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咕咕咕咕咕
迷迷糊糊间, 沈隋旸感觉耳畔一直有人在说话。
细细一听,那道声音听起来和小少爷的一模一样。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 可眼皮沉重到根本睁不开来。
太累了。
祖父一家那么多人的性命, 还有母后……
沈隋旸是想复仇,可他不想便宜皇帝,让他死的如此轻松。
二皇子抓到狼王,这件事也有他的掺和, 否则对方不可能这么轻易抓到。
狼生性狡猾, 皇帝又自大惯了,而朝中大臣除了阿谀奉承外别无所长。
这些沈隋旸都想到了。
他想夺走皇帝最重视的一切,让他在痛苦折磨中死去。
替皇帝挡下那一爪是在计划之中的事情,沈隋旸需要皇帝的信任和愧疚。
毕竟, 有什么比被最信任、最感激的儿子背叛来的更痛苦?
可现在沈隋旸突然有些后悔。
狼王那一爪拍下来,他只来得及避开致命处, 伤口却是实打实的。
也不知道小少爷看到了会不会心疼他。
应该不会吧,毕竟小少爷身边有这么多人围着, 他只是一个小跟班罢了。
真是不甘心啊。
“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余钦收回落在沈隋旸身上的目光, 问打算离开的老太医。
老太医看了眼皇帝和余贵妃,见他们点头, 干咳一声说:“五皇子身上旧伤多,底子比不得正常人好, 可能得多等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 余贵妃蹙眉:“怎么会这样。”
自从收养沈隋旸后, 在吃穿用度上, 她让下面办事的宫人挑的都是最好的。
能在宫里做事, 没一个是傻子, 老太医知道她想问什么:“这些伤是五皇子殿下小时候受的,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调养的,只能慢慢修复。”
皇帝:“朕知道了,麻烦林太医多配几副调养的方子。”
林太医连忙应是。
太医离开后,余钦坐在沈隋旸床头,余贵妃和皇帝确认沈隋旸没事后就离开了,他们还得回去安抚民心。
帐篷里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下余钦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隋旸。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余钦盯着面无血色的沈隋旸,气鼓鼓地说:“就算用苦肉计,也不用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吧。”
然而没有人能回应他的话。
虽然沈隋旸这一招有点狠,可效果立竿见影。
在安置好猎场内所有人员后,皇帝赏给五皇子不少东西,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千金不换,这种待遇就算最被皇帝偏爱的四皇子也没有过。
不是没有人眼红,不是没有人试图找麻烦,但都被皇帝安排的人挡了回去。
美其名曰,给沈隋旸提供静养的环境。
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心里清楚那些人是来找沈隋旸麻烦的,这是在为他出头,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想而知,沈隋旸养好身体后前途定然一片光明。
而被无数人羡慕妒忌的沈隋旸,此时正被人按住,一点面子都不给地冷嘲热讽:“怎么,五皇子殿下现在得势了,半点也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我不是想出去,我只是想下去倒杯水。”沈隋旸好脾气的解释,随后第无数次道歉:“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在这样拿自己当筹码。”
“你还敢有下次?!”余钦咬牙切齿。要不是看沈隋旸可怜,他早回京了,才不会留在这里这么久。
沈隋旸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自从昨日他醒来后,看见小少爷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被对方发现了。
忐忑确实有,但更多的是高兴。
忐忑于小少爷生气,高兴于小少爷担心他。
最高兴的是以后在小少爷面前,他不需要伪装自己的想法,因为对方都知道了。
沈隋旸主动跟他坦白自己的一切,这才没把人气走,但离哄好还差一段距离。
不过他自动点亮了不要脸和死缠烂打技能,只要是让小少爷高兴的事,他都会去做。
见沈隋旸摇头,严肃的保证好几遍,余钦脸色这才好看不少:“刚刚皇上让人传来消息,明日回去。”
