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英雄
古蔺兰不知道他出去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会如此消沉。
她握着他的手带他去洗澡,喝酒,睡觉。
古蔺兰望着他,手指轻轻描摹他的眉眼,笑道:“你知道那时候第一次见面你把我害惨了吗?”
周遗昉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她,想了好一会儿。
他似乎没有这个记忆。
被酒精腐蚀过的脑袋有些卡顿。
他想了好一会儿,摇头。
“我伤害你了吗?”他低声道,手掌握住她轻抚在自己眉弓上的柔荑,在手中捏了捏。
古蔺兰摇头,温柔地俯下身去,脑袋搁在他胸膛上,另一只手抚在他心口。
“没有,你还救了我。”
周遗昉安静了一会儿,猜到了:“我连累了你。”
古蔺兰披散的长发温柔地散落在他胸膛上。
她抬起头,泼墨般的长发在面颊边轻轻滑落。
暖香盈鼻。
古蔺兰莞尔一笑,摇摇头,晶莹剔透的眼眸里满是欢喜:“我是一个躲在小黑屋里的胆小鬼,你一出现,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为了捉住你,我从小黑屋里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向太阳,我第一次这么勇敢。”
他抬起手,手指按住她的唇角,手指擦花了红色口脂,抬头封住了她的唇。
他哪有那么好,光是听她说,就羞愧难当。
一记深吻,亲上去,亲完,他脑袋空空,醉得实在厉害,闭眼睡着了。
终于哄睡着了,没有皱着眉,似乎没有做不好的梦。
应该不伤心了吧。
古蔺兰看着他的睡颜,眼神逐渐放空。
等他睡着了她才敢想今天的事,唯恐他发现端倪。
白日里那一撇,她没有忘记。
古蔺谌,发现她了。
他那时候是想隔空拉她的手吗?
后来被周遗昉捂着她的脸挡回去了。
她叹了口气,心底微微泛起酸涩。
他拥有过一切她没拥有过的东西,父亲和母亲的爱,毫无保留的爱。
尽管父亲对他的爱在他将高氏带回府那一刻就淡了。
在母亲去世后更是完全没有。
可他还有母亲完完全全的爱。
就算母亲去世,她对古蔺谌的爱也没有停止,她临死都念着他。
她信任自己教出来的孩子的品德,她以为做为哥哥他会代替娘亲保护妹妹,所以她相信他,把所有东西留给他。
她只是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儿子。
古蔺兰理解。
母亲将张妈妈留给她,护她长大,尽心照顾她,爱护她,已经足够了。
张妈妈给了她像母亲一样的爱,蓬清和莲香把她当妹妹一样宠,她也不是没有人爱的孩子。
她原谅母亲,她不奢求了,所以她不计较。
可她原谅不了古蔺谌。
她收回所有的温柔后。
他后悔?
古蔺兰趴在床边,轻声道:“太迟了。”
当初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
现在,你拥有的全部消失了。
我需要的已经有了。
我再也不是那个祈求你的关注的小乞丐。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本以为今日经历之事颇多,那些不太好的事应该都会从角落里挤出来,一晚上都是血淋淋的画面。
没想到,整晚都是黑甜的,一觉到天亮。
周遗昉的梦相对来说却丰富得多。
蜀地少晴天,阴雨绵绵。
干柴不容易找,连柴火都要紧着用。
上面世子贵人们要休息,众人也没有乐子可以玩,只好各自回通铺小声谈笑吹牛。
也不知今夜是怎的,一个两个的都喊困喊没力气。
周遗昉睁眼发现自己飘在空中时就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不到戌时正,所有人都昏迷了。
随意飘了一圈,大概知道,是在驿站避雨的第一次见面夜里。
那天她醒过来委屈巴巴地控诉他不给捡手帕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飘过去,看见古蔺兰斜躺在榻上,纱衣半开,头上有些薄汗,头发散在身下,十足地病美人的模样 。
雪肤红唇,皱着眉的样子像深夜的艳鬼,勾人心魄。
吃的蒙汗药应该不多。
他刚想飘到她旁边陪她躺下,就听到脚步声。
门外,有道男声催促道:“他们嫁妆带得多,天亮前我们几个搬不完啊。”
“你不是给他们饭里下药了吗。”
“我是下了,可不敢下多啊,万一死人了咋办。”
“死人咋了,又不是没杀过,推到山匪头上去不就行了。”
“行了,哥几个也不是真的要来拿嫁妆,上回宰的那肥羊已尽够肥了,暂时歇一阵,先把那位交代的事办好。”
“别急啊哥。”
“听说益州都督家的女郎,那个第一美人!来咱们这儿了?”
