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无休止

    无穷的精神力, 以及……记忆缺失。

    欲壑难填，穿梭时空，回到八千年前的代价, 自然是无法轻易填补的。

    影王格雷特成了一个漏斗, 每当他吸取一只雄虫的精神力后, 不过多久就会从他空洞的那个眼眶中逐渐流失殆尽。

    别无他法, 格雷特只能大量捕捉雄虫，而且，吞噬精神力的感觉让他无比舒爽，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满足, 满足到大脑都在颤抖。

    一时间，毫无防备的虫族被格雷特，和他的影子分-身袭击，雄虫大量死亡。

    吞噬大量精神力的格雷特, 陷入了酣眠，在酣眠之中，格雷特丢失了曾经身为雌虫的记忆。

    然而，即使酣眠之中，影王格雷特也会类似梦游一般的, 凭借着本能逃跑，捕捉雄虫，吞噬其精神力。

    而虫族也因此爆发了大量内战。

    因雄虫数量大量减少, 形成性别比例极度不均衡, 使得虫族的各个势力之间, 雄虫雌虫之间, 爆发了一场又一场的内部消耗战……

    最终, 在虫族一群有着大局观的高级虫的领导下, 堪堪建立了平衡，虽然这个平衡，宛如针尖对麦芒，经不起任何动荡。

    格雷特陷入沉睡近千年，终于醒了过来，但是他失去了记忆。

    格雷特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独独只记得两件事，其一，雄虫的精神力是他的食物，以及——

    他要等一只雄虫，虽然，他并不记得具体是谁……

    于是，格雷特也不想破坏虫族这危如累卵的平衡，因此他直接联系虫族内部的帝星高层，达成买卖协议：虫族保证每年供奉一只雄虫给影族，影族就保证不入侵虫族。

    就这样，影族和虫族高层之间，见不得光的协议达成了，代价是每年一只雄虫当祭品。

    当然，对外，虫族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专门成立了一个猎杀影族的军队——银风战队。

    每年格雷特都会分裂出一个个体，装作影王，被银风战队打成重伤，然后隐匿身形。

    中间虽然出现了一些波折，但这种诡异的平衡还是持续了下来，一直持续了八千多年。

    直到，格雷特逐渐恢复记忆。

    格雷特恢复了记忆，但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始料未及。

    此时，斐杰纳和温泽尔都完成二次进化，而且已经结婚了。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出乎格雷特的意料——

    这一世的温泽尔变了。

    也不知是不是时空次元点的原因，还是因为温泽尔是格雷特这个穿越者的关键，总而言之，第二世的温泽尔，有了精神力。

    等级不高不低，是个很常见的C级。不被虫高看，也不会被虫歧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存在。

    有了精神力的温泽尔没有再被遗弃，普普通通的诞生，普普通通的长大，普普通通的上学，然后唯一不普通的是，娶了一个虫族元帅，斐杰纳。

    这个二世斐杰纳，不仅等级是超级的SSS，而且，战斗智商超高，好几次都差点将影族屠杀殆尽，就连格雷特恢复记忆后躲进帝星皇宫中的本体，都有几次差点被发现。

    格雷特躲着，本想趁斐杰纳不备杀了他，但是好几次都被跟着的温泽尔无意中化解了，而且他投鼠忌器，不敢使用全力进攻，只能被斐杰纳追的狼狈逃窜。

    就这样，躲在阴影里的格雷特，眼睁睁看着二世的温泽尔，对斐杰纳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虽然因为等级的差异，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虫蛋，但却丝毫没有影响温泽尔和斐杰纳的感情。

    于是，影王格雷特像是自虐一般的窥伺着温泽尔和斐杰纳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一直等到二世温泽尔死去，他都没有出现在温泽尔的面前。

    出于对自身的厌恶，成了影王格雷特还故意设计，让二世格雷特嫁给了一个很残暴的雄虫，下场格外凄惨。

    而他，却格外高兴，还出现在被折磨的将死的二世格雷特的面前，肆意嘲讽。

    呵……你说，他是不是变态啊，看自己过得凄惨，他很开心吗？

    似乎是告一段落，温泽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向不发一言的格雷特。

    此时，垂着眼的格雷特一颤，双手缓缓握拳在静谧的房间内咔咔作响，半晌后低声回答：“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赎罪，就要有赎罪的样子。”

    “哈？”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温泽尔不禁嗤笑出声：“赎罪？你赎罪的代价就是看别虫受苦吗？”

    格雷特闻言蓦然抬首，碧蓝的独眼和漆黑的眼眶牢牢地看着温泽尔。

    片刻后，格雷特长眉低垂，眼神悲哀，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的痛苦远胜他千倍万倍！我无时无刻不在煎熬，后悔，空虚，痛苦……这是我的罪，我认……”说着，格雷特抬起眼皮，抻着脖子，祈求地望向温泽尔，“你知道我的痛苦吗？看着你娶斐杰纳当雌君，爱他，护他，照顾他……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温泽尔漫不经心地放空目光，淡淡地回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眼神重新聚焦落到格雷特的脸上，语气冰冷：“你的痛苦，与我何干？”

