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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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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曾经始终坚信,路易斯是他侍奉过最省心的一任魔王,从不朝令夕改,从不催工作进度,也从不干涉属下的私人时间,直到雅歌塔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公主,他才知道人生的苦难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连续加班的第七天,除了把对面的摄国公气倒了之外,一切依然毫无进展。

    宰相并不是有意的,但人类的体质就是不行,还是已经头发都花白的老人了,今天的太阳又大了一些,几句话吵吵下去还没正式说些什么就已经晕的不省人事。

    还表现得那么像是碰瓷。

    就宰相而言,他从没有听说过中暑或者气病的症状是嘴唇发紫,但也许只是个例吧,人类的体质真是太难以理解了。

    挥了挥手帕,他送别了这个陪自己加了七天班的老人,然后正襟危坐。

    “下一个。”

    新来的是个贴着假胡子的小个子男人,头发梳得和摄国公刻意相近,笑起来却贼眉鼠眼,好像肚子里藏着无数花花肠子,他戴着高高的冠装礼帽,丝绸衬衫配了一个极其夸张的拉夫领,趾高气昂地横行而过,总之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人。

    思维信息在梦魇的脑域网中飞秒传递,宰相很快就得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摄国公年纪最长的私生子,目前最有可能继承他位置成为帝国僭主的人,也是被雅歌塔抓走的奥莉薇娅公主联姻的对象。

    倒霉的女孩儿啊,如果要和这种东西结婚还不如被抓走,宰相由衷感慨。

    小个子的男人重重地咳了几声,仆从当即替他铺上了皮毛的垫子,之后才坐在了刚刚摄国公倒下去的位置上,俨然已经接替了他父亲,连随行的智囊团队都被他极其自信地撇在了一边。

    他以完全看异类的目光将宰相上下打量,在宰相决定抠出他双眼前,他皱眉问:“你就是魔物的头目吗?”

    毫不掩饰自己对于一个梦魇幽蓝色外形的排斥,好像全然无法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连这种透明的人形蓝色胶状物解决不了,而让他亲自来与这种异族谈判能折损自己的尊严一般。

    现在宰相不仅想抠出他眼睛,还想把他脑子也抠出来。

    “不,”宰相压着脾气说,“魔域的统治者是魔王陛下,我只是他的宰相和代理人。”

    他真希望这人能知道自己到底是来谈什么的。

    “真不好意思。”小个子男人随着这么说着,但话语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好像只是踩了哪位仆从的脚一样无谓,吊起了一只眼睛斜视而来:“我从来没了解过魔域还有文明的统治,统治地上四足行走的魔物,我不明白为什么还需要一个魔王的存在。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魔王也和你一样……怪异吗?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但差不多……”

    抠吗?

    宰相有点为难,这恐怕抠不出一个完整的脑子。

    看着远处频频使眼色试图挽救,却收效近乎于无的智囊团,他突然觉得雅歌塔是那么的让人省心,只是抢了个公主未遂而已。

    宰相不是很想理他的话,怎么回答都只觉得是在和傻子交谈。

    这场单方面的见面寒暄结束于宰相的一个响指,威武庄严的巨人石像从地底钻出,带起沙土泥石大步而来包围了这里,让整个谈判场就像个巨大的角斗场一样深陷其中,西斯廷王国待命的狮鹫团都被隔绝在外,文官谈判团面色煞白,他们要早知道这玩意儿不靠谱,死都得拦着他出面。

    因为宰相令人操心的武力值,魔域的第九领主克斯特被魔王派来撑场面,就连宰相都想不到会有用上的一天。

    傻子,哦不是,小个子的男人在震惊之后鼓起了掌,“真酷!”

    直到掌声逐渐冷却,小个子男人才发觉了有些不对劲。

    保护他安全的倚仗全部被隔绝在了石像包围圈之外,就连勇猛无敌的狮鹫团都不愿意上前,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端茶倒水的侍从,还已经被吓到腿软。

    石壁上不绝的回声顿时像一个个巴掌,把小个子男人的脸色扇得青红交错。

    他这次可不是观众席上奴隶主,而是亲身在场中的搏杀的人。

    再次重重咳了几声,给自己鼓足了气势,小胡子男人还是觉得对方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他捻着假胡子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像是个狐假虎威的市侩商人,却没有商人的精明。

    “我们是在谈判奥莉薇娅对吗?你给我听着,我和我的父亲不一样,我一点都不在乎那个该死的疯丫头去哪儿了,就算她死在外面也和我没关系,现在我们有个机会可以合作共赢。”

    宰相对此不置可否,“说来听听。”

    与他的父亲比起来,现在的对手就像是从棋局到了菜场,而宰相刚好需要一些娱乐活动来调剂一下,他的脑域已经连续运转一周了。

    小个子男人面色庄严,展开了他的宏图:“我想成为国王。”

    志向远大,鼓掌。

    宰相表示他可以继续。

    小个子男人兴奋溢于言表:“我的父亲是摄国公,归顺于他的人已经完全架空了王室,但他太要身后名了,迟迟下不了决心篡位。我不一样,我不在乎弑君的恶名!”

