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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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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琉冷淡地回视了一眼沙利:“怎么打仗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研究武器。”

    “哦,别吝啬你的想法,”沙利将军大力拍着涅琉的肩膀,“谁不知道当初你是因为什么逃亡到波斯?被同族人屠杀满门、身为王储,却流落到波斯当一名木匠……你一定恨死那些斯巴达人了!”

    他趁着酒兴,拉着涅琉大步走到军事地图前:“很快你就将大仇得报!这难道不值得你放下这张死人脸,表现得高兴一点,和我们开怀畅饮?”

    涅琉踉跄了几下,才扶着桌面站稳,绿眸被愤怒的冷火拥簇:“抱歉,将军。医者明令禁止我饮酒——以及,希望你分享喜悦的时候,注意一下你们可怜的军师瘸了一条腿,没有拐杖就走不稳路。”

    “好,好,算我没过脑子。但你可真会败人兴致。”沙利将军撇撇嘴,松开手退了几步,“我不拽你,现在能说了吧?你对我们刚刚的战略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涅琉抿着唇,目光落向摆着棋子的军事地图,眼神有些复杂。

    过了一会,他才淡淡开口:“建议你别用这种正面进攻的法子。其他希腊人我不能打包票,但斯巴达人一向不畏惧陆上作战,你选择让舰队在这个开阔地登陆,只能浪费海上作战创造的优势。”

    “怎么就浪费了,”沙利将军不满地道,“你说的好像提前认定我们在陆地上打不赢希腊军队一样。”

    涅琉冷漠提醒:“你忘了派去优卑亚岛的舰船?”

    沙利将军一下噎住。

    根据探子后来传递的情报,让那些登上优卑亚岛的波斯士兵全军覆没的,有且仅有两个斯巴达人.

    真正的斯巴达大军当时根本没出手,不知道驻扎在哪里。

    很可能优卑亚岛上有什么隐秘的港口,是他们没注意到的。

    涅琉面无表情地道:“和我不一样,真正的斯巴达人并不惧怕疼痛,士兵甚至能在缺胳膊少腿的情况下继续作战,直到耗尽最后一分力气。要想减少波斯军的损失,只有另辟蹊径。”

    “嗯……”其他副官也围了过来,有点感兴趣。

    在战场上,能少死一点士兵都是好的。

    不单是珍惜人命,更多的是为下一场战斗积蓄兵力。

    其中一位副官问道:“怎么做?”

    涅琉垂下眼,停顿片刻后,伸出清瘦的手,提笔在军事地图某处勾画:“这里,我曾在我父亲的军事地图上见过,称为炙热之门,或者温泉关。”

    他在地图上添了几笔,将地形图更加详细地画出来:“这里,是一条狭窄的关隘,背面有一条小路,只有一部分当地人才知道。”

    “如果能将希腊军队引诱到这里作战,波斯海军从海上港口登陆,将希腊军队压迫进关隘,已经占领马其顿的波斯陆军就能从这条背面的小径,切入希腊大军的后方,阻断希腊大军的退路,前后夹击,就能将希腊大军围堵在这处狭窄关隘中,瓮中捉鳖。”

    副官们不禁对着涅琉标记的地图研究起来,越琢磨眼神越亮:“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如果能实施,说不定只要付出很少的代价,就把希腊大军统统剿灭在……这个叫什么?温泉关?”

    “来人!联系探子,想法子核实这条小路存不存在。”沙利将军高声喊完,冲着闻声回头的涅琉举杯,“如果军师画的地图没错,很快,波斯大军就能帮您报仇。到时候,我会记得让士兵们把所有斯巴达人都拖到您面前,随您想砍头割耳朵……保管够您挥刀挥到手软,一解心中之恨。”

