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鸡鸣之时, 还带着午夜的一点余温,可无论是皇宫内的宴会中人,还是大微京都的平民百姓都已经陷入疲乏之中。
江溪玥换了一套夜行服, 按时到了刑部附近的宅子里。与之碰头的就是那位西秦的老者。这位老者说来也奇怪, 他年纪虽大, 但身法格外轻盈, 似乎不像是年迈之人。
若非身骨奇特,那便是武功高深莫测难以预料。
江溪玥将怀中的图纸递了过去说道:“今日我一人先入牢狱一探究竟。阁下自便。”
对面之人扯着面皮笑了笑:“殿下好胆识。我姓言, 殿下可以唤我一句老言。”
江溪玥白了一眼对面的老头儿, 没有说话。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进去。”言老头又问道。
江溪玥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蛊虫,正是那日老者所赠。那些蛊虫乖顺的躺在她的手中, 一动不动。
“我给它们喂下了一种药, 若是被扎一下就会昏昏欲睡。年节时分,饮酒作乐是难免的。不会有人怀疑。”
“殿下放心,即便殿下不用此法,老夫也有办法让他们昏昏欲睡。”言老头笑着说道。
“可此法只能引开守牢房之人,巡逻的那队守卫,没办法引开。”
“殿下莫要担心,这些老夫都有准备。”
刑部大牢前, 一队交接过的士兵坐在台阶上。他们正围坐在一起, 打牌取乐,热闹非凡。
“真是晦气, 这都是老子第三年在大年夜守门了。”
“可不是, 那些贵人们饮酒作乐, 无乐不欢。让我们在这冷飕飕地站着。”
这时候, 一个跛脚老头走了过来。他推着一个独木车, 车里装着几坛老酒。
“哎哎哎, 谁在那里。快走开。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老夫是张管事的爹爹,这几坛老酒麻烦各位官爷送给我家老张那里。”
一个小兵看着身旁的人问道:“张管事是谁?”
“我哪知道?可能是府衙那边的吧。”
他们面面相觑,刚想将他赶走。只见他抱着一坛老酒递了过来。
“各位官爷,这可是上等的竹叶青。这坛酒就送给官爷,剩下的请官爷代为转交。我家那位还在府衙值勤几个时辰后就来取。”他说的有模有样,好似真的会有人来取似的。
那几名小兵看着他打开的那坛酒,吸了吸鼻子。确是是好酒,隔着几米都能闻到香味。
“罢了罢了,你先推到一侧去。这坛酒先留下,我们正值守呢,不能饮酒。”
说完,跛脚老头推着酒朝着一边去了。等他走后,值守的几人心痒的厉害。
那酒的香味还没有散去,在空中飘散着,越发的勾人。
“挨,不如我们一人一碗,将这酒分了吧。”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说:“你疯了,若是被大人们知道了,我们就完了。”
“大人们还不知道在何处花天酒地呢,知道什么呀。”
“就是就是,除了我们几个兄弟,还会有谁知道此事。”
说完,其中一人就寻了几个碗来。大家一人一碗,三两下就将酒喝了个干净。
过了一会儿便,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江溪玥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对着一旁的老头儿说道:“这类迷药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我得在换防之前赶回来。”
虽说是年节,换防的队伍依然会每半个时辰换防一次。若是被巡防之人发现,恐怕会有大麻烦。
“殿下,巡防之人都去另一侧了,那处柴房起了火,一时半伙怕是赶不回来。”
“好,我尽快出来。”
刑部的地牢总共有三层,最上面一层关着的都是些盗匪杀人犯。第二层关着的是获罪的罪臣,最底下的就是谋逆和大罪之人。
这些人往往都有同党,并非单独行动。时常会接受审讯。江溪玥乘着黑夜,摸索到了最底下,她借着手中的火器照着刑犯的脸,试图辨认当初进她营帐的那位男子。
她沿着狭窄的走道,反反复复找了两遍,才看到那名男子。他正躺在角落里,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身上似乎早已受了重刑,没有一块好皮。
地牢的气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江溪玥强忍着不适,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馒头朝着躺在角落之人丢了过去。
那人的头发凌乱,遮挡这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张。他眯着眼大量眼前之人,待看到是江溪玥的时候,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不用担心,你尽管说话。这周边的罪犯们皆伤得过重,怕是连话都说不出口。”
“殿下怎么在此,此处危险殿下快走。”那男子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嘶哑,神情慌乱。
“姓言的那老头让我想办法救你,今日我来探路。三日后我们会有所行动,你要做好准备。”
“殿下,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小人就是死一百次也不敌殿下的一根头发。”他着急的说道。
江溪玥摸了摸头无语的说道:“你若是再这般废话,我就是好好的也要被你咒死了。你为何进来,可被查出些什么?可有把柄在刑部。”
那男子瞬间变了脸色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伪装成附近的猎户,住在西郊附近的村里。刑部之人见我有些武艺,就将我抓来审问,意图严刑逼迫我承认谋逆之事。”
“真的吗?”
“真的,我绝无暴露的痕迹。”
江溪玥看着他皱了皱眉,刺杀之事不是已经有了进展吗?
