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沈君泽站在书房前,几个深呼吸缓解内心的焦虑,屏气推开了门。
屋内安静的可怕,就连纸张翻动的声音都没有,穆玄师等着他到来,什么事都没做。
沈君泽规矩行礼,顶着定安公主视线的压力,抿唇不说话。
“坐下吧。”
欠身,就近找个了椅子。
“昨夜你去了将军府,私会林卓然,今早才回来,沈君泽,你到底还瞒了本殿什么?”
穆玄师的态度没有沈君泽相信中,会失控的质问他,反倒是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他想要做什么?
“本殿希望你能给出个好解释,不然单凭你私会林卓然,本殿就能将你当众浸猪笼。”
穆玄师没办法对林卓然下手,不代表不能惩治沈君泽。
一直听话的谋士在碰到林卓然后,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跨过她做了不少事情。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没料到两人竟然搞在了一起。
“殿下,您不是想要拉拢林卓然吗?”沈君泽抬起眼眸,带着决绝的看向穆玄师。
“林卓然现在一颗心全掉在我身上,从前担心她摇摆不定,现在大可放心。
有她哥林清明在,现如今还有我,你觉得重感情的林卓然会如何选择?”
艰难的说完这些,沈君泽里衣都湿了。
“本殿一直对你放权,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职责。”
穆玄师对沈君泽喜欢谁并不在意,在意的是如果林卓然支持其他人了,沈君泽会不会也投奔别人。
只要知道沈君泽并未完全动心,她就能暂时放心。
“所有的事情向主君保密,千万别让他知道。”
穆玄师即便不嘱咐,沈君泽也不会将事情告诉林清明。
他是长在阳光下的花朵,不该面对阴暗的一面,善良的让非亲非故的沈君泽,也想要去保护。
“主君,您怎么不进去?”路过的小厮见林清明站在书房前发愣,不由上前关切的询问。
林清明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听不见书房内的声音后,才收回心神。
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
小厮站在原地,挠着脑袋一脸不解。
主君这是怎么了,不是来看公主的吗?怎么就走了。
东院内今日没点灯,穆玄师过来的时候,还是招呼院里的小厮将灯点上。
下人边点灯边汇报,“主君饭后去花园散步,回来后就郁郁寡欢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身上还带着水汽,怀孕后饮食跟上,显得人珠圆玉润的。
林清明呆坐在床上,双目无聚焦,手下意识的抚摸肚子,直到看见穆玄师才回过神。
“怎么了?下人说你今晚不开心?”
打量林清明一番,看他没受伤,心放下了些,拉着手坐在了旁边。
“无碍。”
林清明快速调整好情绪,嘴角带上了浅笑,“花园里也不知道何时跑来了只野猫,突然窜出来吓了我一跳,现在心口还疼。”
“野猫?我明日让人去看看。”穆玄师显然没有料到林清明会对她隐瞒,思索起解决问题的方法。
让郎君靠在肩膀上,手抚摸着他肚子。
这次林卓然没带着王诺,倒不是害怕她做什么手脚,单纯只因这人太弱了,容易拖累进度。
雨后的树林空气是极好的,漂浮着淡淡的土腥味,靴子踩在地上难免会粘上泥泞。
不过这些林卓然都不曾在乎,站在瀑布下,仰头观望,才惊觉落差之大。
难怪王诺说船掉下来都能拍成两半。
想从瀑布下面找到线索也是难的,时间过去这么久,该有点,不该有的,都被冲刷了。
林卓然来这儿不过是想碰个运气,但看了瀑布的高度后,有些怀疑穆棱有没有活下来。
翻身上马,在附近走了一圈,林卓然猛然想起当初的沈君泽带她躲藏的村落。
会不会在哪儿?
会不会穆棱也被其他人带了过去,藏在了村子里,毕竟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出门交流,即便藏人了,也很难发现。
有了点苗头,林卓然毫不犹豫的打马过去。
那儿地势偏僻,不仔细注意都不会发现还有个村落在里面,当初也因为这样,搜寻的官兵没有找到她。
就连林卓然想要回去,都在外头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入口,更不用说别人了。
村落还是从前的模样,死气沉沉的,不管是白日还是晚上,都瞧不见出来活动的人。
再次回来,心中感慨万千,林卓然不免要去自家屋里瞅瞅。
许久无人居住,门推开吱呀呀的响,家具上已经落灰,走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
想起那群鸡仔,走的时候林卓然没心情去管它们,便抛在脑后,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忽然听见小孩子咯咯笑声,林卓然心头一愣,大步走到后院,就瞧见小小的身影蹲在泥泞的土地上,低头摆弄着什么。
还是毛绒绒的鸡仔,现如今已经变成了长着橘色羽毛的大公鸡,火红的鸡冠顶在头上,威武异常。
林卓然有些不确定的喊了声,“小元?”