    …………

    马其顿地区的战事告一段落。

    在探子的情报反馈来前,沙利将军也没什么事要烦心,这一晚,他和几位副手喝到深夜,才三三两两的散了。

    送人离开营帐时,沙利将军扫了眼角落,才注意到军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营帐。

    他干巴巴地砸了下嘴,几乎都能想象到对方如何对着满帐酒气面露嫌恶,活像避开泥泞似的离开营帐的模样。

    一想那画面就败兴,沙利将军撇撇嘴,躺回自己的床铺。

    军营的另一头。

    正坐在木桶中泡澡的涅琉,确实沉着一张脸,望着桶边衣物堆里的一个钱袋默不作声。

    半晌后,他抬起手臂,撑着桶沿哗啦一声半坐起身,拨来旁边的小盆,将沾了酒气的钱袋泡进小桶里,仔细搓洗起来。

    这事情打从他逃亡到波斯以后,就经常做。

    波斯人好饮酒,酒量大,时常在酒酣时谈论正事。

    作为沙米斯皇帝的心腹,这种场合他免不了要经常参加,哪怕自己不饮酒,也会沾一身酒气回来。

    这可不是一个斯巴达人身上该有的气味。

    尤其是这个钱袋,是他逃亡时雅辛托斯送给他的,他不希望这钱带上沾有丝毫不像样的气息。

    涅琉将洗干净的钱袋挂在木架上,自己才又靠了回去,望向明灭不定的篝火。

    很难说他是如何走到今天这步的。

    离开斯巴达后,他的日子就过得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他甚至说不准自己是几年前抵达的波斯,一年?两年?

    涅琉心情复杂地抬手,看了看自己满是茧的手掌。

    谁能想到,当年只是因为被父兄排斥,只能自己一个人拿着工具自娱自乐培养起的工匠技术,最后居然成了他保命的技艺,甚至帮助他一步步成为波斯皇帝的心腹?

    他还记得自己刚离开斯巴达时,被身边发生的骤变吓破了胆,是阿卡迪亚的一处猎人村庄收留了他,于是等他稍微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后,他就帮助猎人们打造弓箭、武器作为回报。

    那段时日现在回想起来,格外清闲,美好得像个梦境。

    可惜梦总是不长久的。

    很快就有强盗劫掠了村庄,将他们作为奴隶发卖到市集去。他因为样貌出众,又身体虚弱,几经转手,最终高价转卖进雅典的一个大奴隶市集。

    在那里,他头一次抓住除凿子、锤头以外的武器,仓皇逃脱后,溜上一位波斯商人的商船,最终在对方友善的帮助下,在波斯落脚,做起了自己的工匠生意。

    他不善于使用武器,却很善于制造武器。

    一次意外,让波斯的沙米斯皇帝见识了他做的小型弩.箭的威力,将他带入皇宫后,他又做出更多杀伤力巨大的器械,最终成为沙米斯皇帝的得力心腹。

    波斯人对他很放心,从不认为他会背叛。

    在沙米斯派去调查他身世的线人口中,他作为斯巴达的王储,被敌对家族屠尽满门,全民上下反对他,才让他不得不仓皇逃出斯巴达。

    可事实呢?

    涅琉盯着水面,回忆起当时被雅辛托斯拦住时,自己的歇斯底里,除了无地自容的羞惭,还有几分感激。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勇敢的性格,最多有点察言观色的小聪明。

    父兄的死亡,家族丑闻的揭露,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压力。

    他逃避着不想去承担这一切,王座对他来说太高大,太遥远,布满荆棘,他怕一步走错,就死在上面。

    即便现在他已经从那种崩溃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回忆起当时,仍然得承认,雅辛托斯的放纵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给了他机会,成就了如今的他。

    如果雅辛托斯强行把他拽回斯巴达,当时神经脆弱的他可能会彻底崩溃,成为坐在王座上的懦弱傀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知道自己的长处,确信自己的长处能够左右战局,找回自出生以来就被父兄夺走践踏的自信。

    也找回了做一些可能会丢掉性命的事的勇气。

    涅琉在水中又泡了一会,直到浅色的睫毛也被水雾打湿,才起身擦干,换好衣服,走到桌边。

    这是两年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和故乡联系,所以他坐得格外端正,平复了一番情绪,才郑重下笔:

