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真心相爱,也是认真的(大修……
星光掩于灯雾中。
一旁饭店的大厅门被推开, 散出室内的冷气。
季以川置于她腰侧的手顿住。
倪言闭着眼清晰地在他眼前,长而密的睫毛忽闪,面颊绯红。
她的手撑在季以川的肩上, 低着头,一条腿跨进他的双腿之间。带着酒气的柔软双唇蜻蜓点水地吻着他,却长久都未离开。
她的唇很柔软,染上了酒精的湿润。
没有什么技巧地含住季以川的上唇。
街边热闹的声音在漫长时间中消失, 等那忽明忽暗的路灯放弃挣扎暗了下去,倪言终于抽身, 退了半步, 伸展双臂打起了哈欠。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瓣, 迷离的眼眸看向季以川。
一只手捞住了她的腰肢,宽大的掌心自她腰后使力一推,她便踉跄着跌进了季以川的怀里。
季以川晃动的瞳孔扫过她脸上的每一寸, 最后停留在她泛着水光的唇上。倪言的下唇微微颤着,睁不太开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季以川。
她脸上未褪去的醉红表示着她现在醉酒的状态,也仿佛在她一旁有句标语“不要趁人之危”。
季以川静静看了她许久,掌心被她喝酒后升高的体温传染,灼烧着。
“倪言。”
“嗯?”
“下次你一定要清醒着。”
倪言歪着脑袋笑了笑:“我现在就很清醒啊。”
季以川低头无奈地笑了,半晌问她:“我是谁?”
倪言举起手:“季以川!”
季以川又问:“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倪言傻不愣登地笑了两声:“亲了你!”
一声笑过后, 季以川点了点头,覆在她腰侧的手收紧了一些。
倪言蹙了蹙眉,小声咕哝:“痒……”
季以川看着她:“明天你还会记得吗?”
倪言点点头,很肯定地说:“当然记得,我又不是傻的!”
翌日,倪言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晕头转向地捂着头。
她昨天干什么去了?
喝了酒然后呢?
一干二净的记忆停留在那忽闪的街灯处, 再往后的她不记得了。
她顶着凌乱的鸟窝头触碰自己的下唇,为什么有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
倪言懊悔地将头闷进被窝中。
早知道就不说什么去喝酒了,她又一次喝醉了。也不知道喝醉后有没有失态。
昨夜是季以川领着她回来的吗?那他呢?此刻在哪里?
倪言推开卧室门,楚晴怜准备了早餐摆在桌上。倪言定睛一看,季以川那高个子在厨房里打下手。他的身高与厨房过道的高度很不匹配,瓶瓶罐罐的东西擦着他发梢而过。
“妈,早。”
倪言拍着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闻言楚晴怜推了一把季以川,淡淡笑着说:“你不用帮我了,陪言言去吧。”
倪言的动作一顿,怔怔地看着楚晴怜那缓和了不少的神情。
倪言要是没记错,昨天吃饭时,她一直板着脸孔,对季以川没有半点好脸色。话语间更是透露出对他的不满,尤其不满他们叛逆的结婚行为。在她看来,季以川简直就是那拐了自家女儿的野男人。
季以川被推出厨房,只见他浅笑着解开身上的围裙走向倪言。
倪言多瞧了两眼,把这难得一见的装扮刻印在了脑海中。
倪言眨着言问他:“你……是怎么让我妈对你改观的?她昨天还挺讨厌你的。”
季以川扭过她的肩,动作轻缓地将她推到浴室:“先洗漱吃饭,我慢慢和你说。”
倪言挤好牙膏抬起眼看向镜中的自己,视线又侧了些看镜子中的他。
“要不你现在说,我听着。”
牙膏的味道在口腔中漫开。
季以川关了门,靠在门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倪言。
倪言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被牙膏水呛到,弯下腰漱口。
季以川这才缓缓开口:“她问我,我们是不是真心相爱,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
倪言一边擦着嘴,一边问他:“那你是怎么说的?”
季以川垂眸,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耳廓上:“是真心相爱,也是认真的。”
倪言透过镜面回看他。
后知后觉地发现,密闭的浴室里只有他们,灯光透过花色玻璃映在季以川身上。
倪言的脸也随之不自觉地热了一些。
夏日炎热,倪言用冰凉的水打湿毛巾敷在脸上,闭着眼睛等待脸颊的温度降下来。
她问:“还有呢?”
