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知羞耻(2)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入夏,花圃中隐有萤火虫出没。
晚风一吹,身上一阵热意。
庄嬷嬷从前院过来, 沈宜善刚刚出浴, 墨发及腰, 宽大的粉色睡袍衬得她人比花娇, 一张芙蓉面还略带几分婴儿肥,瞧上去莫过于十四五岁的光景, 但眼神明亮有光,柔弱中透着一股坚毅。
哪怕庄嬷嬷每日都能见到自家姑娘,还是不由得惊艳了一下。
“姑娘,老奴来了。”庄嬷嬷对沈宜善使了眼色。
沈宜善会意, 让卧房的婢女都退下。连带着晓兰也不例外。
待四下无人,沈宜善问道,“嬷嬷查得如何了?”
庄嬷嬷也没想到自家姑娘会怀疑上沐良。
她老人家起初也绝对不会觉得沐良可疑。
然而, 经沈宜善一提醒, 她还当真发现了端倪。
“姑娘,沐良虽清瘦, 但并未受过伤, 而且老奴还留意到他院里养了几只信鸽。”
沈宜善拧眉。
定北侯府有专门的信鸽房,沐良即便要自己养信鸽,也犯不着一回府就养。
这便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沈宜善还算沉得住气,以免打草惊蛇, 她没有告知兄长。
以兄长和沐良的多年交情,他不会轻易相信。
沈宜善交代庄嬷嬷,“嬷嬷,兄长的汤药, 你这阵子要亲自盯梢,莫要让任何人靠近兄长的汤药,沐良哥哥也不行。”
庄嬷嬷一惊,“姑娘是在怀疑……”
沈宜善伸手做了噤声手势,“嘘,嬷嬷小心隔墙有耳。”
庄嬷嬷了然。
灯火如豆,少女清媚绝美的面容掠过一丝思量。
不知是不是庄嬷嬷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家姑娘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具体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这一天晚上,沈宜善在榻上辗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想了诸多事,又回想了前世种种。
她试图从前世的一些事中寻找出突破口,以及接下来侯府可能会迎来的威胁。
时隔数日,她又做梦了。
梦里的场景太过熟悉,以至于沈宜善明明睡着了,潜意识里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梦。
红罗帐垂落,被窗棂吹入的风拂起。
外面是黄昏落日,夕阳是橙红色的,照入缕缕/旖/旎/的光。
浮香扑鼻,温热笼罩。
沈宜善从床榻上支起身子,她没什么力气,像是不久之前耗尽了体力。
潜意识中,她很清楚,这副场景之下,燕璟必然会现身。
与其说这是梦,倒不如说是前世。
此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燕王府。
这座庭院外面被高墙围堵,沈宜善无路可去,成了名副其实的金丝雀。
果然,燕璟来了。
他墨发披肩,身上的雪色中衣大剌剌的敞开一半,恰好露出修韧/结实的胸膛肌理,嫣/红/茱/萸/时隐时现。
肩宽腰窄,是典型的美男子的身段。
腰封往下是两条修长的腿。
他披风带霞,美得不似真人。
若说穿衣的燕璟是仙男临世,那么这般半遮半掩的燕璟无疑是妖孽。
沈宜善本该害怕。
她双腿发软,即便已下榻,也走不来几步远。
她看着燕璟走来,眼神呆了,随即喃喃轻叹,“这梦太过逼真,不知今日几时能醒来?”