    【致斯巴达之王:

    如图所画,波斯人已定下计划,准备让舰队表面佯攻,实则走我标记的海峡登陆港口,好和已占领马其顿的陆军前后夹击,将希腊大军剿灭在温泉关的关隘中。

    请早做准备,在港口、后山做好埋伏,利用温泉关易守难攻的地势,将波斯的海军和陆军切割开。

    波斯军队规模庞大,也意味着需要庞大的物资支持,截断海军,就意味着海军运送来的物资无法送达陆军手中,时间一长,马其顿驻扎的波斯军将不战自退。】

    涅琉回看了一遍信纸,确认没有疏漏,也没有字迹不清,才折起信件,从旁边的鸽笼里准确地捉出一只灰鸽,绑在它的腿上。

    他从斯巴达出来,除了包囊里的工具、雅辛托斯给的钱袋,就只有这只欧里庞提德家族世代饲养的信鸽跟他漂流到波斯。

    这只信鸽一直跟着他飞,他也是在波斯商人的商船上睡不着觉,大晚上的在甲板上闲逛时,才发现的它。

    为免太过显眼,一路上都他将它偷偷藏起来,抵达波斯后,问波斯商人借了钱,去市集买了好几只灰鸽,才把它放出来,和其他鸽子混在一起。

    也幸亏他足够谨慎,沙米斯皇帝调查他时,也调查了鸽子的来历。

    涅琉抱着鸽子走出营帐,特地绕着营帐找了个士兵看不见的角度,将信鸽放飞。

    “军师阁下?”

    信鸽拍打翅膀飞远的声音中,一道带着困惑的声音从涅琉身后响起:“您怎么这时候放飞信鸽?”

    “……!”涅琉背后惊起一层冷汗,面上却挂着几分不耐烦,皱着眉回身,严厉地看向背后的人。

    劳役端着小木盆和浴巾在营帐边探头探脑:“军事阁下?”

    涅琉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跟陛下回报一下接下来的海战安排,怎么?你处理洗澡水来的晚,还有闲心问我在干什么?”

    劳役吓了一跳,连忙嗫嚅着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伙房那边有好多活要干,我一时没抽出身——”

    涅琉冷笑:“有第一次,难免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要是不处罚你,事情传出去,所有的劳役都敢怠慢我了,来——”

    “不!不,不,”劳役慌忙扑过来,抱住涅琉大腿,“求您别叫人,我真的只是来晚了一点而已,我、我,我肯定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的,否则不用您说,军官也会惩罚我办事不利的啊!所以、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宽恕我,会让其他劳役也心怀贼胆,我向您保证!”

    涅琉憋住内伤,忍住尖叫“你压我瘸腿上了”的冲动,强行控制脸上的肌肉,缓缓表演了一个“神色微缓”的变化过程:“那是最好,我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去把浴桶处理了吧,今晚你的怠慢我就当没发生过……”

    ·

    神谕者的预言传达到科林斯之后,议会的进展变得顺畅很多。

    与会的领袖们总算表现出一点不打算在科林斯过冬的诚意,唯一的搅屎棍子就只有雅典的那位鹰钩鼻将军,迪西亚。

    最终还是雅典的那位执政官发了一通火,迪西亚才偃旗息鼓,最终捏着鼻子认下斯巴达统帅陆军、雅典统帅海军的决定。

    “说实话,这个决定也挺让我头疼的,”雅辛托斯带着兄长回到科林斯边境的斯巴达驻地,一边给对方展示士兵们带来的波斯巨弩,一边道,“我叫来参战的友盟里,可是有一支海盗团的,谁知道那位迪西亚将军会不会借此机会闹幺蛾子。”

    他趁着奥斯转过身,冲着阿卡打手势:趁兄长被巨弩吸引注意,待会儿咱们开溜,独处亲亲,懂?

