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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榜芣#%?躨?耦郧垧??盬 容谧一整天都有些心绪不宁。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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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记起了什么,想打个电话问问许灵均,可又莫名地有些畏惧, 只好做些别的事分散注意力。一直拖到下班前他过来,两人一起去幼儿园接小辰放学。

    车停在幼儿园门口对面。之前也来过两次,小辰的老师已经对她有印象。这天许灵均也跟着一起下了车,即使戴了口罩和宽沿帽,身高腿长地走过来, 也明显和普通路人区别开。到幼儿园门口短短几步路,惹得许多老师家长频频注目。

    “你怎么也跟过来?”容谧刚跟老师打完招呼, 她左手牵着小辰, 右手被他纳入掌心, 发觉身边有许多人在好奇打量,压低声音,“万一被粉丝认出来就麻烦了。”

    “没事,我们走快一点。”许灵均说,“让你自己过马路太吓人。”

    她好像有心事, 自行车从身边擦着衣角过去都没发觉, 看得人胆战心惊,他在车里也待不安生。

    更别提路口这地方,发生过的事本来就够让人有心理阴影了。他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握紧,容谧被握得有点疼, 却没有抽出手,乖乖地跟他回到车里。

    刚才过马路的时候她确实跑神了。小辰还在车上, 当着小孩子的面不好多说, 她打算等晚上回家再和许灵均好好聊聊, 可又想起他说今天得去录节目, 估计明天才能见面。

    把小辰带到拉图,许灵均想亲自送她安全到家再走。可看她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不安模样,走了也不放心。

    路上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容谧预感到等他收工回来的时间很难熬。直到车停进小区,还是不太想跟他分开,“你……一定要去吗?”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许灵均原本就不放心,闻言没怎么犹豫就拉开了安全带,想陪她一起下车,“不去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待会儿让周盛推掉就行。”

    “……啊?”容谧正在惊异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无理取闹的话,更没想到许灵均也陪着她胡来,慌忙拉他,“你怎么说推就推啊,工作上的事……”

    “事也分轻重缓急。”许灵均自然道。“不是说想去看电影么?我们还没一起去过电影院。今天晚上就去。”

    是要分轻重缓急……可哪里有这样分的。去看电影难道比工作重要?

    周盛恰好打来电话催问,一番合计,干脆让容谧跟着一起去看现场节目录制,收工以后再说想去干什么,总归是能一起行动的。

    容谧欣然向餐厅请了一天假。有限的记忆里,她还没亲眼看过许灵均的舞台。

    这天他参加的节目是录播,现场不设观众,采访后再录一个单人节目。一期有两三个嘉宾,许灵均到现场后提出跟摄制组协调顺序,第一个录完可以早点走。

    容谧在电视台化妆间打量了一圈。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好多人在一起做造型吵吵闹闹争奇斗艳,这里是许灵均单独的休息室,除了她以外只有两个负责服装造型的工作人员,关上门很清净。

    周盛跟导演沟通完很快地回来,“没问题了哥。我跟导演说你着急录完回家陪老婆,他很爽快一口就答应了。”

    什么陪老婆。容谧蓦地耳根发烧,透过镜子去看许灵均的反应。有造型师在往他头发上喷定型喷雾,他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拿点小东西送过去。”

    “明白。”

    压根没有人对给她的称呼置喙一句,好像平时她不在的时候也都这么叫习惯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

    小助理从门外拎回外卖,给她买的红豆奶茶是温热,“姐,先喝点饮料暖暖,录下来还得一个小时呢。”

    “谢谢。”她接过奶茶,看到包装袋上小票打印的备注。添加的小料和糖量都依据她的喜好,已经回暖的春天也不让她喝冰的。许灵均简直在把她当女儿养。

    采访和演出是分开安排在两个录制厅里。许灵均单人行程不唱团歌,选了一首节奏轻快的抒情曲,带着春日气息合情合景。

    今天的演播厅里没有请现场观众,除了两边的工作人员,观众席上只有在喝奶茶的容谧,咬着吸管一眼不眨地望向舞台,心里居然有莫名的紧张。

    同样的紧张也蔓延到许灵均身上。

    作为出道多年,各大舞台经验丰富的资深艺人,他在这么一个百十平方的演播厅小舞台上调试麦克风,不经意间瞥见自己的袖扣在轻颤,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在抖。

    他望向观众席上唯一的身影,心情奇异地像回到了刚出道的舞台。同样是在场地不大的livehouse里公演,舞台下挤满了熙熙攘攘的观众,可他的目光扫过去,总是能准确地最先落在她身上。

    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光芒,那么她身上的色彩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她在练习室里看过他最初的排练雏形,也在国家体育馆里看过最完美的舞台呈现。从零碎的动作到完整的设计,从默默无闻的练习生到世界闻名的大明星,他付出了多少时间,容谧就陪了他多久。

    未必没有过气馁的时候。明明更轻松更优渥的条件唾手可得,他却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在还没有鲜花和掌声的日子里,在连他自己都动摇的至暗时刻,陪在他身边的人甚至比他更坚定地相信他做得到。只有她。

    她一直都在,用温柔的笃信的眼神望着他,从最初到最后,再到今天。

    仿佛一切转了个圈又回到起点,舞台从来没变过,他们也没变。

    这一场几分钟的舞台录制结束,导演主动赢上来盛赞他,“功底深厚,还有返璞归真的意味。你这么年轻,真是难得。”

    许灵均却都不太记得自己唱了些什么,话筒塞给他就径自跳下舞台,把观众席上正在开心鼓掌的人吓一跳。

    “超级帅。”容谧被他冲上来抱得有点喘不上气,双手拍他的背,来回顺了好几下,“怎么了?”

    许灵均没有说话,埋头在她颈窝里吸气,磨蹭了好一阵才抬起头来,亲了亲她的耳垂,“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明天不用上班,周盛也被打发走,各回各家各找各的老婆。两个人找了家居酒屋喝到半夜,容谧都没想到自己这么能喝。

    她本来是陪许灵均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好像被激出了酒瘾,喝着喝着变成许灵均陪她。

    居酒屋只做熟客,老板娘同许灵均认识,爽朗地作陪,也和她聊了许多。她是第一次来,可并不觉得怯生,听了别人的故事也讲了自己的。说不上哪一段更离奇,只觉得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

    白天她还在为了闪现的破碎的记忆苦恼,夜里来到陌生城市陌生的酒馆里放肆地醉一场,等明天睡醒,似乎没有什么坎是难越过去的。

    许灵均没有喝醉,看她尽兴之后就及时叫停,免得再喝下去明天会太难受。

    回酒店的路上吹着夜风凉爽惬意,容谧拉着他的手晃啊晃,开心得像个郊游回家的小朋友,问他,“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喝酒?”