她将怀中的一小包伤药丢了过去。
“每日三粒,保你不死。等着吧。”
“殿下,你同言... 言老说。绝不可让你冒险,我的命不算什么。”他又说道。
“你说了管用吗,他们逼着我威胁着我救你。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在我们救你出来前,千万别死了。”江溪玥生气的说道。
突然,一旁传来一点响动。尽管对方身手敏捷,只发出了一点声响,江溪玥还是察觉到了。
她连忙熄灭手中的烛火,塞入怀中,倒挂在刑部的牢顶的木梁上。
对方似乎格外的地心,借着烛光将四周全扫了一遍,最后停在隔壁一间牢房的门口。
看着样子应该不是寻常的狱卒,倒更像是偷偷闯进来的。
那男子点燃了一根烛火,停在了一处牢房前。他轻声唤着牢内之人,带着些苦涩和紧张。
待牢内之人动了动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阿越,你受苦了。我无论如何都会救你出去。”那声音格外地熟悉。
江溪玥听后大惊,竟然是他,今年的武状元季显。听说他没过多久就投在了太子门下。听说格外地得太子赏识,近些日子还升了官。
那牢里的罪犯,似乎受了极其重的刑法,全身腐烂的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他哑着嗓子,似乎费了极大的力气说道:“走狗,滚。”
季显面色惨白,解释道:“我是为了替兄弟们查明真相。”
牢内之人冷笑道:“是吗?同仇人狼狈为奸吧。”
仇人?谁是仇人。难道是太子。江溪玥较有兴趣的听了下去。太子怎么会是季显的仇人。
“你年纪尚小,太过鲁莽。太子身旁有众多高手保护。你怎么可能成功。”
牢内之人苦笑道:“反正兄弟们都死了,算我一个也不算亏。”
“阿越,你必须活着。”季显流下了眼泪,沉重地说道。
江溪玥看着跪在地上的季显颇感意外。原来牢内之人竟然是刺杀太子的凶手,而武状元季显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正当她想要继续听听他们的对话时,怀中的火器从身上滑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声响。
牢内极其安静,这声声音格外明显。
季显惊的立刻站了起来,举着火烛看向响动的方向。江溪玥的汗立刻从额角滴落下来,在火器掉落之时,她也吓了一跳。
季显慢慢的走了过来,试图想查看有什么异动。江溪玥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喂你是谁呀。别妨碍老子睡觉。”牢房内男子朝着季显丢了一个石子。
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查案,睡你的觉。”季显回答。说完他又扫了一眼牢里的男子,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江溪玥松了一口气。
可还未等他走远,一颗石子朝着江溪玥迎面飞了过来。那石子劲头十足,显然用了大力气。
若是不躲开,必然会嵌入身体里。可江溪玥此时正倒挂在梁上,若是躲开就会发出响动。
牢内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慌乱出声到:“小心。”
江溪玥避无可避,只能翻转了身子,从梁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
紧接着的就是迎面直接抵挡下季显的一记拳头。原来就在刚刚他避开的一瞬间,季显就已经移动到她的附近。
两人在牢里过了数十招,双方皆有克制,却又招招致命。夜闯刑部的大牢可是死罪,若是留下把柄就难以翻身。更何况季显的秘密已经被此人察觉。
江溪玥知道自己不是季显的对手,从怀中放出几只蛊虫,悄无声息的就飞到了季显的脖子上。
不过几分钟,他便松软无力,眼见着就要倒下。可季显也并非常人。他出手击打自己的几个穴位,硬是强撑着回击江溪玥的招式。
眼见着依然难分胜负。
江溪玥紧张的看着牢狱的外侧,两人的打斗似乎已经唤醒了牢房内的几名囚犯。若是再打下去,只怕会引来看守之人。
她主动出声说道:“季校尉,先住手吧。再打下去,你我都要完蛋。”
对面之人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愣了一刻,随后停了下来。两人一连退了几步,面对面地站着看着对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江溪玥主动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一瓶护心丹,不如留给你的友人。他的伤极其重,若是没有此药怕是难以撑下去。”
“为何帮我?”季显问道。他没想到如今风头大盛的琅嬛乡君竟然也会到此污秽之地。还与牢中的犯人有什么牵连。
他紧握拳头,已经在掌中蓄起了内力。他紧张地看着对方,不知道是该借此机会立刻杀她灭口还是听她说完再做决定。
若是今日之事让太子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变成幻影。而阿越也活不下去。
江溪玥冷静了下来,季显显然不相信她。
“太子所为,我已经知晓。兵部尚书在一月之内一定会到。季兄不如信我一会。”
季显说道:“你知道些什么?”
“近三年,武林中因为参加武试而死的武学子弟就有一百余人。”江溪玥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季显听后,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其中近七成都是因为兵部尚书而死,太子想要借着武试培养自己的势力,更想借着买卖官职拉拢手握军部势力的大臣。季兄若是想要为人报仇,不如与我合作。今日之事我必然不会告知旁人。”
“笑话,乡君虽得陛下的宠爱,但又有何势力能够与太子相抗。”季显问道。
江溪玥又说道:“当然有,若季兄信我。三日后,我助季兄救走这位小兄弟。季兄再考虑合作之事,如何?季兄一人,即使功夫再高也不可能能从刑部大牢里救一个活人出去。这个小兄弟伤势过重,若是不早些出去救治,只怕难以活命。”
听到此话,季显的神色沉重,他看着江溪玥有些动容。手中的内力缓缓的散去。
“季兄,不如先出去。”江溪玥又说道。
她怕再不出去,巡逻的队伍就要过来了,到时候只怕连出刑部的大牢都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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