    雅辛托斯打了一连串复杂的手势,最后还把两个大拇指竖起来,靠在一块贴贴。

    “……”阿卡面无表情地看着雅辛托斯单凭大拇指耍流氓。

    雅辛托斯倒是觉得这事儿十拿九稳。

    上次他主动的时候,阿卡也没有多抗拒嘛。

    怪他当时还想着要有风度,给阿卡留有拒绝的机会和余地,现在想想,风度有个屁用!

    奥斯谨慎地摆弄着巨弩,完全没看到不争气的弟弟正在自己背后迫不及待地想被猪拱:“你可以和雅典的那位执政官单独聊聊,本身决定都是执政官做。”

    “嗯?”雅辛托斯立马接道,“但艾芝说那位执政官手腕不太强硬?”

    “如果真的没本事,也坐不上执政官这个位置,”奥斯直起身,看向雅辛托斯,“我不知道你的失忆……含不含盖雅典的相关情况。总之,雅典一直以来都是由僭主统治,直到这一任执政官尼刻调动起支持民主政治的雅典人,终结了上一任僭主的独.裁统治。”

    “尼刻之所以一直忍耐着那个迪西亚,是因为这人背后是诸多贵族势力,这些贵族势力支持着僭主统治,很难一下拔除,迪西亚只是他们推到台前的一个领头羊而已。”

    这些变动雅辛托斯其实早在知道波斯、罗马的存在后,就第一时间了解了,但他仍然装得像头一次听说一样,略吃一惊:“这样吗?你不说,我还真不清楚……看来我又有功课要补了。兄长,有关海盗的事,你能帮我和那位执政官谈一谈吗?我不想露出什么破绽,被他们抓住把柄。”

    可靠的兄长有求必应:“交给我。”

    奥斯的目光有些不舍地望了望巨弩,在巨弩和弟弟之前毅然选择了后者,转身离开营帐。

    营帐的门帘垂下,除了跳动的火把,就只剩下雅辛托斯和阿卡。

    雅辛托斯舔舔唇,又被自己的小动作逗笑,总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些戏剧里的色痞。

    于是当他再开口时,眼角眉梢都挂着笑:“不许动。”

    雅辛托斯伸出双臂,一下撑在阿卡身后的巨弩上,懒洋洋地冲着阿卡带着几分嚣张地挑眉:“你要是动了,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刚奥斯离开的时候,巨弩是装上了弓箭的,被雅辛托斯这么一围,阿卡真的没再乱动,至于是被威胁到了,还是有意配合……雅辛托斯本人倾向于后者。

    巨弩的表面有些咯手,雅辛托斯丝毫没在意,他的目光落在阿卡微微滚动的喉结上,忍不住又舔了下唇:“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渴——”

    “报——啊?陛下你渴吗?”

    门帘再次被人挑开,冬风灌入门口,吹得整个营帐都凉凉的,就像被阿卡推开的雅辛托斯此时的心情:“……不,你要说什么?”

    让你废话,让你调情,雅辛托斯在心里狂抽自己小人儿,吃一堑还不知道长一智,亲不就完事了……

    门口的士兵大声道:“斯巴达传来急讯,是乌纳陛下发来的。”

    “嗯?”雅辛托斯微微收敛了一下心神,“是什么?”

    “一封信,和……一把锄头。”士兵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干脆招手,叫人把东西都搬了过来。

    “克列欧输的那把锄头?”阿卡将铁锄拿起来,“我以为你已经扔了。”

    雅辛托斯咂咂嘴,“孝子”本质尽显:“是扔了,扔进我父亲的后院里。”

    他拆开信件,读了几句:“……将希腊大军剿灭在温泉关的关隘中……”

    “……”雅辛托斯漫不经心的表情收敛起来,皱起眉迅速看完剩下的内容,反复翻看了一下信纸正反面,“没有落款,不知道是谁写的?那父亲送锄头又是什么意思?”

