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知殿下想让我做何事？”季显说道。

    苏青说道：“将那劫狱之人送回去。再同二皇子说, 是你门派之人劫的狱。你不忍他们犯大错，所以负荆请罪。请求他的原谅，顺便将劫狱之人供出来。”

    季显听完大惊失色, 连江溪玥都吓了一跳。

    才将人带出, 如今又要送回去。

    “你放心, 这些人殿下已经准备好了。你最先归于太子门下, 于二殿下有益，他不会对你怎么样。至于那些人, 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以二殿下的性情第一想着的就是收复自己的手下, 绝对不会对他们下毒手。”苏青又接着说道。

    “殿下是想让我假意投靠二殿下，为二殿下打探消息以换取我弟弟的平安是吗？”季显问道。

    苏青接着说：“至于你弟弟, 要意外的被抓回去, 待到走投无路之时你再偷偷上门投靠。拿捏了你的秘密，二殿下会更加信任你，届时你可向二殿下透露消息。也可将你过往的秘密一一告知于二殿下。”

    “这三年来兵部所做之事也该被世人知道了。”李衍说道。

    大年初七，年假才过了一半。宫内的盛宴还未结束，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就传遍了朝野。

    民间有一高手进京访友，却发现当年夺得武试获得官职之人竟然不是他的同门师兄弟而是另有其人。

    显然有人冒名顶替进了武试的比试。这件事顿时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

    有人乘机一一核查各州县推举的武试之人，竟然挖出了更大的秘密。近五年来, 凡是州县推举的民间高手, 不是被冒名顶替，就是意外身死。其中被冒名的将近三成, 意外死亡的竟然有五成有余。剩下的就是被一些世家子弟所占据。

    这一消息传出, 京都人人都在议论此事, 连先遣来访的北越使者都在酒楼侃侃而谈, 说大微的武试简直就是藏污纳垢之地。

    又过了一周, 连周边的州县也纷纷传言, 各个世家都向各州府报备原先失踪之人。

    有些竟然就是当年去京都参与武试的高手。

    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江溪玥正在萧府同萧老太太吃饭。今日上门拜年，萧老太太连同萧大将军还有江溪玥的几个姊妹兄弟都在一起。

    萧世子似乎愁眉不展，像是有许多心事一般。他欲言又止仿佛有许多话想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江溪玥见他食不下咽，出声说道：“世子哥哥有何心事。”

    萧羽看着她开口问道：“不知溪玥妹妹觉得，我同妹妹相比，武功如何？”

    “那当然是比不过我了。”江溪玥说道。

    此话说完，萧大将军咳了一声。萧老夫人皱着眉头看向江溪玥，眼里带着些许警告。

    听完此话，萧世子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放下碗筷。他面色沉郁，像是在思索一些什么似的。

    “爹，祖母。明日我想进宫向陛下请罪。”

    听完此话，萧老太太大惊失色问道：“羽儿何罪之有？”

    “当年我参加武试的时候，曾经对弈过几名高手。他们身法奇特，招式果决，身手远在我之上。可为何在最终的殿试上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我总觉得心有不安。”

    萧老太太气红了脸说道：“羽儿在胡说些什么！你探花之位乃是实至名归。不要胡思乱想。”

    江溪玥看了一眼气恼不已的萧老太太，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兄长可知，此事会不会与太子有关。”

    “溪玥。”萧老太太怒视江溪玥。

    萧羽沉默了，虽然他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做了些什么。可直觉告诉他，那届的武试必然有猫腻。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萧大将军开口说道：“明日我同你一起去面见陛下，向陛下请罪。”

    “父亲！此事.....”萧羽紧张的说道。

    萧老夫人见萧景宿面容严肃，知道此事已经无可转圜，沉默的不再是多说什么。

    江溪玥继续说道：“坊间传闻，兵部尚书收了世家各族的贿赂，在武试中动了手脚，甚至买卖武试的名次。”这是她从西秦暗探处得到的消息，消息不知真假，还未有确凿的证据。

    “溪玥慎言。”萧老太太拍案而起，怒气冲冲的看着江溪玥。在萧府她的地位最高，孙儿和儿子都对她言听计从。

    可这个孩子竟然如此顽劣无度，屡屡冒犯她，不听从她的管教。

    江溪玥看着自己的外祖母试探的问道：“外祖母不要生气，若是萧府参与了此事，将来被陛下查出来定然会加以责罚。外祖母如此支持太子殿下，倒是让溪玥感到担忧。”