    “据我所知,摄国公有一个婚生子。”宰相慢悠悠说道,如果他没记错人类的继承顺序的话,“也就是说,应该轮不到你。”

    他对人类王国的更迭不感兴趣,因为就算是再短命的魔王都能熬死两三任人类国王,这种玩意儿要是能坐上王位那人类大概是要毁灭了,现在能支撑他听完这个故事的只有看戏的心态。

    “所以我要你们杀了他。”小个子男人咬牙切齿,憎恨溢于言表:“我知道他进了魔域,现在只要他永远回不来,能继承位置的人就只有我,我可以不追究你们抢走那个女人的事情。”

    忽视他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宰相适时递话:“他叫什么?”

    “金。”

    听到这个名字,宰相心里莫名咯噔咯噔的,好像在哪儿听过但一时想不出来。

    于是他摆出了标准的微笑,熟练甩锅。

    “我得去和我们的陛下商量一下。”

    商量是不可能商量的,和自家陛下失联已经是宰相工作的常态了,这种一听就离谱的事情在想自己就不可能答应,最多也就是拖久一点让对面自觉放弃。

    小个子男人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并预祝了他们的合作愉快。

    “最后一个问题。”

    宰相站起来收拾根本没用上的文件,打了个响指让克斯特收工,终于找到了个歇假借口的他心情愉悦,连语气都不由得轻快起来,吊足了小个子男人的胃口。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宰相幽幽问起:“你真的是你父亲亲生的吗?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你们性格上和长相上有那么点点嗯——略有差异。”

    一点都不管对面的脸色有多么精彩,宰相愉快地大步走向临时营地,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简直能原地飞回去。

    但这一切的好心情都终止于营帐门口,那是一群魅魔,就算着装统一是备战的状态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吊儿郎当,一阵而来的目光中都尽是哀怨。

    领头的人三言两语交代了清楚了从自家领主遇害到被发配之间的事情,除了自己领主要造反那段,其他的是越说越委屈,抽抽搭搭眼看就要落泪。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抹布,宰相果断抽回了衣服,心说你们这是自作自受。

    永远不要同情魅魔,宰相深谙其中道理。

    抬腿向前正要目不斜视,电光火石一个灵感闪过,宰相又退回来几步,“你刚刚说那几个通缉犯叫什么?”

    -------------

    金被困在了一个幻术里。

    前一秒还正常走在流浪者丛林,根本不从察觉触动了什么,下一刻眼前的就是自己的炼金小屋,他的父亲正在对他破口大骂,无非就是那些扶不上墙之类老一套的话,金都已经从委屈愤怒到无动于衷了。

    自顾自在幻境内搜索了一阵,一切都和他记忆里的分毫不差,金穿的还是破破烂烂的术士长袍,戴着一顶怪异另类的帽子,每晃动一下都能叮叮当当作响。

    翻开桌上的炼金文稿也和记忆里一样写得密密麻麻,炼金材料都精准到克地排布在柜子上,就连佣人没有及时收走的餐盘都凉在了门口的架子上,蟑螂老鼠正在饱餐一顿。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的父亲愤怒对着他咆哮,一切都真实到可怕。

    应该还有镜子——

    金找了一眼未见,摸了摸衣服里也没有。

    镜子去哪儿了?

    他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但父亲已经愤怒地掀翻他的炼金工作台,尚未完成的药水撒了一地,还有满屋子乱飞的炼金手稿残页,被吓到从桌下钻出来的老鼠满地乱爬。

    一切都那么正常,有哪里不对吗?

