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进了门，司乔才发现自己中间出去那趟回来忘记换鞋了。

    他黑着脸，弯腰换拖鞋的时候把那捏得变形的半包烟和火机塞进了不穿的鞋子里面。

    “乔乔呀，你刚刚对女孩子可太不温柔了，换个台怎么了嘛，你那时候的语气真是吓死个人，别把小姑娘吓得不敢理你了。”

    “而且你怎么不跟人聊天呢？找话题呀，在家你也没那么闷葫芦啊。”

    “还有呀，你做菜……”

    顾蓝话还没说完，只见少年换完鞋就直奔卧室，拿了衣服就去卫生间。

    怎么了？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一头雾水，只能闭嘴先看电视。

    等少年再出来的时候，他头发没有吹干，搭着毛巾开始扫地、拖地。

    他用了很大的力道，动作间大开大合，顾蓝视线忍不住被他吸引过去，更是莫名。

    “你怎么突然打扫卫生了？”

    往常他都星期天做，家里卫生保持得很好。

    “脏了。”少年吐出两个字，听不出语气。

    “哪儿脏了？不是挺好的吗？”

    “你没见下午我和她都穿着从外面穿回来的鞋？”

    “那……也挺干净的，没有脏脚印。”

    “就是脏了。”

    “……”行行，龟毛的毛病上身。

    等少年打扫完卫生，他头发也差不多干了，眼看已经九点多钟，他忽然把毛巾一摔，突然的动静吓了顾蓝一跳。

    “你干嘛？”

    少年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一下蹿到她面前，对着她伸出手。

    “？”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顾蓝疑惑，“你等我看下日历……9月17，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怎么了？”

    少年忍无可忍，“是我生日。”

    “哦，然后呢？”

    “礼物。”

    “哈？”

    “我要礼物。”

    顾蓝被气笑了，“你都是大孩子了要什么礼物？大人过生日没有礼物。”

    司乔眉头皱得死紧，“我不管，我要礼物，你必须给。”

    他的手就一直那么伸着，尽管手指在抖。

    顾蓝盯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司乔就把手几乎是戳到了她眼前。

    “你几岁了？”

    “六岁！”

    顾蓝噗的一声，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是谁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长大了的？”

    一直支撑在胸口里的那股气在长时间的僵持中消耗殆尽了，少年垂着眼睛低下头，收回手转身快步往卧室去。

    “喂喂，该睡觉了带上我啊！”

    顾蓝喊着，门啪的一声带上，狠狠将她关在了外面。

    看着紧闭的门她好气又好笑，脾气是真的越来越大了。

    卧室的灯一进门就被少年关掉了，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也包裹住那些控制不住满溢而出的羞愧、失望、着恼与无力。

    明明……明明去年都还有一碗肉的。

    今年他连一道菜都不配拥有了吗？

    明明……明明他觉得他们已经关系很好了，她竟然不记得他的生日，被提醒也无动于衷。

    鼻尖忍不住发酸，眼睛也涨涨的，司乔努力眨了眨眼，深呼吸两口气。

    司乔你已经十六岁了，马上就要成年了，没什么的，为这个哭你就不是个男人。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不过好在泪意止住了。

    他果然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以前没有得到的，以后也不会有。

    少年摸着黑去到床边，他准备就这么睡了，至于她，今晚，算是惩罚吧，就今晚。

    大概是心凉了，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他也不觉得热，空调被被他揭开，正要躺下忽然背压到了个硬硬的盒子，硌得他背部生疼。

    皱了皱眉，少年坐起身，摸着那个东西发现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上面好像还有丝带？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闪过，他几乎是有些激动地打开了床头灯，橘黄色的暖光将东西清晰显现了出来。

    果然，那是一个小礼盒，他努力将被压歪的小装饰物复原，呼吸急促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块黑色机械手表，充满了未来感，手表下面压了一张小卡片，他拿出来仔细看了看，上面写了几行字。

    【祝我们可爱的乔乔：生日快乐！

    愿乔乔以后健健康康、开开心心、越来越帅、永远第一、早日发大财~

    爱你的么~】

    看着落款处的手绘小熊头嘟着嘴旁边一颗小爱心，司乔到底忍不住，满眼嫌弃地勾起了唇。

    他不知道自己眼睛现在亮到吓人，他只是站起来，把卡片放进抽屉里的一个带锁的日记本里，这个锁也不知道是防谁的，反正有锁他会安心。

    收好了卡片，他才将表拿出来，仔细看了又看，暂且先放在了书桌上。

    到这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之心情太复杂，他整了又整衣服，才拉开门走出去。

    客厅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他好像就没离开多久。

    见他出来，顾蓝哼笑：“呦，这下满意了？”