其实春狩结束后就该回去了,但因为沈隋旸的伤势耽搁了两天,如今沈隋旸伤势控制住了,自然得回去。
“以后想喝水喊我就好,太医说你身上的伤口必须静养。”余钦努力板着脸,叮嘱道。
沈隋旸点头答应,心里软成一滩水。
能有这种待遇,他觉得自己受的伤不亏。
再如何对沈隋旸有偏见,皇帝都为他舍生相护的举动而动容。
回宫以后,皇帝对这个儿子表现出的上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起狩猎场时赏赐东西还要显眼,天天都会对沈隋旸嘘寒问暖一通。
这正中沈隋旸下怀,无论皇帝是不是虚情假意,他都不在乎,当作不知道一样,配合皇帝出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有皇帝喜爱,有余贵妃相护,有丞相一家当后盾。
沈隋旸的地位在宫中水涨船高起来,与之相应的是二皇子彻底被皇帝无视的小道传言。
当初二皇子跟他之间的距离,比起五皇子更近,可他却没有做出用身体替皇帝挡狼爪的选择。
说的时候比谁都要说的好听,到了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
虽然皇帝知道,迁怒并不明智,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三皇子在跟二皇子为狼王发生争执时,就让皇帝感到不悦。
至于曾经最受偏爱的四皇子,也因为禁足期隔三岔五做小动作,被皇帝狠狠骂了一顿。
侥幸幸免于难的几位皇子,不是年纪小,就是没有
不少曾经欺辱过沈隋旸的人都在担心,担心他会不会记仇,会不会报复自己。
平心而论,要是他们经历过沈隋旸经历的一切,又得到如今这等地位,想到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报复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
但沈隋旸没有,在所有人胆颤心惊时,他没有找任何人的麻烦,依旧那副没脾气的样子。
这让他们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沈隋旸也有种怠慢感。
有人觉得,无论他们做什么,沈隋旸都不会生气,慢慢的,被这种心态影响的人在做事时越发肆无忌惮,甚至有分配去照顾五皇子的太监偷拿五皇子的月例。
这样做的人不在少数,皇帝赏赐的东西多,内务府也是见风使舵惯了,就连分配下来的月例也多给了沈隋旸一份。
往常沈隋旸的月例虽然有,但在太监们经手时的层层剥削下,不会剩太多。
对此,沈隋旸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心不足蛇吞象,吃过这甜头的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被麻痹后,很快就有第一个胆大,做出偷拿五皇子部分月例的太监。
沈隋旸就像不知道一样,没有声张。
凡事有一就有二。
就这样,越来越多人管不住自己的手,他们觉得五皇子还是当初那个任由他们拿捏的五皇子。
沉浸在贪欲中的宫人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他们设下的一场局。
“大胆,居然敢偷拿陛下赐下来的东西!来人,给咱家打,打到说出东西在哪儿为止。”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乍一听,十分慵懒,可细听就能听出其中蕴含的嘲讽和危险。
正在偷藏银子的太监差点被这声音吓死,回头看到是谁后,他的脸色刷一下全白了。
只见门外站这个身穿紫色蟒袍,面白无须的俊秀男人,此时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一片彻骨的寒意。
男人身后跟着几个难得身材高大壮硕的太监,他们的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听到男人吩咐后,他们很快走到他面前,用手扣押住他。
被人当场逮住的太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权公公饶命,小的知错了,权公公饶命!”
被他称作权公公的俊美男人笑了,用最温柔缱绻的语调问:“饶你的命?”
那太监以为自己能有活路,不要命的疯狂点头,嘴里说着求饶的话。
孔权叹了口气,遗憾的说:“咱家是能饶你的命,可谁能来饶了咱家的?陛下若是知道,是咱家放了你,会不会放过咱家?”
太监明白他的意思,瞬间破口大骂:“孔权!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陛下身边的一条阉狗!凭什么这样对我!”
