼睛。

    刀刃穿透了他的手背,滚烫的血滴在她脸上。稍缓的心弦被一瞬间拉扯到极限后崩断,容谧机械性地眨眼,连同视野都被染得一片猩红。

    罪魁祸首又尖叫起来。许灵均皱眉骂了一声,反手把她两条胳膊卸了扔到墙根边,蹲下去解开容谧手脚的绳子,“你别急,别乱动。”

    她细白的皮肤上全是挣扎的痕迹,被勒得一道道血痕。许灵均脱力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靠着她的腿休息,“没事,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报警了。我们在这等等……几分钟就好了。”

    他手背上皮肉外翻,刀口深可见骨,把纹身割裂,浸在血里模糊不清。容谧想扶他起来,可自己身体笨重动作也不方便,急得一个劲儿掉眼泪。

    他却还在笑,眼睛亮得惊人,“别怕,陪我坐一会儿。这不是没事了吗?我打架厉不厉害,没见过吧。”

    他身上情形可怖,语气却还是温柔的,低声问,“粥粥害不害怕?没事,我小时候也老是被绑架,怕得要死。我爸不来接我,只会让他的秘书来救我……我气都气死了。不过没事,爸爸来救你了……”

    他渐渐的有些口齿不清。救护车和警车同时赶到,许正则大步冲进来,望见这情形蓦地一怔。

    医护人员从他身后涌入,急匆匆地把许灵均带上救护车。容谧无暇顾及他,跟着小跑出去,护着肚子艰难地坐上救护车,“麻烦你处理后续。”

    “……好。”许正则扶了她一把,表情复杂,“别太伤心。”

    这是句很不好听的话,就像在提前劝告逝者家属“保重”。

    他天生的凝血障碍使得情况加倍危急,这种病平时没事跟正常人一样,可一旦碰上意外就是性命攸关。

    去医院的路如此漫长,救护车上到处都是他的血。一旁的医生做着应急措施,语气不容乐观,“有心衰的症状。”

    许灵均努力地抬手,想摸一下她的脸,可摸了个空,自嘲地叹气,“看不清你了。我不会要死了吧。”

    容谧紧握他的左手,冰冷得可怕,连自己的身体都一并变得僵硬,被恐惧和无措攥住心脏,“别乱说话了,医院马上就到。”

    第99章 ???祮?#$?????砨??勬 神智混乱时断断续续,一直在无意识地说胡话。好像再不说,就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说了。

    容谧低头靠近他, 听到他小声地重复着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关在那里。我不想让你害怕的,以后我……再也不,不逼着你留在我身边了。你想去哪都行,只要让我跟你就行了……你别烦我, 我想好好对你……我什么都做。”

    许灵均闭着眼,想握住她温暖的手, 却虚弱得使不上力气。平日里羞于启齿的话都不受控制地倾诉, 梦呓般呢喃, “我爱你,容谧。我很后悔……没有早点发现,我爱你。”

    医院里早已备好了手术室。“手术中”的红灯亮起,容谧独自坐在走廊里等候,双手遮住脸泣不成声。

    在生死面前, 一切爱恨情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许灵均能平安地从手术室里出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她可以满足他所有要求。

    两个小时后许正则赶到医院。警局那边已经有了初步的处理结果,作案的并不是什么专业的犯罪团伙,一帮当地的混混, 里面还有个未成年少女,阴差阳错弄到了些信息, 就想铤而走险大捞一笔。

    许灵均兄弟俩都擅长睚眦必报, 不用想也肯定是请律师往重了判, “那边我会安排的, 你只要在这里等许灵均就行了。”

    许正则实在不怎么会安慰人,便只说,“放心,他死不了。”

    腰腹部的刀伤应该没有损坏重要的脏器,手上的贯穿伤之后可能需要更精细的手术修复被切断的血管和神经,最令人担忧的是失血过多有可能造成的各种后遗症。

    许正则理性地分析,“最坏的情况也就是瘫痪截肢,命总是能保住的。”

    “……”

    容谧情绪已经平复了些,“实在待不住的话,你还是回去忙吧。”

    手术持续了五个多小时才结束。许灵均被推进ICU观察术后感染的情况,一直昏迷不醒。

    她能探视的时间有限,只是干着急也没办法。宋淑怡闻讯请了假赶过来陪她,“先回家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不然身体会撑不住的。就算是为了宝宝着想,好不好?我帮你在这看着,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容谧感觉不到饿,可听到她说要顾着宝宝,便还是点了头。