    许灵均说,“觉得你会喜欢。”

    虽然他还不知道容谧在烦恼的是什么事,“以前你每次来看我的演出,看完之后都会跟平时不一样。”

    她一贯是温和沉静的作风,只有看完演唱会时会像个真正的小粉丝一样,话变得多了,眼睛也很亮。

    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烦心事,只要看完一场演唱会,她就能从中吸取足够的能量,又有源源不断的力气去面对工作和生活。她不记得了,但从许灵均口中听到,也露出很能理解的表情,“像精神补给一样。”

    她习惯规束自己,也受到成长环境的影响,总要求自己往沉稳持重的方向为人处世,可骨子里并不是全然沉闷的性格。她纵容许灵均,总陪着他胡闹,也并不全是只为陪他。

    喝酒看演唱会也好,和许灵均玩极限运动也好,都是她释放天性的出口。她喜欢热烈多于沉稳,喜欢直白多于隐忍,喜欢横冲直撞多于绸缪顾虑。她喜欢许灵均,就是喜欢她心里向往却成为不了的人,和他在一起,仿佛有一部分的自己也可以活在他身上。

    “我们去看电影吧,偷偷去。”她拉着许灵均的胳膊,午夜街头旁若无人地笑闹,飞散的黑色发丝拂过嫣红的唇瓣,被素白的手撩开拢在耳后,不做妆饰的脸庞美丽得惊心动魄。

    “如果被人认出来就一起逃命,就像……私奔一样。”

    许灵均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声撞击在胸膛。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啦,快走。”

    和许灵均在一起,她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甜蜜和自由。她能够理智地考虑所有后果,但到了关键的时刻,依旧会遵从直觉做选择。哪怕明知道这样的甜蜜要牺牲壮烈的代价,她也愿意承担。

    凌晨的电影院客人寥寥,他们包场看完了一部庸俗喜剧,在爆米花的香甜奶油味里接吻。散场后月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时候。

    容谧望着不远处的沿江步道,突发奇想地问,“你说这条路上一共有多少只垃圾桶?”

    许灵均:“……”

    “你猜一个数字,然后我也猜一个数字。”她酒还没醒,兴致勃勃地打赌,“我们去数,谁的数字更接近谁就赢。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怎么样?我猜……有十五只。”

    许灵均陪她走到这条路的起始点,开始陪一场行为艺术发酒疯,“那我猜二十五。”

    “哪有那么多啊。”她胜券在握般反驳了一句,率先迈开步子一路小跑,断断续续哼着刚才许灵均在舞台上唱的那首歌,哼得开心且不着调。

    沿江步道太长,还没走到一半她就已经累得不想抬腿,趴在许灵均背上继续数,边数边忘。

    好像走了很久,夜风停歇,背上嘀嘀咕咕的计数也停止了。路灯明亮,许灵均侧头摸了摸她熟睡的脸颊,没来由地笑起来,背着她继续往前走。还可以再走很长一段。

    他从前怎么会觉得容谧冷淡疏离?明明她是最至情至性的人,过去或现在,无论是什么处境,从不一味服从于理智,更遵循自己的心意。得到时尽情享受,不爱就洒脱地放手。比许灵均更许灵均。

    她活得像太阳。

    第84章 ??榜芣#%?谦莥? 许灵均做了件连合作多年的录音师都觉得太夸张的事。他在录音室里呆了一天一夜,把出道以来全部正式发行过的作品编整和弦重新录制独唱,编进了一首歌里。

    三百一十五分十九秒, 一首长达五个多小时的歌将他迄今为止倾注在舞台上的梦想与热血全部涵盖进去,像一首梦幻的星途编年史,音源一旦发表必定会让所有粉丝疯狂落泪。但其实只是他想送给容谧的一首lullaby(摇篮曲)。

    许灵均第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成就并不是全靠他一个人的野心和努力支撑起来的。如果没有容谧,他未必能走得到今天。

    她什么都不说, 只是安静地陪着。可他早就数不清有多少次从她的身上汲取过力量,才会下意识地在每一场演唱会上寻找她的身影, 一看到她的眼神就感到安心。

    当他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 高举麦克风望向台下熙熙攘攘的观众, 激荡在胸膛中的意气促使他说出那一句——“这是属于我们的时刻”。他总是期待着容谧也会听到。

    那并不只是和粉丝互动的场面话。他是想告诉容谧——他也早就该告诉容谧,他的舞台,是属于两个人的荣耀。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能算是弥补,有些时刻错过就是错过了。他永远无法回到真正的十六岁,从头开始好好地对待容谧。

    他永远无法抹掉容谧曾因他而承受的冷落和伤害。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那些令人心痛的时刻已经变成了她生命中永不磨灭的一部分, 在往后的日子里时时提醒她,许灵均这个人有多么不可依靠。

    永不磨灭。只要她想起来,他就会被丢掉。

    都是他自找的。

    天快亮时,许灵均带著录好的歌回家, 一路眼睛酸涩昏沉,勉强进入家门后倒在床上, 从被窝里翻出带着小蜜蜂刺绣的红围巾, 揽进怀里抱得很紧。

    他很渴望容谧。

    隔着几道门, 他知道容谧就在十来米距离外安睡。但他渴望的是那个知晓一切的容谧, 那个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恨着他的容谧,会毫不犹豫地往他心口上捅一刀,也能够给他的罪恶感一个痛快的了断。

    他愿意死在容谧手里为自己赎罪。临死之前,他想毫无顾虑地再拥抱她一次。想用力地吻她,狠狠地欺负,看她陷在情.欲失神的表情,再掐着她的下巴说“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准再爱上别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正人君子,刻在基因的占有和掠夺同样是不可磨灭的天性,衍生出的下流念头出自纯粹的本能。

    他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再看到她有一点点不舒服不高兴。

    许灵均勉强睁开眼睛,视野中有影影绰绰的身影。好像有一只手盖在他额头上,接着抚过他脸颊,比他燥热的皮肤温度要低一些,摸得他舒服得要命。

    紧抱着的围巾忽然变成爱人的模样,有温暖的眼神和柔软的皮肤。他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绮丽的梦,现实中压抑的念想在梦境里不受控制,在破晓时分随天光一同倾泻而出。

    浑浊的意识陷入虚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许灵均缓慢地睁开眼睛,梦境中的余韵似乎还有些许残留,让人不想轻易动弹破坏。

    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似乎不只是梦的余影。床单上一片狼藉,暧昧的气味却已经被开窗散了个干净,他迟钝地坐起身,心底涌起疑惑和不祥的念头。

    “许灵均?”