孔权带着淡笑的脸瞬间变沉,他挥了挥手,颇为无趣道:“五皇子殿下说了,东西找不回来也没关系,就当转赠这些个贪心的人。”
太监眼中一亮,绽放出渴望活下去的光芒,可孔权的下一句话,将他求生的心打落谷底。
“但陛下知道这件事后,嘱咐咱家,说是五皇子宅心仁厚,不在意刁奴小偷小摸。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种偷拿主子东西的事,在陛下眼中,一点都不能容忍。”孔权杀人诛心,笑着说:“那就拉下去乱棍打死,就当给其他包藏贪念的奴才看看,什么是不敬主子、手脚不干净的下场。”
这个被当场抓到的太监,就是当初欺辱沈隋旸欺负得最厉害的一个,也是胆子最大,第一个偷扣皇子月例的人。
孔权一发话,立马有人动手。
被拖下去前,太监挣扎着,表情狰狞的说:“我知道了,肯定是五皇子!是他……”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完,因为有人怕他吵到孔权,惹得对方不快,便掏出一团布,塞进他的嘴里。
太监的挣扎在那么多人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被按着实打实打了几棍子后,他的呼吸和呜咽挣扎渐渐变弱,直到再也没有动静。
自始至终站在一旁观看的孔权朝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立刻会意,跑过去查看被绑在凳子上,背部血肉模糊的太监是否还有呼吸。
最后传到孔权耳中的结果,是对方死得不能再死。
“这下咱家也能回去,问心无愧地跟五皇子还有陛下汇报了。”孔权笑着,随手指了个带来的人,说:“待会儿你带人过去,把名单上手脚不干净的内侍都揪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这四个字,他说的无比温柔。
但被他指到的人,却听出他话中的不高兴。
想必是为了刚刚那个太监说的话。
但他不敢表露心里的想法,只能低头应是。
孔权看了眼偷看他们的宫人,伸手拍了拍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没有人看到他嘴角扬起的愉悦弧度。
时光荏苒,眨眼间三年过去。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但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唯一不变的,是沈隋旸越发受人瞩目的现象。
南朝祖训规定,皇子年满十七就能离开国子监,进入朝中,和百官一起参与政事。
前面三位年长些的皇子比沈隋旸早几年入朝,他们确实有点小聪明,也短暂的掌握优势,但这些优势在沈隋旸进入朝堂后,顷刻间土崩瓦解。
沈隋旸在朝堂中的状况,可以用如鱼得水来形容。
丞相一派表面上看着不偏不倚,实际上做的决定一直偏帮沈隋旸,而朝堂拉帮结派的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他们都是人精,虽然丞相从未有这种想法,但并不缺主动讨好的人。
在此情况下,站在其他三位皇子背后的大臣自然减少不少,甚至有很多墙头草,很快转投五皇子麾下。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他几个皇子居然联合起来针对沈隋旸。
这些暗流涌动,皇帝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阻止。
不知是不是当年狼王一事让他受到惊吓,这三年来,皇帝时常因恶魔半夜惊醒,醒来不久就会发烧生病。
再健壮的人也扛不住这样折腾,更别说皇帝并不健壮。
三年后的今天,皇帝变得十分憔悴,看上去老了十多岁,成日里不是大病就是小病。大臣们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在害怕皇帝突然驾崩,如今太子未立,一旦皇帝出事,肯定避免不了一次战乱。
皇帝生性多疑,怎么可能猜不到大臣们在想什么。
他不想南朝百年基业、五代人的心血,因为他几个儿子的斗争断在那里。可他同样过不了心里的坎,立太子不就代表他身体撑不住,快死了吗,这种自己诅咒自己的事,皇帝绝对不会做。
没立太子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帝不知道立谁好。
他是感激沈隋旸救了他,但因为先皇后,他心里的疙瘩还没消失,不想这样便宜她的儿子。
但其他几个皇子,抛掉不入流的小聪明外,压根没有一处可圈可点的地方。把太子的位置交给他们,还不如直接等被蛮族灭国。
说到蛮族,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蛮野小国,同南朝自古以来的恩怨。
南朝国界线同蛮族接壤,两国属于邻国,按理来说再怎么敌视对方,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可蛮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蛮族自然条件不算好,靠游牧为生,时常进兵骚扰边关接壤地区,抢夺食物布料。