独眼汉子抬脚往上走,侧头往下下巴示意道:“哪间屋子,中间还是右边?大哥,就让兄弟们尝尝鲜。”
被叫大哥的男人沉着脸:“那可是都督家的女郎,要嫁到靖王府做世子夫人的,你不要命了!抓周遗昉要紧。”
“哎呀大哥,那个周遗昉受了伤跑不远,但美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更何况,京安公主是周遗昉的亲娘,虎毒还不食子,万一我们真的追杀杀了他,那娘们变卦怎么整,还是先快活快活再说。”
说着他掏出了火折子,大手拧开竹帽立时短促有力地往里面吹了口气。
火没吹起来,他爆脾气地骂了一声,快速甩了两下。
竹筒里面的磷接触到空气出现隐隐约约的红点,又甩了一下,红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火苗扑哧一声晃动着生了起来。
独眼道:“行了,别担心了,人都被迷倒了谁会知道。
旁边的人眯着眼睛,也怂恿道:”她们这些娘们儿半途醒了也不会闹的,闹起来丢人的是她自己,不仅会受人闲话,到手的好姻缘还会飞走。她们比谁都明白名声的重要,我注意点不把人玩死就行了。”
“而且这些贵女们私下里哪个不是尝了荤的。”
楼下三个跟他一块儿来的男人心照不宣地起了个哄:“老大,你先尝,尝完了也让咱几个尝尝第一美人的滋味啊。”
周遗昉静静地看着门口。
一双眼睛仿佛淬了毒,阴森森地盯着门口。
回身时所有的毒意都藏了下去,他飘在古蔺兰头顶,推她肩膀,叫她快起来。
可完全没用。
屋内漆黑,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小。
古蔺兰幽幽转醒思维像被外边黏糊的雨丝黏住一般全是一团浆糊,忽然醒来就像是场幻觉一样,脑袋是里停顿的。
她想睁开眼,可眼皮就像被黏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动一动就难受得想吐。
她下意识想张嘴叫蓬清,可出喉的只有微乎其微的嘶哑。
闭了闭眼,觉得似乎张嘴都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间的木门门栓被人撬动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紧接着黑暗里出现一抹微弱的火光。
是张妈妈吗?