    卧室门没关严,容谧忽地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长发的发尾滑落肩头,轻盈地在空气里打了个旋,“我做了午饭。”

    “你还在发烧,要快点吃饭然后吃感冒药。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帮你收拾,你先去洗个澡吧。”

    她快速地说完,没好意思多看就从门口溜了。许灵均还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床上,逐渐接受令人崩溃的现实。

    说崩溃仿佛带着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眼前一昏,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彩,苍白得就像他即将面对的未来。

    被叫出去吃午饭,他都没胆子再开口问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开门进来的啊。你的门锁密码太简单了,我就试了两次。”

    客厅里电视开着,容谧捧着脸看他喝粥。粥里放了皮蛋和瘦肉,她一个小时前就做好了,在砂锅里保温,“我觉得没有你做的好喝。”

    已经很好喝了。

    许灵均心里罪恶感严重,压根儿觉得自己连粥都不配喝。

    “本来说今天一起去医院体检的……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

    她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叮嘱,“你能不能不要通宵工作?很伤身体的。最近倒春寒,本来就容易感冒,一熬夜免疫系统就更虚弱了。”

    “好。”

    他虚心听训,完全不敢抬头,喝完了一整碗粥,拿勺子在碗底划拉空气。

    两个人事后的反应好像颠倒了。容谧故意说,“我没有要趁机占你便宜的啊,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先动手的可不是我。”

    “……”

    许灵均憋得脖子根都红了,到最后也只憋出一句对不起。

    “哎,我都没介意,你这么耿耿于怀的干什么。”

    容谧不拘小节地摆了摆手,“不过下次还是等你清醒点再说吧。你生着病呢,下手没轻没重的。”

    许灵均懊悔地看着她手腕上被攥出的红痕,脑子里完全记不起自己使了多大劲儿,只知道是随心所欲折腾的。

    他还以为是梦。鬼迷心窍,哪有那么活色生香的梦。

    这天医院没去成,容谧盯着他在家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他身体底子好,偶尔感冒也是吃点药马上就见效,烧退得很快。

    只是神志不清间做出的糊涂事又多了一笔。等容谧恢复了记忆,他恐怕得被捅两刀才能够解气了。

    隔天去医院给容谧做体检,一切指标照旧。身体健康没什么问题,就是人还有点闷闷不乐。

    原本说要一起去露营,这天她却没什么出去玩的心情,回到家以后看电视玩手机也总是走神,心不在焉的。

    许灵均看出来了,叫她,“宝贝,过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哦。”容谧放下手机走过去,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颈,自动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怎么啦。”

    “还是觉得失望?”

    “嗯。”

    没以前那么焦灼,但悬而不定,始终是个心事。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想要恢复记忆,还是想要保持现状。其实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心里总是觉得缺了块什么,而且是很大的一块。虽不至于让人活不下去,但难免总惦记着。

    “就算不能恢复也没关系。我会把你养得很好的,我保证。”

    许灵均哄着她的语气越来越像小孩子,带着许许多多不堪言的私心,“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想上学就再去上一遍,想学西点就再去一次巴黎,我陪你去好不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容谧埋在他怀里不说话,过了好一阵才嘀咕,“我可不想长胖。”

    他正要笑,不防怀里抬起一张小脸,清澈又闪亮的眼睛望着他说,“许灵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被爱的人心里总有最坚实的底气。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害怕。

    许灵均却想,应该害怕的人是他,“等你恢复记忆以后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你也别怕啊,对我有信心一点。”

    她想了半天,“那要不然,我给你写一个保证书吧。”

    她真的找出一只空白的笔记本,撕下一页郑重地写了两行,还签上自己的名字,边写边念,“容谧——保证,好好对许灵均——不抛弃,不放弃。”

    “喏,这样可以了吧?”她爽快道,“我听说像打借条什么的,只要签了字都是有法律效力的,保证书应该也差不多。要是我恢复记忆之后出尔反尔,你就把这个扔到我面前吓我。”

    许灵均忍不住笑了,将这张脆弱的薄纸视若珍宝地揣进掌心,“那我一定要好好保存着。”

    他把录好的lullaby送给容谧,全世界独一版本,唯她一份。容谧乍一看见时长还吓一跳,接着又计上心头,“那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听一遍再走。”

    五个多小时,从头到尾听完肯定超过十一点了,她就是想跟许灵均多待一会儿。

    这么明显的小心思说不出的可爱,许灵均想跟她一起待到山无棱天地合宇宙爆炸。

    “如果你也困了,可以躺在我身边。”她一本正经地说,“或者等我睡着了再走。”

    躺到床上就算不能干什么耽误明天上班的事,至少可以顺理成章地亲亲抱抱。她喜欢跟许灵均接吻,能亲一整个晚上亲到头晕。

    但许灵均再没像那次感冒时一样发狠似的吻她了,其实她还挺喜欢的,就是不太好意思说。

    她在许灵均低沉温柔的歌声里睡着,佐以细腻绵密的晚安吻。她不担心许灵均会在她睡着时离开,但希望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

    事实上早晨醒来时的氛围比她想象的更甜蜜。许灵均并没有守在床边等着她睡醒,她却能听到厨房里传来准备早餐的动静,知道他就在那。床头柜上有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她伸手就能拿到,喝完才发现杯子底下还有一张便签。

    “Kissed you in your sleep.”

    在你沉睡时吻过你。

    她捏着薄薄的纸片在床上滚了个来回,又小心地压回水杯底下,想留着以后当书签。然后跑去厨房欣赏今天的早餐,因为时间还早,可以坐下来跟他一起吃而感到简单的快乐。

    这份快乐一直伴随着她上班,被带到了店里。和平常一样的时间,容谧推开店门,一声轻快的“早上好”却落到空气里,无人回应。

    宋淑怡脸色煞白地站在前台,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又被她叫了一声才注意到容谧,神色越发慌张。

    “出什么事了?”

    容谧立时走到她身边,看见她屏幕上的新闻标题和配图,目光一顿。

    “你们去接小辰的时候被拍到了……”

    她刚看到这条新闻,比容谧早不了两分钟,自己也还没回过神来,“这样不行,我是不是得先去幼儿园把小辰带回来?会不会有人盯上他了。”

    新闻配图里有三个人,两大一小走在幼儿园放学的马路边,赫然是一家三口的即视感。单独容谧和小辰显然都不具备被跟拍的价值,爆料的人偷拍的对象只能是许灵均。

    即使戴了口罩和帽子,仅凭露出的一双眼睛和身形气场,放在网上就已经有不少粉丝能认出他来。再加上新闻标题里直接带了他的名字,捕风捉影的内容也变得板上钉钉。

    [我靠许灵均有孩子了?!!要不还是把我杀了吧/绝望]

    [真是闷声干大事……看这孩子年纪也得有三四岁了,往前推那不正是Crush当红的时候么?台上台下两不误啊呵呵]

    [这是一个正经艺人能干得出的事吗……怜惜粉丝了,这回塌房塌的连地基都不剩]

    [我不理解!我不理解!!结婚生孩子说一句很难吗?一边立着单身人设一边赚粉丝的钱心里肯定在偷着乐吧,追星女孩真是没有人权]

    [那个女的好眼熟,是不是就之前上过热搜的那个餐厅的女主厨?]