这一来二去的,两国矛盾越积越多,谁也看不惯谁。
近几年来,南朝和蛮族矛盾大到难以调节的地步,大小摩擦不断,边关三天两头传来打仗的消息。
但蛮族有游牧民族的缺陷,那就是凝聚力弱,骚扰边关百姓时都是散兵散将,成不了大气候。
南朝没有人把蛮族看在眼里。
而最近有些不同,据边关传入京中的最新消息看,蛮族这段时间各部都在举行商讨会,打算凝聚起来攻打南朝,占领南朝后,土地瓜分。
这让南朝大臣感到愤怒,他们觉得自己被这种小国家挑衅,是一种奇耻大辱。
皇帝也是这样想的,但当他四下找可以胜任的武将去边关打仗时,突然发现朝中居然没有一个能用的武将。
南朝在当今皇帝上位前,就有重文轻武的趋势,但并不是特别严重,还有先皇后父亲那种厉害的武将在。
可当今皇帝上位后,重文轻武成了潮流,文官武将本就互相看不惯对方,这样一来,文官排除异己就不足为奇。
不少武将一气之下卸甲归田,朝中陷入无将可用的尴尬境地。
边关守将是当初先皇后父亲的人,算是少数可以领兵的将领,但皇帝不放心他,迟迟不下决断。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出现主张割地求和的人。
余钦听到这个消息后,难以置信的说:“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别人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还在想着怎么内斗。”
坐在案前陪他下五子棋的沈隋旸笑了,意有所指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正有骨气的人能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墙头草,换朝改代对他们来说,只是换了个效忠的主子罢。”
虽然有点现实,但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不仅是大臣,就连百姓也是如此,他们不在意当权者是谁,他们只在意自己的利益。
知道归一回事,被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余钦没心思再下五子棋,他放下手中白子,不高兴的说:“不下了。”
在他面前,沈隋旸向来都是好脾气,听了这样任性的话,也只是无奈的笑笑:“我让人准备了冰镇西瓜和冰碗,吃不吃?”
“吃!”余钦眼睛一亮,心情瞬间变好。
沈隋旸眸中带笑,神情柔和,半点也看不出昔日面无表情的冷硬模样。
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学会用假笑伪装自己,只有在小少爷面前,他的笑才是真实的。
看到小少爷脸上兴奋的表情后,沈隋旸第一次觉得自己做出争权夺势的决定很好。
小少爷怕热,一到夏天胃口就会减小,胃口也会缩减不少。
冰这种东西十分难得,供不应求。
丞相对这个儿子向来舍得,买下不少冰块运进京城,全堆到小少爷房里给他用。
在家不用被暑气折磨,但一入宫,就没这样好的待遇了。
宫里人多,冰块有限。
沈隋旸再怎么被重视,平摊开来,能分到的冰数量也十分有限。
可他人脉广,有门路,私下购买了不少冰块回来。
沈隋旸买冰块自然不是为了自己享受,他受过不少苦,忍耐力很强,又一心复仇,不想因为享受磨灭意志。
因此,平时沈隋旸都不会碰冰,只有在余钦过来时,才会让人把冰搬到房间来,顺便让人做冰碗或者冰镇西瓜。
吃完冰碗和冰镇西瓜后,余钦心情也平复不少,他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气鼓鼓的对沈隋旸说:“我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最近二皇子在背后耍小动作,联合人想把你坑去边关打仗。”
沈隋旸被他那河豚似的样子逗笑:“我知道,帮我谢谢丞相。”
余钦:“你打算怎么做。”
见他丝毫不急,余钦也明白沈隋旸早知道这事,说不定现在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顺其自然。”沈隋旸将剥好的莲子放在白玉碗中,推到余钦那边,轻描淡写的说:“他想让我去,那我就去。”
“你疯了?”余钦瞪大眼睛,因为惊讶,他都忘了去吃莲子。
他不相信沈隋旸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沈隋安既然敢让人把沈隋旸弄去边关,自然不是打的将兵权送到他手里的计划,要是沈隋旸真去了,这一路上一定不会安生,说不准沈隋安算计的就是沈隋旸这条命。
好几个皇子在这三年陆续成年,皇帝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
不少人心里都打起自己的小算盘,皇帝就算想管也有心无力,更别说皇帝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掺和这件事。