    混乱的脑子好像被一层布蒙住,金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但一无所获。

    最终,金只能把关注点落在了房间里,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身上,他那贵为摄国公的父亲,现在正像一个上了头的酒徒一样发脾气打砸,因为在刚刚的宴会上他丢了人。

    别人的孩子衣冠楚楚谈吐优雅,他的儿子却穿得像个又脏又臭的流浪汉,用手抓起一块蛋糕带走就算是出席,连王储的出场都等不及,更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迎面相见连个招呼都没留下。

    骂累了的父亲气喘吁吁,“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废物。”

    其实也不算太废物,金心想,他昨天刚刚琢磨透了一份炼金手稿,还配置出了一看就很有市场的生发药水。

    哦不对。

    金看到了地上一只毛发茂密成刺猬的老鼠,想起来生发药水刚刚被父亲打翻在地了,原料很贵,他偷偷卖了好久的易容药水才凑出来的,现在也只能重新再来了。

    父亲最终愤怒地摔门而去。

    然后和金预料的一样,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很快就提着礼物殷勤上门,嘴上关切心里笑嘻嘻地询问他怎么又惹父亲生气了,真是不应该呀。

    “我母亲让我带些衣服给你,还有她亲手做的蛋糕,你之前说过你很喜欢。”

    金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是是说过喜欢,但明明说的是老鼠很喜欢,吃完就死了而已。

    兄弟见他低头不说话,为他难过情真意切:“要不是你母亲走了,也不会这么没人来管你,你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啊,难道就没人来心疼你吗?”

    他说的时候根本忍不住自己的雀跃,心思更是一点儿都藏不住,只要自己的生母情人上位,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入摄国公的家宅,以主人的身份指手画脚,以及光明正大出席今天的王宫宴会。

    “我妈妈说了,我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她永远不会离开我。”兄弟自以为是地在诱导他,“如果你需要的话,她也可以成为你母亲,”

    金摇了摇头。

    他比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清楚为什么他的母亲能被宠爱,因为有一张擅长甜言蜜语的嘴却足够愚蠢,永远能满足他膨胀的虚荣心,让他感受到绝对的掌控力,绝不会在某一天一声不吭地离他而去,因为离了他这对母子根本无以为继。

    那个一声不吭离他而去的人就是金的母亲。

    她在阳光明媚的早上化了个美美的妆,披起自己最喜欢的大衣,带着自己的作为嫁妆的一套首饰,说是要去和姐妹茶话会,但她走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

    所有人都说她是和人跑了,金觉得那样其实也不错,至少不用忍受父亲无穷无尽的外遇和家仆们的指指点点。

    她自由了。

    “滚出去。”金开口道。

    难以置信出现在了兄弟强作谄媚的脸上,于是金又重复了一遍,让他撕破了表面的和谐,撂下一句狠话又是摔门而去。

    金觉得那扇门已经摇摇欲坠了。

    所以在当天的傍晚,刚刚收拾完工作室的他去旧物市场决定重新淘一扇门回来安上,最好是带锁的那种。

    但那天的运气真的非常烂,孤身一人的金刚出门没多久就被一群醉酒的公子哥盯上了。

    出席过同一场宴会,金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这群人摸狗样的东西也就能维持人前那么一会儿风度,看不见的地方就是一群到处咬人的额疯狗,毫不保留地发泄着私愤。

    金被他们推搡到了角落,还被拽走了帽子,最后脚滑直接摔进了护城河里。

    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谁也不想让礼服变得湿淋淋。

    等他被捞出来的时候也就半条命还在,救了他的人叫了他一会儿,但金实在懒得动了,就没做出任何回应,救他的人只好给了他一个粗暴的耳光让他清醒一下。

    回忆里的一击重击无比真实地反映在了幻境之中,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下意识脱口而出:“殿下?”

    居高临下的马塞洛凶神恶煞,“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没什么。”金果断改口,“我说拉我一把,谢谢。”

    马塞洛万分嫌弃地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有多讨厌眼前这人都不该在现在发作。

    金环顾了一下四周,琢磨起自己的处境。

    他和马塞洛被困在了像是地牢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声音都穿不透的石头,仅有的光亮来自墙壁上方的一个透光洞口,刚好照在他们现在所处位置的脚下,但随着太阳渐渐落山,这点光源也很快就会失去。

    一片纯黑之后会发生什么,金不知道,但可以大致猜测一下。

    因为他听到了令人作呕的黏腻声音,纠缠在无营养的石缝里卖力去钻营,时不时探出苍白的前端在空气中贪婪试探,那是正在期待正餐的蠕虫。

    只要最后一丝光亮退去,它们就会一拥而上。

    舍尔在安珀和路易斯的兄妹关系上思考了很久,等他回神察觉到传送阵法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景色变幻,而他结结实实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落地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擦咔摔断的声音,这似乎已经预示了传送者的不怀好意。