    [破案了,怪不得许灵均当时还发微博维护她,原来不是绯闻女友而是孩他妈]

    [那个孩子长得也一般啊,根本不像许灵均,一点混血儿的精致感都没有,你们的大明星别是被绿了吧?]

    [有一说一,小孩子是无辜的,那些人怎么也不知道给小孩子的脸打个马赛克?]

    [……]

    石破天惊般出现在热搜里的绯闻引爆了工作日的早晨。眼看评论猜测的方向越来越离谱,容谧当机立断,“别慌。我先去接小辰回来。”

    爆料的人没有一点公德心,照片里幼儿园门口的道路清晰可见,但凡生活在明华的人根据路牌和公交车站都能判断出位置。

    绝对会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去幼儿园围堵骚扰,她片刻不停地打车去接孩子,很快就接到了许灵均的电话。听到她说正在去幼儿园的路上,手机另一头的声音立刻焦灼起来,“你自己去太不安全。”

    “小辰认识我。如果换了别人接,我担心他会害怕不愿意走。”容谧条理清晰道,“淑怡还没被拍到,不要让她再露面比较好。没关系的,我快去快回。”

    热搜刚刚出现,趁大家还在网上议论,她抢一个时间差应该来得及,“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事情出现的这样突然,说到底还是为了针对许灵均。如果是路过的人无意之间碰上了拍到的照片,应该会立刻发到网上八卦才对,怎么会隔了好几天才爆出来,很像是有所图谋。

    “已经在公关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压下去。”许灵均的声音听起来无奈更多,“你不要乱跑,也不要担心我了。好好保护自己,我马上过去找你。”

    “知道,”容谧说,“放心吧,没事的。”

    她知道这件事被编排的很荒唐,也知道马上就会被澄清,所以心里并不怎么畏惧,还觉得挺刺激。

    可挂掉电话以后,她恍惚了一瞬,好像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她跟许灵均一起上热搜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零碎的声音和画面跃入她的脑海。无数冰冷的镜头对着她,不断刷新的恶语谩骂,喋喋不休的逼问,还有在大街上被人跟踪追逐的恐惧,蛋液挂在头发上的粘腻感……

    成为热搜主角的新鲜感蓦然褪去。她听见司机师傅催促她下车的声音,伸出去握车门的手指在轻微发抖。

    幼儿园离得不远,她来不及多想,下车后匆匆地到办公室去领小辰。时间抓得紧,校门口徘徊的记者和路人还没几个。来的路上已经跟学校沟通过,她找了个借口把一直很亲近她的小家伙顺利带出了校园。

    但问题出在回程的路上。拉图店已经有人在蹲点,她接到宋淑怡的电话时还没意识到情况有多严重,直到出租车开过店门口,看见那些长.枪短炮的狗仔,她条件反射般心悸起来,连忙叫住司机师傅不要停车。

    司机说,“那你要去哪?要么就快点下,这儿可不让停车。”

    情势紧迫,她噎了两秒,在脑海中搜罗距离拉图最近又环境安全的去所,报出了一串陌生的地址。

    她说话时很流利,说完却猛地怔住了。

    “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语气耐人寻味,“年纪轻轻就住市中心的别墅呀,那地段可贵着呢。”

    第85章 ??榜芣#%币荥?便谨?猦??? 出租车停在马路边, 容谧牵着孩子下了车。小辰问她,“我们要去找妈妈吗?”

    “妈妈还在店里忙。小辰先跟我玩一会儿,等等妈妈好不好?”容谧勉强回过神来, 低声说,“走,我们进去一起给她打电话。她很快就过来。”

    小辰乖乖地点头,“好哇。”

    眼前是从没来过的别墅园区,但跟喜欢的姨姨一起走, 他一点也不害怕,好奇地打量道路两旁修剪过的树木, “姨姨, 这里是你的家吗?好漂亮。”

    容谧牵紧了他的手, 反常地没有应答。

    这里怎么可能是她的家。

    可是她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里,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来过。

    “姨姨,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连小孩子都能看出她的状态不对,担忧地说,“生病了应该吃药, 我给你倒水。”

    “好……谢谢小辰。”她摸了摸孩子乖巧的小脑袋, 脚步停在别墅的大门外,望向唯一的指纹密码锁。

    她的心里有声音在叫嚣,往后退,离开这里, 随便去哪都好。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抬手伸向门锁。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 她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哇。”小孩子的天性, 看见院子里修剪整齐的绿色草坪, 小辰松开她的手小跑过去, 兴奋得打转。

    入户门忽然被打开。一直留在这里打扫卫生看房子的阿姨通过监控看见她回来,高兴地从客厅出来迎接,看她还愣在院子里,招呼道,“许太太,快进来呀。”

    她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心跳声剧烈得快要喘不上气。眼前精致的房子像会吃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如此恐惧,只好扶着膝盖缓了缓神,请阿姨到院子里来,跟她坐在遮阳伞下说话。

    阿姨手脚很麻利,端了一盘茶水和糖果小零食,看她脸色这样差,也关心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没休息好呀?唉,许先生也一直都没回来,听说你们两口子都在忙,但是工作的事情再要紧也比不上健康,不能太拼呀。”

    “没事,只是有点低血糖。”容谧心乱如麻,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剥开一颗糖果塞入口中,甜味蔓延开来,居然泛着苦。

    小辰也跑过来吃了一颗,没有任何异样,继续在草地上跑着玩。是她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她的脑子,她的记忆……

    容谧靠在椅背上,给宋淑怡打了个电话,要紧的事说完就立刻放下手机,头疼欲裂。

    “要不还是到卧室里去休息吧,我马上就能把床单被罩换好。”阿姨担忧道,“或者帮你叫一下医生过来?”

    “不用了,我只是累。”容谧喝了半杯茶水,又对她说,“能不能跟我讲讲,您之前是怎么认识我的?前段时间我出过车祸,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

    “哎呦,怎么会这个样子。”阿姨吓了一跳。“你前些时候……也就是年根底下才在这里住过的呀,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阿姨将她当做这座别墅的女主人,对她知无不言,絮絮叨叨地诉说,把那几天里的见闻细枝末节都讲了一遍,间或还夸一句许先生的好。

    她渐渐地却听不见阿姨的声音了,眼前飞似的画面闪着白光,化成一道道锋利的刃刺入她的脑海,切割她的心窝,牵动每一根装载了记忆和感受的神经。疼得发抖。

    阿姨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她抹眼泪,不明白,却也发觉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别别别……可别哭了啊,不说了不说了。”

    女主人归来,比从前更喜怒无常。

    阿姨看着她神情怔仲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坐了很久。想劝一句也找不到从何处开口,只好干巴巴地陪着。

    直到一起带回家的小朋友跑到她身边,拉她的手,“姨姨,那边有东西,你跟我一起去看呀。”