    离开医院时是下午两点,一天中阳光最明媚的时候。她独自回到家喂了猫,也勉强喂饱了自己,洗完澡出来,看着脏衣服上的血污,刚被热水浸过的身体又一阵阵发冷。

    那是许灵均的血。她不敢再看一眼,把衣服都扔进垃圾桶,躺在床上却毫无困意。短短一个晚上发生的事塞满了她的脑子,她甚至还能闻到仓库里的血腥味,闻到救护车里药品酒精的气味,难受得起身吐了好几次。

    她漱口后洗了把脸,恢复精神,坐在梳妆台前,拿出抽屉里的笔记本往后翻到一页,看了许久。

    这一页写满了字,是她在还没恢复记忆时写的。

    她那时候也不确定自己恢复记忆以后会不会原谅许灵均,很可能不会。她了解自己的性格,既然能做出分手的决定,就一定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头。

    可在给许灵均写了“保证书”的那天晚上,她还是偷偷躲在房间里,给恢复记忆后的自己写了封信。

    “你好,十年后的容谧。

    “给自己写信的感觉挺奇怪的,但是对自己的了解也最清晰。就像上学时的我会瞒着所有人和许灵均偷偷约会,我想,十年后的你应该也是一样固执,下定决心就不会更改。估计连现在的这个我,也没办法劝动十年后的你。

    “可作为参考,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其实大部分都算佐证,其中只有一件事是最要紧的。

    “我想告诉你的是,许灵均很爱你。

    “我时常觉得自己的喜欢在他的爱面前太浅薄。他没有安全感,一直都很害怕失去我,但我想这份恐惧的来源并不在我,他害怕的应该是失去你。

    “他总是睡不着,靠在床边看着我睡觉,好像担心自己一旦闭上眼睛,我就会忽然消失掉。他居然会煲汤,做很多口味的粥给我吃,真的很好吃。有一次我看书到太晚,他给我做了宵夜。吃的时候看到我皱眉,就着急地伸手要我吐出来。

    “其实我只是饿了,吃得太急被烫到了。他却好像很怕一碗粥没做好,我就会不要他。

    “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有安全感。我想他在期盼的,也并不是我的原谅。

    “你会有多喜欢他多舍不得他,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的人。所以他一定是做了很不可饶恕的事情,才让你决定放下一切离开他。

    “现在他发现自己做错了,尽全力的想要弥补。我想,或者这样的许灵均,值得你再给一次机会。

    “可能人都是需要成长的,越是巨大的成长要付出的代价就越是壮烈。这句话由十六岁的我说给二十六岁的你听,希望你不要觉得好笑,我真的这么认为。

    “也希望三十六岁,四十六岁时的你不会在想起这一年时,因为放弃了他而感到后悔。

    “我写下这些,不是让你一定要原谅他,而是希望你能公平地看待他。至少请不要完全否定他,他不是一无是处的,他也有在为这段感情做出努力。

    “如果到最后你仍旧选择不要他,也没关系。他会理解你的,就像我会理解你一样。只是希望你可以最后再跟他好好道个别,别让他太难过。

    “如果可以,请你帮我告诉他一句话,我总是不好意思亲口说——

    “十六岁的容谧爱许灵均。

    “即使后来的我们不能继续相爱,但我真心地爱过他。希望他能够知道。”

    她抚着这一页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掉落浸皱了纸页,也把字体晕染得模糊不清。心里的念头却一点点清晰,长久以来从未有过的清晰。

    或许她并不是不能确定,只是需要这样一个时刻,一个坚定得不容动摇的时刻,来为自己不敢笃定的心意做一个清晰的盖棺定论。

    一天后,许正则联系到更资深的医生从国外赶来,为许灵均的右手做更精密的修复手术。

    容谧请了几天假来医院里陪床。这次手术做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好在很成功,正常恢复之后手部功能不会受到很大影响。好好复健,也能够继续做一些弹奏乐器之类高精度的活动。

    许灵均在ICU里躺了两天两夜被转入普通病房,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身边的人是她,没心没肺地笑起来,问她受伤没有。

    容谧说没有,他又问粥粥乖不乖。“很乖。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我很好啊,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他躺在床上手都不能动,只有一张嘴还不消停,“我两个宝贝都好好的,我当然也好好的。”

    他的成长经历与常人不同,又喜欢玩极限运动,天生就是放纵生命的人。也因为凝血障碍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老天爷收走的先天病,对及时行乐肆意妄为的理解比平常人都要深。

    他是不怕死,却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两天里,旁边看着的人是从怎样水深火热的心情里过来的。

    容谧无奈地扶他靠坐在床头,把在家里做好的甜点拿出来给他解馋,“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你哥哥说会帮着你料理工作。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许灵均眯起眼睛吃蛋糕,闻言举着勺子露出心虚的神色,“我偷偷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软件……看在确实派上用场了的份上,原谅我吧。”

    容谧下班以后很少不回家去别的地方,更别说联系不上了。那会儿他正对着一堆未接电话焦虑不安,她的手机只开机了不到一分钟也足够捕捉信号位置。

    容谧能猜到个大概,亲耳听到还是气笑了,“你就不能把位置发给警察,等他们到了再一起进去吗?”

