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里黑得很, 莫要走散了。”
贺砚枝不情不愿地被绑了手,默默跟在萧鸿隐身后。
此处是周勰府内的地牢,占据整个周府的四分之一地下, 专门将一些人关在这里看押审讯。未免被人发现, 周勰便常常以设宴为由将整个府内弄得热闹非凡, 不仅让人摆脱怀疑, 还能掩盖地牢里偶尔传出的动静。
萧鸿隐前世跟着贺昱来过此处, 那时地牢内锁着几位太子党,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还是他亲自上手给撬出的口供。
走在暗道中颇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前世是他跟在贺昱身后, 满心满眼的仇恨,而如今是他领着贺砚枝, 心里便多了一人。
萧鸿隐轻握着手上的红绳, 此时他很想顺着绳子往后寻到一个温热之物, 但他忍住了,毕竟他的砚枝此刻仍在气头上。
“滴答——”
水滴声从前路传来, 贺砚枝走上前与萧鸿隐并肩。
“有火么?”
萧鸿隐取出火折子,打开盖子轻轻呼一口气, 面前便现出了贺砚枝的脸。
有火不早点拿出来,贺砚枝腹诽着瞪了他一眼, 夺了火折子顾自走进面前的石室。
圆形的石室内, 四面挂有各式各样的不知名铁具,中心一方石桌上放垒着几落文卷和纸张, 贺砚枝随意扫了几眼,上头都是些供词。
“孙瑞霖应当就被关在此处。”
贺砚枝从文卷里抬起头,一滴水正好落到了他眼尾, 顺着脸颊往下淌,萧鸿隐伸手替他拭去水滴。
贺砚枝看向头顶,见砖缝处偶尔有水滴落下:“这是在荷花池底下?”
萧鸿隐“恩”了一声,道:“应当还有别的空间,我们再找找。”
二人于是分头在石室内查看。
四面的石墙除了最先走进的暗道外皆是实心的墙壁,贺砚枝摸过每一处墙砖,在某处松动的石砖后发现了机括的痕迹。
“这是做什么的?”说着,贺砚枝轻轻晃了晃锁链,发觉它深嵌在墙内一直通往头顶。
萧鸿隐闻言凑过来,看了眼锁链道:“这是一种死亡机括,像这样的锁链遍布整间石室,且在荷花池外应当还有牵引之物。”
“这种机括一旦启动,整个石头室顶部便会塌陷,荷花池和土层将随之淹没摧毁此地。周勰将机括布置于此,若有朝一日此地败露,便可在最短时间内毁尸灭迹。”
贺砚枝听了解说,默默点头,可问题是他们把整个石室都找遍了,却寻不到另外的通道在何处,难不成要掘地三尺?
“试试不就知道了。”萧鸿隐好似能看出他内心的想法,在贺砚枝没开口前便拉着他来到石桌前。
以石桌为中心,萧鸿隐取了一杆铁具,挨个在地砖上敲敲打打,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传来闷闷的回响。
萧鸿隐俯身,用铁具尖锐的一端嵌进砖缝,随后将石板撬起,露出底下平整的台阶。
“小心。”
贺砚枝举着火折子先一步下去,萧鸿隐拦下他接过火折子走到了前面。
二人在窄小的暗道里走了约一盏茶的工夫,慢慢地从底下涌上一股腥臭的味道。
牢狱内,两侧墙壁上燃着昏暗的油灯,一间间铁制的牢房里,或绑或倒着分不清轮廓的犯人。
萧鸿隐收起火折子,伸手想拉贺砚枝,谁知却抓了个空。
“砚枝?”
他一回头,贺砚枝正往牢房靠近,细细打量着里头被关的人。
贺砚枝看了半天,琢磨出了个问题。
他们压根没见过孙瑞霖,如何认出这里哪个才是他?