小家伙先是一愣,转身瞪大眼睛看着来人,眨眼间蓄满了泪水,掌心中攥着的米也不要了,全洒在了地上。
雪白的大米遭到鸡的争相夺食,小元抹着眼泪,迈着小步伐跑向林卓然。
哭的鼻涕眼泪一同流下,全都胡乱的蹭在林卓然的衣摆上,后者忍住忍着才没把他扔出去。
林卓然回到将军府后,便派人送去了米面食材帮住爷孙俩,到如今小元都舍得拿米去味鸡了。
她离去后,小元经常来这里玩耍,主要是和那群鸡仔,小家伙还喜滋滋的觉得鸡仔毛绒绒的可爱。
时间一天天过去,鸡仔越长越大,再也没有小时候好看的模样了。
小元嫌弃已经来不及了,早就培养出了感情,不喂又心里头担心。
每天都得跑过来一趟,不然夜里睡觉都睡不安稳。
小元非得拉着她回家给老翁看,林卓然无法,谁能拒绝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盯着她看的小家伙。
屋子还是从前的屋子,小元兴高采烈,还没到院子呢就开始喊起来。
老翁开门后见到林卓然,眉头皱在了一起,“你怎么回来了?”
不好好在京城呆着搞事情,又跑回小村里干什么。
林卓然规矩作揖,道了来的目的,被请进去吃饭还是懵的。
老翁从前都是躲着她的,怎么这次回来如此热情,还主动邀请她进屋。
吃的和从前没什么差别,谈不上好吃,还是不好吃,勉强填饱肚子。
“你是说来找一位贵人?”老翁眼珠子一转,低头吃菜掩盖神情,垂在桌子下的手快速掐决。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得带回去。”
想到这儿,林卓然不免叹息,若是穆棱真出事了,她恐怕要在心中记一辈子。
小元不理解其中的问题,只知道故人回来,心中欢喜,饭都大口的吃。
“我此次回来,还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元辰辰在京城中有出息了,有了一座小院子,特请我带你们回去。”
话音刚落,小元就睁大了眼睛,反复确定话的真实性,开心的手舞足蹈,连饭也不吃了。
“我就知道哥哥会赚大钱的!”
小元不再是从前小小瘦瘦的了,单看露出的肉手腕,就知道这些日子吃的不错,养胖了不少。
老翁神色未变,轻轻点头,放在桌下的手拿了上来,用手帕轻轻擦着。
“确实有人个外人来了我们村。”
林卓然不禁坐直的身子,等着老翁接下来的话。
“我们这儿有一户人家,住在河对岸,常年不与村内人来往,说不准他能知道什么。”
直觉告诉林卓然,眼前这位老翁绝对不简单,从第一眼看见他,便察觉到浓浓的违和感,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但又碍于老翁并没有恶意,谁还没点过去了,林卓然便没有细追究。
现在看来,老翁的能力似乎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既然受到贵人帮忙,林卓然不多逗留,吃完饭便朝着湖对岸走去。
院子小巧,五脏俱全,木椅板凳虽然粗糙,但胜在结实,院子的小青菜被雨水洗过,青葱可人。
穿着麻布衣裳的穆棱从院中出来,手里拎着件衣裳,给蹲在地里观察苗的男人披上。
“今日下雨,木头都是湿的,就别上山了。”
孙峤正愁眉苦脸的担心番茄幼苗会不会被昨日的雨水淹坏了根茎,听见穆棱的声音,蹙用一起的眉头才渐渐放松下来。
“你不知道,雨后的山上都是宝贝,等我回来给你带蘑菇吃。”
男人说话时神采飞扬,不同于其他郎君,浓眉显得人俊朗,而非柔气。
站起来同穆棱差不多高,手掌中全是粗糙的老茧。
“那路上慢点,雨天泥地不稳,别踩空了。”
按理来说这模样的郎君在京城中压根是找不到妻家的,实在是不符合当今对男子柔弱的审美。
可穆棱看他时,眼中皆是爱意。
“我晓得这些。”
孙峤拍拍手,掸去身上灰尘,又把披在身上的外衣还给了穆棱,身上穿的短打时分干净利落。
拎起放在院角的竹筐,稳妥的背着,就向山上走去。
穆棱就站在院门口目送他,直到人身影消失,转身准备回屋子时,视线一顿。
林卓然?