季以川说:“她问我什么时候办婚礼。”
倪言弯下腰,整张脸没入水中,鬓边的发丝飘在水面上。
季以川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有些混沌,耳边是水中气泡的咕咚声。
倪言抬起头,微微皱着眉头压了压耳朵,转头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季以川静静看着她:“我说,等你答应,就办婚礼。”
他没忘记她说的,婚礼上的誓词她不想撒谎,只想和真正爱的人去走那一段神圣的仪式。
发丝上的水在发尾凝成珠,滴落在季以川的手背上。
他顺着看去,下垂的睫毛勾勒出他眼睛的轮廓。
倪言抿起嘴,打开门推着他小声说:“你先出去吧……浴室太闷了。”
他太过赤诚,不掩饰情感,倪言招架不住。
在倪家吃了午饭后,季以川开车和倪言在街上转了几圈,购置些倪言想念很久的老家物品和零嘴。
回杭的路上,倪言接到了秦冉发来的消息。
秦冉:「言言,我和雨宁先回上海了,下次再聚吧。」
倪言看了眼,打下一个字:「好。」
就像其他许多事一样,成年人之间的事如果到了需要明确点破的地步,那便不好看了,多半是撕破脸,闹得不愉快。
倪言点开了显示有99+未读信息的同学群。
还是那几个人来回地讨论有关于她的事,偶尔穿插着别人的八卦。
不发言的人永远不发言,忙于现实忙于工作。
陈琪:「倪言那个男朋友好像在观江上班,前段时间还被调去总部了。」
俞一宁:「很牛吗?」
陈琪:「废话,我的梦中情公司。」
俞一宁:「……凶屁啊,我又不了解你们这一块的。」
陈琪:「这年头还有谁不知道观江啊,你这纯属没见识了。」
俞一宁:「你懂什么叫尊重人吗?」
陈琪:「哟,我看你们前面聊了那么多,也没尊重倪言啊。」
俞一宁:「公司再厉害他不也是一个臭打工的,那么神气干嘛?」
陈琪:「说得好像你不是臭打工的一样。」
……
后面又吵了许多,倪言不想再看下去了。
度过了鸡飞狗跳的日子,暂时过了两个家庭的那一关,倪言迎来了平静。
她没日没夜地准备着西语的考试,却始终没有登上自己的频道。
微博上有人问她为什么还不更新,是不是现实里出事了,又或者是心虚了,她都没有回复。
倪言有一些厌倦于网络的热闹。
她想过,也许是因为看多了倪子涵和季以川的工作,她也开始向往起正常的上班。
有同事,有目标,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时常要问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倪言自小喜欢学习各种语言,最喜欢看各式各样版本的译文,也梦想过做一个翻译。
可楚晴怜问她,是当实时翻译吗?倪言说自己没那个临场水平。
楚晴怜便说那就算了,实时翻译才有钱挣,才上得了台面。
楚晴怜一生都在追求上得了台面这件事,大抵是把曾经对倪安平的期望也放到了她身上。
丢了那个梦想后的倪言便没有了什么能让她持之以恒的追求。
其实她有不甘,叛逆地按照自己的愿望继续学习语言。
可她又是个叛逆到半路会折返的人,终归怕父母悲痛和伤心的眼泪。
无数次想过的离家出走,她都没有跨出去。
无数次想过的干脆断掉联系出去闯荡,她也没有做过。
又是一个周末,倪言匍匐在沙发里百无聊赖。
“我在楼下,你想下来吗?”
手机里播放出季以川的语音消息。
她叹了一口气,装上笑脸换上一身黑色格子裙,头戴贝雷帽,背着一个棕色的斜挎包下楼。
就算恋爱只有过程没有结局,也要先把这过程装点得美丽一些。
“你怎么来了?不上班吗?”倪言微笑着走向他,讲话还是一贯的平静有礼。
季以川看向她,视线停留了许久,牵起唇角打开了车门:“去约会。”
“约会吗?”倪言弯着眼笑,“OK啊。”
她答应得轻松,其实拘谨得很。
从彬彬有礼到亲密是一个很难的过程。
现在回想起来,她和林则睿或许用了三年都没有做到。
倪言在林则睿面前并不是无拘无束的,不会毫无顾忌地发小脾气,不会撒娇,不会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渴求。总是像她对待朋友那样,有所收敛。
“我们去哪儿?”倪言转头问季以川。
季以川说:“想看电影吗?”
倪言盯着他瞧:“看什么?”
她都没有关注最近上映了什么电影,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人以后,她很久都没有走进电影院,追的剧、看的电影都在网上完成。
其实她一直以来不太喜欢电影院里偶尔会响起的嘈杂,尤其是她喜爱看的那类影片——动画与奇幻,是最容易引来吵闹的。
当然,她更不喜欢爱情片,也不喜欢情侣座。总会碰到边上的情侣趁着黑灯瞎火时做些奇怪的动作,她不自在,尤其当林则睿看向她时。
季以川说:“《冬鹤》怎么样?”
