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据说是代表了九九归一的理念,羲和宗修葺的这条上山道路,从山脚到宗门口总共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石砖。看不见的阵法雕刻在石砖底下,这些石阶曾经是不少入门弟子的噩梦,每个从凡间来的求仙者几乎都要踏上它。
这是求仙之路的第一关,越往上走威压越大,甚至还会有动摇心境的幻相让你留在原地止步不前。好在薛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子,石砖上的阵法只对筑基以下的人有用,如今的他是金丹期的修士,背着一棵比两个他还高的白玉兰竟也能稳稳地在上面走着。
有了白玉兰树云眠倒是不再乱跑了,她牵着薛逢的袖子亦步亦履地跟着,就是时不时看着薛逢满头大汗的脸劝他。
“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薛逢看了一眼她的小身板,轻轻地摇了摇头,倒是突然想起什么勾唇憋着笑。
云眠见他这么累还在傻乐有些发懵,“你笑什么啊?”
薛逢索性不憋了,一个青春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我可一点都不累,还记得你之前送我的体修修炼的书吗,我可是每天都有在练。”
云眠呆住了,“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还在练。”
薛逢要说的可不是这个,他坏笑着露出两棵犬牙,“你还记得之前卖书给我们的摊主说过什么吗?”
云眠虽然脑袋轻飘飘的,但是那位体修大哥傲人的胸肌还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云眠结结巴巴地说:“记,记得。”
薛逢看着她的样子笑出声,“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现在练的可好了。”
!
云眠的脸一下子变得爆红,她连看都不敢往薛逢那边看去,一双无处安放的眼睛抬头望着月亮。
结果因为不看路,险些往前扑倒。好在薛逢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月光轻柔地洒在地洒在石阶上,给二人铺上了一层温暖明亮的光。
最终云眠还是选择扯着他的袖子,但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地面再也不敢抬起来了。薛逢扬起唇,他许久没有这样肆意地笑过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石阶,对于修士来说走上来如履平地,但是如果背着一棵一人合抱的白玉兰,那简直是累的连话都说不出。
踏上最后一阶石砖薛逢回头望去,薛逢的汗几乎洒了满了一路,连带着有一些白玉兰的花瓣。
走到后面云眠也开始在身后帮他抬了,只可惜她脑袋晕晕的有些使不上力,但总的来说二人费劲千辛万苦可总算是将这树背上了羲和宗。
他们两个耍酒疯也就算了,守山门的弟子可真要被他们两给吓死了。
试问谁半夜肚子一人驻守山门,忽然看见一棵东倒西歪的白玉兰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诡异上升不会被吓一跳。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山下的白玉兰成精了,或者是白玉兰一夜之间枝干暴长从山脚长到山顶。
好在看到云眠和薛逢二人的脸之后,收山门的弟子才默默把心放回来。
原来是两个酒疯子,喝醉的人果然什么都干的出来。
但他还是没忍住问他们,“二位同门为何要背这树回来啊?”
云眠累的直喘气,但是还是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这都不知道。
“我要在树下等人,那个人只认识这棵树,所以没办法只能把树背回来了。”
弟子没忍住,小声嘀咕,“又不是树精,什么人才能千里跟着一棵树走,这不明摆着刻舟求剑吗。”
看了二人的腰牌之后,弟子忍着笑将他们放行,“希望二位明早起来还能这样想。”
两人哼哧哼哧,抬着高大的玉兰树简直不要太引人注目,好在现在夜已深,弄出这么大个动静也没人管他们。
薛逢汇集全身灵力在云眠洞府外面的空地上挖出一个大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白玉兰种在里面。做完这一切他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上,汗液止不住地往下滴。
幸亏他的修炼方式跟普通人不一样,消耗的同时体内的灵力也在不断地恢复,也就他天赋异禀能这么折腾,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金丹期修士,估计现在早就灵力衰竭倒地不起了。
月牙高高地挂在树梢上,白玉兰的花瓣飘了满地,香气铺了人满怀,云眠站在树下抚摸着树的枝干,她看上去像是很开心,两边的苹果肌高高扬起,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也变好。