    容谧不言不语,梦游般被他牵着手指,起身跟他走到草坪上去看。院子临墙的角落里,有一只奇怪的小土堆。上面插了一支小木牌,什么也没写,却画了一只小猫的头像。

    容谧蹲在小土堆边,呆呆地看着,忽然不受控制般拔.出那支木牌,用力铲开土堆挖下去,挖出了一只蓝色的密封瓷罐。

    打开罐子,里面装着白色的石灰粉末。小孩子看不懂这是什么,正想好奇地发问,却听见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小辰乖,先去跟那边的奶奶玩一会儿,好不好?”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瓷罐落到草地上,摔出一大片灰白。

    小辰看着她倒在地上,愣了一下,哇哇大哭起来。

    容谧没有听见他的哭声,混沌的意识被嘈杂的声音尽数淹没。

    她感到很冷。如同行走在死亡一般的凉夜里,身边环绕的一幕幕画面如此熟悉又陌生,有些是她听说过的,有些她意想不到。她只想看看作罢,画面却忽然都活了,硬生生钻进她的身体里。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宋淑怡坐在床边松了口气。

    “总算醒了。小辰等你醒过来才肯走……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喝点水。”

    她扶着容谧坐起身,拿起床头的水杯递给她,“慢点喝,先润润嗓子。”

    容谧茫然地看着她,像是在思考她是谁。半晌才迟缓地接过水杯,双手捧着放在曲起的膝盖上,说了声谢谢。

    小辰跑进卧室里来看她,跟妈妈一起说了几句话,就要回家了。

    “外面怎么样了?”容谧下意识地询问,“你们两个自己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不会的。热搜已经撤掉了,许灵均说让人开车送我们回家。”

    宋淑怡直叹气,“沈老板也说这两天我先不用去店里上班,下周一开始恢复工作。你们真的对我太好了,帮我这么多。”

    “这次的事本来就是连累你和小辰。”容谧摇了摇头,低声说,“先回家吧。”

    “好,你也得好好休息。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应该就是用脑过度累着了。”宋淑怡说,“许灵均就在外面,刚跟医生说完话。我帮你把他叫过来?”

    “不用。”她掀开被子下床,“我跟你一起走。”

    这间卧室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诶,慢点。”看她下床时还身体摇晃,宋淑怡连忙扶她,又帮她把外套拿到身边穿上。

    剩下的事情就不好插手了。

    许灵均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挺直的脊背看起来有些孤独,听到纷乱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更僵硬了许多。

    经过时,他低低地喊了声容谧。宋淑怡脚步声没停,径直带着儿子出门,想快点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没想到容谧脚步也没停,头都没回,看这意思是真的要走。

    她于心不忍,帮着拉了一把,“要不你们聊聊?有问题还是得解决的。”

    早上来店里的时候分明还是好好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两个人脸色都这么差,一个赛一个的僵硬。

    “没有什么可聊的。”容谧声音不大,却传得整个客厅都能听见。

    许灵均蓦地抬起头,压抑在眼睛深处的恐慌浮了出来,占据视线的主体,绝望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不用再多说一句,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在听到容谧来这里的那一刻,他失手摔碎了手机屏幕,不顾经纪人的阻拦赶过来时,就已经料到了眼前这一刻。

    他失去了最后一个留在她身边的理由。

    一场甜蜜又痛苦的梦终于结束。

    现实留给他的,只剩下清醒的痛苦了。

    第86章 ???芣#%?谥????诰?绶 容谧刚给父母打完电话,她常年奔走在吃瓜前线的好姐妹火速抵达,还带了瓶红酒聊表慰藉。

    “恭喜, 这事儿可算是过去了。”程艺欣拿酒瓶口对着她,揶揄地眨眼,“采访采访你,现在什么心情?”

    “……”

    容谧自暴自弃地甩掉拖鞋趴在沙发上,不想说话。

    “我刚上午还在摸鱼看热搜来着, 突然就说你们俩有孩子了,吓得我赶紧放大照片看那孩子长得像谁。”

    她啧啧着自己启开了瓶塞, 懒得醒酒直接找杯子倒了喝, “是因为这件事受了刺激记忆才恢复的?去年年底那会儿你俩可没少上热搜。”

    容谧翻了个身躺在沙发上双眼放空, 被她用酒瓶冰了下脸颊,冰得一激灵也没躲,“……算是吧。”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热搜,她应该想不到去市中心的别墅。记忆连同感受全部归位,就像一瞬间被拉回了除夕的晚上。反而从那晚至今懵懂离奇的生活, 在脑海中更像是多余的。

    她片刻不停地离开, 一眼都没看许灵均。一眼都不想看。

    即使已经猜到她恢复记忆后可能会有这种判若两人的反应,程艺欣依旧觉得神奇,“你就自己回来了?许灵均没粘着你么。”

    “他敢!”

    容谧蓦然坐起身,揪着怀里的抱枕用力扔在地毯上, 把沙发脚下打转的小猫吓了一跳。

    她鲜少骂人,再气急败坏的时候也爆不出粗口, 咬咬牙骂了句, “无耻。”

    程艺欣很没同情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昨天你对许灵均还不是这个态度吧。”

    “……”

    “给你爸妈打电话了没有?”

    “打了。”

    “那今天任务完成, 找个地方出去喝酒去吧。”

    在家里喝总是没氛围。程艺欣拉她起来,“走走走,换个场子找几个弟弟帮你放松放松心情。”

    天还没黑就跑出去喝酒,只有程艺欣干得出这种事。容谧却没有拒绝,喝不喝酒无所谓,单纯是连家也不想待。

    待在家里她就会想到昨天前天大前天,跟许灵均一起在沙发上亲亲我我的时候,恨不得把沙发搬出去扔了。

    时间太早,常光顾的酒吧这时候才刚开始营业,还没什么人,程艺欣坐在吧台前翘起二郎腿点两杯喝的,随口问调酒的弟弟,“你们老板今天不来?”

    “他去外地出差了。”调酒弟弟乖乖地说,“后天才回。”

    她失望地哦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从容地笑着,三言两语把吧台里工作的弟弟调戏到脸红,差点拿不稳雪克杯。

    容谧从满腔的羞耻悲怒里抽离出片刻,手肘撞了撞她,“你不是有男朋友了么。”

    “都是玩玩。”程艺欣似乎不怎么想提自己的事儿,“接着说你吧。前几天回来见你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还是要跟许灵均在一起。”

    “还乐得像摘了月亮一样。看那个情形,我都觉得说不定你不恢复记忆更好。”

    “好什么好?”容谧把酒保递到面前的酒杯推到旁边,“给我一杯柠檬水!”

    “……”

    程艺欣忍笑道,“给她。”

    就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没恢复记忆的时候追求真爱及时行乐,一万个乐在其中。可等她记忆恢复,再回想前几天的所作所为,估计就跟回想自己喝醉了发酒疯的心情差不多。

    “我真是低估了他的心机。”两杯柠檬水喝下去,容谧居然也喝出一种微醺的轻飘感,不过更有可能是呼吸和说话太用力造成的缺氧。

    真不愧是许灵均,无论何时都能在她雷点上蹦迪。往前数那些浪子行径就不说了,要是真对她心存愧疚,看她失忆就走得远远的不就行了?非要留下来招惹!

