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正要他准备抚摸上她的腹部之时, 江溪玥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李衍一把按住。

    “溪玥，你有孕了。”他咄咄不安地说道。

    江溪玥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惊诧, 她再次挣扎着要爬起来。李衍赶忙坐在床榻之旁将她扶了起来。

    他小心的看向江溪玥却见她未有任何喜悦之色。

    “这孩子, 我不想生出来。”她喃喃说道。

    李衍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什么？”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之意。

    “我说, 这孩子不能留。”江溪玥大声答到。

    李衍一把掐住她的肩膀问道：“为何？它是我们的孩子。”

    江溪玥没有答复他, 冷笑着说：“听说西秦的使臣已经派人接我回西秦。既然你已封后，不如就将我送出去。以我之身换西秦十万兵马, 这笔买卖不亏。不知道你那些朝臣有没有向你进言。你向来听话, 此事不如早些决定。”

    “溪玥。住口。此事绝无可能。”

    他威胁道：“这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这般冰冷又无情的对话深深的刺激到了江溪玥, 她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腹部一边说道：“是你背信弃义不守承诺, 如今又想将我困顿在这宫内受人欺辱。”

    她发疯似的拍打腹部，想要将腹中之物驱逐出去。

    前来送汤药的婢女们吓了一大跳，纷纷跪在殿外不敢靠近。

    李衍眼色一边，连忙冲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说道：“你在做什么。”他眼中含泪，声音里带着祈求说道：“你不能这么对它，你不能。”

    “都滚出去。”他朝着跪在殿门口的婢女们高声说道。

    婢女们慌不择路地跑出去，将殿门合上。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了江溪玥和李衍两人。

    李衍一把抱住她, 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之处。湿润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此刻像是强忍着痛苦一般紧紧地禁锢着她, 不让她动弹万分。

    “我求求你, 不要伤害它。”他哽咽着说道。他像是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全身发颤一边抓住她的手一边在她耳边喃喃重复道。

    “你不能伤害它。”

    “我可以留下它, 让我走。让我离开这里。”江溪玥冷静的说。

    “你要离开我, 你居然要离开我。”李衍满脸怒意, 疯狂地掐住她的肩膀。

    江溪玥说道：“你如今已经登上皇位，你什么都有了。何必执着于我一人。你想要孩子，以后也会有许多女人替你生孩子。你这大微的皇宫容不下我，你大微的朝廷容不下我。”

    “溪玥。”他想要解释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李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若是你不愿再见到她，我可以让她永远都不来打扰你。我更不会碰她，我只有.....”

    “今日欺辱我的是那位王夫人，让我当众下跪的是你的祖母。若是你能将那妇人杀了又或是让你祖母亲自来向我磕头赔罪，我就原谅你一会。”江溪玥看着李衍说道。

    “你能吗？你不能，你只会惩罚那些无足轻重的婢女太监亦或是给那妇人一点警告。你只会让我在遭受这么多屈辱后将这些事情忍耐下来。我为何要忍耐你，为何要留在此地遭受这些。”

    江溪玥疯狂的捶打李衍的身体说道：“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她丝毫不顾虑腹中的孩子，将一腔怒意发泄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你懂事些。祖母她今日思虑不周伤了你，她已经愧疚万分在佛堂里跪了几个时辰为你祈福。你怎能让长辈对你下跪道歉。”李衍严肃地说道。

    “滚出去。”江溪玥累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力气。

    李衍犹豫的看向她说道：“若你想江家还有萧家安稳，就好好养胎。”

    “你如今真有能耐，当了皇帝就可以拿江家和萧家威胁于我。”江溪玥看着李衍，癫狂的笑了一声。

    那副痴狂又决绝的模样让李衍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他避开江溪玥的眼神说道：“安心养胎。”李衍转过身，朝着屋外走去，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刚刚的话绝非出自他的本意只是希望她能顾忌家人留下这个孩子。

    江溪玥躺在床上，面朝着屋顶，眼角的泪花顺着脸颊一路向下。屋外几名婢子悄悄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灰褐色的安胎药。

    两名粗壮的老妇人一把将江溪玥按住，一名婢女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将药递到了江溪玥的嘴边。

    她颤抖着身子说道：“娘娘，陛下吩咐奴婢们无论如何都要将药灌下去。”说完就将药强行灌入江溪玥的嘴中。

    她被迫喝下一大碗药，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之意，靠在床榻边干呕了起来。

    “娘娘，别吐了。若是吐了还得再喝一碗。”那婢女犹豫了一会说道。

    江溪玥刮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慢慢躺回了床上。那两个婆子和端药的婢女见她安分了许多都松了一口气，一起慢慢退了出去。