“放心,我之前的打算就是去边关收拢兵权。”沈隋旸唇角微扬,耐心解释说:“沈隋安想让我死,我想借他的手离京,那就各凭本事。”
这一招很损,借用敌方的势力,在对方庆祝他深陷泥沼时,浑然不知他们实则在把他送向成功。
可想而知,要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为沈隋旸做嫁衣,肯定会气没半条命,狠不得亲手宰了他。
但沈隋旸不会让他们有那个机会。
余钦没有表态,而是抿着唇瓣,说:“这样很危险。”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沈隋旸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心里一暖。
他还没有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没有让小少爷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舍得出事。
许是沈隋旸眼中自信的光芒太过灼人,劝说的话压根说不出口。
余钦:“你心里有数就好。”他无奈妥协,转而专心吃起面前的甜品。
他能理解沈隋旸做出这种决定。
皇帝年纪越大越没脑子,反而学其他朝代的帝王,不分情况的弄起制衡之计。
最近朝中情况复杂多变,局势不再朝丞相那派一边倒。而是一分为三,变成以五皇子和丞相一派,二皇子和内阁首辅一派,以及三、四皇子和西厂一派。
三派形成鼎力之势,相互间斗争损耗惨重,但没人愿意放弃。
争权夺势、互相争斗带来坏处是,一旦有什么事情安排下来,没有人愿意主动去做,如果有人领了,就会有另外几派的人捣乱。
但在内阁首辅派和西厂派发现沈隋旸越来越厉害后,抛下恩怨,联手针对起他。
两方联合,同样不容小觑。
当今的朝堂用乌烟瘴气来形容,并不为过。
沈隋旸神情更加柔和,继续帮小少爷剥起莲子。
吃东西也不能安抚他担忧的心情,余钦忍不住问:“剧情进展到什么地方了?”
“宿主不用担心。”系统刚刚一直在听他们聊天,知道宿主想知道什么。
它接着解释:“按照剧情进展,主角即将前往边关,在同蛮族打仗时一战成名,顺利收服几位将领的忠心。不久之后,皇帝病重,宫里几位皇子内斗更严重,其中二皇子尤为出众,在赢过其他几个兄弟后,意外听到皇帝有意传位于主角的谣言,赶去逼宫。”
余钦:“然后呢?”
“这个谣言就是为了刺激二皇子逼宫的,皇帝真正想传位的是二皇子,连圣旨都拟好了。”系统说,“主角在关键时候赶回来救驾,皇帝在寝宫听到二皇子逼宫的消息,一气之下将传位诏书改成五皇子。”
接下来的剧情不用系统说,余钦也能脑补完整。
杀人诛心,沈隋旸在皇帝改完圣旨后出现,当着回光返照的皇帝的面,说出真相。
皇帝被活生生气死,剩下几个在背后被刺过沈隋旸、做出无数恶事的皇子,也得到该有的下场。
期间,沈隋旸或许受过挫折,但从未危及性命。
梳理完剧情,余钦才松了一口气。
见他出神,沈隋旸没有开口打断,而是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了好几个小时。
等余钦回神后,才开口让他留在宫里一起吃顿晚饭,等太阳落山后,温度降下来再走。
余钦想了想,他也有很久没跟余贵妃吃饭了,就点头答应下来。
吃完饭后,余贵妃留余钦陪她说话。
余钦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将回去的时间往后延迟。
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站在窗边,回眸一笑,倾国倾城:“转眼间,咱们家小钦长这么大了。”
余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余贵妃话锋一转:“小钦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有的话就说出来,别害羞,姑姑帮你去提亲。”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余钦的头发,视线落在:“怎么说姑姑也是贵妃,她们会给姑姑这个面子的。”
“姑姑,现在说这些还早。”余钦不敢对上余贵妃的视线,她的眼睛很纯粹,仿佛能看透一切。
他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想要揭过这话茬。
往日余贵妃只要看到他脸红的样子,肯定会按照他的意思换个话题,但此时余贵妃不仅没有绕过这个话题,反而再次问了一遍。
余钦不想欺骗她,但如是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他犹豫,余贵妃心中一沉,神情有些恍惚。
“小钦,你实话告诉姑姑,你是不是跟沈隋旸……”她咬了咬牙,忍不住蹙起眉,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
后面的话余贵妃不好说出口,但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
如果说一开始余钦只是猜测,现在就能确认,余贵妃肯定知道。
“姑姑,你都知道了?”