    阿卡抬眼扫了下信纸,又垂眸瞅了眼铁锄,将锄柄转动了一下角度,递到雅辛托斯面前:“看上面的刻字。”

    【克列欧败于雅辛托斯,特此赔偿】

    锄柄上的刻字和信纸的字迹完全吻合。

    电光石火间,雅辛托斯脑海中骤然闪过一段短暂的记忆:混乱的战场中,涅琉被他骑马撞翻在地,散开的包裹中装的都是工匠用品。

    他想起克列欧父子对涅琉一贯的态度,又想起涅琉为了带比试落败的克列欧脱身,曾答应过要赔偿一把锄头,克列欧对此的态度是愤怒地推开涅琉,很显然并不同意这个求和的办法。

    不难想象克列欧回家后,是如何将气撒在没用的弟弟身上的,勒令对方自己履行自己答应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雅辛托斯的指腹轻轻摸索过铁锄表面的刻字,在尾端的某个印记上微微停顿:“……嗯?”

    他从阿卡手中拿过铁锄,凑近了看看:“等等?”

    这印记有点眼熟,刚刚他凭借巨弩“围困”阿卡的时候,手摁在一处凸起的地方,有些咯手,被阿卡推开的时候,他无意间扫了一眼,好像就是这个标记?

    雅辛托斯猛然回头,将锄柄上的刻印和巨弩一对:“涅琉?这些巨弩都是涅琉造的?”

    门口的斯巴达士兵惊了一惊:“那位殿下从未表现出这样的天赋啊!”

    “嗯,”雅辛托斯应了一句,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他翻动着信纸,“现在的问题就是……”

    要不要相信涅琉的这封信。

    雅辛托斯也不知道涅琉离开斯巴达后,竟然去了波斯,还造出这样多的武器。

    但温泉关这个地方,的确扣动了他记忆中的某个关键字眼。

    在收到这封信前,雅辛托斯为了防患于未然,还特地派人去温泉关仔细探查了地形,和涅琉画的这张地形图完全一致,包括那条秘密的小径。

    但单凭这一点,仍然很难让他下定决心相信涅琉,毕竟这是一场战争,他要担负的是希腊大军上万人的性命。

    阿卡突然默不作声地伸手,摘下旁边的火把,将雅辛托斯手中的信纸拿来,置在火焰上方熏灼。

    原本空白的信纸背面逐渐浮现出新的图案,从雅辛托斯身边的巨弩,到能够安装在士兵手背的小型弩.箭。

    信纸最中央画着两个比巨弩还大的庞然大物,它们都有着巨大的基座,一个有着粗壮的摆臂,一个有着和木桥一样宽阔的背板。

    涅琉在图中仔细画出了结构,并标注了这个大家伙的姓名和用途:

    【攻城器一 经实地试验,足以摧毁大理石铸成的城墙】

    【攻城器二 经实地试验,可搭载在城墙上,供五至六名士兵同时冲上城墙,如履平地】

    雅辛托斯猛吸了一口气。

    士兵还在旁边试图跟上节奏:“啊,这么多重要的图纸,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信这封信?”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奥斯的声音从营帐侧旁传来,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雅辛托斯身边一声不吭地看了半天,此时沉声道,“如果波斯拥有这些攻城器,而他们没有选择在温泉关和我们交战,我们的军队将不堪一击,城池也防不住他们的进攻。”

    雅辛托斯心中发沉,点点头道:“所以,我们应——”

    奥斯的目光锐利一瞪,直戳不争气的弟弟:“应该矜持一点!”

    “你一个男孩子……”兄长痛心疾首,“如果不是我留了一个心眼,等在营帐附近没走,你要干什么?嗯?你要干什么?”

    “……”弟弟被兄长一下带偏的话题弄懵了一下,很快就无辜地睁大眼睛,“当然是干一件天下男人都会干的事!我已经不是男孩子了,兄长,你这么说怪恶心的……”

    兄长的心很痛:“你胡说什么傻话,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雅辛托斯:“……”

    什么?你要让我永远都是个处男?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工作:

    亲爹:你来。

    亲哥:我来!

    面对谈恋爱:

    亲爹:快上!

    亲哥:站住。

    雅辛托斯:希望我父兄可以有机结合一下,取长补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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