离的有些远,穆棱看的不真切,直到那身影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候,穆棱才惊觉,真是林卓然。
后者也是没想到真能在这里找到穆棱,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自己脸道,“七殿下可还记得我?”
穆棱拿开她的手,颇有些无奈,“记得,林姑娘。”
还以为穆棱和自己一样失忆了,不然怎么会还活着,却不回京城。
千言万句都得先进屋说,林卓然瞧着院子,和当初自己住的地方半斤八两,但细瞧能看见主人对细节的用心。
墙壁上挂着锄头、斧子、弓箭、大刀……
这难不成也是穆棱用的?
“那是孙公子的东西。”穆棱端来烧好的水,给林卓然倒了杯。
坐下来慢慢解释。
当日从瀑布上落下,穆棱被巨大的冲击力拍晕了过去,估计是跟着水流冲走了,被在河边洗衣服的孙峤看见。
把人捞回来,带回了家。
穆棱很幸运的没有失忆,醒来后不离开,是害怕杀手还在附近寻找她,便暂时住在了孙峤这儿。
而如今不走,更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因素。
“呆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林卓然出言劝解。
如果穆棱执意要留在这里,林卓然也拦不了,但也绝对不会帮她隐瞒去处。
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不止关乎于林卓然本身,还有身后的将军府。
怎么着也得给陛下一个交代。
“我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穆棱起身,走到门口望着那远方的青山。
她不会留在,只是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走。
林卓然还挺好奇,什么样的郎君能让穆棱牵心挂肚的,两人坐在屋子里聊了许久。
大多是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天色越晚,穆棱越心不在焉,眼睛一直朝门口看。
听见院门推开的声音,立即起身前去迎接,带上了柔和点笑意。
穆棱先是看了一圈,确认孙峤只是身上沾了泥土,并没有收拾的痕迹,才将目光转向后背的竹筐,“如何?”
孙峤献宝似的卸下,一股脑的将东西倒了出来。
蘑菇、野菜、红薯、野果子、甚至还装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昨个雨下的大,湖水上涨,不少鱼儿冒出来透气,给我逮着一只。”
听闻声音跟出来的林卓然,先是一愣。
着实不怪林卓然失了礼数,确实是孙公子的身形和长相太过于魁梧,特别是站在身材高挑的穆棱身边,更是显出他的壮硕。
忽然有些明白了墙壁上的农具是做什么用的了。
见有人从自家院子里出来,孙峤立马保持警惕,询问道,“这位是?”
孙峤因为从小就比其他男孩子壮硕,被嘲笑欺辱,随着年岁的长大,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身上多肌肉比女人还要多。
免不了被长舌夫说闲话,人心都是肉做的,久而久之,孙峤便不愿意同人接触,独自搬到了湖对面。
直到现在,看见陌生人,还是会产生保护性的敌意。
穆棱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解释说,“我朋友,林卓然。”
林卓然规矩作揖,压下心中的疑惑,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知道是穆棱的朋友后,孙峤明显松了一口气,撸起袖子就要露两手。
“既然是穆棱的朋友,那就留下来吃完饭吧。”
还有事情要同穆棱说,那么林卓然恭敬不如从命,顺势留了下来。
太阳完全落山,小屋内升起袅袅炊烟,孙峤做饭异常熟练,没几下功夫菜就上桌了。
穆棱帮着摆碗和盛饭,只留下林卓然一人干巴巴的坐在位置上。
两人仿佛过日子般。
孙峤的手艺确实不错,简单的食材发挥了最大的美味,聊了一下午,林卓然也饿了,两碗饭下肚后,后知后觉的撑。
穆棱本想要去帮着孙峤一同收拾,却被他赶了出来,挠头去陪林卓然了。
晚上的院内能听见蝉鸣,似乎还能隐约听见溪水的声音,晚饭后闲来无事,在院中散步赏月。
只考虑眼前的温饱,不用想朝廷的复杂,似乎这就是田园生活。
月色当空,穆棱向她展示地里的小青菜,语气颇有些骄傲。
“还是孙公子想的用石灰洒在根部,可以避免虫食。你瞧,这小青菜长的多好。”
长的是好,但林卓然的心思并不在小青菜上,确认孙峤听不见她们说话后,低声询问,“孙公子可知道你的身份?”