    格雷特霎时间白了脸。

    温泽尔冷笑一声：“你以为在我知道你痛苦后悔之后，就会心疼你，原谅你？别想太多了，我只对你纠缠我感到无比厌烦！”

    格雷特满脸不可置信，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哆嗦着嘴唇，颤声问道：“你，你都知道，从第一次重启开始，你就全部知道？”

    温泽尔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格雷特，反问道：“你说呢？”

    格雷特愣住，木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温泽尔屈起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说：“咱们继续。”

    二世温泽尔死后，影王格雷特再次利用眼眶处的次元点，穿梭时空。

    然而……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能量不够，还是次元点的位置发生变化的原因，他只穿到了二十年前，斐杰纳和温泽尔出生之前。

    这一次，也就是第三世——

    影王格雷特穿梭到了这个时间点的影王身上，他们融合之后，记忆共享。

    拥有了记忆的影王格雷特，无比憎恶斐杰纳，他决定杀死斐杰纳的雌父多帕，让斐杰纳无法出生。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等格雷特找到多帕的时候，他已经怀蛋了，加上刚穿梭时空造成的后遗症，让格雷特无比虚弱，意外进入了沉睡期，没能成功杀死斐杰纳。

    但他也在沉睡之前成功让斐杰纳的虫核遭到了污染。

    所谓的虫核污染，其实是格雷特用一部分精神力碎片，侵入雌虫的身体，然后逐渐侵入雌虫的虫核，最终使得雌虫的精神错乱，主动自爆。

    这是曾经身为雌虫的格雷特，开发出，专门针对雌虫开发出来的狠毒手段。

    这一次因为穿梭时间短的原因，格雷特早早的醒了过来，也及时恢复了记忆，赶在三世温泽尔和三世斐杰纳结婚之前，附身到三世格雷特的身上，伪装成麦格斯进入中央药剂学院，扮做雄虫，接近温泽尔。

    而三世温泽尔的精神力也升级成了B级，被虫尊称为殿下。

    这时候，格雷特还不知道温泽尔精神力变化的具体原因，只是当做时空重启的一个小小的错误，无伤大雅。

    在学院的这段日子里，“麦格斯”和温泽尔度过了一段岁月静好的时光，直到最后，温泽尔再次准备娶斐杰纳的时候，虚假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格雷特没想到，有他的各种作对干扰下，斐杰纳还是即将、再次……嫁给温泽尔做雌君！

    无法忍受的“麦格斯”爆发了，找到温泽尔摊牌。

    也是这一次，影王格雷特得知，时空穿梭会造成一定的记忆紊乱。

    身为时空穿梭漩涡中的格雷特和温泽尔，会失去一段记忆。

    每一次重启，格雷特都会融合该时间点的影王陷入沉睡，然后失去一部分记忆，再逐渐恢复，恢复的快慢取决于穿越时间点的差距。

    而温泽尔……他什么都没记住，独独记住了第一世时，格雷特的背叛。

    格雷特看着被自己摊牌后，温泽尔满脸的震惊，仿佛在说：“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室友、兄弟——结果，你竟然……”

    格雷特放任温泽尔跑到皇宫，寻找这个世界的四皇子格雷特，理所当然的，温泽尔没有找到。

    格雷特无比痛苦，他偷袭了重新回到寝室和他对峙的温泽尔，死死地将温泽尔抱在怀里。

    因无法忍受温泽尔再娶斐杰纳，于是格雷特提前启动次元点，重启，他将希望寄托在下一次，温泽尔的失忆上。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三世温泽尔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时空穿梭的全过程。

    ……

    第四次，刚完成时空穿梭的格雷特再次和这个时间点的影王完成融合，记忆共享，得知穿梭的时间点再次变得靠后。

    此时的斐杰纳已经出生了，当然他的虫核已经受到了污染，但格雷特知道那没什么用。

    他想要当即、立刻、马上、去杀死斐杰纳，但是时空穿梭造成的虚弱让他无能为力，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此后格雷特就像是中毒了一样，他贪恋和三世温泽尔度过的学院时光，再次夺取了这个时间点的格雷特的身体，假扮成了雄虫——“麦格斯”。

    而后续，无论他怎么努力改变，温泽尔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要娶斐杰纳，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启时空。

    对于格雷特来说，重启意味新生，改变，无限的可能性。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想过这无数的重启对于温泽尔来说意味着什么。

    嗯？不知道么？那我来告诉你吧，是痛苦！是屈辱！是憎恶！被自己最讨厌的虫裹挟着进入时空狭缝的漩涡，一次又一次，是永远不得解脱的折磨！！

    哈哈！他竟然敢以爱之名！他怎么敢的？！

    温泽尔第一次情绪失控，他讥笑着望向对面坐着的格雷特：“嗯？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敢的？”

    格雷特：“……”

    “呼——”温泽尔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

    就这样，经过了第四，第五，第六，第七……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的重启，温泽尔一直被卷在其中，每一次都不得已和他扮演一次又一次的过家家的游戏，满足格雷特变态的占有欲，虽然每次的最后，温泽尔都会利用斐杰纳往格雷特心上扎一把刀子就是了……

    终于有一次，温泽尔发现了……阻断无休止重启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