    萧老太太听了此话，捂住胸口气的全身颤抖的质问道：“你这是何意！你这个忤逆尊长的不孝子。”

    身旁的宋嬷嬷谴责的看着江溪玥。

    “祖母！”萧羽连忙起身安抚萧老太太。

    萧宿景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你.....”连萧羽也忍不住担忧地看向她似乎想要等一个答复。

    萧老太太带着泪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和外孙女说到：“你们都....你们竟然....我就算再不识抬举，也不敢做侮辱门楣之事。”

    “祖母，是孙儿的错。孙儿自知愚笨，让祖母操心了。”萧羽连忙跪下说道。他眼带泪光，朝着萧老太太磕头。

    江溪玥看着这一幕，也有些动容。自己这位兄长正直孝顺，虽然武学天赋不如自己，可却比自己孝顺懂事。

    江溪玥看着萧老太太也跪下说道：“是我之过，还请外祖母保重身体。”

    “溪玥，羽儿起来吧。”萧宿景说道。

    萧老太太边流泪边说道：“羽儿当年你考武试的时候，我确实托人关照过一二。但也只是请武试监考的官员照拂一下你的安危。武试凶险，我害怕你遭人迫害。可我绝对没有私下贿通过他们。”

    “但羽儿夺了探花之位确有蹊跷。我以为是太子想要拉拢你父亲给我卖的面子。从未想过背后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虽说如此，我也绝对没有答应太子什么，也未曾与他商议过此事。”

    “祖母！孙儿不求能在武试中谋求什么好名次。可孙儿也决不能用如此龌龊的手段赢得名声。”萧羽痛心地说。

    “羽儿，明日我就进宫，在陛下面前脱簪谢罪。都是祖母的错。”萧老太太伤心地抹了一把眼泪。

    “外祖母，我有个法子。可以保全兄长和舅舅。”江溪玥开口说道。

    “与其将来被御史攻讦，不如主动向陛下认罪。舅舅可在陛下面前请罪辞去震北大将军一职。兄长对武试背后的案情一无所知，可以直接向陛下辞官，呈上请罪书。”江溪玥说道。

    “你这是想让你舅舅和兄长.....”萧老太太气愤的说。

    “如此甚好。”萧宿景说道。

    “外祖母，年节过后，北越的使者就要进京了，陛下绝不可能在此时罢免舅舅的职位。这招以退为进只是想撇清舅舅同太子以及兵部尚书的关系。祖母不必担心。可若是在武试一案中，舅舅与兄长未提前将自己摘出去，将来问罪的时候陛下必然会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毕竟外祖母可是有意将我许配给太子。”

    萧老太太听到此话后，脸色变了又变，随后又慢慢平静下来。

    “罢了，罢了。此事我不管了。”她的面色憔悴，露出了疲惫的神情。

    她颤颤巍巍的要站起来，宋嬷嬷连忙上去扶住他。

    “舅舅，北越使者不日就要来访京都，舅舅与他们相斗数年。此次来访必然会向舅舅发难，不知道舅舅的伤养的如何了。”江溪玥问道。

    “不好。若是情尽全力也不过能使出往日的六成。”萧宿景说道。

    江溪玥说道：“舅舅明日一定要同陛下言明，请陛下早做准备。”

    “好。”

    第二日，萧氏父子一早就递上了帖子，求见陛下。他们站在勤政殿的门外等了许久，只能听见陛下在内的骂声。

    殿内似乎还站着太子和二皇子。

    “父皇，儿臣实在是冤枉。前几日刑部的意外原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受太子刺杀一案所累。那刺杀太子的贼人原来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麒麟山庄的弟子。只因为太子同兵部尚书杀了他们的师兄弟，谋夺武试的席位。麒麟山庄自先祖皇帝被封为天下第一庄后就一直陆续出了好几位大将军，儿臣不敢随意定罪，只能将劫狱之人关押起来。”