余贵妃苦笑一声。
虽然余钦掩饰的很好,表现出看不上沈隋旸,把他当成跟班使唤的样子,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更别说沈隋旸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掩饰过。
余贵妃向来心细,很多细节稍微用点心就能发现。
此时的她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才好。
缓了缓神,她忍不住问:“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突然被问,余钦有些发愣,等他消化完余贵妃的问题后,有些哭笑不得:“姑姑,你想什么呢,我们能有什么进展。”
未满十八岁,怎么可能有进展?
他跟沈隋旸现在的关系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碍于剧情进度,连那层窗户纸都没捅破,还处于双暗恋阶段。
余钦想过他和沈隋旸的事,最终得出的结果是,等沈隋旸报完仇,走完剧情后再向他表白。
有了在意的人后,就等同于有了软肋,行事也会多层顾虑。
他知道沈隋旸多渴望复仇,他不想拖他的后腿。
“你们什么都没发生?”这回轮到余贵妃惊讶了。
其实早在沈隋旸十六岁那年用不喜欢为由拒绝她安排的宫女时,余贵妃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但当时她并没有细想,因为余钦也是独自一人,她只当沈隋旸是小孩在害羞,这事就一直往后拖延到现在。
假设不收貌美的宫女是因为不喜欢,那对小钦总是真喜欢吧,为什么还是……
余贵妃忍不住再次蹙眉。
难道沈隋旸身体有问题?
余贵妃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余钦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
看出来后他忍不住摇头,知道这事不说清楚,余贵妃说不准会找不少太医给沈隋旸“看病”,到时候主角的一世英名,就毁在了他手上。
“姑姑,你在想什么呢,我们还没在一起。”余钦只能说出真相。
“还没在一起?”余贵妃更惊讶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无名怒火和一阵强烈的不满,这些负面情绪都是针对沈隋旸才产生的。
得知侄子和沈隋旸可能有一腿时,她心乱如麻,不想面对这一切。可当她听到侄子说出,沈隋旸跟他还没在一起时,心里又产生不满的情绪。
余贵妃有些生气,沈隋旸迟迟不表明心意,还让小钦这样牵肠挂肚,是不是看中他的地位和相貌,又嫌弃他是个男人,想一直这样钓着他?
越想,余贵妃心里越气,她看了眼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余钦,恨铁不成钢:“这又不是你的错,你虚什么。”
余钦满头雾水:“啊?”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余钦心里更虚了。
他不好意思跟余贵妃说,这三年来,沈隋旸很多次费心找场合,想对他表白,可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没让沈隋旸说成。
但这些,余贵妃一点也不知道。
她忍不住冷笑,在心里把沈隋旸分尸成无数块,愤恨道:“我还没怪他,居然诱哄你,他倒好,还敢不告白,一直这样不上不下吊着你。怎么,还想盯着碗里、看着锅里不成。”
余钦动了动站麻的脚,弱弱的解释说:“姑姑,你想太多了,沈隋旸不是这样的人。”
此言一出,在余贵妃眼中就成了坐实他被沈隋旸拿捏的死死的证据。
一时间,余贵妃看向余钦时的表情,就跟看到被狐狸精魅惑的商纣王一样,难以置信的问:“他都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
余钦:“……”他想,他还是闭嘴吧,省得越描越黑,说不准主角的一世英名,会被他败坏掉。
好在余贵妃没抓着这一点不放,很快转到下一个话题上:“你打算怎么办?”
余钦思考两秒,真诚的说:“顺其自然?”