    “人家不也是为了照顾你么。”程艺欣悠悠道。

    容谧冷笑,“我用得着他照顾吗。”

    有手有脚有钱有闲有朋友,没有一个许灵均,她能在明华饿死吗?

    她自己也真是不争气,眼看着是个坑,一次两次头都不回地扎进去,还真是不忘初心。

    再说许灵均那是什么反应?表现得那么勉为其难也没见他拒绝啊。好人都让他当了,便宜他也没少占。

    明知道她记忆退回的时间节点刚好是喜欢上他的时候,明知道她主观的喜欢有先入为主的倾向,判断能力不完全!诱骗单纯少女的大灰狼当得很开心吧?看着她被恋爱脑挟持再次主动往他身上贴很得意吧?他妈的……许灵均!

    火气在胸口蹭蹭地蹿。如果能回到下午刚恢复记忆醒来的那会儿,容谧怀疑自己不会就那么一走了之,就算不能动手也怎么都得骂几句解恨。

    程艺欣已经喝了四五杯,靠在吧台边听着她怒气腾腾地骂人,半晌,忽然问了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跟以前不太一样?”

    容谧暂停喝水润嗓,“哪里不一样。”

    程艺欣想了一会儿,“大概是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女生似的。”

    她本来是性格沉静的人,毕业之后步入社会就被磨练得更平稳。无论是工作上的问题还是和许灵均的关系不顺心,她的语气都是淡淡的,像是自己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说给朋友听只是后续的一个倾诉的流程。

    即使有不顺,却都在掌控之内。程艺欣没有担心过她会真的吃大亏,在一个男人身上耗尽精力。因为她心里有底线,再怎么留恋也是理智清醒的,到了时间自己就会回头。

    那样清醒的爱说不上不够浪漫或不够深情,只是难免有些克制隐忍,甚至让人觉得会不会太累。再肆意纵情的时候也总有根线牵扯着,提醒她,不要让场面太难收拾。

    但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里,她是真的在不计后果地跟许灵均谈恋爱。她的每一个表情和语气都比少女时期还要灵动,很难说许灵均在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可一眼看过去会让人觉得,就算知道她是活在一场梦里,也舍不得把她叫醒。

    是因为知道她会有记忆恢复的这一天,程艺欣才什么都没说,希望她能真正地丢开一切包袱尽情享受,之后的事情就等她之后清醒了再做打算。

    现在看来,一场“梦”消散之后并非全然没有踪迹,在她的身上,有某种更鲜活的天性被唤醒,是许灵均提供了滋养。

    程艺欣转动酒杯,忽然觉得以往看不惯的大明星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无药可救的。但她的好姐妹正在激情骂人发泄怒火,她又不是傻子,这种时候不能唱反调的,要提醒也等等再说。

    “那以后怎么办呢,不见他了?”她托着下巴问。“用完就丢,有那么点子像渣女作风啊。”

    她曾经很确定地认为容谧跟许灵均走不到最后——许灵均不是能安定下来好好疼人的性子,容谧活得清醒现实,也不会为爱情堵上后半生。

    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

    “还要什么以后?我现在就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

    容谧厌烦地皱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早就该结束了。”

    如果不是因为一场车祸被撞成脑震荡,她跟许灵均在那个除夕的晚上就会彻底断开联系,老死不相往来。

    许灵均最后主动送她离开,是良心发现也好,失去兴趣也罢,她都懒得再想。被关在别墅里的几天留下的心理阴影足够她警醒一辈子。大不了她放弃工作回老家跟父母一起开超市,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失忆这段日子里多余的牵扯,就当是送他的游戏时间。满足了他欲擒故纵的征服欲,也应该玩够了吧。

    容谧闭了闭眼,拿起最后半杯柠檬水一饮而尽,在酒吧里涌入暧昧的男女,气氛正要渐入佳境时起身,“回家。”

    她从来都不是爱玩的性格。

    程艺欣说自己家楼上正在装修,扯着让人半信半疑的理由跟她一起回来住。

    容谧没有拒绝,分神扶着身边半醉的人,心想待会儿还是得问问怎么回事。

    她说得不少,可只喝了柠檬水。程艺欣一直在听,没怎么说话,却喝多了。这个向来万叶丛中过片叶不留情的姐妹,偶尔也会有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初春的天气总是忽冷忽热,到了晚上寒意更重。她们下车之后就一起哆哆嗦嗦地依偎着走,手挽着手,像回到还在上学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伤心失意感到寒冷的时刻,男人没一点用处,还是小姐妹最靠得住。

    不过九点钟,外面夜生活刚刚拉开序幕,正是繁华热闹的时候。进入楼道后却是安静的,隔开一切喧嚣,有种踏踏实实回家的安心。

    上楼时她们还在说待会儿睡觉之前要看一部什么电影。电梯门打开,两人目光同时投向走廊,又不约而同地同时噤声。

    许灵均还穿着下午见面时的衣服,靠在自己的家门旁,怀里抱着一只牛皮纸袋,面朝对面紧闭的房门出神,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两扇门前的感应灯都亮了起,暖黄的光线从他的发顶倾泻,投下一身落寞的影。

    灯是容谧和他一起挑的,小猫爪的造型。她说感应灯很好玩,比常亮着的灯更有人情味,让人觉得回家的时候连灯都在迎。

    程艺欣轻咳一声,松开容谧的手臂,故意落后了几步隔开距离。

    许灵均发觉她们回家,立刻站直了身体,望向容谧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局促,还朝她笑了笑,“我……明天就搬走了。”

    容谧别开眼,“你的事不用告诉我。”

    “嗯。”他一顿,恍然想起什么,连忙拿起怀里的纸袋整理了一下,低着头递出去,轻声说,“你早上说想吃的那家红豆沙双皮奶,我本来想送到你店里去,当下午茶的。可是……有点迟了。”

    “不用,我已经不想吃了。”容谧没有接,打开门锁的同时转头看了眼程艺欣,“进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只能帮到这了。程艺欣心里叹气,路过许灵均也不好开口打招呼,只看见他握着甜品袋的手指骨节泛白,攥得纸袋上一团乱褶。

    “等一等。”他叫住就要走进家门的人,展开纸袋拿出个什么,艰难地说,“吃的就算了,这个给你。”

    程艺欣眯了眯眼。他手里握着一张脆弱单薄的纸页。被折叠过,仍旧能依稀看见纸头上端正娟秀的笔迹。

    “保证书”三个字格外刺目。

    容谧心里一阵阵发冷。

    也就是几天前的事,她甚至还能想起当时的情景。为了让喜欢的人安心,她愿意干那么幼稚的事。许灵均装模作样的一句“怕你会不要我了”,她就信以为真地签字画押“如果我反悔,你就让警察把我抓起来”。

    写下时不知道心里有多甜蜜,此时再看到的心情却天差地别。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隐瞒和欺骗,在此基础上加以利用,哄骗得来的诺言有什么意义?