    待她们走后，江溪玥靠着床沿将胃里的药一齐吐了出来。她边忍着胃中的恶心之意，一边摸了摸肚子。

    随后全身因为不适而颤抖了起来。

    一连几日，江溪玥都没能见到李衍。每日三餐之后都有婆子和婢女监督她喝下安胎的药物，可越是这样逼迫她，她的胃口就越发不好。连脸庞都日渐消瘦了起来，这怀孕之人竟然不胖反而瘦了。

    “娘娘，若是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怕是受不住了。”静语出声劝慰到。

    “陛下剥夺了王夫人的诰命，还将她赶出京都，去寺庙吃斋念佛三年。陛下对娘娘十分看中，娘娘千万别同陛下怄气。”

    江溪玥漠然的听着静语说话，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西秦的使臣呢？”江溪玥问道。比起这些她更在意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宫离开这里。

    李衍大步迈进寝殿说道：“他们已经被朕赶了回去，你不要心存幻想了。”

    “你说什么？”江溪玥惊诧的起身问道。

    李衍漫不经心的走近，将头埋在江溪玥的腹部，似乎想要听些什么。他双手紧紧的抓住江溪玥的两只手，丝毫不让她有反抗的余地。

    尽管江溪玥用尽力气阻拦他，可怎样挣扎都抵不过他的力气。待李衍安静的在她腹部趴上了许久，他才似有满足之意。

    离开之时还笑着对江溪玥说道：“它会动了，定然是个聪慧的孩子。”

    不过才一月，怎可能会动。

    江溪玥本想讽刺几句，可见他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带笑像是强忍着激动的心绪，倒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滚。”她张口说道。

    李衍脸色暗淡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迅速调整好神情。像是不愿理会她口中恶毒的言语。

    他自顾自地说了一通话，像是对着腹中孩子说教一般。江溪玥百无聊赖的闭上眼，不想睁眼看他。

    他一向沉默少语，如今不知道是怎么了。话竟然多了起来，一连说了两盏茶的工夫才安静下来。

    江溪玥等了许久，见他终于停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就看见他竟然凑近了许久，似乎像是想要偷亲她。见她睁眼又连忙退后了一些。

    他讪讪的说道：“溪玥，我替你揉揉腿吧。我从太医那学了些穴位按摩之法，揉揉后你就能睡的好些了。”

    江溪玥答道：“不必了。你若不待在这，我就能睡好。”

    李衍又凑近了一些，他装作听不见她说的话依然窸窸窣窣地就要爬上床榻。江溪玥冷不丁的就对着他踹了一脚，将他一脚踹到了地上。

    “溪玥。”李衍皱着眉呵斥道。

    江溪玥恍惚的看着他，他早就不是那个任由她欺负的小崽子了。也难怪他会如此生气。

    “怎么？”她怒目而视，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李衍与江溪玥对视了许久，终究还是顾忌她腹中的孩子妥协了。他叹了一口气扭头就走，离开之际还将寝殿的大门摔的极响。

    静语端着燕窝走了进来，看见江溪玥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之上，她出声宽慰到：“娘娘的饮食起居，陛下每日都会亲自过问。”

    江溪玥不理会她，这些婢子每日不是在她面前劝告她好好护着腹中孩子，就是在她耳边说李衍的好话，竟然无视这宫殿之中还住着另一人。

    静语见她不理睬自己，没有再多说什么将燕窝递了上去说道：“娘娘，喝些吧。”

    “滚开。”江溪玥一把推开静语手中端着的瓷碗，她一不小心就失手打翻在地上。

    静语立刻跪了下来说道：“娘娘息怒。”她盯着打翻在地的燕窝，懊恼不已。

    “出去吧。”

    江溪玥躺了下来，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不过是碗燕窝，倒也不必如此。她刚刚因为心神不宁，用的力气稍重了一些，可这婢子也不必如此诚惶诚恐道显得她任性妄为。

    静语看着江溪玥背过身去，眼神暗淡下来说道：“奴婢这就派人来收拾。”

    深夜屋内外静悄悄的，江溪玥闻着枕头上若隐若现的药香味失眠了。这药枕正是李衍派人送来的，说是对腹中孩儿有益。

    往常的此时，她早就熟睡过去，可今夜却格外烦闷不安，辗转难眠。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她警觉的睁开眼睛。

    一只手小心地抚摸上了她的脸颊，不用转身她就知道那是李衍的手。他的身上有股温泉般温润的气息，只要他稍稍靠近一些，她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