还是蓬清或者莲香呢。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徒劳。
几个穿着粗布衣裳手臂粗壮有力的大汉出现在屋里,摩搓着下巴淫.笑着打量木床上的玲珑曲线:“大哥,这妞不愧是咱们益州第一美人,瞧这脸生的多嫩,十个万花楼的清雨姑娘都比不上她一根手指头啊。”
古蔺兰手指颤了一下。
怎么会有男人进来。
她又听到另一个人说话。
“弄起啊来肯定很爽,她求饶哭起来也肯定很好看。”
那个被叫大哥男人一边说一边解腰带过来,他急切道:“真他奶奶的是个尤物,老子等不急了。”
古蔺兰一个颤栗。
拼命想往后爬。
“美人,别怕啊。”那人把古蔺兰的脚抓住,细细的脚踝被他抓在手里。
她全身都生得漂亮,就连一双脚也生得格外好看,白得似堆雪,娇小玲珑,脚踝纤细,周遗昉最爱在那种时候将她的脚握在手里。
她一定害怕极了,他连忙飘过去,拳头捏得死死地。
昏暗的火光中,她慌乱的神情一览无余,惊慌小鹿惹人怜爱。
可接下来,周遗昉眼睛惊恐地睁大。
困斗之兽,在绝境中做最后的挣扎,即便伤痕累累也不会放弃。
狮子嘴下的小鹿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那群男人低声惊呼。
“走开!”她尖叫着,用肩膀撞开了不太结实的窗户,整个人从窗户上摔了出去。
周遗昉想都没想,跟着跳出去,看不见的身体环抱着她,跟着她
那一瞬间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他在古蔺兰面上看到了一瞬间的茫然,她的目光透过他的身体随着不断掠过的树枝暗影渐渐放空,她忽然解脱一笑。
那一刻,她有了想死的念头。
就这样把她摔死吧。
她掉到山坡上,很疼,可她咬着唇瓣,只希望快一点,死亡来得快一点。
可这是一个缓坡,虽然坡很长,路上很多石头,她应该死不了。
她滚了很久,身上疼,脚狠狠磕在石头上,疼得她打着哆嗦。
山里黑漆漆的,驿站微弱的灯光在不太远的地方。
她躺在湿冷的草里,一点也不想动。
耳边清晰的雨声,渐渐被她小声的低啜代替。
此时,上辈子的周遗昉长刀杵在地上,目不斜视地路过。
斜眼看了一眼黑漆麻乌的草丛里。
那里是一个缓坡上的天然坑洞,只要不出声,外面很难留意到。
只要里面那个女人不哭,一切好办。
他或许可以先掐死她。
那他就可以安稳躲在这儿休息,等那波人过去再想办法。
周遗昉挑了一下眉,弯腰进洞。
他夜市目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草里湿漉漉的小姑娘。
换了就寝时的嫁衣,薄薄的衣料贴在身上,白玉葡萄般的脚趾暴露在空气中,脚踝和手臂的肌肤被树枝和草叶割了好几道口子,斑驳的红痕惹人瞎想。
是她。
他忽然就不想杀人了。
周遗昉高大的身体窝进去,霸占着不大的空间。
古蔺兰瞬间僵硬,警惕地缩成一团,看着他发抖。
好像一只可怜小兽。
与他四目相对,可惜黑黑的,她一点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她大气不敢喘,小小地呼吸,鼻腔里全是旁边的男人身上学的味道。
他身上黏糊糊的血水和雨水沾到了她手上。
“你抖什么。”男人低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
天空上飘着的周遗昉看着梦中的前世自己,鼻腔里嗤了一声。
老狗。
喜欢人家小姑娘吧。
装模作样,装腔作调。
古蔺兰下意识埋着脑袋,努力再把自己缩小一团,手臂抱住膝盖缩成一个不占地方的球:“对不起…别杀我。”
“……”周遗昉
行。
他没问她怎么在这,她也没问他问什么被追杀。
伤口很疼,可两人谁也不敢说话。
莫名其妙的气氛在两人周围流淌。
空中飘着的周遗昉嫉妒得眼睛发红,这种感觉,好他娘像在看媳妇儿背着他和别的男人一起玩。
最气人的是,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还是上辈子的他自己。
天色见亮,没有人来,两人在洞坑里成功渡过了一个夜晚。
小姑娘半夜就睡得迷迷糊糊的,穿着湿衣裳,身上带着伤,半夜就起了烧,撑不住睡了过去。
她整个脑袋都垂到了他手臂上,脏兮兮的脚丫,一块白一块黑,两只□□叠着踩在他黑靴上。
到了后半夜,更是撑不住地整个人栽倒在他身上。
呼吸声粗重,呼出来的鼻息很热,哭唧唧地嘟囔自己难受,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的一样一直往下掉。
周遗昉垂着眼睛,偷偷把手覆盖在她背上,给她传了两次内力,让她好受一些。
他食指抵着她额心,威胁地告诫她:“醒了后要对老子好点。”
他无声地挡了大半的雨丝,后面半夜她睡得很安稳。
周遗昉一言不发地等着天亮,失血过多的嘴唇泛着淡淡的白色,可耳垂却通红。
哪想这个小姑娘醒了就翻脸不认人。
天一亮,耀眼的晨光照进洞坑里,鼻尖是柔软的布料,草地的清香,陌生的男香和浓重的血腥味,古蔺兰眼皮跳了跳。
感觉到她靠着另一个人后,她“蹭”地坐正,弹坐在一边,努力收缩自己的手脚。
宽大的裙子攥回身边,低着头连脸也不敢抬起来,眼睛也不敢挣开。
他是狮子还是老虎,她这样怕!