倪言愣了片刻。
《冬鹤》是她最喜欢的关梦导演的作品。
她上次关注相关信息还是在去年,那时候还没有上映的消息。
“好啊。”倪言的面上露出了喜悦的颜色。
周末电影院里人比往常多许多,挑选《冬鹤》座位的时候,总能看见爸爸妈妈领着孩子来看,毕竟这是一部动画电影。
《冬鹤》和同时间上映的大片比要小众许多,大多只有家长为了孩子才会选择,少数像倪言这样是关梦的粉丝。
来看这部电影的情侣更是少,后排的情侣座除了一个,其余都空着。
倪言正想说不要选情侣座,就见季以川已经定下了7排中央的空座。
拿到票,倪言捏在手心里看了许久。
她笑着问:“你不选情侣座吗?”
印象里林则睿总是和她说,情侣当然要坐情侣座。
季以川云淡风轻地说:“你不喜欢。”
倪言愣神,跟上他去买零食的步伐:“你怎么知道?”
季以川仰着头露出脖颈的线条,认真地扫视着食物的名字:“我记得。”
记得?
她来不及多想,季以川已经捧着爆米花和Nachos转向她,递了一杯可乐给她。
走进影厅,四周都是小孩子的笑声,少数没有带孩子的大人捂着耳朵。
关梦的作品屡屡拿奖,只不过他的画风很小众,也就难成为热门作品。
倪言问季以川:“你也喜欢关梦吗?”
毕竟是他提议的。
季以川坐下叠起腿来说:“起初不了解,后来很喜欢。”
倪言的眼睛亮了亮:“是吧!他的画风看久了就特别有艺术感,我最喜欢他的作品里无论结局是he还是be都透着的一股悲伤。你最喜欢他的哪一部?”
季以川想了想:“《野梅花》。”
倪言双手抓住他的手:“我也是!”
紧接着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立即放开。
季以川的视线跟随着她落下的双手暗了暗,若有所思。
《冬鹤》这部作品相较《野梅花》将悲痛展现得更露骨,整部作品的背景就设置在冬日,毫不掩饰刺骨的冷。
倪言很少会在人前哭,却在看影视剧时很容易掉眼泪。
她偏着身体,远离季以川的一侧,无声地泣着。
一旦陷进作品,她就会需要一段时间去抽离。
《冬鹤》很显然并不是一部面向幼童的作品,吵闹的声音并没有停下过,看着动画角色吃零食成为了他们的主事。最重要的是,少有家长出声阻止自己的孩子。
恰巧倪言身边就是一个约莫六岁的孩子,看不明白剧情,一脚踢翻了爆米花不说,还在叽里呱啦地说着些什么。
倪言哭到一半,凄惨地望了他一眼,又想侧到另一边,身体行动到一半,想起另一边是季以川,一时无语凝噎地僵在了中间位置。
黑暗中,季以川压低了声音与她说:“过来吧。”
荧屏上的画面变幻成漫天的雪色,明亮的光影投射到观众席上。倪言看清了季以川的眼眸。
她顿了片刻,朝着季以川的方向倾去,用手撑在座椅把手上,脸颊无数次擦过季以川的肩头。
一场电影看下来,她根本没吃什么,临了还被边上的小孩抓了手,手臂上多出几条红痕。
她本就是容易留下痕迹的体质,这轻轻一挠,看上去便像是被猫抓的。
季以川跨步越过倪言,伸手抓住了小孩的手臂,严肃地对她说:“做错事了要道歉。”
小孩的爸爸见状一边拉扯着自己孩子的手,一边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抓我儿子的手?”
季以川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他说:“他先抓伤了我太太的手臂,很明显,他不是无意的。”
“什么东西……”他看了一眼倪言的手臂,结巴了一下,“这么点伤有什么关系,过会儿就好了。两个大人跟小孩子较什么真。”
倪言被季以川挡在身后。
这就是典型的熊孩子和不作为的家长,不懂得如何正确引导。
倪言侧过身说:“越是小孩,越要好好教导他。”
季以川蹲下看着小男孩,语气比刚才和他家长说话柔和些许:“你是不是做错了?”
小男孩抽噎着点点头。
季以川问他:“那应该怎么做?”
男孩看着倪言小声说:“对不起……阿姨。”
倪言脚下踩到爆米花,一个没站稳,扶住了椅背。
阿姨……
也对,她大了他二十岁,叫声阿姨不奇怪。
倪言说:“那下次不要再犯了喔。”
他点点头:“嗯。”
他知道自己在做错事,只是大人不说他,小孩就以为可以肆无忌惮地做。
走出影厅,季以川拉起倪言的手臂看了看,皱起眉头。
那小孩的指甲留得长,又是故意的,掀起薄薄的一层皮。
倪言急忙收回手,放在背后:“没事,这种抓伤一会儿就好了。”
季以川还是没有展开眉间的担心。
倪言见了,伸出手,推开了他眉心的山峰:“别皱眉啦,看起来很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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