“你在看什么?”萧鸿隐跟了上来,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牢内地上趴着一个囚犯,一动不动,身上蝇虫乱飞叮咬,看样子应当断气许久了。
“找人。”贺砚枝在萧鸿隐靠近时便转身离去,逐个查看牢房,发现每一个被关着的人都被以残忍的方式折磨死去。
“还气着?”萧鸿隐脚步一转又跟上去,狗皮膏药似的,贺砚枝走哪儿他跟哪儿,永远不超过三步距离。
贺砚枝被他跟烦了,脚步忽地顿住,身后的人一时间没刹住撞上了他的后背,他随即不耐烦道:“很闲的话,还不想快办法把人找出来。”
萧鸿隐莫名被骂了顿,委屈地垂眼:“砚枝好凶……”
清润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鼻音,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十分可怜无助,好似即将被抛弃一般。
贺砚枝成功被他唬到了,开始反省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些,他不过一时调皮,自己也不该这般与他计较才是。
贺砚枝叹了口气:“罢了。”随即接着去找人。
在他转身后,萧鸿隐一改方才神色,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得逞地又贴上了贺砚枝。
两个人连体婴儿一般走过长长的通道,在尽头处发现扇铁门,萧鸿隐无须贺砚枝开口便试着打开了门,贺砚枝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门后是一处水牢,萧鸿隐瞧见的刹那,脊背忽的僵直,眼前水牢的布置同前世他被关的那处简直如出一辙。
所以当初,自己原来是被关在这里么……
前世他被打晕扔进水牢,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后又被贺昱提出去,期间全程昏迷,压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如今萧鸿隐重游故地,内心燃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他定要毁了此地。
于是在贺砚枝到水牢下救孙瑞霖时,萧鸿隐默默回忆了遍地形。
贺砚枝抽出腰间藏的匕首,这匕首是他专门让赵吉寻来的上好利器,他将锁链削断后,和萧鸿隐一人一边托住孙瑞霖,将他救到了岸上。
贺砚枝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万幸孙瑞霖还活着,随后同萧鸿隐道:“直接将人带出去太引人注目,得想个办法。”
萧鸿隐已经将人背在了背上,对贺砚枝道:“走,我有法子。”
贺砚枝见他不似开玩笑,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出了水牢。
萧鸿隐凭借着记忆,带着人在暗道里穿行。
带起的风吹得油灯晃起了身子,将他们的影子歪曲得不成样子。
待好不容易临近出口,前方却忽然传来人的说话声,萧鸿隐立即停下了脚步。
“不是只鸟吗?还要本公子进来做甚。”
“禀少爷,毕竟事关重大,小的不敢擅自做主,只得请少年一同查看一番。”
守卫提着灯在前面引路,周允不耐烦地跟在后头,随便看了几眼道:“这里哪儿有人,怕不是你看错了吧?”
“少爷莫急,再往里走走。”守卫耐心地劝着周允,一双圆眼滴溜溜地转着,不放过暗道内的任何角落。
萧鸿隐和贺砚枝正躲在不远的拐角处,这里并没有可以躲的地方,若是他们再往前走几步,二人不可避免地会被发现
“我引开他们,砚枝你带着人先出去。”萧鸿隐把背上的人交给他。
“有把握么?”贺砚枝不放心他,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
萧鸿隐让他放心:“出去后马上回大理寺,我晚一些回去。”
贺砚枝点头,将孙瑞霖背上,静静等待时机。
“还要多久才好?本公子还有要紧事,才没时间同你在这儿耗!”
周允越想越气,他被萧鸿隐耍了一把,原以为美人在前头等他,结果顺着黄绳找去却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世子迎面撞上,被恶心到口吐白沫,气得他定要找萧鸿隐算账。
守卫脑门上不觉淌下几滴汗,他的压力也不小,若是地牢真被有心人闯入,那他的脑袋也就不保了,所以无论如何得劝住周允陪他一起。
“少爷您再等等,马上,马上就好……什么人?!站住!”
萧鸿隐如离弦之箭般蹭地跑出,守卫看到一个飞速穿过的身影,几乎是同时便追了上去。
周允被他这一乍吓到了,心里的火愈发大了,情急之下往前追了几步,奈何他们跑得太快,压根看不见人影。
“敢耍本公子,回去就砍你脑袋!”周允气得往出口走去,低头见地面莫名多出一道水渍,不作多想回到了地面。
小心避开人群,贺砚枝背着孙瑞霖往周府最外的围墙跑,以最快的穿行在府内,结果却被府内的地形给绕晕了路。
该死……
贺砚枝已经能看到墙外的树,然而却在一栋栋长得差不多的房屋外不得出路。
正当他又绕回原地想试着走另一个方向时,好死不死被周允瞧见了他露出的衣摆,在被他看到前赶忙躲进了屋内,把门窗堵得死死的。
“贺大人!贺大人怎的在这儿?可是迷路了,要不让在下送送你吧!”
周允追到屋外,敲了敲门,发现门从里面关死了,转而去开窗结果窗也被锁住,急切地在屋外踱步:“贺大人?你在里面吗?”
贺砚枝实在不想回他,但不回又显得心虚,只得托辞道:“在下被小厮碰洒了酒,正在更衣,还请公子离去。”
周允得了回应很是高兴,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都怪府内下人不长眼,在下给大人赔个不是,大人可需要换的衣袍?在下为大人送进去。”
贺砚枝翻了个白眼,思考该如何弄走这烦人精。
“贺大人?贺大人?”
贺砚枝心下一沉,若实在弄不走,那便只好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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