    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是司乔生日，就算她忘了，系统也不会忘，系统一提醒，她哪能不准备礼物。

    不过说起来她确实忘了，因为整天在家看电视过得浑浑噩噩的谁还注意什么日期，所以一早被提醒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想起有这么回事，毕竟去年被倒掉的红烧排骨她记忆尤其深刻。

    今年准备个什么礼物着实让她纠结了一番，最后大出血，买了块表，给男孩子选礼物实在是太难了。

    难得大方一回，系统提供包装功能，她就要了一张小卡片，自己写了祝福词。她的字不说多好看反正也不难看，难得留幅墨宝，好久不写字感觉字好像变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虽然当时系统还嘲笑她笨熊写字给她看自己那惹人发笑的样子来着。

    想想刚才少年的表现，顾蓝揶揄他：“礼物还合心意否？瞧瞧刚才摔门那架势，还生气了，好家伙，乔乔呀，你也就是六岁了，不能再多。”

    少年从耳根红到了脖颈，被衣领掩盖了剩下的颜色，他抿着唇，好久没能说出话。

    客厅的时钟发出声响，十点整了。

    他干脆走过去，抱住玩偶关掉电视再摁掉客厅开关，客厅变得一片漆黑，他带着玩偶回了亮着暖光的卧室关上门。

    “那你呢，你准备了礼物还不说，藏着还跟我演戏，你又好到哪儿去？”

    顾蓝简直要笑死了，“是是，都是我的错。”

    抱着玩偶回到床上，司乔直接关掉了小灯，房间里也重归黑暗，与之前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还没回答我呢，表喜欢吗？不喜欢我赶紧换。”

    黑暗中司乔盯着天花板，心思却全在身边的玩偶身上。

    “你怎么换？说起来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些东西？该不会是……偷？”

    不是从别人那里弄来的，鬼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得到各种东西吗？难道还有很多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实际上有一个属于鬼的世界？

    少年满心疑惑，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维。

    顾蓝立刻就呸他了，“说什么呢，这是我用家底换来的，相当于用钱买，这个世界上绝对找不出第二只相同的表了。”

    “你哪来的家底？”

    “你身上啊。”

    少年黑暗中脸有些热，“我身上？”

    “嗨呀，就相当于修炼拿灵气换东西，这么说你懂了吧。”

    “在哪里换？”

    “嗯……你看不到的地方。”

    这话暗合了司乔前面想的，他眯了眯眼，进一步试探：“是不是我死了就能看到你，看到你说的那个地方了？”

    顾蓝一惊，“你可别乱想啊，你要是死了可就是鬼了，这世上没有鬼，鬼是不能存在的。我是你的守护神，绝对不可以出这种事。”

    “那我到底能见到你吗？”

    “不可以，你别瞎搞事。”

    顾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只是有一瞬间她觉得，这孩子不好好敲打说不定真会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哦。”少年声音闷闷的。

    他顿了片刻又说：“喜欢的，不用换了，我就要它。”

    话题算是揭了过去，顾蓝松了口气，“那就好。”

    司乔却问她：“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顾蓝答：“我没有生日。”

    司乔眉头一皱，只当她不想说。

    “那你几岁了？”

    “四岁，干嘛？六岁的你可不能欺负四岁的我啊！”

    少年唇角一扯，忍不住道：“切。”

    顾蓝：“嗯？不许学我！”

    “谁学你了。”

    “刚那声就是。”

    “只是个语气词罢了，什么学不学的。”

    “哎……孩子大了，脾气也大了，管不住了，都是我惯的，我有罪。”

    “……”

    “不过说起来你今天对女孩子确实不好，太不绅士了，你明天跟人道个歉好好说话，不然说不定会影响你们之间的……”

    司乔打断了她：“我们不可能，你别乱说。”

    “怎么就不可能了？”明明她瞧着女孩子应该是喜欢他的呀。

    “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啊？”顾蓝不明就里，“她家里很有钱有势？没关系啊，你以后绝对会很厉害的，不要怂！”

    司乔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啊？你说明白点。”

    “我怀疑你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守护神，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我，如假包换！”

    “算了，闭嘴睡觉。”

    “哦……”

    第二天一早，蒋枣枣跟司乔打招呼的时候发现少年手腕上多了一块表。

    “哇这表好好看，你在哪里买的？”

    “人送的，买不到。”

    蒋枣枣一愣，表一看就是男士专用，她也只是顺口问问。

    她瞧着少年明亮的眼睛，“你今天很开心啊？昨天的事解决了？”

    司乔闻言只点头，爱惜地摸了摸表盘。

    “嗯。”

    从那之后，那块表就再也没离开过少年手腕，除了蒋枣枣，其他人看都不允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