余贵妃:“……”
最后,他们的交谈以被夷苏催促余钦该回去了而截止。
临走前,余钦感激地看了眼夷苏,把夷苏弄得满头雾水。
余贵妃除了恨铁不成钢外,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兹事体大,她不敢把这事告诉余钦父母,可不说的话,憋在心里又着实难受。
“五皇子现在在做什么?”余贵妃问整理东西的夷苏。
夷苏:“五皇子殿下还在殿内看书,要奴婢把他叫来吗?”
余贵妃犹豫几秒,还是说:“把他叫来,我有事要问他。”
看小钦的样子,大概是认准沈隋旸了,她又不敢跟小钦父母说,只能亲自把关,看看沈隋旸到底值不值得。
若是不值得……
余贵妃端起桌边凉茶,轻轻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能为沈隋旸提供便利,也能收回这份便利。
这一切,都看沈隋旸怎么选择。
余钦不知道余贵妃跟沈隋旸此时正在展开激烈地讨论,离宫后,他就被丞相府的马车接走。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
天气很热,四周除了车轮滚动声外,再也没有一点杂音。
才刚下车,耳边就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可算回来了。”
余钦看了眼余丞相,心虚的低头,弱弱地喊了声爹。
余丞相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说:“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呢。”
周围的人纷纷朝他们这边看。
余钦干咳一声:“爹,咱们进去说。”
好在余丞相也知道要面子,瞪了余钦一眼,还是按照他说的那样进去说。
“五皇子怎么跟你说的。”一进门,余丞相就忍不住问。
虽然余丞相没有明确表示站队,可在其他人眼里,他跟五皇子就是一队的。
传的人多了,这事在余丞相心中等于默认。
既然都站队了,那肯定得全心全意为五皇子打算。
其他两方势力试图联手将五皇子逼去边关,这件事可不小。
这一下午,余丞相都在等儿子从宫里把消息带回来,谁知这一等就等到晚上,急得他嘴巴都起了燎泡,才总算把人盼回来。
“爹,你就放心吧,五皇子心里有数,他让你别担心。”余钦喝了口加冰的水解暑,“他说就算那边的人不动手,他也要去一趟边关。”
听他这样说,余丞相忍不住皱眉:“去边关做甚?”
问完后,他的眉毛皱的更严重。
余丞相知道,其他两方团结起来后,他的势力就受到削弱和限制,皇帝还没死呢,他能帮沈隋旸的地方也不多。
如若沈隋旸想脱颖而出,占据绝对优势,单靠比拼文官势力肯定不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谁强谁说话。
虽然南朝重文轻武思想盛行,可余丞相不是迂腐的人,他知道比起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官而言,掌握武功和兵权的武将更让人忌惮。
这一点,单看先皇后一家的下场就能知道。
五皇子是先皇后留下的最后血脉,肯定遗传到大将军祖父的眼界和思想。
如今边关将士对皇帝早已心寒,只是没有起兵反抗的借口,也不愿意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但凡有深明大义的皇子向他们递出橄榄枝,他们肯定会接受。
此时五皇子提出去边关,肯定是想收拢武将的支持。
如此看来,确实是他多虑了。
“五皇子有想法也好。”余丞相感叹过后,忍不住瞪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儿子,说:“你看看你,要是有五皇子一半脑子,也不至于这么大了还没出息,明天跟着你表哥,去户部好好学习学习。”
余丞相很看好沈隋旸,对他很有好感,三天两头拿余钦跟沈隋旸比。
末了,他遗憾的说:“我年轻时也不傻呀,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呢。”
这些话余钦听了无数遍,早就可以做到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不仅没放在心上,还鼓掌附和:“是是是,爹您说的太对了,也就五皇子那样的大聪明配得上当你儿子。”
“混小子,说什么呢。”余丞相瞪了余钦一眼,“没大没小,皇室的人能这样开玩笑吗,这话要是传到五皇子耳朵里,肯定会生气。”
“怎么可能会生气,我看他高兴还来不及。”系统忍不住说。
余钦拍了拍系统,同样有这种想法。
要是这事真传到沈隋旸耳朵里,没准他能高兴到当场喊爹。
但这些实话,余钦都没跟他爹说。
他怕说出来以后,他爹会骂他得了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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