    许灵均看着她写下这些可笑的句子时,心里在想什么?现在又拿出来,还指望着什么?是威胁还是奚落。

    她毫不犹豫地夺过撕成两片,四片,八片,直到所有碎纸片被扬到空中,变成一场纷纷扬扬的雪。

    连程艺欣都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干脆,下意识地看向许灵均。

    他怔住了,转瞬间又慌乱地蹲下去捡,生怕落到地上,顷刻间就会融化消失不见。连声音都在颤抖,“这是你给我写,写的……”

    “是我写的又怎么样。”

    容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去让警察抓我吧。”

    第87章 ???芣#(????丨鲥蹩?紦????出? 这种场面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多少是有点不合适。程艺欣不好再看下去, 先进了屋,把门轻掩上。

    “我知道这是不算数的,也只是想还给你。”许灵均把碎片全部收集起来, 起身叠成一小沓捏在掌心里,声音低得快要融化在空气里,“你忘了吗,我们说好的。等你恢复记忆之后,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抬眼望着容谧, 眼里破碎的光芒晦暗地闪烁着,手中的碎纸没能再递出一次, “只要你想要我走, 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唱过那么多令人潸然泪下的情歌, 自然有绝佳的深情嗓音,让任何句子都变成动听的情话。

    容谧却不愿再听进心里,“都什么时候了,再说这些话还有必要吗。”

    他一句话轻飘飘落地,就算不照做又能怎么样, 难道还会被老天惩罚挨雷劈雨浇?既然知道违背承诺不需要付出代价, 还说这些动摇人心的话干什么。只是好听而已吗。

    门口的感应灯熄灭了。

    她转身回家,关上了门。两只猫先后跑来迎接,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得到她即时的爱抚,“乖。”

    程艺欣已经甩掉了高跟鞋, 坐在沙发上继续喝出门时打开的红酒,眼见她回来, 笑而不语。

    容谧换完拖鞋过来, 被盯着看了足有一分钟, 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看我干什么。你也觉得我太过分了?”

    程艺欣啧了一声,状似可惜地叹气,“你呀,还是不够渣。”

    “真想报复他的话,他要追你就让他去追,你只收好处就行了。不主动不负责,也不给他什么名分,干吊着他。其余的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程艺欣说,“就像他对你做过的那样。”

    容谧没回答,拉了只抱枕抱进怀里,两只小猫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跳到沙发上依偎在她腿边。

    半晌,她才轻声道,“何必呢?我不想害人,也不想被人害。”

    “我是真怕了他了。”

    发泄了半个晚上,她的头脑渐渐平静下来,心底却还是一阵阵发凉。

    在她失去了痛苦记忆的时间里,如果许灵均隐瞒一切引诱她,倒还算是坏得单纯些。

    可他毫不避讳地说自己是个坏人,自述罪行表现出懊悔消沉的模样,让她心生怜惜,还钓着她再一次不顾前尘往事地扑上去,坐享其成,才是真的可怕。

    “你好像完全把他往坏处想。”程艺欣听了都诧异,甚至觉得这不太像是她会有的思路,“就一点没想过他或许是真心的吗。”

    她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为什么?”

    容谧迟疑了片刻,像是想到异常抵触的经历,她的神情迅速地黯淡下去,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去年,年底我们一起看电影首映礼,还遇到了季屿风。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吗?”

    “记得。”程艺欣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放下红酒问,“那天晚上你跟季屿风聊天,好像很晚才回家,隔天才看到我的微信。发生什么了?”

    容谧说,“那天晚上,许灵均也来了。”

    就是因为总想着他本性不坏,才给了他肆意伤害的机会。不堪回首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在今天之前,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父母和最好的朋友。既是没有机会,也说不出口。

    “他把我带到市中心的别墅里关了几天,逼我跟他在一起。”

    骤然恢复记忆后,被囚禁在与外界隔绝联系的房子里虚弱又恐惧的感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连同车祸时义无反顾地逃走时的心情都鲜活地存在于她的脑海里。

    她那时真觉得无论发生什么,跑到哪里去,都比待在许灵均身边强得多。

    “他就是个疯子,只想着自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容谧闭了闭眼,摇头驱散脑海中颤抖的余波,“我不能再对他心软了。”

    失去记忆后她再次喜欢上许灵均,其实不算太意外,毕竟自己的性格她自己了解。但从许灵均的角度看,她大概就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笨蛋一样被牵着鼻子走。那些不问明天的甜蜜缱绻,回想起来都变成了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羞耻和恼怒。

    如果那就是他想要的“在一起”,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虚荣心和掌控欲都有了安放之处,他应该玩得很尽兴吧?在她恢复记忆之后,应该会过来嘲讽奚落才对。为什么刚才还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

    就好像干了坏事的人是她一样。

    容谧用力按揉着眉心。事到如今,她不能不把许灵均想成坏人。即使辨认不清好坏,也要全部当成恶意,总好过重蹈覆辙。

    脑海中包裹着沉闷的钝痛,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恢复的后遗症,或许找个时间还是得去一趟医院复查看看。

    “别说这些了。”她转移话题,“说说你吧。今天晚上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了,跟荣炽不顺利么?”

    程艺欣还没机会点评许灵均的疯批行为,听她不想再提,便也咽了回去,跟着转说起了自己,“能有什么不顺利啊,我的事比你们俩简单多了。”

    “我记得跟你说过,我们俩相亲遇上的……不是我们俩相亲,我跟他哥。那天他哥有事放我鸽子,就让他先过来顶上了。”

    她撇嘴道,“我们俩从前见过一次,不过不是什么正经场合。再见了不尴不尬地聊起来,正好我空窗期,在一起就在一起呗。”

    容谧抱起猫,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毛绒绒的手感让心情治愈很多,“那你在烦恼什么?”

    “说好的只谈三个月的恋爱。现在只剩最后一个月了,他还是可有可无那样,搞得我有点烦躁。”

    容谧若有所觉,“你想再多谈一段时间?”

    “我想不想的是另一回事。”

    她咬了下牙,端起红酒把杯底一饮而尽,“反正我不会先开这个口。妈的臭弟弟,嘴硬得一批,看我怎么治他。”

    两人在一起的故事始末也挺新奇,似乎都抱着玩玩的心态,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认真。容谧听了一阵子,反而羡慕她。每一段恋情都不会持续太久,结束也更轻易,烦恼是来得快去得快。

    “对了,许灵均说明天搬走?”程艺欣把自己的事交代得差不多了,忽然想起门外听到的话,四处望了望,“他还住在这儿啊。”

    “没有。他年后一直住在对面。”

    容谧疲惫地摇头,“随他吧,我只当没这个人。”

    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但她是不敢再相信许灵均的任何话了。

    也由不得她。

    她相不相信都不会改变许灵均的想法。他要是想做什么,何曾在意过别人的感受?