    一个陌生的娃娃脸男人走到了舍尔的面前,与他可爱脸型毫不相符的是阴冷的神情,用长靴翻过了舍尔的脸,让自己的愤怒明明白白呈现在他的眼睛里,好像他们宿怨已久。

    但舍尔自觉一向是个好人,从来没有的罪过谁。

    他努力睁开了眼睛,从所在房间的一切纹路判断,终于恍然是落在了第二领主的手里了。

    作为整个魔域除了首席大法师之外最强大的人类法师,如果是这位亲自布下的传送阵,那能悄无声息把他们一网打尽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舍尔略带崇敬地如此想到。

    但崇敬并不能抵消它们带走了魅魔领主事实,即使舍尔很想解释,自己不是封印魅魔的人,这位领主要寻仇明显是找错了人。

    “老师是怎么看上你的?”

    可惜安恩没给他一点废话的机会,像蛇一样低声咒恶,让话到嘴边舍尔脑子一片空白。

    看着眼前人一幅愚蠢呆滞的嘴脸,安恩越是深入回忆那天越是不能原谅这个蠢货,陷入了心魔一般对此耿耿于怀,发泄般地在他肚子上猛踹了两脚。

    只可惜同为法师,他的身体素质并不比舍尔好多少,也就让后者哎哟了几声,还是因为从高处落下摔断的腿。

    毫不解气。

    越想越气的安恩已经把怨恨一股脑倒了出来,“连那种低级的问题都问的出口,你的存在简直是在浪费老师的时间,你怎么配和我一样成为老师的学生?你为什么没死在路上,还有胆子到这儿来。”

    “老师?”舍尔急切地抓住了他,又在后者要把他千刀万剐的不善眼神中讪讪松开了手,毫无自知地问起了对安恩来说血淋淋的问题:“你刚刚的意思是说——”

    没有更多让他开口的机会,缄默咒语已经封锁了他的声音,整个房间内只有安恩语无伦次的咒骂。

    “除了老师以外,还有谁能创造那么精妙的法术?还有谁会高兴给你解答那些破问题?你个连魔法轨迹都捕捉不好的蠢货又有什么资格叫她老师?你怎么不找个地方自己死干净点?你就该去死明白吗?或者我帮你去死啊!”

    非常确定眼前的人多少沾点疯,求生的本能让舍尔试图催动法术反击,但在这个完全属于对方魔法封锁领域之内的房间里,他根本调动不起任何一点元素,只能狼狈地挨揍。

    或许是因为从未接触过那些下流的骂街方式,又或许是舍尔放弃挣扎的样子太过于咸鱼,安恩泄气一样自暴自弃了一会儿,不久又换了一种悲怆的神情,陷入梦呓般自言自语开始了疯狂的碎念,连舍尔已经悄悄爬了起来都没引来他的一道目光。

    舍尔已经顾不上纠结自己到是不是首席大法师学生的问题了,他正悄悄摸向房间的大门,现在没有什么是比保命更要紧的了,他毫不怀疑眼前的师兄是真的能杀了自己泄愤。

    “你要去见老师吗?”

    阴森的话语如跗骨之蛆般追上了他,只用了一只手扣住肩膀,舍尔就没能再动弹一下,灵魂被从身体里剥离,他的从脚底到头顶都冰凉到透心。

    死亡已经攥住了他。

    安珀现在有点害怕,被蠕虫困在树上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

    “你很紧张吗?”路易斯略是惊奇。

    他能感受到安珀正死死搂着自己的腰不敢撒手,整个人都贴上来还止不住地发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法师喜欢传送阵而不是雅歌塔,还有什么是比恐高更正当的理由呢?

    偏偏雅歌塔还在兴奋地在空中上下打转,鬼哭龙嚎。

    安珀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想到,雅歌塔这条可爱的一百多岁幼龙能变成一口一个自己不带嚼的庞然大物,变完以后还敢顶着巨大化的脑袋撒娇,差点把她从树上撞下来。

    耳边的风速还在加快,她完全听不进路易斯的安慰,只觉得无端而来的悲愤在胸腔内积攒,一股熟悉的力量正在被引导着发生,只要一个念头她就能落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最终在路易斯骤变的神色中,贴着他的躯体刹那消失不见。

    安珀以一个没比舍尔好多少的姿势落地,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落在了地面上。

    真好。

    手软脚软地狼狈又努力了半天,她才终于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思念了几秒路易斯和雅歌塔,一抬头就对上了两张激动的脸。

    一个是熟悉的舍尔,另一个安珀不认识,但对方似乎认识她。

    再看看舍尔被揍的那么惨的模样,和向她疯狂使来的眼色,安珀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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