薛逢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忽然都值得了起来,“云眠。”
他想告诉她自己的喜欢,自己会因为她开心而开心,因为她难受而难受,还想告诉她自己日思夜想,梦里都想着见她。
云眠远远地朝他歪了歪脑袋,像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喊自己。
忽然她很严肃地凑近薛逢,“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薛逢傻眼,满腔想要倾诉的爱意蓦地被堵在喉咙里。
“啊什么啊,这么晚了还不会去睡觉,小心长不高!”醉鬼虽然思绪到处乱飞,但是逻辑竟然诡异地接得上来。
“可,可是。”薛逢话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后背就被云眠推着离开她的洞府。
薛逢被送到门口外面,望着眼前俨然是一副准备送客的云眠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她现在不清醒,就算说了估计第二天也忘了。那还是等明天再跟她说吧。
薛逢朝她摆摆手,眼里满是温柔,“明天见云眠。”
云眠困得睁不开眼睛,朝他点点脑袋。
二人分别后,云眠就着习习的微风躺在白玉兰树下,她侧躺着蜷缩身体,一只手伸在旁边。
就好像,旁边一直有人陪着,不再孤单。
——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云眠是被沈清澜从树下扒拉起来的,她头疼的要命,在树下躺了一宿只感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师姐。”云眠开口,嗓子疼到说出来的话都不想自己的。
沈清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细细的柳叶眉拧起,“怎么会这么烫,你也是的,为什么有床不睡偏偏在外面躺着。”
云眠清了清嗓子,她哑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惨白着一张小脸,眼尾泛着红看上可怜极了。
沈清澜看着她的样子也说不出训斥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肩膀扶着她进洞府。
修仙之人本就很少生病,辟了谷之后云眠更是一次病都没有生过,这还是她头一次感受到头晕想吐的感觉。
沈清澜给她把了脉,说是自己大悲过后心境动摇,再加上喝酒躺在外面吹了一宿的风,自然而然就染上了风寒。
知道了病因就好解决了,沈清澜去自己屋子里找来几颗治风寒的药丸,扶着云眠的脑袋让她吞下,“好在我辟谷前留的治风寒的药还没扔掉,要不然你这病,还得去找医药师来帮忙。”
喝下一碗水后,云眠干得冒烟的嗓子总算是能够说话了,她轻轻地扬起一个笑容,“谢谢师姐。”
“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沈清澜帮云眠盖好被子,打湿毛巾拧到半干放在她头上,“药丸估计要一会才能起效,你先睡一觉,不要再起来又着凉了。”
“好。”云眠艰难地眨了下眼睛,点头对于她来说太高难度了。
生病的人总是嗜睡,不一会她便感觉眼皮沉地睁不开来。
沈清澜守着她,见她呼吸均匀便起身想要回自己房间继续拿几本书来看。
谁知刚出门就遇上来找云眠的薛逢,对方眼下泛着青黑,显然这一夜没有睡好。
薛逢愣了一下,看上去也对她的出现感到很意外,“师姐怎么会也在这?”
外面的风轻轻拂过,白玉兰的花瓣被吹得四处飞舞,沈清澜轻轻捏住一片飘到自己眼前的花瓣,语气几近严厉,“这棵树,是你帮她搬来的吧?”
薛逢从来没有做过看上去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也就昨晚借着酒劲才能跟云眠疯上一回。
他像是顽皮被夫子抓住的学生一般,迅速地低下头,“师姐,我错了,不过这棵树并不归任何人,而且我们宗也没有不让在洞府外面的规定。”
沈清澜看着他一片痴心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这样问并不是为了训斥他陪着云眠胡闹,而是因为。
“逢儿,你知道眠儿从秘境中出来后为何一直闷闷不乐吗?”
薛逢一直关注着云眠,自然也知道她最近情绪低落时常叹气,但是他以为云眠是因为没得到传承而难过,沈清澜一问他才发觉,说不定另有隐情。
“师姐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薛逢微微抬起脖子,雪白的衣领露出昨日被灰衣修士打出来的鞭伤,那道伤口一直隐入后颈。这种伤口一般是带倒刺的鞭子才能打出来的,说明薛逢背后肯定不止这一道伤口。
沈清澜看着薛逢脖子上的伤踌躇片刻,羲和宗境内是没有白玉兰的,唯有山脚那片树林里才有一片满是白玉兰的树林。这样大的一棵白玉兰,就算是金丹期的她也不敢妄言能一口气从山脚背上来,但是薛逢却可以为了云眠忍着满身的伤和灵力枯竭的风险,只为让她开心。
“她在秘境里喜欢上了一个人,而且很有可能,这个人在她心里会一直待到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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