穆棱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甩袖被过身去,“他不需要知道。”
“殿下。”林卓然心中有些焦急,穆棱完全一副不作为,贪恋在温柔乡中,不愿意去想外面的事情。
可这金凤朝的七殿下,怎么能蜗居在山野小村中,而不问世事。
“不论是谁想要刺杀您,目的是什么,能确定的是,她想对金凤朝不利。
况且您以为躲在山林间就能躲避这些吗?陛下一日没见到您的尸体,一日便不相信您出事,刺杀你的人何尝不是?
她们会一直找您,您可曾想过,找到您是,你只是个山野村妇,手无兵权,任人宰割,到时候孙公子也会被拖累。”
前面的话林卓然敢保证穆棱左耳进,右耳出,但提到孙峤,穆棱不可能如此冷静。
她看得出来,穆棱对孙公子的情义。
果不其然,在听见会伤害到孙峤时,穆棱明显动容了。
点到为止,林卓然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等待抉择。
相视无言,屋内的孙峤甩着手上的水出来,笑看两人道,“我顺带烧水了,天色不早了,林姑娘要不就在这儿歇脚一晚。”
夜间,林卓然睡在外屋,用木板和凳子搭建的简易床板,天气不冷,脱了外袍披在身上将就睡上一晚。
睡觉的时候,林卓然才知道,穆棱并未表明心意,所以这些日子穆棱一直睡在偏屋,也就是柴房后改的屋子。
怪不得两人的接触点到为止。
不在家中睡,始终是保持一根筋绷着的,林卓然睡在外屋,想要去里屋得经过她那儿。
脚步声虽然轻巧,但还是没能逃过林卓然的耳朵,半眯起眼睛盯着她。
穆棱穿着中衣,月牙色的袍子披在肩上,青丝散在脑后,站在里屋的门前犹豫了一会,手抬起又放下。
看样子是要放弃了,突然门从里头打开了,和穆棱对视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有些听不清,就瞧见穆棱进去了。
屋内的东西很简单,木板床和一把椅子而已,花色的被子掀开一角,孙峤坐了下来。
白日里没觉得,晚上见穆棱,格外的不自在,手脚怎么放都觉得别扭。
孙峤衣衫单薄,连袜子都没有穿,脚踩在草履上。
“上床,别冻着。”穆棱坐在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
局促不安的不止孙峤,穆棱的眼睛也不知道放在哪里,胡乱的飘着。
“你晚上要去做什么?”穆棱问道。
门外就睡着林卓然,穆棱突然警惕了起来。
林卓然长相俊美,在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穆棱手不自觉抹了下脸上从未摘下的银色面具。
心中叹息。
落水后昏迷,再醒来到时候,她就看见了床边忙的孙峤。
当看见自己醒来后,孙峤憨厚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那一刻穆棱第一反应就是去抹脸上的面具。
空空如也。
“我的面具!”穆棱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捂住脸不愿意让他看见。
手背触碰到冰凉的东西,穆棱激烈跳动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是这个吗?”孙峤紧张的吞咽口水,看人快速熟练的把面具带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才。
“我怕你难受,才拿下来的,没丢。”
思绪回笼,穆棱看向孙峤,眼中带了不明的情绪。
“起夜。”孙峤有些不好意思,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到胸前,“晚上水喝多了。”
“去吧,我等你。”
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孙峤连忙摇头,“我不着急,有事找我?”
大晚上在门前徘徊,孙峤心头一跳,总觉得穆棱这副表情,像是要说什么大事。
“当初你发现我的时候,是在河里。其实我是被刺杀,不得已跳下了瀑布,巨大的冲击晕了过去,随着水流飘到了这里。
门外的女人是京城将军府的小姐,现如今朝堂六品昭武校尉,俸陛下旨意来寻我。”
孙峤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手攥着被子,双唇紧抿,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
“我全名穆棱,当今陛下第七子。”
一时间屋内无言,压抑的氛围包裹着脆弱的心脏,孙峤强撑着笑了,“原来是贵人,我早就看出来您举止不凡。”
“我不明白几品,或者皇室,我只知道,我就是想救那位躺在湖泊里的人。
林姑娘是来带您走的吧,您是大人物,得回去做大贡献,不应该留在这里。”
明明说的都是真心话,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流,孙峤搓着脸。
他知道自己不好看,哭起来更丑,所以努力的想忍着,给穆棱留下好的印象。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到如今才发现,自己也是渴望陪伴的,孙峤心中难受极了,但怎么着也不能做出将人留下的举动。
林卓然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只听见了低声的哭泣,想来不是太好。
本就淡薄的睡意被吹散,枕着胳膊望着屋脊。
穆棱愿意跟自己回去,可她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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