她自言自语期间,美人已走到了她面前,长得俊美也就罢了,身上还带着一股奇香。
沈宜善被对方一把搂住了后腰。
这力道可以说是蛮横无礼,是绝对占有的姿态。
“呵呵,你想要结束?本王偏不依你,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沈宜善被扔在了榻上。
接下来的事,她已体验过无数次……
沈宜善是被热醒的。
春/梦/并非了无痕,她除却身上粘/腻之外,还感觉到明显的紧绷感。
衣裳小了。
沈宜善不太舒服,就解开了身上的小衣,如此才能呼吸顺畅一些。
她这阵子一直在忧心父兄,以及侯府的安危,哪里会想到给自己裁制衣裳。
这半年期间,她的身子骨倒是长得极快,好像彻底长开了。
该换新衣了。
尤其是小衣。
沈宜善默默地想着,她翻了个身,总觉得身体十分乏力,半点不想动弹,哪怕这就仅仅只是做梦,也是消耗体力的。
同一时间,燕王府,燕璟豁然睁开眼来,幽暗的屋内,他狭长的幽眸凝视着头顶的承尘,鬓角被汗打湿,他的呼吸乱了,胸膛微微起伏……
翌日。
沈宜善带着晓兰外出,去成衣铺子购置衣裳。
庄嬷嬷被她委以重任,兄长的药罐子只能由庄嬷嬷来盯着,换成旁人,沈宜善是不放心的。故此,她就没让庄嬷嬷给她缝制衣裳了。
她自己打小不擅女红,还是直接去成衣铺子比较方便省事。
许是因为出身武将之户的缘故,沈宜善打小就不太爱红装,但又懒得习武,倒是喜欢看兵书,这一晃十六年过去,她是既不能武,又不会女红。
除却写了一手好字之外,似乎就没甚优点。
在成衣铺子随意挑了几件,沈宜善就打道回府。
马车缓缓行驶在长街上,按着本朝律例,当街纵马以及扰乱市井,是要关大牢的。
故此,京城的几条主干道都十分安稳。
正打盹儿,外面传来打斗声。
沈宜善被兵刃相击的刺耳声惊醒。
晓兰先观望了一下外面情况,面色沉静,“姑娘,是王爷又被刺杀了。”
沈宜善,“……”想让燕璟死的人还真不少。
沈宜善坐直了身子,对外面车夫道:“速速赶路回府。”她不想蹚浑水。
这个时候明面上选择站队是十分不明智的。
晓兰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沈宜善,“姑娘当真半点不在意王爷。”
沈宜善一噎,“晓兰,你僭越了。”她无从反驳。
这厢,晓兰便垂首不再说话,方才她确实僭越了。
马车加快了速度,一路往前疾驰。
朱雀大街上因为发生了打斗,百姓们都分散开了,马车通畅无阻。
没过多久,一道天光乍现,马车车帘突然被人掀开,燕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上了马车,下一刻就合上了车帘。
他唇色苍白,额头有薄汗。
那双幽眸倒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如渊,晓兰也在马车内,燕璟稍有收敛,抓起了沈宜善的一只手腕,并没有碰触她的脖颈,哑声道:“忍着点。”
此前,手腕上的那处牙印已经结痂,伤口愈合了,唯有一道浅浅的印痕。
燕璟言罢,抓住沈宜善的手腕,张嘴,唇/覆上去……
沈宜善配过脸去,不敢多看一眼。
好在忍过最初的痛楚之后就没甚感觉了。
燕璟的唇冰凉,哪怕是这入夏的天,他的唇碰触肌肤,也引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冷意。
晓兰目不斜视,望向了马车顶部。
不多时,燕璟抬首,唇角有些血渍,服用过药引过后,他的气息大有好转。
鲜红的血,星星点点,染在他的唇瓣上,竟有股奇异的美感。
沈宜善立刻用帕子把自己的手腕系上。
此时,燕璟的目光掠过一块浅碧色的布料上,这布料做工精致,上面还绣了一只小荷尖尖角。
燕璟不知道这就是女子所穿的小衣,只觉得有些眼熟,似在何处见过,他随手拾起,擦了擦唇角的血渍。
那小衣是绸缎所缝制,丝滑极了。
沈宜善一抬眼,见燕璟的行径,她立刻怔然,随即面红耳赤,语不成词,“你、你……不知廉耻!”
少女的面色涨红,脸上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燕璟拧眉,“你这是何意?不过就是一片布料,如此紧张作甚?”
沈宜善已经无法可说,她羞愤难耐,索性撇过脸去,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扑上去。
晓兰终于忍不住,她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眼,随即也怔然。
她素来面无表情,寻常就像个莫得任何情绪的木头人,这回也默了默,方道:“王爷,此物乃女子贴身所穿衣物,是姑娘刚刚从成衣铺子里买来的。”
“……”
燕璟此前从未有过女人,也不感兴趣,又岂见过女子的贴身衣物呢。
他的剑眉微不可见的轻挑,“既是贴身之物,日后不得从外面购买,侯府没有缝补的嬷嬷么?”
沈宜善背对着他,小身板挺直,当真生气了。
燕璟只好对晓兰交代,“莫要再让外人缝制姑娘的小衣。”
晓兰依旧表无表情,顿了一下,应答:“是,王爷,婢子下回一定叮嘱姑娘。”
燕璟虽不知手中这块“布料”到底是如何穿上去的,但还是要归还,他递给了沈宜善。
沈宜善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扔了吧!”
燕璟沉着脸,“为何不要?只因本王碰过了?”
沈宜善已羞愤不已,直觉告诉她,若是不立刻解决了这件事,燕璟会一直胡搅难畅。
她一把拽过小衣,再度背对着燕璟。
态度很明显,便是不愿意再面对他。
燕璟很识趣,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自行跳下了马车。
晓兰这才终于明白,为何姑娘总是不愿意和王爷独处。
她家王爷当真是个善人,只不过略有些不近人情罢了。
当日,燕璟被当街刺杀的消息传播开来,太子人在东宫坐,锅从天上掉。
有关太子谋杀燕王的传言,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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