不知好歹的小白眼狼。
周遗昉心中不快。
面上也没有好脸色。
古蔺兰情绪感知多敏感一个人,当下就更不敢和他直视,更别说对话,只敢缩在乌龟壳里当小乌龟。
她昨日做的事本来就在他心里有个不守妇道的印象,更别说现在还穿着就寝时的嫁衣。
他若是想,可以直接杀了她。
比死更难受的是丢人。
她和未来表叔子排排坐着。
裙子底下却将腿并得紧紧的,裤子开裆,风一吹就凉飕飕的。
周遗昉无声地打量着她。
天亮起来,他更能直观地看到她裙子下一双漂亮的脚。
脚踝高高肿起。
细细白白的脚趾头被冻红了,可怜地缩在轻纱堆绸缎的裙子下。
他伸出手。
古蔺兰轻纱裙子底下见不得人,以为他要做什么,下意识抱着腿往后退。
周遗昉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气得胸口疼,伤口都要被气裂了。
他没好脸色地站起来,空气里都是迫人的压迫感。
被他这样看着,古蔺兰便是想装作不知道也难。
她用手捂住眼睛,殷红的嘴唇不住地颤抖。
“啪嗒”一声,一个带的身体余温的光滑小物丢到她脚边。
同时,男人压迫感十足的气息远去。
周遗昉提起长刀,钻出洞坑往外走。
古蔺兰挣开眼,只看到他宽阔挺拔的背影。
她低头去看脚边的东西,迟疑半晌捡起来。
原来是药瓶。
她手指缩了缩,将头埋进膝盖中。
不一会儿,一阵激烈的打斗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周遗昉握着长刀,和几个壮汉厮杀。
他身上本就负着伤,昨夜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布料黏在衣服上,扯着伤口,新鲜的血液泊泊流着。
血液顺着手臂往下流,长刀的刀槽里集满了血。
雪亮的刀身上带着血液。
有敌人的,也有他的。
他的长刀砍在独眼的另一只眼睛上,杀猪样的尖叫响起。
古蔺兰长在深闺从没见过这种状况,她抖着唇,面色恰白,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出声暴露自己。
周遗昉是一个人,又高又瘦,不仅没吃饭还受了伤。
反观其他几个壮汉,骠肥体壮,手里杀猪刀蹭亮。
几个人对了个眼神,一齐向他攻来。
古蔺兰下意识站起来,脚腕却疼得她摔在洞口的草壁上。
“小心。”她捏着手指颤颤开口。
周遗昉蹙眉,脚步谨慎地往后,有人见洞里还有人,没见到什么样子,只知道是个女子,就准备去抓出来,要挟他。
那人扑过来,古蔺兰手脚发凉,受伤的脚完全动不了。
周遗昉只来得及一个旋身踢腿,将面前的秃头踹开,摸出匕首扔到古蔺兰面前。
古蔺兰眼睛眨了眨,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那把小而薄的匕首。
她手那样小,又软又无力,似乎把匕首□□就能弄伤她。
天上飘着的周遗昉看地得心惊胆颤。
他怎么不把匕首□□,飞到那个人的背上!
他骂着正在杀人的周遗昉。
可他心底也知道,一把匕首,飞不死人,除非飞到那人大动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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