    “就那么几个人,感觉打得过我就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他理不直气不壮地小声嘀咕,“能忍得住我就不是许灵均了啊。”

    “可你的感觉并不准确,还是在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容谧顿了顿,轻轻握他的左手,低声说,“就当是为了我和粥粥,以后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许灵均一怔,像是从她的言行中领会到什么,苍白的脸上瞬间有了血色,兴奋得双眼发亮,“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的。”

    他和容谧,和粥粥,是有以后的。

    挨这两刀也值了。

    **

    许灵均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最后至少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在装病偷懒。医院里容谧对待他耐心又温柔,换了谁都舍不得出院。

    直到被她发现了在拖延出院的时间——

    周盛被叫到医院一连声的叹气,“哥,何必呢。”

    许灵均又按了按腹部的刀口,确认真的长好了不会再渗血后失望得也叹气,“我得回家了。”

    回家之后容谧果然不再像在医院里时那样惯着他,只是偶尔还提醒他要复健。

    他的右手恢复期比较长,做许多事都不太方便。偶尔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容谧能看出他郁闷的表情,不忍心会安慰他几句。

    他郁闷的却是不相关的事,“许正则哪里请的医生啊,我纹身图案都没对齐。你看,都缝得有点歪了。”

    “……”

    容谧知道他是不想轻易示弱,也没戳穿。“那晚上还要不要去打乒乓球?你纹身都没对齐,一定握不了球拍吧。”

    昨天晚上看体育频道,他偶然说起很久没打乒乓球了。没想到她记着,许灵均一脸受宠若惊:“握得了。”

    反正已经提前从娱乐圈退休,从前大部分赶行程的时间都能空下来。打着还在养病的幌子,他名正言顺地翘班在家,买了球拍期待晚上的亲子活动。

    经常去散步的公园里就有网球场和乒乓球桌,白天阳光太烈,晚上去玩正好。

    容谧下午却还要出门,跟程艺欣约好了一起逛街。

    粥粥已经七个月了,她有时间还是会出去逛一逛,听医生说这样对顺产也有好处。

    怀孕至今她的状态一直都很好,没有太多孕期反应,稍微修饰便容光动人,像一块熠熠发光的暖玉。

    许灵均不想让她走,缠了她好一阵,连手疼这样的说法都招了出来,酸得要命,“留在家里跟我玩不好吗?别让外面的人看见你。”

    “不好。”

    “那带上我呢?”

    “不行。”

    “哦。”家庭地位一目了然。他闷闷不乐地送到门口,被容谧抱了一下又立刻精神起来。“晚上见。”

    下午的约会是之前就说定的。程艺欣工作调度,将要去另外一个城市进修,走之前怎么也要见上一面。

    聊天时谈到感情和生活逐渐稳定,她不期然想起许正则的话。

    他说许灵均那样的人,愿意跟谁一起去轰轰烈烈地挥霍时间,算不上多喜欢。只有在愿意跟谁稳定下来不再任意妄为时,才是真的为爱收心了。

    程艺欣只见过许正则两次,“虽然总板着张没有感情的脸,但说的话还挺有道理。”

    不同城以后就不能经常见面了,分别时难免有些不舍。一聊起以前的事就刹不住车,容谧在外面待得晚了些,回家时看屋里没人,才发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放下包赶去小公园里找人。

    夜风习习,台球桌边没什么人,许灵均自己抱着拍子盘腿坐在球桌上,像被主人遗忘的大型犬,望见她来时可怜兮兮地撇了撇嘴。

    容谧忍俊不禁:“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吵着你玩。”

    他一开口显得更可怜了,“我可不敢再惹你生气了。你多狠心啊,说走就走,哪天再一个不高兴带着我儿子浪迹天涯认贼作父,我上哪找你去啊。”

    “嗯,”容谧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要跟我翻旧帐吗?”

    许灵均亲了亲她隆起的肚子尖,抬头又笑起来,“不敢。”

    他坐在乒乓球桌上,和她视线平齐,月色里眉眼温和,笑起来却还是有飞扬的少年意气。

    容谧心念微动,不再犹豫地顺从心意,扶着他的手臂倾身吻他的嘴唇,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到难以置信的惊喜。

    亘古不变的皓月高悬在头顶。凉爽的夜风吹过十年前的操场,也在此刻掠过两人的耳畔。

    重新建立信任关系是漫长的过程。但人生本就漫长,从头来过也未尝不可。

    至少,她再也不必摘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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