    李勤看着殿内的二皇子，眉头紧锁问道：“为何年前没有查出来？”

    “那贼子身怕连累自己的师兄弟，一直闭口不说，只坚持刺杀一事乃自己独自一人所为，儿臣根本撬不开口。”二皇子说道。

    李勤闭上眼睛说道：“朕的刑部竟然就被几个江湖之人攻破，你让朕的颜面何在。”

    二皇子李潇说：“陛下，若不是皇兄纵容兵部谋杀这些意图报效大微的能人，那些个江湖高手本该为我皇室所用。可想而知，因为兵部的之过，大微失去了多少能人志士。发生了这些事情，那些江湖高手，怕是也不敢再来参加武试了。”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跪下。”李勤大怒，看着太子李霁说道。

    太子跪着说道：“此事绝非儿臣所为，实在是诬陷。”

    “皇兄，民间还有传闻，说你同兵部尚书同谋，还收了世家的贿赂，肆意买卖武试的名次。弟弟我实在是不敢冤枉皇兄，只能将此事禀告父皇，请父皇定夺。”

    “你说什么？”李勤大怒，拍案而起。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父皇亲自调查。若是真有此事，怕是要牵连一众官员。”二皇子说道。

    “你，你血口喷人。”太子气得青筋暴起，看着二皇子，眼里满是狠辣。

    李勤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脸色阴郁地说道：“传旨，罢免兵部尚书一职，派人去抄家产。至于太子，禁足太子府，等事情查明后再做定夺。”

    “父皇，儿臣冤枉。”太子边跪着边匍匐向前，痛哭流涕的喊冤。

    “都滚出去吧。”

    老太监看了一眼太子，没有说话。

    “陛下，萧大将军同萧世子在外求见。”他低沉的说道。

    “传。”

    萧氏父子走进勤政殿的大门就看见太子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而二皇子的神情却格外的轻松。

    他们对视了一眼，已经知道了武试一案怕是已经有了结论。

    萧景宿一走到内殿就带着萧羽跪了下来，朝着殿上之人磕头行礼道 ：“陛下，臣带着臣的儿子同陛下请罪。”

    “快起来，大将军的伤还未好，为何行此大礼。”

    老太监连忙走了过来，将萧大将军扶了起来。

    “陛下，我长年征战在外，对犬子疏于管教。犬子几年前曾有幸获得过武试的探花一名，可犬子觉得当年的武试恐怕有失公允。臣有罪，请陛下降罪，夺去臣震北大将军一职。”

    “陛下，当年明明有好几位参选武试的高手，武学远高于我。可最后都止步于初试，臣觉得当年武试的名次或许有些蹊跷。请陛下收回我的官职。臣有罪。”

    李勤看着萧氏父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本对太子同兵部的案情有所怀疑，听了萧氏父子的话后，便知道武试一案只怕全都是事实。

    “大将军镇守边境有功怎能因为此事而革职。令郎向来忠实正直，朕也是知道的。况且过不了多久北越使臣就要来大微议合，若是此时降罪于你，岂不是显得朕薄情寡义。”李勤说道。

    “臣……”

    “大将军不必多说。”

    “陛下，臣自受伤之后，功力只恢复了六成。若是北越趁机发难，臣恐怕难以应付。此事还需提前部署，请陛下定夺。”

    李勤听后，眉头紧皱。若是让北越的使臣知道大将军的伤还未好全，怕是会借机发难。到时候连个领兵之人都选不出来。

    “朕知道了，大将军归家好好休息。”

    待萧氏父子走后，李勤靠着龙椅独自一人沉思了许久。二皇子所说并无道理，若不是太子同兵部尚书之过，大微怎会连个能守卫边疆的将军都选不出来。

    如今掌握兵权的几位国公虽有战功，可毕竟都已经年迈了，现在大微竟然选不出几个能用兵打战的人才。

    “去，把小五叫来。”李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