    她曾经对许灵均有过向往和崇拜的心理,不难理解,绝大部分人都会有慕强的心态。但当她站在许灵均的对立面,这种心态带来的只有抵触和忌惮。

    实在不行,她就只能放弃辛苦打拼得来的一切回到老家去陪父母了,在小城里开间蛋糕店什么的。既然凭她的力量无法跟许灵均对抗,能做的只有逃离。

    她莫名地感到迷茫。这晚睡前,她看到床头还未来得及收拾的便签,拿在手里细细地摩挲了许久。

    Kissed you in your sleep.

    这样的便签她收到过太多,夹进厚厚一本诗集都已经快要放不下了。她翻开泛旧的书页,一页页都是她执迷不悟的曾经。

    如果能在收到第一张便签时就迷途知返,她的境况会不会比现在要好过些?

    可真的那样容易收手的话,也不是她了。

    容谧无声地叹了口气,把今早收到的便签一同夹进诗集里。

    也是她自找的。

    还以为能摘到月亮。

    月亮上的陨石砸过来,她躲都躲不及。

    程艺欣喝足了酒,略略洗漱后很快借着醉意进入熟睡。她却很难再睡着,躺在床上回想一天内跌宕起伏的经历,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经历种种,她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一段是梦,哪一段才是真的。

    或许那个耐心温柔,细致无遗地照顾她的许灵均才是梦吧。

    她在梦的间隙里分不清自己该何去何从。

    而时间分秒都不停歇。星光转瞬即逝,晨色熹微,又是一天。

    她抱着枕头迟迟不愿意醒来。

    程艺欣还要上班,象征性地叫了她两声就自己先走了。又睡到天光大亮,她才在混沌的意识中缓慢地睁开眼。

    她是被饿醒的,从前一天上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水。近段时间的规律饮食已经形成了良好的习惯,身体提醒她,现在已经是吃早饭的时候。

    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在不劳而获地吃早餐了。今天的厨房里却还没什么动静。

    她昏昏沉沉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眯着眼睛找出许灵均的微信,习惯性地发消息说自己饿了,发完又把手机扔到旁边闭上眼。

    停顿数秒后,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抓起手机,打开微信确认刚才发了条什么鬼东西出去。

    “……”

    还好时间没超过,在能够撤回的范围内。可即便如此,“你撤回了一条消息”的系统提示语仍旧刺眼地横在屏幕上。

    像蓄意挑事一样。

    恢复记忆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搞出这种乌龙。容谧看着屏幕一阵心梗,揉乱了头发自暴自弃地倒回床上。

    等待片刻后,微信里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她略微气顺了些,可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躺在床上点了份早餐外卖,等送到时才起身开门去拿。

    “这一份也是您的吗?”送餐小哥示意她看地上。

    先一步放在她门口的保温袋质量好得怎么都看着不像是外卖,“我来的时候就有了。”

    第88章 ???芣#"?形????¢????????讥幦?ソ詨??左? 连同外卖一起递到手上。容谧一并接过拿回了房间。

    还是她平时喜欢吃的那些,热腾腾的冒着香气。只有一个人能把她的口味了解得这么详细。

    容谧把保温袋合上放在一旁,吃完了自己的早餐外卖就出门去上班。阔别已久的工作终于能再捡起来, 她发觉店里的经营状况并不像沈晰说的那样游刃有余,不用怎么特意给自己找活干就忙忙碌碌地过了一整天。

    店里的员工说要庆祝她恢复健康,重获新生,下班后给她办了个小小的派对。沈晰闻讯也赶了过来,蹭吃两口蛋糕, 聊着聊着又回到了工作上。

    天色已晚,大家都已经各自散去, 她还留在店里不急着走。沈晰多少能看出些什么来, “家里有不想见的人?”

    她没回答, 望向窗外料峭的春夜。街道两旁的植物生机逐渐复苏,白天没顾上看,到了晚上便辨不出枝头萌发的芽是新绿还是嫩黄。

    “有时候想想,说不定就应该听父母的早点结婚生子,按部就班, 平淡无波地过一辈子, 反而会过得更舒心些。”

    她没来由地说着,语气低落,“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还算有能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处理妥当。现在才发现, 最好的情况就是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你才多大?说起话来像个上了年纪的浪子,玩够了想收心了。”

    沈晰笑道, “可惜到哪里都是围城。不知道你身边情况如何, 但我上学时认识的女同学里, 那些一毕业就结婚生子当全职太太的, 现在可是都羡慕你这样独立自由,无牵无绊的生活。”

    她摇了摇头,“我这样有什么可羡慕的。”

    或许人在遭遇变故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念头,怀念有秩序的稳定的生活。她甚至想起自己当许灵均的情人时,得过且过,烦恼都没有现在这样错综复杂,只要明日复明日就可以了。

    而现在,她实在想不通明日还会发生什么,心里不断地打退堂鼓,总想找个地方躲着。

    沈晰陪她坐了很久。直到她回过神来,抱歉地说,“我得走了,还要回去喂猫。”

    “好,我送你。”

    她今天来上班没有自己开车。路边的计程车缓缓停靠,沈晰替她打开车门,临别前又叫了她一声,“谧谧。”

    他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容谧一怔,望进他温和的眼眸,动荡不安的心绪被抚慰得平静了些。

    “勇敢一点。”他说。

    容谧朝他笑了笑,“我明白。”

    回到家保温袋还在原处放着,里面的早餐却已经冷了。她喂完了猫打扫卫生,连同垃圾一起拎到楼下丢掉,从小养成勤俭节约的习惯在此刻良心作痛。

    但她没有回头,上楼洗漱早早休息,坐在梳妆台前吹干头发,瞥见那本没合拢的笔记本。

    她放下吹风筒,拿起写保证书的本子翻开,中间撕掉的一页痕迹清晰。她知道往后翻还有一页被写满了字,就在给许灵均写完保证书的同一天晚上。

    她甚至还记得自己都写了些什么,却没有翻过去看,合上笔记本放进了抽屉最低层。

    一夜无梦。

    隔天早晨没有门铃声响起。她振作精神给自己做了早餐,吃完去上班时才发现,门口又有一只新的保温袋,拎起来沉甸甸的,还有温度。

    容谧看了眼对面的入户门,安安静静地紧闭着。楼道里也没什么动静,她犹豫片刻,拎着保温袋一起去上班,进店以后把里面的早餐分给了同事。

    一连许多天,她门口的早餐从没断过,微信里也没有发来过新消息。“许灵均接孩子放学”的热搜撤去之后,相关绯闻也没再翻出新水花。宋淑怡回到餐厅工作,小辰也可以去学校正常上课。

    起初还担心有人骚扰。但几天下来一切如常,大家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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